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走出酒馆后，炎客熟练地起身结两份账并跟了上去。
W如他所料在等。
“我可不记得你这么有绅士风度哦？”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W保持微笑，默认自己白嫖酒钱。
“找我什么事？别告诉我你们整合运动还有假期。”
“你猜猜？”
炎客提刀冲上去，血压冲上头脑，死斗的笑。W大概是为数不多能直面那个笑的人，她知道见识过那个笑的人下一秒将身处地狱，在无尽烈火中回忆最后的疯狂，但她仍然从容，仿佛一切掌握在手心。
右前方、左前方、地下。炎客劈开、越过炸弹，迅速拉近与W的距离，后者仍是礼貌而暧昧地笑着。
炎客挥刀，W的瞳孔倒影出了越来越近的刃光。
三名整合运动刀术师突然架住了炎客的刀。
W的笑令人讨厌。

那时的W还不叫W，她头一次单独跟炎客搭档。在她的印象中，他们俩是活得最久的人。
“合作愉快~”
又是那无视天灾的笑容，相比之下炎客只是点头的回应冷淡得多。不过W并不放在心上。
他们很清楚佣兵团的本质是什么，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活下来的原因。
不要乱说，不要付出，不要信任。
W从容穿过血雨，任由爆炸物的碎片发泄自己最后的暴戾，抵达敌人首领面前。
另一条路似乎还未通车，W回头一看，炎客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眩目的日光把他压在沙地上，周围密密麻麻的新鲜鬼魂都在围观他的死亡过程，好不热闹。哦？自己能这么轻松通过，原来是被小瞧了吗？
敌方对她的轻浮态度感到不满，“你在看什么？你同伴的死吗？”
W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是长在她脸上的一个器官。
“我只是羡慕有人死的时候还能那么热闹罢了。”

W的状况跟她的笑并不一致。她的一个致命失误被敌人抓到，随着偷袭流弹的靠近，W的笑容逐渐消失。来不及了。
炎客劈开了那颗子弹。
被血涂满的半边脸庞是他眼里杀气的养料。
敌人惊愕于他什么时候挡在W前面，W趁机近距离引爆炸弹，敌人滚烫的肉沫溅在她脸上。她从不会放过时机。W心里有一丝庆幸，自己不与这个鬼神般的男人为敌。
炎客宽大的后背挡住了她眼前的火光。

炎客一踏进房间就直直地倒下，W不得不怀疑他是个短暂复活的僵尸。
W把他拖进浴室，扒光了清洗伤口。干涸与布料结在一起的血痂司空见惯，双眼麻木干脆一撕，血液仿佛重获新生般再次涌出。熟悉的疼痛感只能令炎客皱眉，并不能让昏死过去的他苏醒。
处理好伤口，W费力把炎客扔到床上。W回到浴室，直接把控温把手摆到最大角度，水流似火。
门突然开了。
无言相对。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有精力？”
听到这话的炎客仿佛确认了他们不是在地狱相见，默默关上门。
W身上的旧疤不比炎客的少。
只有一张床，炎客稍微有些不满，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W。W并没有舍己为人的打算和作为异性的矜持。
“把头发弄干再上来。”
“这破旅馆的吹风机坏了，等等就干了。”
“只有一个枕头，我不想你把它弄湿。”
“你们男人真麻烦。”
W打开电视，换台到一部都市爱情剧。
炎客看了一会儿，说：“真荒诞。”
“对吧！”
W为自己找到同好突然激动起来，神采奕奕地看着炎客的眼睛。炎客只是发表了自己的真实看法，没想到W并不是为剧中的情感纠缠着迷。
“明明城市边缘每天都有人流血，坐在写字楼里的人却为了自己懦弱的选择纠结，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W不顾形象大笑起来。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
只要感染者与普通人的矛盾存在，战争就会一直存在。

如果没有源石病的话？
社会秩序恢复正常，都市剧变得有真实感。

那样的话，就去追求新的战争吧。

“刀术师，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也许吧。”

炎客突然惊醒了。
黑暗让他恢复冷静。五分钟之后，他确定自己被W当成抱枕了。这女人的睡相有够差。
下雨了。昏暗的天色混淆了时间。
W的眼皮上像被压了两块砖头，早上特有的懒惰不断告诉她再睡亿会。她翻了个身，却压到了别的物体。
艰难地睁眼，发现自己被一双金色的眼眸注视着。
花了1秒分析情况，W重新闭上眼享受回笼觉。
“喂。”
“嗯……不要叫我啦……”
炎客有些意外W会毫无防备地在一个人面前睡觉，甚至还有些撒娇的语气。
“几点了？”
“你好烦啊……！”W把被子蒙过头。
炎客忍着全身的撕扯感起身，W不满地踹了两下被子控诉炎客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W被炎客摇醒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炎客把刚刚才被塞满的背包扔给W，抱着她的腰从窗口一跃而下。
门被从外面打破，滚进来的手榴弹带来表演。
“这里可是三楼耶？”
“你没那么重。”
“啊啦，多谢夸奖？”

他们牵着手在雨中飞奔，W湿漉漉的睡裙裙角一下一下地粘着她的小腿，让她想起一些庸俗的老电影。她没穿鞋。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不是有你吗，可靠的刀术师先生？”
“别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W有些开心，他们的相性很好。
“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当然早就会做好善后工作哟？倒是你，一大早出去却什么都没干呢？”
“我给你买了早餐。”
W脚步一顿，她醒的时候，余光里似乎的确有个没见过的白色塑料袋。真可惜。
她停得太明显，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炎客回头瞥了她一眼，说：“下次轮到你给我买了。”
炎客不用回头都能猜到W肯定在偷笑。

所有敌人剿灭完毕，任务完成。
“哎，刀术师，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炎客对W这没头没脑的发言感到迷惑。W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他脸上的血没擦干净，炎客抬手擦脸的瞬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炎客突然觉得这雨天没那么恼人了。也许是因为刚刚天晴了吧。
“这就是你的谢礼？你这套路很土。”
“对啊，别跟我说你不想要？你脸上真的有血，我可不愿意吻一个脏兮兮的男人。”
炎客搂住W的腰，她一缕一缕的头发上都是雨水的味道。
“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只是这样。”

炎客在刀上施力顺势跳开，三名整合运动刀术师挡在W身前。这场景有些眼熟。
“你这样真的很像公主。”
“哦？没想到你在罗德岛还学会了嘲讽？”
“你觉得我会回报你上次在切尔诺伯格放了我的恩情？”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省事多了呢。”
叙旧到此为止，W指挥将炎客包围。
以少胜多。
利刃在触碰到银白发丝的一瞬突兀地变了方向。炎客另一只手揽过W的腰，逃离战场。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擅长赌博？”
“是我的胜利哟~”W朝炎客wink加剪刀手。
W赌炎客这次不会杀她，炎客赌W不会引爆最后的炸弹。
对讲机沙沙响个不停，作为一个缠绵的吻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