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成年人的世界很忙，约会的时间只有下班后的晚上。
凯亚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想起那张月底就要过期的猎鹿人餐馆的优惠券，于是带着迪卢克来到猎鹿人。
此时已到饭点，猎鹿人餐馆生意火爆，服务员们忙里忙外。两人在最后一个卡座落座，扫码点餐。
凯亚没过问迪卢克的口味，按自己喜好选了一堆，等准备提交菜单时才发现多了几道硬菜和一堆糕点。
“迪卢克，这些点心不会是给我点的吧？”凯亚有些为难，虽然大部分omega的口味确实跟他们的信息素一样偏甜，但凯亚对甜食没太大兴趣。
“是我自己吃的。”迪卢克倒了一杯柠檬水给凯亚，“没有人规定只有omega才能吃甜食吧？”
“当然没有，是我固有印象了。”凯亚接过柠檬水，眼底滑过一丝不着调的笑意，“只是没想到晨曦集团的总裁大人口味居然如此的可爱。”
可爱两个字被凯亚刻意咬重，迪卢克也不生气，他往后靠了靠，坐直身体，看着凯亚的眼睛。
“凯亚，我不是因为你是omega才追你的。”
凯亚愣了愣，迪卢克继续说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二十年来我经历了很多，偶尔你会出现在我梦中，特别是在我最困难的时段里。所以我当时就想，等一切稳定下来后，如果你还没有私定终身，我就来找你......还好，我来的不是太晚。”
凯亚不说话，迪卢克那双火红的眸子直直看过来，里面的情绪再清晰不过，一分喜悦，一分庆幸，还有一分愧疚。
凯亚从母亲那听过到了一些关于莱艮芬德家的事情。迪卢克的父亲克里普斯在家族设计的车祸中卧床不起，而原本在外留学的迪卢克不得不回到蒙德，在归来的路上他就遭遇到了威胁。活下来的迪卢克并没有带着母亲逃走，他回到莱艮芬德背负起了克里普斯曾经所背负的一切，并开始了与家族漫长的斗争，而那一年迪卢克只有十岁。
十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凯亚想，他还在闹脾气，撕了戴因的作业本，还得让戴因耐着性子哄他。
如果迪卢克对他的感情是真的，那凯亚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他们明明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签字，但迪卢克笔下的重量却比他重得太多了。
“你不需要有压力，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像是看穿了凯亚的想法，迪卢克说道，“你只要按你的感觉来，剩下是我的事情。”
凯亚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扬了扬眉毛：“话说，如果当时我选择的不是夜枭，你怎么办？”
刚拿起的杯子的手又放下了，迪卢克眼神一暗，缓缓吐出一个字：“抢。”
心脏重重的跳了下，凯亚第一次从迪卢克的身上感到侵略的欲望。那双赤红色的眼中情绪莫测又危险，视线混合着alpha的气息充满了压迫感。
无论凯亚选择谁，迪卢克都不打算放过他。
凯亚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记忆里那个像小太阳的番茄哥哥长成坏番茄了。
坏番茄喝了口柠檬水，放下杯子时又变回了那副神色淡淡带着点温度的模样，他问：“吓着你了？”
凯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本来也不是非谁不可，但如果真被你抢了估计后面我也只会顺其接受吧。”
凯亚的脑海里飞速上映了一串狗血强制剧和自己被迪卢克压在身下梨花带雨的模样，他被自己逗笑了。
迪卢克看着凯亚勾起的唇角，神情微妙：“......你，有这种倾向吗？”
“什么？”
“......不，没什么。”迪卢克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10

连续一个月的加班后，小组的项目终于通过了审批，凯亚决定今晚好好犒劳自己。
迪卢克见他那么有兴致，说今晚随他安排，自己只负责掏钱，结果卡宴停在酒馆的门口时，迪卢克又后悔了。
天使的馈赠并不是年轻人间主流的清吧，来这里的人鱼龙混杂，所以信息素也像一锅粥般混乱。
凯亚喝了一杯接一杯，迪卢克的脸色就越来越黑，到后面查尔斯都在犹豫要不要把酒给凯亚。
“怎么了查尔斯？你从刚开始就一直在看迪卢克。”凯亚喝得脸微微泛红，酒精让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但并不妨碍他观察四周。从他俩进入酒馆，不仅是查尔斯，周围的人都时不时投来视线，有beta，也有alpha。
凯亚歪着头打量身旁的迪卢克。
坐在高脚凳上的alpha身纤腿长，酒馆里暖黄色的灯光柔化了他那份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此时他正双手捧着杯葡萄汁，配上一张清俊又带着点稚气的脸庞，整个人看起十分乖巧安静。
说来迪卢克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难不成跟自己一样也是甜甜的水果香？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酒杯的男人走向吧台。
“呦，这不是凯亚吗？有段时间没见，身旁是你的朋友？”
男人随意地靠着吧台，眯起眼睛打量凯亚身侧新来的红发美人。
“Omega吗？”男人对凯亚道，“帮介绍下呗，我想请他喝一杯。”
凯亚噗嗤一声笑：“迪卢克，有人约你诶。”
迪卢克默默地喝着葡萄汁，眼皮也不抬一下。凯亚又用手肘顶他，迪卢克拿着杯子的手也不抖下，他转向查尔斯，说道：“加冰。”
“好吧。”见迪卢克不搭理自己，凯亚终于转向搭讪的男人，耸了耸肩，“不好意思诺斯，他就这脾气。”
被称为诺斯的男人也不生气，因为至始至终他的目标就只有凯亚。
天使的馈赠不知何时候多了一群游手好闲之徒，目标就是那些单身的omega。在他们的眼中omega就跟羔羊一样，三言两语就能尝到那令人销魂的美味——直到凯亚出现。
凯亚是诺斯一眼就相中的猎物，这个漂亮到张扬的omega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请酒，但也不会给他任何可趁之机。不甘心的诺斯曾经试过用信息素让凯亚服软，可惜到最后他都喝吐了，凯亚像是没什么事般悠然地离开了酒馆，这让他在那伙人中受尽嘲讽。
既然信息素没用，那就用点小东西让凯亚就范吧。
诺斯捏紧口袋里的药片，伪善的笑道：“美人脾性大也正常，倒是凯亚我们很久没喝一杯了，赏个脸？今晚我请。”
迪卢克放下杯子。
凯亚轻笑两声，他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慢悠悠晃着酒杯，勾起的嘴角在灯光下显得暧昧而挑衅：“今晚不行，我的酒已经有人请了哦~”
意识到自己的猎物被染指了，诺斯狠狠咬了咬牙，但依旧维持着和善的笑容：“那真可惜，方便也让我认识下他吗？”
“他啊——”
凯亚话还没说完，一只温度略高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去。
Omega的脸和脖子都被酒精熏得泛红，嘴唇也被酒水润得亮晶晶的。迪卢克轻轻摩挲着凯亚湿润的唇瓣，然后凑过身去。
嗯，吻起来也很软。
“你！你们——”诺斯怔住了，尽管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凯亚被男人一手护着的后脑勺，他也清楚此刻这俩人在做什么。
铁锈味的信息素一下炸开，下一秒又仿佛被一盆水浇灭了般迅速褪去。
红发的男人看着他。
赤红色的眼中情绪很淡，可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让诺斯的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寒意，本性中的欺软怕硬令他连退两步。
信息素？
不，不是。
他没从男人身上闻到任何信息素，可他的恐惧来自本能，alpha的基因不断发出警报，告诉他如临大敌。
“打，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诺斯话没说完就慌忙转身离开。
迪卢克收回视线，他护着凯亚后脑勺的手顺着蓝色的发丝缓缓向下，最后摸到后颈，指尖绕着腺体贴画圈。
凯亚的身体又开始颤栗，他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下，却被迪卢克按着脖子只能被迫接受这个吻。
这人心眼有点小。凯亚有些晕乎的想，吻了这么久都不消气的。
酒馆里依旧喧闹如常，似乎没人注意吧台的动静。
等两人终于分开，凯亚的呼吸都乱了。
他抹掉嘴角的唾液，狠狠瞪了一眼迪卢克，可惜现在的他眼角泛红星瞳也湿漉漉的，在迪卢克看来攻击性不高，娇嗔味十足。
“怎么不高兴了？”迪卢克明知故问。
凯亚很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把我的乐子全吓跑了，你得赔我。”
“怎么赔？”
“陪我喝酒。”凯亚“咚”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查尔斯面前，“给我续上。”

11

门外的风铃发出叮铃的声响，查尔斯识趣地退到一旁招待新来的客人，留给一红一蓝两人足够的空间。
“你每次来酒馆这群人都会找上你？”
“确切来说是会找所有单着的omega。”
“你都答应陪他们喝？”
“答应啊，这可是免费的酒水呢，再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会找其他omega。”凯亚趴在吧台上，看着酒杯底的冰块和上浮的气泡。
迪卢克蹙眉：“他们手里有药。”
“我知道，上个月我才在后巷里救了个。”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凯亚奇怪地抬头，才发现迪卢克正垮着脸看着他，像小猫似的。
有点......
可爱？
“喂，我可不是那种盈盈弱弱的omega，小看我可是要吃苦头的。”凯亚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结实的小臂，拍了拍，有些炫耀道，“上次那三个人被我揍得鼻青脸肿都爬不起来，还反过来威胁我说要报警呢。”
迪卢克的视线扫过凯亚的小臂，在手腕的部位停留两秒，然后帮凯亚把卷起的袖子拉回原位：“你小时候就很厉害，跑得比我快些，弹弓也比我准。”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了凯亚，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不小心打破窗户害得你挨训。”
迪卢克说没关系，又些漫不经心地问：“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咳！就记着这点，其他没啥印象了。”凯亚说完立马灌了一口午后至死，心虚地移开视线。
迪卢克：“......”
之后两人又断断续续聊了许久，迪卢克眼睁睁看着不听劝的凯亚把自己喝趴在吧台上。等查尔斯将[营业中]的门牌翻面回到吧台，凯亚枕着自己双臂像是睡着了般闭上眼睛。
因为趴着，凯亚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清瘦，蓝色的长发安静地垂在胸前，后脖颈的皮肤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迪卢克面无表情，视线落在那一小片腺体贴上。那里并不是平整的，omega的腺体有点点突起，便于alpha标记时能准确地找到位置并注入信息素。
迪卢克低声问道：“查尔斯，凯亚平日里也喝成这样吗？”
查尔斯擦着手里的杯子，观察了一眼自家老板，回答：“凯亚......夫人平日里还是很有分寸的，今晚也许是老板您陪着所以放得比较开吧。”
迪卢克没说话。
打烊后的酒馆十分安静，连空调都关了。凯亚轻柔的呼吸声传进迪卢克的耳中，他忍不住伸手撩起凯亚额角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滑过指腹，似乎把自己的困倦和疲劳都带走了。
被打扰的人微微蹙眉，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紧闭的星瞳缓缓睁开。
“......抱歉，我吵醒你了。”
凯亚视线涣散，他摇了摇头，声音含糊：“大番茄......”
迪卢克挑眉。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帮我撑腰啊......”凯亚突然对着迪卢克笑，那笑容没了白日里的精明和不着调，笑意单纯地挂在嘴角沉在眼底，带着几分傻气，“诺斯今天出大丑了，他早该滚蛋了......”
迪卢克的眸色暗了暗，他伸手揽过凯亚单薄的肩膀将人虚虚地圈在怀里，呼吸若有若无摩擦过凯亚的耳畔。
迪卢克轻声哄道：“诺斯不好，以后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被酒精泡得迷迷糊糊的凯亚根本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他神色茫然地点了点头，又傻乎乎地笑，完全没注意到查尔斯放下擦了一半的杯子离开了吧台。
迪卢克将怀里傻笑的人揽得更紧了，让凯亚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算把人抱回车上。令他意外的是喝醉的凯亚非但不反感这种亲昵举动，反而无意识地往他脖颈凑，带着酒味和葡萄香的呼吸轻缓地喷在他的腺体处，迪卢克抱着凯亚的手臂不由得收紧力道。
凯亚在嗅他的腺体。
心跳开始加快，喉咙有些发干，迪卢克的舌尖抵在上颚，不爽的啧了一声。他眼神一暗，抱着人快步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