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洒在教室里的最后一缕光也即将随着时间溜走的时候，克莱恩还是没有来。　　

　　恐怕他今天违约了，阿蒙想，真是一个毫无契约精神的男人，即使不打算在今日出现也没有留下任何告知的字条或者别的什么，虽然大概也在接受的范围内，毕竟这个契约也是阿蒙“单方面” 订立下，实话说他也没什么违背契约的惩罚措施，之前也就是纯粹靠着另一方的好脾气，现在想来，似乎违约是迟早的事。　　

　　阿蒙从图书室出去，穿过花园走廊，过道左手边第一个就是克莱恩现在的教师，这个时间几乎不会有人在教室里耗费时间，毕竟放学铃声早就响了无数遍。　　

　　“我本来以为你今天已经走了。”　　阿蒙斜靠在门框上，语气玩味的说道，克莱恩还没走，坐在他的座位上奋笔疾书着什么，没抬头看他，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句什么，接着继续自己的工作。阿蒙觉得他还是老样子，在这种没什么必要的地方执拗的像个倔驴。当然他当面评价过克莱恩，后者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大概也是把听之任之作为主要态度。阿蒙觉得无趣，但是也没有第二个人听他这么抱怨了。　　　　　　

　　是的，阿蒙是个徘徊在学校的幽灵，在学校里度过了大概几个世纪的时间，从来没有被人亲眼目睹过，即使他偶尔某些恶趣味的行径发展成了校园怪谈之一，但是作为怪谈本身他没和任何一个学生交流过，首先他们看不到阿蒙，其次也挺听不到他讲话。　　

　　克莱恩是他漫长徘徊中的第一个和他讲话的人，那是克莱恩入学的一个傍晚，和现在差不多的时间，阿蒙正无所事事的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消磨时间，毕竟他的时间太多了，做什么也不需要目的性和趣味性，他在图书馆翻阅藏书的时候也在思考他作为幽灵徘徊的目的，但没人给他目的。也没有更多有趣的事了。　　

　　接着克莱恩出现了，他站在天台上问阿蒙。　　

　　“你为什么不穿着制服坐在那里，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阿蒙有点错愕的转头确认周围，发现周围只有他们两个存在，没有第三个人，或者第三个幽灵。　　

　　“你看得到我？”　　　　

　　

　　

　　

　　这恐怕就是一切的开始，接着克莱恩就被逼无奈答应了所谓契约——指上学时间每天放学后去和阿蒙聊天。阿蒙还算享受这个约定，同样也保证了不打扰克莱恩正常的白天学习，当然不排除偷偷观察的行为。　　

　　阿蒙觉得克莱恩很有趣，他很难清晰的讲克莱恩是什么样的人，又在和他的谈话里发掘克莱恩有趣的地方，比如面对校园霸凌时挺身而出，又或者是放学后偷偷喂猫。那些猫科生物好像也能看到阿蒙，在阿蒙遇到克莱恩之前，那只瘦骨嶙峋的黑猫看到阿蒙就跑，后来克莱恩出现了，现在那只猫已经被喂得油光水滑，还会躺在克莱恩手心里撒娇。当然，阿蒙摸不到它，手只会从它的脑袋上穿过去，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猫吓了一跳，接着喵喵大叫着狂奔离去，他只能收回手，装作被伤害到的样子看向克莱恩，后者当时还没那么了解他，只好叹着气安慰，并试探性的提出延长一点会面时间。果不其然是阿蒙得逞，最后克莱恩发誓再也不轻信幽灵的鬼话，这件事才算了结。　　

　　这样的关系已经持续了足够久，克莱恩问过阿蒙为什么会作为幽灵在这里徘徊，他第一次发问时阿蒙飘在半空中，盘着腿看着在图书室里学习的克莱恩，他纠结良久答案之后笑着回答说是为了遇见你。　　

　　克莱恩没说什么，但阿蒙看到了他隐约泛红的耳根没忍住开始笑，接着他们很久没提过这个话题，毕竟克莱恩对这方面的兴趣一直不高，比起研究这个不如好好度过在这里求学的时间最后离开来摆脱麻烦。　　　　

　　最后克莱恩在半个小时之后停了笔，他抬头看到阿蒙坐在靠窗的那张桌子上，依旧穿着那套不知道多少年前风格的袍子，戴着软软的巫师帽和金丝单片眼镜。他不知道幽灵能不能感受到紫外线，但就目前来看阿蒙很享受落日的最后一点余辉，橙黄色的光穿过窗子洒在地上，穿过半透明的幽灵，克莱恩一瞬间有种他要消失的错觉，但他没问出口，只是看了一会，直到阿蒙笑眯眯的回头看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　　

　　“你也许可以解释一下违约的事？”　　

　　克莱恩后知后觉的看了看时间，愣了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阿蒙没太纠结这件事，他眯着眼睛看着克莱恩，手里出现了一本他最近在图书室感兴趣的书，那是一本爱情小说，克莱恩有幸读过几页，被书里大胆追求爱情的主人公吓到，接着就没再看下去，而现在拿着它的人是阿蒙。　　

　　“好吧，看来你也没什么可以向我解释的了，那作为违约的惩罚.....”　　

　　阿蒙停顿了几秒钟，还是举起了手里的书。　　

　　“陪我扮演书里的情节。”　　

　　“为什么是这本书？”　　

　　克莱恩的问题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又有些窘迫，阿蒙很满意他的反应，不紧不慢的翻开书，翻到夹着书签的某页，摊开放到桌上。　　

　　“因为我最近在读它，仅此而已。”　　

　　克莱恩低头看了看翻开的书页，粗略扫了几眼松了口气，最后答应了下来，起码没有他看到的那些露骨的片段，否则他也没办法，他是能碰到阿蒙的，幽灵的身体没什么温度，也几乎感受不到温度，但是他们测试过还是会体验到类似痛觉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难界定。　　

　　书上的片段写的是喜好甜食的女主角在第三次抱怨牙痛之后被男主角按在沙发上检查牙齿，他想不通阿蒙选取这个片段的理由。不过似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当然，在真正像男主一样抬起阿蒙下巴之前，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阿蒙这次倒是没含糊其辞，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说也想体验牙痛是什么感觉，因为在他成为幽灵之前的记忆里没有这种感觉。　　

　　克莱恩妥协了，他让阿蒙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抬起他的下巴，斜眼扫了下书上的台词，毫无语气起伏的念了出来。　　

　　“亲爱的，你不能再因为这个困扰了，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如果问题严峻，这个星期三我陪你去看医生好吗？”　　

　　接着他捏了捏幽灵的脸颊让他张嘴，以便完成口腔检查，他仔细观察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毕竟小说里关于幽灵的描写经常给人以不好的印象，但想象中恐怖的场景并不会如他所愿的出现，阿蒙的口腔和正常人类毫无分别，齿列看着坚固而整齐，就像被好好护理过，没有根深蒂固的智齿，就好像没什么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克莱恩觉得就这样已经足够，于是他放开手有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说看完了。　　

　　阿蒙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指了指书上接下来的描写，冲着克莱恩非常快乐的一笑，笑得克莱恩有股毛骨悚然的不适感，书页的后半段写着男主角用工具仔细检查口腔更深处，最后留下没结束的后续——因为翻页过去之后的剧情克莱恩猜得到，书里的恋人情难自禁的拥吻，但他们，他们不是恋人。　　

　　“这里没有工具，阿蒙”　　

　　“你可以用手指啊，我不介意的，或者你现在去洗手也可以。”　　

　　阿蒙像是毫无对此方面的自觉，依旧是那副克莱恩无法拒绝的样子，最后还是克莱恩妥协了，他自暴自弃的让阿蒙恢复成刚刚张嘴的样子，他闭着眼，放弃所有防卫坐在克莱恩面前。　　

　　其实他不太想承认自己的动摇，毕竟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他对一个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幽灵抱有好感，这种事首先不会被理解，其次他会被好友嘲笑在这个年纪还相信小孩子都还相信的东西，最后。　　

　　他们似乎没有未来。　　

　　阿蒙感受得到克莱恩的手指，作为幽灵是个很特别的体验，毕竟他们从前最紧密的触碰最多是不小心的摩擦，似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克莱恩的主动下靠近。　　

　　手指压着舌苔，接着又夹着它翻起，阿蒙久违的体验到流口水这样的体验，很新奇，让他开始好奇作为人类时的体验，他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发生了什么，这是第一次产生的，从前从来没考虑过的冲动。　　

　　他想得到某些真相。　　

　　然后他听到克莱恩局促不安的说可以了，手指离开口腔，阿蒙自然而然的闭上嘴，还没来得及睁眼，感受到有什么柔软的触觉擦过嘴唇，接着他睁开眼，克莱恩似乎恢复了平时的那副样子，阿蒙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也没说关于这个后续的话题，毕竟这只是个小小的测试，他只想看克莱恩的态度，接着决定是否交托给他一些东西。　　

　　“嗯，那么我们讨论下一个议题，如果约定会给你困扰的话，不如我们想个别的解决方法？”　　

　　“比如呢，约定结束你要去哪？”　　

　　阿蒙奇怪的看他一眼，回答“我不会去哪里，我只是这所学校的幽灵，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和你结束约定的条件是。嗯，一个小任务。”　　

　　“你直接说就好。”　　

　　“找到我的死因。”　　

　　阿蒙看着克莱恩露出某种不敢相信的表情，呵呵一笑。　　

　　“是不是很难以置信，但是确实如此，我没有生前的记忆，可能这就是我在这里徘徊的理由吧。”　　

　　“你没有骗我吗。”　　

　　“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你，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说服你了。”　　

　　克莱恩还是在阿蒙的眼神中妥协了，他还是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即使这件事可能导致阿蒙的消失，但活着的人能够束缚幽灵什么呢，他没有理由留下某种自由的存在。　　　　

　　接着他们互相告别， 阿蒙继续在学校里游荡，克莱恩回家去，进入自己的生活，学校大门分割出两个世界，天空中悬挂着银白的月光，克莱恩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只看到已经关闭的大门，晚上的天气并不暖和，他拉了拉衣领，想着要回到家里去，就转身回去了。　　

　　

　　

　　往后整整三天克莱恩都没有看到过阿蒙，他没再像之前那样偶尔在克莱恩的课堂上出现，也没在放学后出现在图书室等他，就像一下子人间蒸发，从克莱恩的生活中抹去痕迹。　　

　　克莱恩没去找他，按照约定他开始调查阿蒙的死因，他询问怪谈的流传，接着追溯到几百年前这所学校的创立，但似乎一无所获，大概这个幽灵在这所学校之前就存在，他去翻阅这所城市的历史，最后找到了建立在学校之前的某个教堂。　　

　　克莱恩猜阿蒙和这个存在了更久的教堂有关，于是他把抄下来的书页夹在图书室里那本小说的内页里。　　

　　第二天他看到了几天不见的幽灵，拿着他抄写的书页，在约定的地方出现。　　

　　“你有想到什么吗？”　　

　　阿蒙点了点头，但也摇头。　　

　　“没什么太有用的。”　　

　　“你为什么突然要找回过去？”　　

　　“因为人都要找到自我，找回自己，克莱恩，又或者说你更希望我一直变成幽灵吗?其实这件事你也一样。你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一切吗。”　　

　　克莱恩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也不用这么着急嘛，这个长期有效，在你毕业之前我们都有时间。”　　

　　“那如果我毕业后还没有头绪呢？”　　

　　“那我希望，你能杀了我。”　　

　　“但你已经死了。”　　

　　“嗯，那换一种说法，送我这个幽灵离开世界？”　　

　　克莱恩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阿蒙，看着他在对于自己的事情上连死亡也说的风轻云淡， 似乎事不关己，接着把这种事情的决定权交给可以置身事外的克莱恩。　　

　　“为什么？”　　

　　“这种问题你要自己考虑嘛，存在的意义，继续前进的意义，毕竟人生总行进在我们无法预料到未来的行程中，我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我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接着要做的事就是……嗯，之后再谈”　　

　　阿蒙很少讲这么长的话，克莱恩总觉得他不仅在回答他的问题，同样也在劝慰他自己，他打赌幽灵肯定有事情瞒着他，就像从前每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谎言其实并不应该被当成家常便饭，因为这不是正常的相处。　　

　　阿蒙是有在警惕他的，从前是这样的，但是看过教堂之后就变了，他记得恢弘教堂的图片上描绘着一个用以敲响的时钟，但记载中它几乎没有被敲响过。神秘的教堂似乎很容易和灵异的幽灵联系起来，但他冥冥之中有种难以形容的预感，这种联系的建立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要继续前进，然后找到什么，而我总不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阿蒙这么说，他看克莱恩的眼神里似乎增加了些什么，就像某种厚障壁一样横在他们中间，克莱恩眼中的他似乎更透明了些，然后他们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克莱恩问。　　

　　“我该怎么杀死你。”　　

　　“像杀掉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用手，用刀子，用钝器，都可以。”　　

　　“......”　　

　　“你做得到的，也只有你能做到。”　　

　　克莱恩不想继续争论下去，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一个看起来倔强的幽灵继续争论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在缅怀他曾经拥有过，可能未来会消失的秘密，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只是他的秘密现在要由他自己埋葬罢了。　　

　　不过现在还有时间，他至少离毕业还有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前他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他是人，有自己的一些私心，虽然他从来没想过会因为一个甚至不是人的幽灵动摇，这不符合他成长到今天的生活观念，他本想着找个顺眼合适的姑娘结婚度过余生，可能生一个，或者更多的孩子，他没有过分浓重的关于家的归属感，即使他能感受到自己其实很爱家人。　　

　　但他在一个幽灵身上找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在曾经想到过这些的时候疯狂查阅书籍，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妄想产生了什么幻觉，阿蒙本身不存在，只是他自己的臆想。但却又不是，他在那天鬼使神差的趁阿蒙闭眼时吻了他，触感就像亲吻柔软而美好的云朵，他只是掠过云朵的不知名的飞鸟。　　

　　他也没办法给阿蒙留下任何痕迹，就像这个幽灵不属于任何人一样。　　

　　“我可以继续帮你查你想知道的事情，但我毕业之前，和以前约好的一样，可以吗？”　　

　　阿蒙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反正我自己也没什么事做，当然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回归正轨，只是克莱恩觉察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感越发严重，再之后他梦里总是零零碎碎出现阿蒙的身影，幽灵坐在教堂上面的钟旁看向远方，然后又突然回头看着他，似乎也不是看着他，而是穿过克莱恩的身体去看另一个人。　　

　　梦境最后都以钟声结尾，克莱恩没有和阿蒙讲过自己的梦境，他只是有一种不确定的预感，似乎有什么正从他身边匆匆经过，他看不到也抓不住。但越是这样克莱恩更坚定，他也像往常一样到图书室见阿蒙，和他分享自己的调查结果，偶尔也会去天台，那只黑猫也喜欢天台，于是克莱恩的随身物品里增加了一小块地方用来给它带罐头，猫还是害怕阿蒙，阿蒙在的时候死都不移开视线，生怕那只手再来一次穿过自己脑袋的恐怖故事，阿蒙对此并不介意，而是看着克莱恩抚摸猫咪，最后也伸手摸摸克莱恩的头发，像安抚某些小型动物一样，克莱恩对此不甚在意，至少现在不，阿蒙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就像炸了毛的狮子，头发被恶趣味的揉到打结而乱蓬蓬，最后他不得不花费时间处理头发。　　

　　时间还是一天天过去，阿蒙没有催促克莱恩的调查，即使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现在只不过是在耗费时间让时间过得没那么快，这个过程中克莱恩总有一点惴惴不安，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反而像是放下了些什么。他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和阿蒙讲述了自己的梦，加上隐瞒的关于教堂的资料，诸如有记载的历史，和一些老人口中传下来的传说。阿蒙只是安静的在听，最后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　　

　　“我会仔细想想的。同样祝你毕业快乐。”　　

　　“有毕业礼物吗？”　　

　　“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似乎也不能给你什么，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幽灵。”　　

　　阿蒙大方的向克莱恩展示了自己空空荡荡的衣兜表明他确实一无所有，但克莱恩并不打算索要这些，他让阿蒙闭上眼睛不要动，接着又一次像六个月前一样轻轻的吻过去又分开，感觉和六个月前一模一样，那是第一次，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明天见。”　　

　　克莱恩平静的和阿蒙告别，阿蒙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还是笑了起来。他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像对待猫咪一样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克莱恩的头发。　　

　　“明天见。”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到来了，但毕业典礼的整天他都没找到阿蒙，他们的约定就像不堪一击的泡影一般破灭了，克莱恩不知道自己怎么样应对才算真正的接受现实，毕竟他和一个一穷二白的幽灵之间没有任何练习，连带最开始的所谓会有违约惩罚的约定也被阿蒙承认做太过无聊的恶作剧罢了。克莱恩知道阿蒙的话只能信一半，长久下来他不止一次被幽灵欺骗，或是考试成绩，或是别的什么，现在甚至连最后的承诺也是假的。　　

　　看来他确实有什么臆想类的疾病吧，他不能辨别出幽灵话语中的真假，甚至还欠他一个不知道是否需要的承诺——阿蒙让克莱恩杀死自己。　　

　　

　　幽灵应该不会被吻打倒吧，他自嘲的想到，在午夜铃声敲响的时候离开学校。猫咪今天没有来，只有一只他从来没见过的白眼圈乌鸦站在路灯上。　　

　　他的秘密在这一刻被收藏了起来，连带被他亲手收起的爱一起，碾碎成粉末冲泡在生活的水中，通过喉咙饮尽。　　　　　　　　　　

　　

　　

　　

　　

　　

　　

　　

　　

　　克莱恩今夜的梦并不安稳，教堂的钟从始至终都在摇晃着发出声响，有个熟悉的声音对着他讲放弃吧，把一切交给我，安心的沉眠，只有我能解决一切苦痛。　　

　　“这种事无法动摇我，天尊。”　　

　　克莱恩回答。祂抓住了某些东西，接着梦境在祂眼前破碎，没有学校，没有白眼圈的乌鸦，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坐在古老长桌的高背椅上，周围空无一人。祂仔细回味之前的梦境，最后无声的叹息。祂感觉到锚更加稳固，梦境里累积的一些诸如情感之类的东西让祂比之前更清醒。他知道梦境在影射什么，根据非凡特性聚合定律，梦里的感情似乎也可以理解，再加上原本属于阿蒙的“错误”途径的唯一性，祂似乎是想通了，最后接受现实，向遥远星空远眺，只能看到血红色的月亮，没有白眼圈的乌鸦，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祂要继续前进，然后找到什么。　　　　　　

　　

　　

　　

　　

　　克莱恩闭上眼睛，让自己再次沉浸在下一个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