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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黑塔利亚 任勇洙 , 王耀
标签 黑塔利亚 , APH , 勇耀 , 太极兄弟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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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5-17 20:47
1.
“近几日,本市将随时强制进入紧急封锁状态…”
寂静的夜,木茶几上的收音机不断重复播放着全市紧急通报,这条通报已经重复播了整整一个小时,不少人急忙地从副城区的工作间返回他们在主城区的住宅。死去的老人手上拿着一张当日报纸,上面报道因为回城潮而发生了二次事件,第七十七号大门有异能者混入平民后自爆,死伤人数暂无官方通报。
扎起高马尾的男人,貌似在死去的老者身边待了有一阵子——他要确定老人是否实际死亡。他看着手腕上的表,又坐了二十分钟。
“都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不然二十年前我的父母就不会死!”
这次的委托者是矮胖的男人,看着很年轻,从衣着上看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想让男人下毒毒杀这位平易近人的老绅士,难道真像他所说的,这老人是杀了他血亲后脱罪的仇人吗?男人虽然不清楚真实原因,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商人在说谎,他在心里说:“你这虚伪的家伙演技真不错。”他对商人说:“请你放心,我会解决的。请把钞票定金交到月区的785号楼的负二层地下室,确认收到这笔钱后,你的仇人会像你希望的那样死去。”
“喂,顺利完成了。尾款在紧急封锁状态结束后再交给我。”私密通话设备另一端传来商人尖细的笑声,男人切断了信号,提着箱子穿过圆形窗户离开。
楼下有一位穿着与他相似的男人正在等着他,如果仔细看,连五官和发型都有七分相似。见男人从楼间踩着障碍物灵巧地下楼,楼下的男人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勇洙,我们要在8点前回到第五区去。”
名叫勇洙的高个子男人在小本子上用黑色水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本子递给男人,男人的代称是「六月牡丹」,真名是王耀。
“「大哥,林生又派人传消息让你去找他了。」真是烦人的家伙,对了,勇洙,进入紧急封锁状态后,你要一直跟着我。”
勇洙拿回笔记本,他写的字就像方框一样僵硬。他写:「我会的,一直都会。」
2.
宠物鼠被肢解成十多块,男孩看见每一块肉都在颤抖,这是最新鲜的肉块。
“很好,现在去杀了你的小狗。”
3.
已知最大的移动城市的主城在冬季向诺顿山脉靠近,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在二手集市里购买保温杯效果不佳,他们离开居住地只有三十分钟,原本七十摄氏度的热水就只剩二十度。
“你喜欢冷水,给你吧。”
他没有接过王耀递来的保温杯,而是拿起那个发黄的线圈笔记本,用细碳笔在其中一页写「可我想喝矿泉水。」
“哎呀,要求那么多,那就什么都别喝了。”
他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咖啡杯。
「顺利解决的话,陪我去喝吧。」他把线圈本翻回第一页,从使用这个本子开始,他第一页一直只写着「大哥」两个字。
他们到了目的地,林生的手下让他们在巷子的最深处等他。巷子入口挂着还未来得及刮去的招聘信息纸。他们等了二十分钟,穿着黑色风衣,薄的像一层纸的高瘦男人带着半身人死士来到他们面前,寒暄了几句后,他们往巷子深处走去。高瘦男人推开两块砖,按下银色的暗门按钮,本是死路的墙缓缓转动,纯黑色的门展露在他们面前,这是通往「地下」的道路。
“王先生,让你的死士回去。”
王耀向任勇洙使了个眼色,任勇洙点点头,往巷子外走去。在三人进入暗处的道路后,一切在几秒内恢复原状。
“生意不错,作为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子,你真是非常成功。”
王耀听出林生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头。
“大约是你养父教导有方,能让你这种丁级异能成为最专业的刀子。”
“和他无关,我早已和他断清关系。”
林生是养父的老朋友,在十岁那年他和养父去市政府盖完章确认关系后,养父带他去一个古怪的餐厅,王耀记得那是一家高档餐厅,他们进去后,餐厅里的表演已经开始,那是畸形秀表演,两个头的吐火男人,一只伤痕累累的狮虎兽,穿着艳丽服饰的半身男人滚着碎玻璃,浑身是血…他听见右侧餐桌的女人捂着扇子小声说:天啊,真恶心。却不见她有什么排斥的举动,只能看到她眼睛里闪着看向猎物的光,餐厅里所有人的盘子都是空的,他正好奇,想去问确认养父子关系的男人时,有个男子敲了敲他的肩膀:“小孩,菜一会就上来了。”
那男子正是当时的林生。
“你养父的死法也够荒唐,杀手世家的甲级异能者就这么死在了和两个女人的床第之欢中…”
“他死了?”
“十五天前的事,你应该知道的比我早。”
“没有人通知我。”
“不用人通知你,新闻刊登在报纸的头版。”
“上面没一句真话,我从来不看。”
他们到了一个分岔口,由林生带领向最右侧的道路走去,因为「共鸣」,王耀能感受到附近的异能感触越来越强烈。这时林生说:“那个死士,如果我没猜错,是你的兄弟。”
“他不是死士,今年才开始做我的助手。我们是养兄弟,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清楚的是,他也是异能人,为什么让他留在上面?”
“有意思,没听你养父说过他有这个养子,等等……原来你没有杀死「狗」。”
“……”
在一片死寂中,有轻物自然掉落在地面上。
“没什么,看来不需要杀死他也能让你变成一把刀。”林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镜,“来到专属于我们这些被赶尽杀绝的畸形怪物的城市,他告诉我你一面对我冒犯你感到愤怒,又一面为了强烈的「共鸣」而兴奋。”
王耀低下头,看着沉默的半身人。
“我剥夺了他的名字,他是我的五号死士。异能是心灵感应,乙级准确度。”
在杂耍团的表演结束后,带着面具的男人推着一个木箱走上来,他的脸上涂抹着白色的颜料,在台下食客的欢呼中登场…祝您有个好胃口…怎么可能,怎么有人能看到木箱里的活人被一片片切下肉放进盘子时会有好胃口?男人的每一片肉都在鲜活地跳动,惨叫声被欢呼淹没…男孩闻到了腥臭味,原来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失禁了,那位一个月前还是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被他称为养父的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男孩,男孩开始呕吐,坐在一旁的林生笑盈盈地对养父说:“这种地方也许不该带小孩来。”
4.
居住在一楼的老女人今天依旧在打毛线围巾,今天她用的是蓝色和紫色的线,老女人的身体不太行,但听力和骂人的词汇还没有退化。在王耀上楼前,老女人喊住了他:“住八楼的!”
“您在叫我对吧。”
“妈的,不然这里还能有谁,鬼魂吗?”
王耀想:您真是没礼貌。表面依旧保持着礼貌问:“您什么事情找我?”
“就那个大高个,整天看着你傻笑的家伙居然是个哑巴,你咋之前没告诉我。”
“谁都看得出来…”
“哎哟哟,那是只有我今天才知道咯,那他告诉我你是他的同居伴侣也是真的吧。”
等应付完老女人,他要上楼把线圈本的那一页撕碎。
“不是,我是他哥哥,他和您开玩笑呢。”
“诶,你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在骗我。不过你们长得像,是兄弟还是夫妻我可分辨不出来。那你知道他怎么哑的吗,我有一个哑巴朋友,他小时候发高烧,从鬼门关回来就说不出话了。”
“我不清楚,应该是先天的。”
“按你的说法,你是他哥哥,怎么可能不清楚。”老女人不慌不忙地眯着眼打围巾,“一看就是撒谎精。”
他靠着二楼的白色墙壁深呼吸,墙壁上刚有人把墙皮踢碎,白色的粉末就像细小的雪花一样附在王耀的大衣上。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比他小五岁的男孩,不带任何防备喝完了那杯放下致死量药物的咖啡,然后咂咂嘴对他说:“喝了这个今晚就不会那么早睡,能听大哥讲多几篇故事了,好开心。”这是发声机器在毁坏掉前发出的最后的声音,声音成功让致死量药物被强制呕吐进白色的池子里,在呕吐完后,男孩露出诧异的眼神,昏迷过去。十七岁的他带着生死未卜的男孩悄悄逃离了他们的家……一个回想起来,只能称之为地狱的地方。
钥匙被门锁卡断,门铃早就坏了很多年。王耀懒得翻窗入室,于是用力地拍门,铁门上灰尘随着震动掉落在地上。门瞬间开了,熟悉的面孔露出欣喜的笑容,王耀突然想到:任勇洙不会一直坐在门口等他吧?他能有什么生活目标,没有生存技巧的哑巴异能人,离开自己只能死路一条…不,能力是隐藏「共鸣」的甲级异能人,怎么说都更可能像墙角的植物一样努力的活下去。
“你一直在等我回来?”
任勇洙点点头,拥抱的力度随之增加。
“为什么,拍我的左肩就是饿了,拍到腰部就是其他…你拍我屁股做什么,不会等着我回来就为了做龌蹉事吧。”王耀挣脱了拥抱,把大衣挂在类似树木的衣架上,“我今天见到了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
任勇洙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线装笔记本,翻到第五页。
“「没兴趣」…好吧,原来林生让你回去是有原因的。”王耀起身向简陋的小厨房走去,那里漫溢着沉重的油腥味,新鲜的食材进去,美味的食物冒着热气被端到茶几上。偶尔,王耀会对着比他身材粗壮的弟弟说:你能有这幅身子都是因为我给你做的菜太好。那时任勇洙总会在本子上留下「怎么不见大哥身材好」的字迹…油面熟了,王耀把腌制好的鲜虾倒进锅里,盖好盖子后,那股熟悉的波动向他靠近。“会和平时一样好吃的,你要吃多少?”三根手指在王耀眼前晃动。
“三筷子?好吧,你这混账吃三碗,我吃什么,不要太贪心。”
今年春季,他们第一次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都得益于那次成功的刺杀,没人会怪罪刀子,王耀顺理成章地用这笔钱买到偏远居民区的一套五十平米的房子。在那之前,两人是在烂尾楼里一起生活的。
十年前,那时王耀十七岁,任勇洙十一岁,任勇洙记不太清离开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闭上眼前正抬头看着大哥,睁开眼后自己在一家诊所里。具体情况相关的记忆早已随着时间推移而模糊不清,他不追究自己为什么失去了声音,王耀很庆幸这一点。
刚离开的一年内,王耀总心疑有人在跟踪他们,但他发现竟都是他们的错觉,既然他能对那个眼神产生怜悯之心,那么养父对他网开一面,不计较他的生死也很合理。这一年在地下无证诊所给唯一的医生当助手,没有任何工资,只是收留他们。每天给吃一顿剩菜,偶尔的偶尔,他们三个人会去市中心吃一家不错的餐厅,直到一位看着自己妻子死在病床上无能为力的异能人自燃时,他们的助手生涯才得以结束。大火把诊所烧的只剩架子,他们侥幸逃脱后,来到了烂尾楼,那栋目标是六十层一千户的精装房,公司破产后,政府也没有心思拆除它,而是把主城区的流浪汉们赶到那边集中起来。他们被安排到七楼,一个二十六平米的双层房里。虽然过得很艰难,但这里比地狱好。被收养的七年里,王耀学会了这座城市的通用文字,他流水线生产公司做比机器划算的钟点工,一做就是十五个小时。任勇洙待在家里,他既看不懂这座城市的文字,又说不出话,并不能找到打发时间的办法。他只能通过那几本从书摊上找到的书籍来学习这里的文字。
「大哥」
他在线圈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字。
「给我」…他新开了一页纸,把「给我」两个字写得较小,但独成一行,第二行写上「水杯」「饭」「生活费」「亲嘴」「讲解」等等。
他想:这么交流真的容易多了,我就算成了哑巴也是个天才。
对王耀而言,任勇洙不是天才,是个蠢货。自己那挨了一巴掌的蠢货弟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错在何处,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挨大哥的巴掌,没等他问,王耀先开口说:“我应该一直都有告诉你不要去赌钱的。”
「他们说那不是赌。」他急匆匆地写下一行字,王耀弄了一会才看懂。
“至少你得等我回来把合同看清再画押。”
几万积蓄就这么在一纸合同下不翼而飞,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哄骗任勇洙画押的人在半夜闯进他们的房间里,对着本就破烂的家具一顿砸,骗子想要更多的钱,原以为他们手无寸铁,便以此手段来威胁。但在那么一瞬间,骗子便没了气,倒在血泊中。
“勇洙,你想换个地方住吗?”
大哥有埋藏在骨子里的杀人技巧,好厉害。任勇洙看着正在储物间发臭的尸体上扭动的白蛆,还没等他点头同意,他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但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一种特殊的共通感,就像几道气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失去了意识,醒来后,房间凌乱无序,仿佛被暴风刮过,他慢慢回想起自己在无意识里见到的无数白衣人,他感到很亲切。王耀看着恢复平静的任勇洙,那一瞬间,十八岁的任勇洙同样成为了异能者。
“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任勇洙这时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下意识地遮住隐私,在本子上开启一张新的空白页写下「我刚才感觉很奇怪。」
前几天买的书柜可以把家里所有的书都装进去了,城市在夏天会开往科勒大陆,从那儿大量进口各种树木制品,其中包括印刷纸张。在冬季纸张会紧缺,政府会在这个季节下禁印令。
王耀喜欢收集典藏书,在他们还住在烂尾楼的时候,昂贵的典藏书就有十本左右,后来有三本在任勇洙的异能觉醒时被吹到墙上撞了角。他的大部分书籍是城市外的作者写的,他喜欢看和这座只有五百年历史的移动城市无关的历史故事。他看完长短不一的故事后,会缩短篇幅,在睡前讲给躺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听。今天也是一样,从吃完饭后他就在看那本叫做《地灵录》的书。他喜欢的阅读方式是用手指滑过每一个字,所以看得很慢,两个小时看完了一百页,只到这本书的四分之一。他该睡了,他从书房回到那张熟悉的床上,任勇洙也在看书,王耀估计那是他在书摊里挑选出来的怪奇小说,你弟弟现在不用你给他说故事也能睡过去,王耀眯着眼,正打算睡去时被一双手摇得清醒。
“勇洙,有什么事?”
王耀一直有个卑鄙的想法:他庆幸任勇洙是个哑巴。
任勇洙把摊开的旧书放在王耀的腹部,用手指敲了几下。
“好吧,要我念多少?”
任勇洙划着页码,只读两页…王耀松了口气,低头一看,他迅速地捕捉到“资产阶级淫乱思想”、“无产阶级凌然正气”“下山猛虎”“小母羊”这一类词眼。“以你的阅读水平,根本看不懂这本书才对。所以你刚才只是装作在看书,实际上是在等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对吗?”
任勇洙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指移到书本上一段话的开头。
“好吧,让我看看…”
“…没等侦察员清醒过来,女人便纵身骑到了他的肚子上,她的双手拽着他的两只耳朵,屁股上蹿下跳…”发黄的纸弄得他指尖瘙痒难耐,他把书签放进去后合上书,“你他妈脑子里只剩下「资产阶级淫乱思想」了吧,嗯?”
「大哥把气氛弄坏了」写下这句后,他翻到笔记本的第三页,A4的本子上只写了五个字:现在开始做。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王耀感受到弟弟的嘴唇贴在自己的乳头上,饥饿的下山猛虎迅速咀嚼完小母羊鲜美的肉。任勇洙不太清楚什么是爱,在他的世界观里,愿意主动和他发生性关系的人,一定在深爱着他。
所以,大哥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勇洙的人。他感受到漫溢而出的幸福感,那一刻,任勇洙迫切希望自己坏掉的发声机器能被修好。
如果真的有奇迹,声带在那一刻就恢复的话,他要对身边睡得香甜的大哥说…该说什么好呢?什么都要说出来,可第一句该说什么,谢谢…?可他觉得太俗气,那时他翻来覆去地幻想。他回想起那根让自己十一岁把喉咙里的咖啡呕吐出来的手指。他打算说:可以原谅自己了,大哥。
5.
他把随身携带的线圈笔记本翻到第七页,那里写着「我睡不着」。
真麻烦,我几小时前喝过你永远要稀释了才不会一杯倒的烈酒,脑子涨的要命,只想大睡一觉…
“要听什么故事?”
任勇洙写下:「你刚看的书里面的故事。」
“我刚刚看的书是诺顿山脉里的尼泊创世神话,你想听吗?”
任勇洙点了点头。
“这是个千年前的神话创世故事,故事是这么讲的:几亿年前,太阳差点坠落在海沟里…啊,千年前的人们不知道天圆地方,也不知道太阳是一颗距离我们非常遥远的恒星。真是富有想象力。总之,太阳把海沟烤干后,与沙漠诞生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一个天生就有无穷神力,还能和动物交流。另一个能制造出人类的恐惧。这导致他的哥哥非常看不起他,于是弄瞎了弟弟的眼睛。之后哥哥离开了沙漠,弟弟独自一人留在沙漠,因为他想远离人类,不想给人类带来灾祸。可他实在按耐不住去和他蛇身鹿首的哥哥再间一面的欲望,他去到一个王国,很快,因为他的存在,这座王国因为内斗死伤无数。他的作恶引来了哥哥,在五年的缠斗里,哥哥第一次战败后,被迫为弟弟生下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也就是他们的农业女神和艺术女神。最终弟弟因为把哥哥吞噬殆尽而死去……你还在听,对吧?这个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后面是一篇农业女神和人类的诗歌式爱情故事。”
「我很想接着听。」
“不行,我累了,今天喝了很多酒,明天再给你讲。”
「大哥一直以来的梦想是不是想去诺顿山脉生活?」
“对,很想去,这本神话故事就是隐居者撰写的,你应该适应不了我想过的生活,毕竟我希望能一辈子待在野岭的山腰处。要关灯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写下来吧。”
「我要陪你去。」
“在城里你都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我很担心你。”王耀把被压在任勇洙身下的头发拽出来,“放心,等你寿终正寝了,我再去。”
「但我可能活得比大哥久,带我去吧,我会很听话的。」
“那你答应我一点,不要因为我对你的态度稍有变化就哭地像个小孩一样。你能保证吗?”
任勇洙用能占满半页纸的大小写下:「一定。」
6.
哪里都有咖啡店,红灯区也不例外。一条街上闪着让人头昏目眩的强光,各种淫秽标语层出不穷。一有路过的人,房里的性工作者就会往窗外挥手,吹口哨,把衣服拉到隐私处。不过即使在红灯区,他们的门口都会挂着政府统一颁发的「禁止异能人入场」标牌和不精准的共鸣测试仪器。咖啡店在这条街里显得格格不入,在没有客流时,附近的性工作者买了杯拿铁后,问:为什么你要来红灯区开咖啡店?
普通的街道都会一两家洗头房,红灯区理所应当有咖啡店。
任勇洙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这几天都在下暴雨,霉味顺着玻璃缝钻进来,他看着免费续杯的咖啡上映出自己的脸,很快又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把线圈本翻到第五页,找我有什么事?那位有读心能力的半身人死士也来了,林生坐在他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好啊,没能死掉的狗。”
无需半身人读心,林生也能从面孔上看出他藏不住的愤怒。
“你在想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让我滚开…看来我猜对了。从你哥哥替代你们的养父成为这座城市里最锋利的刀开始,你就完全是一条狗,这三年来有人向你献好,又有人向你买命,你差点把要买你哥哥的命的男人杀了,还记得吗?”
“他记得。”半身人说。半身人的声音像发炎时期的病人。
“那是我的手下。”林生摊开手,“不过你先别急着生气,半身人告诉我,那时你很犹豫,你居然会有一瞬间觉得你哥哥的命比钱要重要,你赶紧反驳了自己荒唐的念头。虽然王耀是威胁,但不过,我不和其他人猜测的那样想除掉他,我想看这小子能到怎样的地步。”
“他放松了警惕,问您:「你说这些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放心,那是测试。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一个不太美好的事实,昨天你哥哥把你支开后去了一趟组织,最近关于复刻异能的实验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已经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如果我说半身人告诉我你哥哥打算复制你的异能然后…”林生比划着抹脖子的动作,“忘记告诉你,被复刻异能的异能人全都生不如死。”
“他非常愤怒,不可置信,现在他又感觉自己很可悲。”
“我看见你捂上眼睛前流泪了,你怎么看都是个敏感的人,接着哭吧,毕竟你早觉得自己是甲级异能者还只能在毫无血缘的同居者手下做走狗有多委屈。”林生把怀揣好的纸片递过去,“遭到背叛的走狗还打算倾诉些什么吗,半身人会传达给我。”
“原来你哥哥一开始不打算杀你是因为本来就缺个人手,他让你动手杀了对你好的同龄女人,每次杀完目标后他都会变得异常暴躁,他把你贬低得一无是处。”林生递给他一根烟,“消消气,让我亲自给你做心理安慰这种事难得一遇。”
任勇洙起身找老板借了火,他用袖子抹去未干的泪水,面如死灰地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带着装饰的项链。
“真熟悉,这银色的十字架是受洗后的赠礼。”
“他说:那天受洗后,我回到家中,哥哥数落我弄皱了衣服,问我做什么去了,我不敢告诉他真实情况,只说我去了聚会。他说这超过他规定的回家时间,按理说他应该把我锁在门外,我只能赶紧跪下去给他道歉,他狠狠地说不杀我是我的福分,所以无论什么都该听他的,回想起这些我就想作呕。随后他把冷了的饭菜热好放在我面前,让我一粒不剩地吃完,用筷子夹菜的姿势也要绝对准确。刚吃下圣饼的我实在吃不下去,颤抖着身体坦白了一切。哥哥…很愤怒,他每次都会为了我不按他的意愿行事而愤怒,哥哥不可理喻…明明他不能没有我的能力就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的绝对隐藏能克制所有的共鸣检索器,哪怕把异能封锁环带在我脖子上都没用。每次有人来找我,都不记得我的名字,只是管我叫哥哥的亲人、同伙甚至是走狗,我经常巴不得他去死,可我又总觉得大逆不道。他说:就是以上这些,有个人倾诉真好。”
“很高兴能作为你的倾听者,你总算有先动手的理由了,去吧,在他杀了你之前。”
任勇洙起身离开后,林生要了杯温水,他把水递给半身人,半身人饮完,说:“他后来察觉到您说的有些不对劲,但依旧很愤怒。”
“真没想到能这么轻松,单纯的家伙…”
7.
“你怎么敢写我的异能只能治愈宿主本身的非致命伤所以很没用?他妈的,你找死吧!”
“任勇洙!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累赘,废物白眼狼!你给我站起来,好啊,你胆子真大,他的谎话你就真都听进去了!”
“你居然敢拿东西砸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于是屋子里的两人用附近的物品互相往对方身上不留情地砸去,多年的技巧让王耀轻松地掐住了任勇洙的脖子,眼泪滑落在指缝里,任勇洙向外吐着舌头,不断地深呼吸。直到附近一公里外的共鸣消失,他们才从沙发上起身,开始收拾残局。
“哎呀,我们勇洙的演技真的太厉害了。真是,刚才那一瞬间,我以为你真的很痛苦。”
「我今晚想吃圣饼。」任勇洙新开了一页纸。
“圣饼是指昨天的韭菜饼吗?好啊。”
8.
“等等,你们怎么突然和好了?怎么不是兄弟阋墙,难不成你们合伙骗了他?半身人是被你们收买了,还是你弟弟的内心波动是装出来的?”
老者看着闻着鸡肉香气抓住衣服往身上爬的小猫,把它抓回地面上,往手心放了一片肉,小猫吃光后,跑去草垛上翻肚皮打呼噜。
“嗯,他演技是真的…真的很厉害。哈哈,当年我们可太聪明啦。”他得意洋洋,但在一瞬间,登山客注意到他的得意消失殆尽。
“不过你怎么能那么详细了解那天在红灯区发生的事情?”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带了自己最近一阵子的日记本和一直以来使用的线圈本。”
“等等,进去哪儿?”
“还能是哪儿?坐大牢。带着什么异能封锁环,那时候脖子起红疹,痒的要命,把脖子都抠破咯。那时候我弟弟就很担心啊,明明他戴的封锁环比我沉重几倍。”
“陈生呢?”
“死了,他本来想看我们自相残杀,说是自相残杀,就是我们互相抓头发,然后假装很用力踢对方的肚子,再骂点脏话。那时我们滚到了他的脚边,我大喊今天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然后拿出了小刀。他用悲悯的眼神俯视着我们,下一秒我的小刀就直接刺穿了他的脚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刚想掏枪时右手也被刺穿了,这个得在现场才能看得出来有多精彩,在我弟弟把真相写给他看后,我就一刀彻底解决了他。噗呲——一个恶棍就这么没了。”
“诶,那你弟弟不是隐藏能力很厉害的吗,怎么后来又被抓进去了。”
“那是在……我数数啊,那是陈生死后五年的事了,城市第一次有真正意义的大清查,以我弟弟留下的那堆书面证据,我们就被关进去了,很不幸。”
“原来如此,但你们最后应该都跑来这了,对吧。所以您弟弟是不是下山去了,可惜我只留宿一晚上,没见到他真遗憾。”
老者握住筷子的手不断颤抖。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您弟弟…”
“死了。不是在牢里死的,也不是被警卫打死的。我们顺利地从下水管道里钻出了城,没被车轮碾成一张饼,准备了足够的水没渴死,我们的封锁环也被互相用石头砸碎了。我们往山脚下走去,我注意到我弟弟走路时会捂着肚子,那时我感觉不对劲,问他疼么,他点点头,我又问他到底哪里疼,他说哪里都痛。过了几天,他就完全走不动路,我只好背着他,那个时候我发觉我们间的共鸣越来越弱,弟弟一点点地离开了我,我…完全无能为力。造化弄人。”
“这…至少有您记得他。”
老者垂下头,说:“是啊,挺好。他最后痛苦万分,拿着刀子要我解决他的痛苦,最后居然会这么痛苦,我能替他感受到的只有千分之一,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动了手。他死后没有闭上眼睛,我试图读懂他最后的眼神,我以为他最后会后悔,会愤怒。”
“真对不住,让您回想伤心事。”
老者擦掉左眼角的泪水:“不是事儿,这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要活下去的,只是偶尔想起来会有点难过。”
“冒昧的问一下,您弟弟最后的眼神是?”
“我的弟弟最后让我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