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沉静地浸润着璃月港，只剩下几点灯火还在闪烁。安静祥和之中，总有人，不能被微凉的晚风抚平杂念。

这是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待在璃月的最后一夜。驶向至冬的大船即将扬帆，达达利亚马上就要挥别这个相处不久的国度了。

以后去哪，全凭女皇陛下的旨意，他眯眼看着那弯下弦月想，或许是下个月就再来一次，或许是一辈子都不再踏足，谁知道呢？

达达利亚举杯，向月光敬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诗句是他教我的，滚过喉间的酒是他赠我的，但把我骗得团团转的还是他。

杯中酒名女儿红，色如琥珀，醇厚又后劲足。达达利亚喝得太急，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有点晕乎起来。

他应该恨极了那个漂亮骗子，但回头一看，这趟璃月之行，丝丝缕缕地和那人缠在一起。璃月之地缠绵，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再怎么咬牙切齿，也只感觉酸涩充盈着心脏，不甘，烦躁，奢望，五味杂陈。

想见他。

达达利亚把玩着手里考究的酒盅，脑子里只剩了这三个字。

又一阵微风吹过，月色下只见北国银行楼上的一扇窗敞着，窗内一只酒杯倾倒在桌上，兀自滴溜溜地打着转，而屋主已经不见踪影。

钟离收拾停当，抬手解下发扣，端端正正地摆好，往铺好的床上走去。他刚转过身，背后的窗子突然猛地被打开，夜风裹着一个满身酒气的青年一起撞进来，攻他个猝不及防。

来人呼吸过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轻轻战栗着。钟离试探性地开口：“公子阁下？”

原本低着头的人闻声抬头，幽蓝的眼睛紧紧锁住钟离，默不作声，只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一寸一寸铭刻在心里。

钟离被他饱含侵略意味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向前走了一步，扶住他，道：“阁下可是不胜酒力？”

骤然的身体接触让达达利亚快要疯了，至冬来的小狼崽子只想扑过去，把眼前的心上人搂紧，再在显眼的地方落几个牙印，昭告天下这个人是他的。

他看见钟离皱起了好看的眉，眼尾的红色在夜里看不太清，模模糊糊地晕开，像是先前杯里的陈酿，无端缠绵。

他愈发烦躁，骨子里叫嚣着战意和别的什么疯狂欲念。所以他咬牙切齿，恨恨地挤出邀请：“钟离先生，和我打一架如何？”

水刃顷刻间凝聚，劈向扶着他的人。

钟离被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小疯子行径搞的无可奈何，闪身躲过，接着出手试图将人制服。

不愿对方受伤的情况下，在狭小的室内战斗并不容易，何况对面还是个神智半不清醒的。水刃散了，那人就来贴身肉搏，连用牙咬的无赖招数都用了出来。等钟离扣着达达利亚的手，把他压在地板上时，屋子里早已一片狼藉。

他靠的好近。

达达利亚躺在狼藉里，和他的钟离先生呼吸纠缠，四目相对。不尽兴的战斗没有任何发泄作用，反而加剧了他的烦躁情绪。

我想亲他，攻城略地，然后压着他做更过分的事情。打破他那该死的游刃有余，把他拽下神坛，和我一起在世俗的欲念里沉沦，达达利亚恶狠狠地想到。

于是他这么干了。他抬头咬上钟离的唇瓣，并不温柔地缠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达达利亚没有闭眼，他把自己的爱意和欲念都直白地剖给他的先生看。六千岁老年人受不住小年轻直白炽热的渴求，睫毛微颤，被亲了个七荤八素。

钟离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身下的人说。

“先生，”他一字一顿，“我想要你。”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达达利亚绝望地想，他对一个神明，说出了这样大不敬的话。一边如此，他一边又滋生出恶劣的快感，以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想看他的神会有什么反应。

一时沉默。

达达利亚见不到心上人的回答，扯了个自嘲的笑容，垂下眼不敢再直视那对漂亮到摄人心魂的石珀。

“明天，我就回至冬了，再不会来唐突。”他的声音嘶哑，过度激荡的情绪终于耗光了他的气力。

就这样吧，也该结束了。

然后他看见，钟离轻轻的笑了。他那完美的唇一张一合，牙关轻碰，几个音节在他低沉磁性的声带上滚过，砸进达达利亚的心里：

“阿，贾，克，斯。”

青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这是不是他所想的意思，直到压在身上的人主动俯下来，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达达利亚闷哼一声，叼着他的爱人轻轻厮磨，在开始反攻之前，笑得像个狐狸，问：“明天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的钟离先生？”

愚人众的执行官不胜酒力吗？或许吧。

又或许，他就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