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魔兽森林外围 木屋
拂晓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在屋里，木桌上白羽毛笔静躺在桌上，阳光照在金属笔尖上闪烁着浅浅的金光。羽毛笔下压着的则是一篇对魔兽与兽人关联性研究论文。
紫发少女撑床起身，长出一口气，揉弄着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未清醒，身体却是形成肌肉记忆般抓起一旁放在桌上的木刀，刀刃在墙壁上又刻上一道深深的凹痕，算上这道共56道。
这是雷电芽衣来边界镇守的第56天。
文明诞生于这片大陆已有3500余年历史，精灵文明有3300余年。人类文明3500余年。兽人文明无从考据。雷电芽衣认识这个词是从书馆里捡到的被蹂躏成团的纸张里，从材质来看应该是从某本不知名的古籍。
在雷电芽衣整装完毕后余光瞥到自己的那篇历史向的论文标题时，她还是忍不住抿唇，自言自语道：“除了外形相似外，实在找不出魔兽和兽人究竟有何关联，难道魔兽的出现真的与兽人的消失没有半点关系？”
作为现在大陆上唯一一位研究历史课题的精灵，即使在学院作为高材生，在研究专业和课题定下来之后，雷电芽衣还是受到了不少同学的白眼和冷落。
魔兽诞生距今1000年前，那也是兽人消失的时间，千岁的老一辈精灵对其缄口不言。干脆是想把这只族群扔进历史的长河中，让时间这条流水冲刷掉这段历史，遗忘兽人。
这篇论文选择也代表她向那帮教条的老家伙们‘宣战’。
魔兽森林边界处
镇守精灵需要每天定时往镇界石汇入魔力，以激发镇界石封印能力达到镇守森林边界效果。
2.7公顷森林，14碑镇界石围绕封锁。
血色雾气在森林中弥漫四散，只要站在界线外，胆子大一点抬头向黑洞洞的森林深处望去，回给人的是，黑暗中会不断亮起的一双双血色兽眸，更吓人的是有魔兽向你的方向扑来，若是他人第一次近距离经历这些怕是早就吓得尿裤子。
獠牙，兽眸，利爪。
魔兽如果有进化方向那就是在朝着野兽进化，没有向人。
“哈啊，虽然魔兽有些地方很像书中描述的兽人，但仅凭一本古书又怎么可能成为论文的主要论点？”至少要有一只活的兽人，她才能好好对比兽人和魔兽外貌上的关联。想到这里雷电芽衣却是绷不住笑出声，道：“我在幻想什么呢？”
这支族群早就灭绝了啊。
起身欲要离开时，手持那根棕木魔杖，顶端的紫色宝石突然闪起光亮，这让雷电芽衣也是一惊。
“周围有魔法波动？”
魔兽森林除了7位镇守精灵外方圆百里无人居住，而镇守精灵的魔法波动在魔石感应范围外，现在魔石闪烁光亮只能说明两种情况：有不是镇守精灵的精灵在附近，或者......，魔兽逃出结界！
想到第二种可能，雷电芽衣立刻按照魔杖给予的反馈方向跑去。
要是第一种情况还好，如果是第二种，且不说让魔兽逃出森林是镇守精灵最为严重的失职，更严重还会破坏两族关系。
东方的2枚镇界石是她的管辖范围，要是在她镇守的地界上出现魔兽，她的责任恐怕会更大，说更难听点，精灵可能会为了撇清责任把她推出挡刀。
魔兽森林边界 东南平原
“这里？”
开阔无垠的平原，驻足高地望去，是一片绿油油的油菜花田，但因时节原因，这片油菜花高度也刚到脚裸。这片油菜花田里，雷电芽衣也找到了魔杖给予他反馈的目标......，额，或者说不用反馈，浑身赤条的一个人躺在这片绿油油的花田里，要是看不见的话，那她的眼睛算出了问题吧？
就是这个人散发出的魔力波动？
在雷电芽衣心里纳闷时，好奇心驱使她走上前近距离观察。而近距离观察后，那人头顶一对尖尖的白色耳朵和身后那条同色的绒毛尾巴瞬间抓住了雷电芽衣全部目光。
“兽人？！”
震惊取代之前的疑惑，雷电芽衣做梦都想不到，之前她在森林里念叨需要一只兽人好让她与魔兽进行对比观察，这就捡了一只？天上掉馅饼的事还真让她碰到？
“所以，魔力波动是兽人发出的吗？”魔杖顶端镶嵌的紫色魔石因刚才的靠近闪的更加强烈，事实直接证明雷电芽衣刚刚的猜疑。
嘶，她为什么不穿衣服？
雷电芽衣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带着考据和学者的目光观察这个兽人，可当看到那大片大片裸露出的白皙肌肤和身体流畅优美的曲线。脸部慕然发烫让她不得不移开视线。
木屋
木杯盛着橙红色茶水，略显甜腻的口感夹杂水果的酸涩与清香。
倚靠在木质椅背上，雷电芽衣眉头微蹩，目光探究般注视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女性兽人，沉默 片刻后缓缓起身，走到床边。
揉弄着兽人白色的秀发，目光上移，迟疑片刻后抬手揉上兽人头顶上那对儿尖尖的耳朵。
软软的肉感，这让她忍不住想捏一捏。
“吼~。”扰人清梦的不满让床上的白发兽人止不住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吼，呲牙以示威胁。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吓着雷电芽衣，那就大错特错。考虑到她目前身份的特殊性，雷电芽衣还是停下了对耳朵的玩弄。自己的疑问需要这个兽人解答，现在需要等她醒来。
......
现在在做什么样的梦？琪亚娜不知道，又或者说自己在梦中看到的，经历到的一切并非属于 她的经历。
她看到，一群人在围剿兽人，兽人负隅顽抗守护着族群，也不知对面的有着尖耳朵的人是做了什么手脚，原本兽人身后栖息的森林，地面突然龟裂开来。然后，黑色的，奇怪的怪物从裂缝里冲出，无差别的扑杀在场所有生命。
跑！快跑！
琪亚娜想喊，但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看着那些黑色怪物扑杀。血色触目带来反胃的恶心。怪物的可怕就在于，它们不是为生存选择狩猎的杀戮，而是单纯为了满足杀戮的快感而杀戮。
黑色异物肆虐之处，传来的是血腥和哀嚎。
“吼——！”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在溃散的人群中响起。琪亚娜虽不能言语，可咆哮声传入她耳中时，内心深处没来由升起一股狂气，一扫怪物带来的恐惧。
高大的狮子兽人率先挣脱怪物的纠缠，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大步向前冲入那片怪物汇成的黑潮。不同兽族族群的吼声纷纷响起，接下来的一幕深刻她的脑海中。
全体兽人，它们以血肉之躯筑起坚固的城墙拦住怪物的涌出，赤红色的血珠从它们皮肤表面渗出。而未参与拦截的一小部分兽人是以狼群为主，则是变为兽形态越过人墙投入黑潮之中与怪物搏杀。
原本围剿兽人的两只族群也加入了这场战斗。溃散的战线因兽人吹响反攻的号角，怪物逼退进森林中。
琪亚娜以为胜利在望时，尖耳朵的人突然说了什么话，随后另一伙人搬来14块怪异的石头围放在森林外围。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翻涌。
身体行动快于欲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一拳打向那个吟诵人时，整个身体从中穿过。回首，她看见升起的结界，她和同族目光相对。就像浸透冷水的一柄钢刀捅在她心口上。
“活下去。”是同族对她最后的话语。
“不，不要！”迈步去追寻族群的脚步，下一刻等待她的是一脚踩空，失重的下坠感，不清楚那是从山崖从坠落在空中的滞空感还是被人榜上双手双脚扔至深海的沉沦，无论哪一种琪亚娜都不喜欢，每种的感觉都像是接近死亡，死神镰刀的锐利掠过脖颈。
......
“不，不要，住手......。”
嗯？做噩梦了？
床榻上的兽人眉头紧皱，额头上也是直冒涔涔冷汗，肢体动作表现于手紧攥被褥。
温水浸润干净毛巾，轻拭着她前额和两侧额角的冷汗。
“你究竟在做一个什么样的梦？”
谁？
侧头倒向声音来源望去，意识重新支配身体，视觉虽是模糊，视线却还是四目相交。不似天空无际，不似湖水深邃。鉴于二者之间，干净而又澄澈的蓝，灵动又温暖。那是与她视线相交，雷电芽衣最先想到的形容。
“你是......谁？”
“我叫雷电芽衣......把你带回来的人。”斟酌字词后，她还是略去自己镇守精灵的身份。
“雷电芽衣，芽衣？”
诚然没想到兽人会直接念出自己的名字，略带沙哑的声音宛如一片羽毛划过心尖，动作一顿。
视线逐渐清明，琪亚娜也终于得见眼前人儿的全貌。紫色的长发被束成干练的单马尾柔顺披在身后，浅白色的短衬衣袖被挽至腋窝处，那双浅紫色的瞳眸宛如星子。可当目光移落到耳朵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梦境里那个吟诵者的特征。
“别碰我！”
即使不是野兽的形态，那一巴掌的速度也是让她来不及反应，实打实拍在了雷电芽衣左手手腕上。啪的一声脆响，还有火辣辣的疼痛和浮现的红痕还是让雷电芽衣倒吸一口凉气。
几秒前还是脆弱惹人怜爱的模样，现在却是她扯着被褥靠到角落里，与自己保持了20多公分的距离，蓝色的竖瞳毫不掩饰对她的警惕和敌意，呲牙以示威胁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我不会伤害你。”雷电芽衣在书中读到过，猛兽一旦进入陌生的领地都会产生不安感，这需要时间让它们熟悉，“放松，放松。”坐在床边，视线与之平视表明平等。
话语里没有谎言，身上的气味也不是梦境里的那个人。琪亚娜逐渐放松警惕，目光无意见瞥到自己打到的那处，红痕与白皙格格不入，“抱歉，是我反应过激了。”
“无碍。”雷电芽衣摇了摇头，“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你，你要问什么？”琪亚娜补充道：“我不一定会完整回答你，脑子现在乱哄哄的。”梦境的记忆，大量的情绪和信息蜂拥，直到现在，大脑神经还时不时跳动产生疼痛。
“你的名字，还有你之前的记忆。”雷电芽衣需要去了解兽人这只族群发生的一切，不仅是为了研究论文，也是为解开兽人为何会突然消失原因。
“琪亚娜，琪亚娜·卡斯兰娜。”像是为了确定什么般，琪亚娜把她的名字念全告诉眼前的人儿。她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但自己刚才说的是她唯一知道的事，“记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名字。”还有梦境发生的一切。
已经习惯研究课题四处碰壁的感觉，但每次到关键信息就断开......，需要时间来舒缓一下这种郁闷心情。
未使用过的一个木杯倒上清水，雷电芽衣把她递给警惕性依旧不减的琪亚娜，道：“先喝点水吧。”
仰头看了看雷电芽衣，又看了看那杯递来的水，琪亚娜突然梦境里兽人被围攻的场景，意义不明问道：“你会杀了我吗？我可以活下去吗？”
“嗯？”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雷电芽衣措手不及，她没接过水杯，雷电芽衣也干脆把它放到一旁的桌上，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我不知道。”琪亚娜低头道：“想到就说出来了。”她不明白生死是什么，脑海中一遍遍想起梦境最后一刻同族投向自己的视线，以及对自己说的那三个字：活下去。
“你可以活下去。”
“唉？”头上突然传来掌心的温热和抚摸感，耳朵被抚摸好舒服。
对雷电芽衣的最后的警惕，也被她此刻的动作和话语抚平消散。
雷电芽衣柔声道：“没有任何人能轻易剥夺一个生命想要活下去的权利，你的生命只有你自己决定去留，活下来去看这世间的一切，收到感恩与祝福，沉淀记忆与美好，琪亚娜，你当然可以活下去。”
是司空见惯的大道理话语，可当琪亚娜听到‘你可以活下去’时，鼻子的酸涩，眼眶毫无缘由的溢出泪水。
“谢谢。”
‘咕噜噜——。’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发出叫声。
沉默的尴尬后，两人同时笑了出声。墙上钟表的时针和分针都正好指向了12这个数字，早饭直接变午饭，
“想吃什么”
“肉。”
精灵一族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雷电芽衣平常的早餐也不过是普通的蔬菜三明治，不过现今多了一个要吃肉的兽人。家里的肉只有鸡肉，单做的话分量怕是不够，嗯，试试奶油炖菜吧，可以配前天买的面包一起。
她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忙碌，琪亚娜则是低下头梳理着梦境的信息。兽人被围攻，漆黑的魔兽，镇界石，尖耳朵的人。信息太多，越是梳理就越乱，到最后琪亚娜不得不暂时放弃，退而求其次，从自身所处环境了解。
拍掉她伸向面包的手，雷电芽衣义正言辞道：“吃饭前先洗手。”
“洗手？”歪头表示不解。
看着床上光溜溜的兽人，雷电芽衣道：“我先给你找件衣服穿上，然后再洗手，吃饭。”
“谢谢芽衣。”
琪亚娜穿雷电芽衣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大，也是大的缘故，尾巴虽不能露出但并不会感到不舒服。
洗手过后，就是干饭时间。
炖菜散发着浓厚的奶油香气，叉子带起粘稠的炖菜放入口中，甜腻而又咸香的口感下意识让琪亚娜咬了一口手里拿着的面包。
好吃！
随后琪亚娜展现出了惊人的干饭速度和干饭能力。比起琪亚娜，雷电芽衣则是慢条斯理的把奶油炖菜里的鸡肉挑进另一个碗中，她的碗里只有蔬菜。
挑好的一碗鸡肉推放到正在干饭人的面前后，雷电芽衣也终于开始吃饭。一锅奶油炖菜够四人一餐的量，直接被她们打扫干净，其中琪亚娜的饭量就占了三个人。
抱着不打算吃白食的想法，琪亚娜主动道：“我有力气，可以帮助芽衣。”
“这个不急，琪亚娜我想和你谈一谈。”碗筷收拾完毕后，雷电芽衣摆正椅子坐到琪亚娜面前，“琪亚娜接下有什么打算？”
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我的同类。”
“那琪亚娜愿意留在我身边吗？”雷电芽衣补充道：“如果未来琪亚娜想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但留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我们要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是什么？”
“就是我向琪亚娜提出三个要求，琪亚娜需要乖乖遵守。”
“不遵守会怎样？”
用最懵懂的表情说出最让人血压飙升一段话，雷电芽衣突然觉得自己低估琪亚娜，“不如琪亚娜先听我说，然后再考虑遵守和不遵守如何？”
见琪亚娜乖乖点头的样子，雷电芽衣平常心道：“因为琪亚娜身份的特殊性，等会儿我出去的这段时间琪亚娜不能擅自离开这个房间。”
“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雷电芽衣安慰道：“我说过只是因为你身份的特殊性我才选择这么做。”兽人，还拥有魔力波动，要是让其他精灵和人类知道她的存在，就算死不了也会被圈养成小白鼠进行实验。
于公雷电芽衣不忍心看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于私她的那篇论文报告也需要兽人协助，“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野兽的本能让她在对待任何人，在警惕方面永远排在第一位，可兽人，不光是因为有野兽警觉一面，还有人想要去相信获得依赖一面。琪亚娜不知道她是对其他人也会产生信任感，还 是只对雷电芽衣一人。
每每雷电芽衣用温柔的话语和她交谈时，琪亚娜就不自觉想要靠近她，再近一点。就像本没有和世界任何事物获得联系的她，因一个人的出现，让她想要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很乖。”
唔，又被摸头了。
看着她头上那对儿尖尖的耳朵向后倒伏，本人一脸享受她抚摸的样子，雷电芽衣大概能摸清琪亚娜，白狼属犬科，小狗被摸头都会舒服吧？
“那约法三章，1、琪亚娜不能随便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2、不能在我不在场时和其他人聊天。3、无论何时都不能暴露你兽人的身份。知道吗？”
“嗯。”反正现在也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就留在芽衣身边也挺好的。
“这么快就答应我了？刚才不是还在问我如果不遵守会怎么办吗？”原本她已经准备好琪亚娜拒绝自己时的那番说辞，不过现在看来都没用了，“就这么信任我？”
“芽衣你刚才对我说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也要信任芽衣。”
兽人那亮晶晶的蓝色眸子不带一丝杂质，澄映着精灵的容貌。说着最简单直白的信任理由，话语轻扣在那许久未曾泛起波澜的内心。
【晏昼】
突然捡到一只兽人到家究竟该怎么养呢？
“唔？”衣袖突然被轻拽，这一下也把她自己从烦躁的思绪里拽出，“怎么了琪亚娜？”
“刚刚我不是故意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却越压越低，琪亚娜目光逃避道：“对不起。”
是指刚才被打手腕的事。
捧住她的脸扳正，让她正视自己。随后，雷电芽衣抬起右手，食指抵在她的眉心处，随后微微施力把她往后推去。
“唉？”
“我刚才都说了无碍，琪亚娜是不相信我吗？”雷电芽衣笑盈盈道：“虽然很疼，但现在已经没事了，琪亚娜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没办法形容雷电芽衣带给自己的感觉，就像心被什么较为尖锐的物品刺了一下，不疼，暖暖的，麻麻的。
可当目光瞥到被自己打过的左手手腕，红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淤青。
“那接下来就是给琪亚娜洗澡了。”
“洗澡？”
靠墙直径一米的大木桶盛上一半温热的水，雷电芽衣从旁边的橱柜里拿出瓶瓶罐罐还有2块散发着好闻香气的块状固体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块状物体散发的香味还是勾起琪亚娜的好奇心，趁雷电芽衣背对着自己时，琪亚娜迅速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直接咬了一半入口。
硬硬的，好涩，口感嚼起来和闻着的味道差好多。
“琪亚娜，那个不是吃的，快吐出来！”回头本打算叫她进木桶里泡澡，却没想到琪亚娜会趁自己不注意直接拿了块香皂咬了一口，这一口就咬了半块下去。
“啊？”听到雷电芽衣这话后，琪亚娜立刻把还未嚼碎的香皂吐到垃圾桶里，“闻着很香，我以为是能吃的东西。”
好吧，这确实算一种理由。
“漱口。”递过水杯，雷电芽衣哭笑不得道：“要是饿了的话和我说，有些东西只是闻起来好闻，但它们是不能吃的。”
“我没饿，就是那个东西太香，我忍不住咬了一口。”琪亚娜道：“下次不会了。”
温热的水触碰肌肤，温差让琪亚娜皱了皱眉，待到适应水温后，她抱膝蹲坐下来。尾巴被弄湿，耳朵进水会不舒服吧。想到这里琪亚娜的耳朵不自觉背去向后弯折下去。
“琪亚娜不喜欢水？”白狼的微妙表情都被精灵尽收眼中，雷电芽衣拿着只剩一半的香皂还有几个瓶瓶罐罐走了过来。
“唔，倒不是不喜欢水。”不知是水汽的氤氟还是心思被看破的窘迫，琪亚娜脸颊微红道：“耳朵里进水可能会难受，芽衣，可以不洗耳朵吗？”
“不行。”面带微笑的回绝她的请求，雷电芽衣柔声道：“乖乖听话别动。”
衣袖挽上露出白皙的小臂，指尖挑出罐里的乳白色膏状物体，最初的抗拒，当头和耳朵被搓揉产生的快感时，琪亚娜忍不住低哼出声，零星的白色泡沫不时从头顶掉落，这让琪亚娜觉得很新奇，向身后碰水上漂浮的泡沫，可又想起芽衣刚刚对自己说的话便硬生生克制住念头，乖乖呆着不动。
头发很快就洗完，干净的毛巾被水润湿后擦着身子。
没有多余的赘肉，无意间雷电芽衣还摸到了琪亚娜腹部的马甲线，潜藏于皮肤下的肌肉也很匀称，这倒是激起雷电芽衣想捏一捏的冲动。
“唔，芽衣？”
侧腰被捏的感觉让琪亚娜觉得奇怪，但又分不清是哪里奇怪。
“身材很好。”半开玩笑的话语掩饰内心的紧张，雷电芽衣需要承认，她对同为女性的琪亚娜身材感到脸红，不过很快收敛心神，“琪亚娜要有自我防范意识，不可以轻易让别人触碰你的身体。”
“芽衣是别人吗？”
手上动作一顿，雷电芽衣垂眸片刻，随后又揉了揉她的头微笑道：“如果琪亚娜认为我不是，那就不是。”
被毯子裹成一团的白狼乖巧坐在床上，就像芽衣对自己说的那样，耳朵一点水也没进，但本能想要甩水的冲动还是得到雷电芽衣的否决。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芽衣拿着干毛巾给自己擦头发和耳朵。穿好干净的换洗衣服，这场‘折磨’终于被画上句号。
“如果琪亚娜觉得累的话可以在床上继续休息一下，我还有些工作要出去一趟，琪亚娜乖乖等我回来。”
“唔？我不能和芽衣一起出去吗？”
她对自己是不是对自己太过依赖了？
这样想着，雷电芽衣哄道：“好了，又不是把琪亚娜丢下，我去去就回，过几天我就带琪亚娜出去玩，我保证。”
“真的？”
“骗琪亚娜对我又没有好处。”
“那，芽衣要早点回来。”
雷电芽衣论文研究笔记：
记述时间：西历3574年5月26日
记录：日常给镇界石注入魔力加固封印，魔兽森林状况稳定。以前因猜测和史料的记录不全我根本无法考究兽人和魔兽的可能性。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大胆的假设，也直到今天遇到一些事才让我的猜想成为可能。
魔兽可能是从兽人转换过来生物.......，这只是我的初步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过时间会给我答案，我希望自己能成为最接近真相的精灵。
午夜苦艾
木门推开带来风尘仆仆的精灵，门上悬挂的风铃声很快传入店家耳朵，一群身高不及她半腰的小精灵齐齐扑到她的怀中，道：“欢迎光临，芽衣姐姐。”
“哟，镇守精灵大人怎么会突然光顾小店？”蓝灰发色的女子撩起门帘从屋内走出，尖尖的精灵耳朵是同类的标识，女子戏谑道：“无事不登门，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我了？”
无奈翻个白眼，雷电芽衣挨个揉了揉小精灵们的头，又俯身抱起一个孩子，回着女子的话，“找你定做一样魔具，伪装掩盖气息那种。”
渡鸦似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指节轻敲玻璃柜台，酒红色的瞳眸微沉道：“跟我来吧。小空，和大家一起看店不要一个人逞强。”
“好的老师！”回答者是雷电芽衣抱起的那个小精灵。
另一个房间
踏足这里时候，雷电芽衣就已经把手中的魔杖立放在门口，隔音结界搭配空间魔石，若非有原主人的庇佑，任何生物想要踏足空间都会迷失在无尽的莫比乌斯环之中。
热红茶和烤制的饼干端上，饼干的香甜和红茶的苦涩完美融合，作为下午茶来说这是最经典的搭配。
巴掌大的檀木盒被渡鸦打开，放到雷电芽衣面前，渡鸦也拉过木椅坐在对面，道：“掩盖气息的海魔晶，按我提纯杂质，注入魔力，锻造工艺的速度来说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十天。”
“那你得多付点加急费。”
优雅端起热红茶，呼气吹凉，雷电芽衣道：“如果加急费可以加快速度，我可以付3倍的报酬，换取五天后的上午来取这颗魔石。”
在渡鸦的认知里雷电芽衣不是那种急躁的人，也能说是对身外之物金钱毫不在意的人，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挥霍金钱，“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课题研究罢了。”雷电芽衣并不想现在把琪亚娜的事说给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道：“如果能5天后上午能取到，我会付你3倍报酬外加一块雷属性的龙晶魔石。”
“放过我吧。”渡鸦后仰摆手道：“10天后的上午出货，这是我的极限。”
“5天后上午，我的期限。”
脑袋胀痛，这是渡鸦是第一次和雷电芽衣讨价还价，也第一次见她是以这副强硬姿态和自己谈话，认命道：“6天后下午来取。加急费我要一倍就行，龙晶魔石你看情况给。”
“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欠我什么，报酬公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单纯的甲乙双方罢了。”
“走了。”
“不送哈。”
那杯红茶被一饮而尽，饼干还剩下许多，向前探身，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块饼干放入口中，凉的甜腻。“比起亏欠，或许该谢谢你，当初在我被追杀的时间照顾小空她们。”
魔兽森林外围 木屋
推门探头观察，确认雷电芽衣还没有回来后，琪亚娜放心走进屋里。实不相瞒，她没听芽衣的话偷跑出去。琪亚娜发誓，她是以兽形态出去的，绝对不会有人认识人形态的她！刚折下的草药还带着泥土的气息。冲洗一番沾上水珠。
“希望这株草药能让芽衣的手腕恢复过来。”芽衣说她自己不在意，可如果不做点什么琪亚娜过不去心里的坎。
‘吱。’木门被轻微推动的声音让原本郁郁寡欢的琪亚娜耳朵瞬间竖起，木门推开。不待雷电芽衣反应过来时，突然传来的一股冲力险些让她向后倒去，后背撞在木门的反震力让她一时眩晕。
腿部的传来的风力还有软乎乎的肢体接触，雷电芽衣当然没忘，家里还有一只狼在等着她，好吧，比起狼，更像一只大狗狗。
雷电芽衣拍着琪亚娜的背哄道：“乖，我回来了。”
“芽衣你快来坐下。”琪亚娜拉着雷电芽衣坐在木椅上，然后在雷电芽衣的注视下再次把药草放入口中咀嚼。
“琪亚娜！”不是说好不能乱吃东西吗！
小心拉过雷电芽衣的左手腕，往淤青那处吐出黏糊糊的青绿色的糊状物，经口腔咀嚼过的草药带上温热，吐出在淤青的伤口上后又变成了一股清凉缓解着一直先前若有若无的抽痛。
这是药吗？
“这个是能化淤青的外敷草药，我还是想为芽衣做些什么。”
“所以琪亚娜你没听我的话出去了。”雷电芽衣永远会关注重点，沉声道：“之前答应过我的事都忘了吗？”
“芽衣，我发誓没有人看见我，而且我是以兽形态去找药的，见到我也只是会把我当成动物而已。”琪亚娜生怕雷电芽衣误会，急忙解释，“芽衣好像没见过我兽形态。”
“兽形态？”
眨眼的一瞬，身旁的人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狼。
雷电芽衣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却因无法流利的组织言语而吞咽回肚中。琪亚娜看着失神的雷电芽衣，主动走上前去蹲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大鼻子碰触到雷电芽衣的手背，把她手掌拱起，头挪放到雷电芽衣手下，下巴抵放在她的腿上，用那亮晶晶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儿。
“琪亚娜？”好久才缓过神儿，只能干巴巴地试探性叫着她的名字。
“嗷呜~。”其实兽形态是可以说话的，不过琪亚娜并不想。
雷电芽衣问道：“那个，你还能变回来吗？”
“嗷~。”低叫一声后，手上的触感不在是动物毛茸茸的毛发，取而代之的是柔顺的发丝，“怎么样我没骗芽衣吧。”
“下不为例。”雷电芽衣认真道：“以后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转换，六天后我带你出去玩。”
“嗯，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头直往身上人儿的手里蹭，雷电芽衣明白这是琪亚娜想让自己摸摸耳朵的表现。
未知空间
地牢似的空间，昏暗的灯光和周遭的环境把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潮湿带来的血腥与发霉的味道令人作呕。
一个身材瘦小佝偻脊背的男人不知从哪儿被壮汉提出，扔在木椅上，负重不堪的吱呀声传来，力道之大让人感觉这不像是在对待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种牲畜。
铁质注射器扎进那人干瘪瘦弱的血管，红色的液体被推力缓缓注入那人身体，随后那人开始抽搐起来，涎水流淌，腿部，面颊都长出了棕黑色的毛发，双眼从哀求的苦痛被凶戾替代，若不是铁链捆捆束缚，怕不是早就暴起伤人。
“实验结果如何？”
“从魔兽脊髓提取出来的物质进行适量调控，移接到瘦弱之人身上，效果就像您看见的那样，只不过魔兽的不可控因素和凶戾终究还是遗传过去。”
“解决办法呢？”
“【先生】，您应该知道魔兽现在的样子是像兽人学习的成果吧？如果我们抓住一只兽人......。”
“兽人早就灭绝，我上哪儿找到兽人给你！”
“那我无能为了。”
“啧，千年前你们干的那些肮脏事还不清楚吗！魔兽为患还要‘请求’你们帮助，犯的禁忌让兽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别说的那么难听，千年前的那场事你们人类才是主谋。若非你们渴望扩张和掠夺，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别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
“你！”
“这家伙可以扔到角斗场去赚钱，如果你还想站起来的话那就去找一只兽人送到我面前。”
脚步声带走一个人声消失，变成怪物的人类被扔进角斗场赚钱，这个空间里只剩一人默默攥起拳头。
伤痕是残酷是疼痛，是过去成长的代价，是未来警醒的标识。不要在意疤痕让我们失去什么，在意的是我们从中得到什么。家族的罪恶，遗忘的历史不该再继续下去。
【残阳】
......
琪亚娜又梦到了自己的族群，不同第一次的梦境场景的悲壮，这次的场景只有寂静，现在这里只有它们一支族群。
琪亚娜想和他们说话，明明都是生面孔，明明不知道他们姓是名谁，可族群的归属感却让琪亚娜对他们倍感熟悉。
兽人们把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没有锐利的打量和审视，有的只有长者对后辈的包容和期许。
突然一个棕狮兽人上前揉了揉自己的头，然后走过自己，头也不回地迈向她身后不远处那片森林。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比自己高大的兽人，都是揉了揉琪亚娜的头，而与自己身高相当的兽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别走，求求你们别留下我一个人。
想追上他们的脚步，可无论琪亚娜怎么卖力奔跑都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只能看着他们与自己渐行渐远。
.....
“不要，不要离开我......别走，求求你们。”
“琪亚娜，琪亚娜，琪亚娜，快醒醒。”
兽人无意识的梦呓和抽噎声搅醒马上进入睡梦的精灵，紧皱的眉头和话语瞬间让雷电芽衣想到刚捡回琪亚娜昏迷的样子，这是做噩梦了。
呼喊声由远及近，被推搡的感觉加速琪亚娜从噩梦中转醒。
“芽衣？”
身体像是要寻求庇护般下意识靠向雷电芽衣。精灵一下下拍抚着兽人的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哽咽的哭声自始至终都夹杂着恳求的话语，“别留下我一个人，别走。”
不晓她的恳求是对自己还是对梦中的人，雷电芽衣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给予她最可靠 温柔的话语安抚，“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感到靠在自己怀中的兽人呼吸趋于平稳，不久后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拇指揩去噩梦给她带来的两行清泪，紧缩的眉头和蜷缩的身子无不在表露琪亚娜的不安。轻拍后背的动作并未停止，雷电芽衣在脑海中搜索着一些记忆，不熟练轻哼出声。
意识沉入深梦，五感尚有听知。
青涩的声音哼唱着未知的歌谣，后背传来拍抚。重新沉入梦境深处，她依旧是一个人，也，并非如此。
六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琪亚娜倒是觉得这些天时间走得特别快。识字，写字，读书，这些都是这些天学习的成果。字这六天不能出去直接接触外面的世界，书本上知识成为了她唯一了解外面世界的方法。
琪亚娜目前搞明白了一件事。翻阅过的史书都没有提到兽人半个字，有也只是一笔带过。
野兽的直觉告诉琪亚娜，她想找到兽族消失的原因，过程不会顺利。但她不会逃避，她需要知道真相，不然她无法面对睡梦中揉弄着自己头发，拍着自己肩膀的同族......。至少它们该被历史铭记。
午夜苦艾
刚进门，小空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做出噤声的手势，牌子也在二人进来后翻成‘打烊’。
浅棕色的装潢，阳光透过玻璃进入室内都为之添上暖意，琪亚娜颇为好奇的打量这栋房屋，踏足于此她感到了一股难名的波动。
“芽衣姐姐，这个给你。”巴掌大的小盒被小空拿出递交给眼前人，“老师说今天芽衣姐姐会来取走这个定制品。”
“谢谢小空。”一包糖果递给小空，雷电芽衣道：“和大家分吧，对了，你们老师呢？”没看见渡鸦倒让雷电芽衣倍感意外。
一包糖果很快被小空分给其他小伙伴，答道：“因为芽衣姐姐订单是加急的，所以老师熬了3个通宵，现在正在睡觉呢。”
大概能想象到渡鸦顶着一对儿黑眼圈模样，雷电芽衣不禁轻笑出声，“你们老师也是遇到了我这个麻烦客人。”
“老师可能会嘴上说说，但心里永远不会嫌芽衣姐姐麻烦。”
沉甸甸的一袋金币和巴掌大的黑盒递给小空，雷电芽衣道：“这是报酬，盒子里的矿石是要附加的，不可以偷看哦。”
“嗯！对了，芽衣姐姐，你身后的那个姐姐是谁？”早在琪亚娜跟着进来时，小空就注意到这位披着斗笠的奇怪姐姐，初夏时节穿斗笠，无论怎么看都好怪啊！
定制好的手链拿出，圈套在琪亚娜白皙的左手腕上。雷电芽衣欲要伸手为她摘下兜帽。
“芽衣？你不是说我不能暴露在他人的视野中吗？”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本能想要后退，手腕却因对方预判拽住，只退半步。
该说她太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还是这六天被自己‘驯服’？雷电芽衣莞尔一笑，解释道：“这个手链是用隐藏气息的魔石制作，我想琪亚娜现在的外貌和正常人类无异。”
“哎？”
兜帽摘下，琪亚娜低头看到那群可爱的孩子，沉默，沉默，沉默，然后是孩子们的一片叫嚷。
“姐姐头发的颜色好特别，是在哪里染的？”
“额，这个好像是我天生的。”
“白的像初雪一样，手感也特别好。”
“谢，谢谢。”
“姐姐的瞳色也好好看，是戴美瞳了吗？”
“这个好像也是我天生的。”
孩子们簇拥而来的热情差点没把琪亚娜推坐到地上，她们问话各有不同。有的琪亚娜能答得上来，但有的她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
吵闹声带来的不是烦躁而是温暖，琪亚娜确信，她不讨厌和这群孩子们相处。
看着琪亚娜和这群孩子能相处融洽，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不远处传来的推门声吸引雷电芽衣。
一手倚靠在门框上，一手扶额，泛青的眼圈。渡鸦这幅模样，一看就是乙方接了甲方加急订单通宵几天的结果，“芽衣你取到东西了？嗯？那个白发女孩是谁？”
显眼的发色，要是注意不到才奇怪。
琪亚娜也注意到了渡鸦，不过比起看，她更多的是依赖听觉和嗅觉，最后才靠视觉。
给芽衣上药时就闻到了芽衣身上的两个味道，一个是孩子们的，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上下打量过后渡鸦的目光也未在琪亚娜身上过多停留，对雷电芽衣问：“朋友？”
“算是朋友吧。”雷电芽衣扯开话题道：“熬了几个通宵现在不该补觉吗？”
“别提了。”渡鸦摆了摆手，无奈道：“睡前忘记放隔音魔法，这不被孩子们的声音吵醒了吗。”
“下次注意。”雷电芽衣拍了拍渡鸦的肩膀，道：“我们先走了，你也注意休息。”
“不送了。”
集市
好奇的目光探究地看着手腕上的绳链，银质金属长链在手腕上翻扣两圈固定，四个拇指大小的六芒星亮银色凹槽中深嵌着湖蓝色的石头。抬手，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的亮闪闪光芒让琪亚娜移不开眼睛。
“喜欢这个礼物吗？”
握住左手手腕的手链，琪亚娜毫不犹豫道：“喜欢，我一定会保护好它。”虽然知道这条手链的功能是为了掩盖自己兽人的特征，但这是芽衣给她的第一份礼物，琪亚娜一定会好好珍惜。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琪亚娜，我们走吧。”
手主动被握住，精灵温热的掌心灼烫着兽人，让其无所适从。本该抽手逃离却被心中那份莫名的情感叫停。人群喧闹的吵嚷让琪亚娜感到不真实，但掌心的温暖却真切存在。
“芽衣。”
“嗯？”
“谢谢。”
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真好。
服装店置办行头，琪亚娜不能总穿雷电芽衣的衣服，但比起大部分女性穿的裙子，琪亚娜选择了人类的骑士训练服，还是男装款。没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简练，布料透气。
看到琪亚娜换上干练的骑士训练服走出来时，雷电芽衣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琪亚娜没有自己高，但兽人隐藏在皮肤下的肌肉却很好撑着衣服，最小号的骑士训练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合适。
“小姐，其实我们还有更好的衣服......。”侍者的话语被雷电芽衣抬手止住。
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琪亚娜面前，低下头颇为认真的整理着琪亚娜怎么系都系不好看的领结。
“下次自己试试，系的时候别急，一步步来。”从何时起养成了为急躁的她抚平思绪的习惯？
琪亚娜小声道：“可我想让芽衣帮我。”这应该不算任性的要求吧？她想。
鼻尖被轻刮，耳旁传来一声浅浅地笑。下意识抬头想从那人眼中探究出她发笑原因，对上那双澄澈温柔的紫黑色瞳眸时，里面倒映的是自己。
“好。”
离开服装店时天色已过大半，不远处传来的骚乱的叫嚷声吸引二人注意。
“让开！平民都让开！”
马蹄践踏地面带起尘烟，一队骑兵呼喊着向人类口中的王都方向飞驰而去。本来让出的道路却突然跑出一个男孩，似是捡拾什么东西，可待他抬头时，马蹄快要从他身上踩过。
危险！
人群有尖叫声提醒，有惊恐的面容，但没一个人敢上前保护那个男孩儿。
“小心！”一位少年从人群中重出，扑倒男孩，重量惯性加持下双双滚到另一边，马蹄声远去，人群也亦散去。少年和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的母亲跑了过来紧紧抱住男孩儿，随后向着少年连连道谢。少年羞涩地摆了摆手，转身没入人海。
意外的一幕，简短的一幕，给兽人心中刻下记忆的一幕。
重归恢复繁华的集市，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雷电芽衣依旧牵握住她的手，不过有什么情感在悄然萌芽。
魔兽森林 途中
拇指摩挲着精灵的手背，吞吐话语组织言辞后，琪亚娜道：“芽衣，如果没那么好运气，他们会死吧？”
轻嗯一声肯定兽人的疑问，雷电芽衣语气平静道：“如果没有那位少年，那个孩子会死在马蹄的践踏下，如果那个少年没那么幸运，护住孩子后孩子可能会活下来但死亡的可能是他，要是乐观一点也会受到重伤。”
琪亚娜不解道：“既然那么危险，甚至可能会死为什么还要去救？”
“因为情感。”雷电芽衣道：“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让你奋不顾身，哪怕从未见过，只是萍水相逢。看到被欺辱之人会升起保护欲，看到持强凌弱者会产生愤怒，都是因为我们拥有情感。”
咀嚼话语，又想起那简短的插曲，“如果知道会死，他还会冲出去保护吗？”
雷电芽衣摇摇头，“有些保护也许是一时热血上头，但更多的是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到死亡的可能性后依旧会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即便会死？”琪亚娜问。
她想到了梦境中扑向漆黑兽潮的同族。
“即便会死。”雷电芽衣答。
集市那幕插曲，雷电芽衣已经准备吟诵魔法从马蹄下保护那个孩子，她有信心在马蹄踩到孩子身上的前一刻完成空间转移，意外的是少年突然出现救下那个孩子。
二人的沉默一直到晚上睡觉前一刻，琪亚娜靠在雷电芽衣手边，吞吐的呼吸声是她们存活于世的证明。
“芽衣，死亡可怕吗？”
“这就要分如何看待。”雷电芽衣道：“琪亚娜想听听我对死亡的看法吗？”
“要听。”
“我在书中读到过一段话，我认为那段话说的很有道理。书中写道：‘人这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心脏停止跳动是生理死亡；第二次，权威报告和举办葬礼是社会死亡；第三次，最后一个知道你名字的人死去，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任何人都无法逃过前两次死亡，但我们自己可以避开第三次死亡，只要留下足迹证明你来过这人世间，那我们就永远不会经历第三次死亡。”
摩挲着怀中人儿的背，雷电芽衣诉说完自己观点后，才发觉依傍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不知何时沉入梦乡。
“愿你今夜有个好梦，琪亚娜。”祝福的吻落于额头，这是雷电芽衣的希冀。她知道琪亚娜每晚都会做噩梦，但她未追问过噩梦的内容。
“我在这里。”
只要你回头，我永远站在这里。
外貌问题解决后，琪亚娜出去玩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最常去的无非是渡鸦那边和那群孩子一起玩。余下的时间则是和芽衣去人类的图书馆，对，你没看错，就是去人类的图书馆。
雷电芽衣是为了写论文找依据，琪亚娜是要找兽人相关的历史。这么来看二人看的书都差不多，对比下来前者还算顺利，后者......，琪亚娜根本找不到关于兽人的记载。
屡屡碰壁消磨着兽人最后的耐心，看着正在认真阅读书籍撰写论文的雷电芽衣，琪亚娜还是克制住想要砸书忿忿离去的心情。
午夜苦艾
看着眼前端坐的白发少女，渡鸦道：“就你一个人来？雷电芽衣呢？”
“书馆写论文。”
“她也是选了个难的论文题。”
“......。”
沉默快到冰点的气氛，渡鸦觉得自己真不适合与芽衣的新朋友谈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打造一个礼物，项链样式的那种魔具，有传送魔法危急时刻可以防身。”
“你要送给雷电芽衣？”锻造魔具送礼可不是一般的阔绰，渡鸦皱眉道：“钱的开销怎么走？用你的钱付还是雷电芽衣的钱付？”
她调查过琪亚娜身份，结果不尽如人意，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雷电芽衣身边。作为曾经和雷电芽衣共事过的人，她有必要为自己这位朋友把关。语气自然是相当不客气，琪亚娜也不傻，她知道渡鸦不待见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之前都是她和芽衣一起来这里，芽衣和渡鸦谈话，她和孩子们玩，今天算琪亚娜和渡鸦第一次正面对话。
“你告诉我定制的价格多少钱，我肯定能以合法的途径给你搞到。”琪亚娜坚定道：“这是我给她的礼物。”
“50万金币。”
“成交。”
“知道难......，等等，你说啥？”50万金币不是小数目，渡鸦本想让琪亚娜知难而退，但她答应的如此爽快是完全让渡鸦出乎意料，“你有金钱观念吗？”
琪亚娜正色道：“这是送给芽衣的的礼物，多少金币我都能得到，你告诉我你需要你几天完工，到时候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别到时候我做出来了你交不上钱。”渡鸦怼人毫不客气。
“我说到做到。”
“10天，10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琪亚娜点了点头，又从衣兜里拿出一瓶装有不知名白粉的器皿放到桌上推到渡鸦面前，“我希望制作时你能加入它。”
“这是什么？”
“材料。”
得，她不乐意说，渡鸦还不稀问，收起玻璃瓶道：“记得带钱取货。”
离开午夜苦艾时天色还早，芽衣不会这么快写完论文，而人类的书馆又没有兽人有关的信息，回去说不定会打扰到雷电芽衣，嗯，果然还是四处逛逛吧！50万金币，可能要去一趟那个地方。
斗兽场外围
门票售卖被装饰的富丽堂皇，而角斗士报名处却显得尤为落寞。斗兽场建立距今有500年历史，王公贵族修出资修建，最初也不过是以战斗磨砺身手和技巧，现在更多为血腥和杀戮，供消遣享乐场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琪亚娜来说能得到钱才重要。
隔着玻璃窗敲醒正在里面打瞌睡的一名年轻小哥，琪亚娜礼貌道：“你好，我要成为一名角斗士。”
困意被扰醒，小哥定睛看了看前台被黑色面具遮住半张脸的少女，摆了摆手劝道：“妹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钱都是要拿命得，有命赚也不一定有命花，回去吧。”
一袋钱推到小哥面前，琪亚娜道：“报名。”
收下钱袋，小哥不知道从哪儿扯出一张报名表，连带笔推递给她，“填上基本信息，拿着角斗士牌子，明天准备来。”
“多谢。”
看着琪亚娜认真填写的模样，小哥不忍道：“妹子，你要缺钱可以打工，花力气就能挣钱，斗兽场拿钱是要拼命的，你年轻，听哥一句劝，现在走还来得及。”
报名表填充完毕，纸张推还给小哥，琪亚娜摇了摇头，“只有这儿来钱更快不是吗？”
这话咽的小哥语塞，收起报名表后干巴巴地拿出一块风化不知道多少年的木牌递给她，“真的决定好了？”
从小哥手中抽出木牌的动作便是琪亚娜的回答。
角斗场上，单赢一场就能得到100金币，如果坚持车轮战，获得的奖金就能在原有基础上翻上一倍，车轮战第一场100金币，第二场200，第三场400，第四场800，以此类推。只要一天内打满九场车轮战那就能得到五万金币，十天五十万金币自然不在话下。
书馆
看书一天，额角的胀痛和书籍中所获不多的线索让雷电芽衣倍感烦躁，“还是一无所获，我是不是该考虑换个论文题目了？不行，雷电芽衣，你不能逃避！”退怯的想法刚刚萌生便被亲手捻灭，“真正的历史不该被遗忘和埋没！”
“芽衣。”身后传来轻声呼唤。
后背靠于椅背，仰头便看到身后的白发少女，“玩的开心吗？”
“嗯，还好了。”琪亚娜回着雷电芽衣的话，嘟囔道：“我还是更喜欢和芽衣呆在一起，不过书馆里芽衣要认真研究论文，我也不想打扰芽衣。”
“你啊。”抬手抚上她的侧脸，雷电芽衣温柔道：“那我们回去吧，晚上想吃什么？”
“只要是芽衣做的我都喜欢！”
“真是拿琪亚娜没办法呢。”轻捏她软软的脸蛋，雷电芽衣道：“走吧，我们回家。”
“嗯！”
离开书馆时，炽热的太阳即使有一半隐没天际。余晖的炽热依旧在炽热烘烤着一切。琪亚娜是兽人，这种温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身为精灵的雷电芽衣来说，还是有些毒辣。
走了一段路程离开人类城邦后，二人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雷电芽衣坐在一旁的树桩上，小口喝着皮囊里的水，琪亚娜看着她脸颊流淌下的汗水不由得心疼，“芽衣，你现在还好吗？”
“还好，歇一会儿再走吧。”
世界是公平的，给予精灵悠久的寿命，掌握魔法的能力，剥夺他们正常体能；给予兽人强健的体魄，尖牙和利齿为武器，剥夺她们正常繁衍能力；给予人类聪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以及繁衍能力，剥夺他们想要触碰这个世界的能力。
看着日渐昏暗的天色，琪亚娜又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突然贴到雷电芽衣耳旁，道：“芽衣，我化成兽形态驮你回去好不好？天色完全黑下来就要下蚊子了。”
“琪亚娜，你不能暴露身份。”
虽然现在回家很重要，但雷电芽衣有预感，琪亚娜兽人身份一经暴露一定会惹来祸端。她不希望琪亚娜受伤。
“芽衣，为什么你不想让我暴露身份？”半跪在精灵面前，琪亚娜望着她低声道：“是在意我兽人的身份吗？”
雷电芽衣摇头，抚上兽人的脸颊，“琪亚娜，你是大陆上消失已久突然出现的兽人，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你有没有想后续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这是实话，就像当初与她约法三章一般，雷电芽衣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琪亚娜。
精灵低着头看着兽人，兽人抬着望着精灵。精灵独特的尖耳朵，琪亚娜确信兽人的消失和精灵脱不了干系。但......雷电芽衣不同，垂眸再次抬眸，琪亚娜下定决心，“芽衣，如果发现历史的真相，你会为兽人正名，让他们‘复活’并且永远不会经历第三次死亡吗？”
“历史由人书写，琪亚娜，我向你保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写完论文，还原真正的历史。”轻声而又坚定的话语是雷电芽衣给予琪亚娜最郑重的承诺，“慢慢走回家吧，好不好？”
“不要。”要是按这种速度到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琪亚娜转过身把后背面向雷电芽衣，道：“我背芽衣回去。”
“琪亚娜背得动我吗？”
“别小看了兽人的力气，再来十个芽衣也不在话下。”
感到后背负上重量与柔软的触感，脖颈被身后人环住，而琪亚娜则是双手把住身后人的腿窝用力一托，耳畔传来身后人的一声惊呼。
“芽衣好轻。”还好软，“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芽衣把兜帽戴上趴在我肩头睡一会儿吧，我们马上就到家。”
“琪亚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雷电芽衣担忧道：“不会掉下去吧？”
“不会。”兽人笃定的话语给予背上的精灵最温暖承诺，“我是不会让芽衣受伤！”
话语带起心脏加速跳动，脸上的灼烧感分不清那是夕阳晒得还是被她撩拨，伸手戴上兜帽，头也埋在琪亚娜的脖颈，羞涩道：“回家吧。”
身后人耳鬓的长发摩挲着侧颈，言语伴着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呼吸喷吐在脖颈，暖暖的，痒痒的。
“芽衣。”
“嗯？”
“我一定会保护好芽衣。”
“我相信琪亚娜。”不知道她说这话出于何种原因，但雷电芽衣会选择相信她。
兽人背着精灵一同走向夕阳落下的方向，玫瑰色的晚霞为她们蒙上最后的薄纱，天际的云块被烧得发红，夜空浅蓝的冷色调衬余晖最后的暖。
不会忘记，琪亚娜永远不会忘记和雷电芽衣相遇，与她一起见过的一切。
【星河】
凌晨
绛紫色的天际，橙黄的一点微光宛如点点星火四散雨名为夜空的原野，光芒如同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欲要划裂长夜。
小心翼翼推门，减少发出的声响，避免惊醒正在熟睡的雷电芽衣。回头望向床榻上熟睡的她，迟疑片刻后，琪亚娜还是迈出门槛走向人类都城。
清晨 路摊面铺
大块朵颐着肉质汤面，桌子另一边堆积的空碗都快有小山高，黑色胡须的面铺老板显然没想到，今天制作的面条量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吃进一半！
老板讪讪道：“姑娘，那个你慢点吃。”
“打书做的面好池。”（大叔做的面好吃。）咽下最后一口面汤，琪亚娜道：“再来一碗！”
一场早餐足足吃了三十分钟，满足叹出一口长气，琪亚娜也注意到面铺的人多了起来，“结账。”
“5个金币。”普通又简陋小面铺一顿饭吃5个金币已经算奢侈。
走出面铺，琪亚娜又花了两枚金币买了些水，外敷药草，医用酒精，棉团和干净的纱布和绷带。毕竟是车轮战，一人连续进行高强度战斗，人类身体虽然不如兽人，可难免不会遇上异类。
戴好面具，确认牢固后，琪亚娜拿出昨天的木牌递给看守角斗士入口的守卫，对方看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进去。
廉价的晶石灯散发着较为羸弱的光芒为这片小房间提供亮度，角斗士会有单独的房间，只要赢的场次越多房间就会越好。找了个能坐的地方，掸了掸灰后琪亚娜把目光移到斗兽场出口
的那铁闸门哪儿。进来是另一个门，退场的出口也是进来的出口。
斗兽场，还真像一头野兽囚禁在牢笼中，闸门开启野兽冲出与之搏杀的地方。
传唤还没到自己名字，琪亚娜不禁分神想起了雷电芽衣。昨天晚上和芽衣告了未来十天的计划，说去人类都城玩，只字未提角斗场的事。芽衣也没深究，再三叮嘱自己戴好手链，又准备了一小包金币给她。
“注意安全，别和人起冲突，记得要早点回来。”
叮嘱的话语和她抬手揉弄自己耳朵的动作。想到这儿，琪亚娜的耳朵不自觉抖了抖。
“接下来是127号带来的车轮战！让我们欢迎这位新生角斗士入场！”解说的声音冷不丁念起木牌上的数字，随后铁门升降的咔咔巨响。
走出牢笼后得见阳光铺满的场地，从黑暗走向光明，瞳孔收缩适应亮度后，琪亚娜这才看清斗兽场内部全貌。
乌泱泱的人群挤满环形看台上的观众席位，有普通民众，也有不少达官显赫的贵族。棕灰色的三层厚的混凝土墙壁来不及清理血迹被正午强烈的阳光照耀，明亮温暖的表象下多的更是暗红色的骇人。
要是被芽衣知道我来这儿她一定会生气。
手已缠绕好护住关节的绷带。
斗兽场的角斗士普遍为男性，而身为女性的自己在她的对手和观众眼中看起来过于娇小，视觉带来的刻板印象自然让他们轻敌。直到琪亚娜以几次呼吸的功夫把她的第一位对手手腕掰折，大腿拉抻脱臼。观众和解说以及接下来的对手才开始把自己当成一名势均力敌的对手。
炸锅的议论声终是被解说用扩音器喊话声压下。
“何等的速度！仅在几次呼吸之间就让对手失去了进攻能力！哎呀，这可告诉我们不要被眼前人的表象迷惑！毕竟也有猪吃老虎不是？”
第二个对手擅长使用弓箭的，弓手本以为他可以靠着速度让两者拉开距离，随后挽弓射箭放风筝消耗。这是他一贯赢下比赛的方式，但很不幸遇上了琪亚娜。
白狼奔跑的瞬间，即使不用兽形态，瞬间的爆发力也足够让猎物来不及回头就被咬住脖子！待弓手以为拉开距离回身挽弓搭箭时，回头正对上近在咫尺的正脸，然后他就被琪亚娜握住拿弓的手腕，下一刻就是天旋地转，后背的疼痛让他咳出一口老血。
“认输.....。”全身上下疼的已经没办法再反击。
即使过肩摔收敛力道，但惯性还是让弓手结结实实镶嵌进墙里，对，除了头整个身子都进去的那种。
车轮战，一挑九。
除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对手拿着重剑。最终琪亚娜是徒手捏碎了那把重剑，反手又从那人手中夺过断剑抵在他的脖颈上，逼他喊出投降二字。
力气还不过一半。伤口也就只有重剑在肩膀上留下的伤，不是致命伤。强横的自愈能力已经在那形成血痂止住流血，之后只要嚼碎草药然后涂在伤口上就没事了。
“这是我解说生涯中见过结束最快的车轮战！连打九场无血光出现！这位新生的角斗士为我们献上了堪称完美的决斗！”解说慷慨激昂的话语再次把全场氛围推上顶峰。
懒得去听解说的夸赞和观众的欢呼，身后传来铁门升起的声响，督促野兽回到笼中。涂药，粗略的包扎后向出口走去。
奖金领取处
“你跟我说这么张小卡片儿里有五万金币？”看着还没巴掌大的墨绿色小卡片，琪亚娜沉声道：“我怎么确定你不是耍我？”
斗兽场的工作人员显然是第一次遇上琪亚娜这种人，心想这人不会是从哪儿个偏僻地方来的，连存储卡都不知道？嘴上却道：“小姐，这个存储卡可储存上限是100万金币，您今天刚得了5万金币，如果都换成现金反而不好携带，您只要拿着这张卡片出斗兽场左拐走500米就能看到兑换点，到时候您可以拿着象征角斗士身份的木牌进去兑换，当然您在斗兽场后续获得的钱都会存储到这个卡片里，如果卡片储存到限额我们会替您重新办一张卡，手续费10枚金币从卡里扣除。兑换点离这儿不远，您可以先去试试，不可以的话您再来找我们，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工作人员凭借良好的服务态度和不愠不火的语气还是让琪亚娜把心中的怀疑暂时压下，“如果卡片丢了怎么办？”
“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会为您冻结里面的财产，然后进行转移到新的卡片中，销毁原来的卡片，手续费也是10枚金币。”工作人员面不改色道：“我们有完善的制度保证每一位角斗士的权益，毕竟这是您们拿命赢来的钱。”
如果无法保障角斗士的权益，要是引起角斗士聚众纠纷，斗兽场王国虽会派士兵进行镇压，可一旦激起角斗士反抗，后续带来的一系事件对整个斗兽场都是损失。
暗处
黑衣侍者恭敬立于身侧，询问着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先生】，这个人您怎么看？”
“不急，再等等。”【先生】示意黑衣侍者莫要急躁，“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决斗和斗兽场负责人员说，把那只魔兽放出来。”
“是。”
如果你真的是兽人，那就一定不会输给那只魔兽，如果你不是，那只魔兽只能算是加餐。
“别让人失望啊，127号角斗士。”
出了斗兽场后直奔兑换点，确认能换出钱后，琪亚娜终于把心咽回肚子里，满满的幸福感充斥于心，这算是用自己挣来的钱给芽衣买的第一份礼物吧？
“还有九天，琪亚娜！加油！”
黄昏 雷电芽衣居所
又是一本魔法古籍看完，微微搓揉着胀痛的额角，合上书籍目光移落窗外时，残阳沉落于天际。琪亚娜从早上出去到现在可真是‘疯玩’一天，“以前怎么没发现屋里会这么安静。”
明明成为镇守精灵到这儿驻扎不过三个月，以前在学院一个人学习生活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一个人生活原来这么孤独吗？
“芽衣。”
“芽衣~。”
“芽衣，摸摸我耳朵好不好？”
细想来，在雷电芽衣忙完本职工作后想要看会儿书时，琪亚娜都会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看书感觉时间长后她就会叫自己名字，求自己摸摸她的耳朵，有时自己还会趁其不备挼她尾巴，虽然每次她都会被自己吓到但从不会拒绝。
从未想过自己会体验到名为思念的心情。她的离开带走了房间里的生气和温度。
无端生出的情感如种子落地，破土而出形成绿芽最终长成苍天大树。
“芽衣，我买了肉和菜回来，今天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哎？琪亚娜？”
因她而起的愁绪不到一秒，便被突然传来的推门声和她清脆的声响扰灭。关好门，把买回的食材放到地上后，琪亚娜立刻跑向床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家。”不想把愁绪带给她，雷电芽衣抚摸着柔顺的长发，道：“玩的开心吗？”
“开心！”侧坐床边，琪亚娜从包里拿出一小袋银币放到雷电芽衣手上，那是兑换点用10枚金币换的100枚银币，“今天找了个地方工作，工资是日结的，这是今天赚的钱给芽衣。”
“怎么突然想工作啊？”雷电芽衣好奇琪亚娜突然工作的原因。
问话带来片刻沉默，不禁想到昨天渡鸦问自己是用谁的钱支付礼物报酬时的记忆。
“只是不想芽衣那么辛苦，我也......不想吃白饭。”
精灵的手抚上兽人的侧脸，琪亚娜不禁把呼吸放缓。拇指指腹轻滑过人中，在上下唇间逗留片刻后在承浆处落位。
“芽......？”
未说出口的话语被柔嫩的唇瓣堵于喉中，视线瞬间聚焦眼前人儿身上，衣领传来突然的拉力让身体重心更倾于精灵。
“唔！”舌头进来了。
角斗场上意气风发的兽人此刻只能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被动承受着精灵主导的吻，接吻技巧的小白不懂呼吸，蓝色眼眸因此蒙上一层薄雾。吮着柔软，索取角落，不是完全的侵略，不是完全的温柔，如长刀入鞘后敛去锐利的锋芒，留下威慑的寒意。
考虑到这是琪亚娜第一次接吻的可能性，雷电芽衣还是选择放过了她，唇分，银丝拉扯，无意间的舔唇颇有诱惑的美感和意犹未尽的味道。
“芽衣喜欢我对吗？”不懂得吻的含义，这句问话也只是琪亚娜对雷电芽衣心里的猜想。
拇指暧昧摩挲着她的侧脸，雷电芽衣直言，“对啊，最喜欢琪亚娜了。”吻来自冲动，冲动来自内心的决定，既然是内心想要自己亲吻她，那就是喜欢。
“我也最喜欢芽衣了！”手链摘下，不断摇晃的白色尾巴诉说着琪亚娜的开心。
揉弄着她头顶上那对儿毛茸茸的耳朵，雷电芽衣道：“我不累，琪亚娜也不要再说自己吃白饭，既然找到了一份工作那就好好努力吧。”
“嗯。”
夜晚
“呼~，呼~。”兽形态的琪亚娜发出匀称而又不小的呼吸声响。
白狼毛茸茸的大头不时蹭弄雷电芽衣手臂带起一阵发痒，触碰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让雷电芽衣贪恋，不舍放手。
接下来的时间本打算看书，但书桌上的传讯魔晶却断续闪出白光，这么晚还有谁找自己啊？
魔力汇入晶石，投影显现的是自己导师爱莉希雅依靠在伊甸教授身上的影像，还都穿着睡衣，雷电芽衣觉得自家导师就是带教授来自己面前秀恩爱吧？
“爱莉希雅导师，您这个时间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自从芽衣申请主动去镇守森林后都没联系你的导师，我可是很担心芽衣哦。”
“爱莉希雅导师......。”虽然在学院时期习惯了爱莉希雅导师的‘热情’，但雷电芽衣觉得自己的导师还是过于热情。
“好了好了，不逗芽衣了~。”虽然名义上雷电芽衣是自己学生，但她的魔法造诣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她只是差论文毕业，“芽衣，你在镇守之森待着，别回精灵这边，这里最近不太太平。”
“发生了什么事？”
“精灵越狱，他是个危险人物，这边已经开始封锁排查了，人类那边也有人进行联系，不过不好说。”
“我知道了。”点头后，雷电芽衣道：“爱莉希雅导师还有什么事吗？”
“芽衣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
“没什么其他事了，芽衣，以后记得每周发个通讯，我们很担心你。”
雷电芽衣知道这是导师对她的关心，“好。导师，你和伊甸教授也要幸福。”
“哎？”
未看她脸上震惊的表情，通讯就已被雷电芽衣亲手掐断。这么久她也终于调侃了爱莉希雅导师一次。
有一说一，真的很爽！
“呜呜~。”身旁白狼发出呜咽声和身体的颤抖，雷电芽衣知道琪亚娜又做噩梦了。
“没事的。”每一个漫漫长夜我都会陪你安稳入眠。
另一边
伊甸优雅地倒上两杯美酒，其中一杯递给爱莉希雅，“真的不打算把你知道的真相告诉她吗，爱莉？”
“吗，还不是时候。”美酒入喉，醇厚的果香与酒精让爱莉希雅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倦意，“虽然精灵用文字保存下来历史，但书写者的主观性没办法帮到芽衣她，至少她要找到人类对那次战争的记录不是吗？”
伊甸叹息道：“你还真放心芽衣小姐的安全。”
“分别带来成长，她的论文一定会触碰到那群老古董的逆鳞。”
九天后 斗兽场
再把今天的第八位对手弄得双臂脱臼后，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令其昏迷。
“127！127！127！”
“十天，十场车轮战，截止到这场战斗她已经战胜了89名对手！只要再赢下一场她就会创造十天车轮战的90连胜！这是斗兽场新的连胜纪录！”解说的夸赞和观众的欢呼把现场的气氛推至高潮。
微微起伏的喘息，盛夏正午毒辣的太阳光让琪亚娜的心很是暴躁，舌尖轻抿略微干裂的嘴唇，只要再赢一场钱就够了。
注意力集中在正前方缓缓拉起的铁闸，琪亚娜摆正战斗身姿。
“吼~！”
低沉的咆哮声从黑暗中传出，琪亚娜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最后一名对手身份，不是人类，而是魔兽！
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从黑暗中走出，不，爬行而出，棕黑色的毛发稠密的宛如根根钢针，覆盖他的四肢，暴戾的竖瞳双眸映着骇人的红光，就连脸颊也被那棕黑色毛发覆盖，可怖，狰狞。
“这到底是什么？”从身形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人类，可为什么琪亚娜会嗅到夹杂污秽的同类气息？人？魔兽？兽人？
怪物嗅到活物的气息后，速度宛如离弦的箭矢。
好快！
扑面而来的冷风裹挟着死亡气息袭向琪亚娜，身体反应大于思考，上身侧闪堪堪避过扑击。与怪物视线相交瞬间，琪亚娜嗅到的涎水腥臭的让她倍感反胃。
胯部扭动借力，不是后手拳轰击，而是摊开手掌，直接扼住魔兽脆弱的脖颈，以身体为轴旋转。‘砰——！’的一声巨响，在所有观众目瞪口呆之下，琪亚娜直接把怪物甩出，狠狠砸进斗兽场墙壁——至少三寸。
攻守转换发生在瞬息间，在旁人看来是一招制敌的手段，毕竟要是换成普通人被这样扔进墙壁，现在浑身上下的骨头不会有几块是好的。可对琪亚娜而言这场战斗远没有结束。
镶进墙的怪物不时发出低吼，枯瘦的手臂攀到墙边，支撑身体一点点从那儿离开，溅出的碎石和灰尘依旧难掩那双红眸的暴戾。
“吼！吼！”被激怒了。
琪亚娜知道，今天这场决斗不想见血是不可能了，不是它死就是自己死。
救......命.......。
等等，这是谁的声音？
脑海中忽然传来赢弱的呼救声，怪物抓住她恍神的功夫又是一击突袭。
先前那样躲闪是不可能。
“哇！”看台上发出惊呼。
尖牙没入横档于身前缠绕绷带的左臂中，白色的绷带顷刻间被鲜血染红。咬合力增加，撕裂般的疼痛感愈来愈重，看着架势，不咬断琪亚娜的胳膊是不会罢休。
卓越的身体素质和自愈能力，接连战斗激起内心的好胜心，疼痛有，但还不够！
角力般，琪亚娜抬起用被咬左臂的手，魔兽没打算松口，整个身子都被带到空中，左手反扼怪物的脖子，右手直接抓住怪物腹部的毛发，一举把怪物高举过头顶。
“再见。”
腹部位置上移些的部位开始，上半身与下半身彻底撕成两半。
粘乎乎的肠子宛如烂了瓤的西瓜掉在地上，温热的血液从头上流淌下来把白发染红。魔兽那血色瞳眸也骤然失去光彩，死死咬在左臂的嘴也自然松开。
“结束了。”手中的动作像是丢垃圾一般把那两节身体扔到地上。
解说员最先从震惊的人群里反应过来，克制视觉惊骇带来言语的结巴，道：“90连胜！她打败了魔兽，获得了90连胜！斗兽场的新纪录不断创新！让我们把掌声和欢呼声送给127号角斗士！”
斗兽场 单独包间
这些天的胜场，已经让琪亚娜暂时休息的地方从什么都没有的小屋变成了奢华带有淋浴和柔软床被的明亮休息室。
花洒喷出洁净的温水冲刷着兽人全身上下，周身的鲜血被水带去冲刷进下水道中，即便如此血腥依旧在琪亚娜鼻尖萦绕不散，使得她异常烦躁！关闭花洒，粗暴地扯出一条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戴上面具准备离开。
手搭上门把手时，琪亚娜鼻子动了动，迟疑片刻后还是拉开了门。
“您知道门外有人却还是拉开了门。”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开口率先开口打破平静，温和道：“感谢您的信任。”
目光平静般打量二人，全身裹着黑袍子的侍者倒是没什么看头，吸引琪亚娜的是木质轮椅上的那位青年，看起来白白净净谦谦有礼的感觉，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人不是善茬，如深不可测的湖水。
“有事儿？”琪亚娜没有丝毫让路的打算。
“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琪亚娜迈出休息室与青年擦肩，道：“我要离开，所以恕不奉陪。”
“您是想回一个精灵身边吗？”
这句话无疑让琪亚娜瞳孔瞬间变成竖瞳，声音蓦然下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进去说。”
“啧。”青年脸上笑盈盈的模样真想让琪亚娜一拳打上去。
茶水被黑衣侍者奉上，琪亚娜万幸自己还戴着面具不至于让那位青年看出她更多的神情，“你有什么事就快说。”
“您是兽人。”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不是。”琪亚娜道：“如果你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那我该走了。”
“您是兽人。”话语重复，青年的目光已经变得炽热，“人类不可能打败魔兽，那场灾厄，除了兽人没人能杀死魔兽，即便是精灵也不例外。”
“你究竟想干嘛？”
“您想知道的任何事我都会如实告诉您，因为我也有求于您。”
午夜苦艾
木牌和墨绿色的卡片推放到渡鸦面前，脸上挂彩的地方被涂了药，夏季穿短袖，整条左小臂缠绕纱布，自己处理时伤口还是不可避免裂开，血还是把绷带染红。
比起狼狈，琪亚娜现在的样子到有一种战损美的冲击力。
“卡里50万金币，拿着这个木牌去兑换点能取出来。”怕她怀疑这是自己非法所得，琪亚娜又道：“是我在斗兽场赢来的钱，合法。”
渡鸦看了眼琪亚娜，又把目光落到那张卡片上，神情有些复杂。
......
“渡鸦，别让她做危险的事。”
“如果她做了怎么办？”
“不管是不是你让的，我发现后除了教育她还回来找你。”
......
50万金币是让这家伙知难而退！哪知道她10天真搞了50万金币回来啊！还是去斗兽场赚的！这要让雷电芽衣知道她受伤不得来找自己要个说法！
“那个，你赚钱不开心吗？”琪亚娜看不懂渡鸦脸上那种神情......，情感太复杂？“项链你制作好了吗？我可是把钱带来了。”
“等着。”
渡鸦说服自己不去想雷电芽衣今后会不会找自己算账的事，就目前来看琪亚娜至少会为给雷电芽衣准备礼物拼命，单论这一点她算过关。
“给你。”
巴掌大的白色礼盒被浅蓝色的绸带包裹，递给琪亚娜。琪亚娜也迫不及待打开来看成品。
和自己手链一样的银质链条，而项链的轮廓却是不同的感觉，是自己掉下来的狼牙熔铸成的，蓝紫色的魔石被磨刻成月亮形状镶嵌在里，闪着光泽。
“项链上的魔石是空间系的晶矿，你给我的那瓶粉末我也熔铸进去，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做出空间系和防御系双全的魔具。话说你这个粉末还有吗？我可以收购。”
琪亚娜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瓶子递给渡鸦，道：“这就是全部了，我有的并不多。”
“多少钱？”
“送你。”琪亚娜摇了摇头，看向渡鸦诧异的眼神，道：“你这里卖现成的戒指吗？我想.....给芽衣挑一个。”
渡鸦挑了挑眉，脸上瞬间浮现出笑意，“成啊，你慢慢挑。”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心思只要涉及雷电芽衣，那可太好看透，补充道：“戒指戴到左手中指是订婚和热恋的状态，无名指才是结婚。”
“咳，谢谢。”
“顺便补充一下，恋人是要各自为对方戴上戒指的。”
“......。”琪亚娜现在想赶紧跑路。
本来已经看好了一对儿戒指，但琪亚娜拿的时候还是犹豫了，她没剩多少时间，再给芽衣这样的承诺是不是太不负责？
渡鸦看出她颇为纠结的模样，以为她是担心钱，宽慰道：“都说了让你挑两件东西拿走，你给了我珍贵的材料我也不想欠你什么。”
咂了咂嘴，琪亚娜低声道：“渡鸦，麻烦你把戒指和那枚项链放在一起，下次见面你一起给她吧。”
“㖞㖞，项链给就算了，戒指这玩意是你要亲自给的。”渡鸦双手抱胸，玩味道：“还是你有其他爱慕对象了？”
“我喜欢的只有芽衣！”琪亚娜瞬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总之放一起，我要是下次来找你你给我，或者你见到芽衣就直接给她。”
“啧啧。”渡鸦没谈过恋爱，表示不懂，“成。”
就在一切安排妥当，琪亚娜准备推门离开时，身后传来声音，“有空儿来这儿坐坐，孩子们很喜欢你。”
“琪亚娜姐姐再见！”
从渡鸦身后跑出的精灵幼崽一窝蜂跑到琪亚娜身边，这场景就像芽衣第一次带自己来这儿，孩子们簇拥自己。眼神微动，终是蹲伏下身子一个个拥抱这群孩子。
“琪亚娜姐姐不要忘记我们！”
“不会的。”永远不会忘记的。
耳畔被小空别上一只淡粉色的小花，那是孩子们赠予她的礼物。
......
“呼呼，呼呼。”奔跑带来的喘息，风掠过脸颊，心脏因身体的行为剧烈跳动。狼喜欢肆意的奔跑，享受无拘无束的感觉，享受风从脸颊吹拂的触感，踩在草地上蹬地发力向前奔跑的冲劲。
“琪亚娜，这里！”
熟悉声音的呼喊让她暂时停下奔跑的脚步，视线中也出现她向自己招手的身影。天边最后的光亮为她披上薄纱，风掠过使得她柔顺的紫黑色长发和身披的那件外套。
走，步伐加快成跑。琪亚娜看见，她张开双臂迎接自己，而自己也把她扑倒在地抱得满怀。
“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左臂缠绕的绷带自然是没逃过雷电芽衣的眼睛，所以晚饭过后直接来了个坦白局，只字未提礼物的事。
“所以，你之前说找到工作是骗我的，你这几天一直在斗兽场赚钱？”重新为白狼涂药包扎好伤口，雷电芽衣还特意在系的时候加重了力道，语气和蔼道：“琪亚娜。”
胳膊上传来的勒痛让琪亚娜疼地呲牙，急忙道：“芽衣，芽衣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能帮芽衣完成论文。”
雷电芽衣心中一凛，“琪亚娜，你身份暴露了吗？”
“他，猜到了。”琪亚娜神情微黯，道：“芽衣，明天和我一起去趟那里吧，那里有芽衣想知道的一切。”
沉默，雷电芽衣并未一口答允琪亚娜，道：“认出你身份的人是谁？”
“说是公爵身份，名字叫诺斯·休弗拉。”
“我明天陪你去。”一声叹息呼出，雷电芽衣缓缓道：“琪亚娜，答应我，以后别去那种地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平安。”
芽衣，对不起，我们可能没有以后了。
琪亚娜不想再说话语欺瞒她，但也不能给雷电芽衣回应，不能再给予承诺，是一阵沉默。
之后雷电芽衣说的话琪亚娜想去听，可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让她听不进半句。灯盏吹灭后黑暗填满屋子，蜷缩的身子被一床暖被覆上，还有她温暖的怀抱。
“芽衣，你答应过我会记录下真实的历史对吧。”怀中的白狼闷闷地向精灵说着，“兽人从不惧怕死亡，他们不该被遗忘。”
轻吻她的额头，雷电芽衣道：“答应过你的事我说到做到，琪亚娜。”
琪亚娜抬头，亮晶晶的眸子看向把她抱在怀中的人儿，道：“如果我走了，芽衣会伤心吗？”
“会。”
睡梦中，琪亚娜不得不面对已逝的兽人们，睡梦中的场景，有时他们会抛下自己走进那片漆黑的森林中，有时自己又身处那片漆黑森林，他们的视线齐齐看向自己。
睡梦中问过他们，得到的是集体的沉默。
她遇到了雷电芽衣，她是幸运的。
他们遇到了人类和精灵，他们是不幸的。
休弗拉公爵府邸
“公爵，您就这么相信那个兽人和精灵明天会来？”黑衣侍者试探道：“她不来......。”
“她会来的。”名为诺斯·休弗拉的青年打断黑衣侍者的话语，望着天上的圆月，轻笑一声，“她不会食言。”
黑衣侍者不再多语。
“影子，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拓本誊写已经结束，魔兽的鲜血也被采集，我也联系到了蒙眼，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很好。”
“您要把这份真正的历史给他们吗？”
“人们在乎的不是真正的真相，而是他们所认为的真相，他们想当然的真相。”
“影子受教。”
诺斯摆了摆手道：“你也累了，下去吧影子。”
“是。”
......
黑鹰于空中盘旋后，收起尖锐的利爪稳稳停立在影子抬起的右臂，卷成圆柱的小纸条被塞进黑鹰腿部绑定的木匣中，确认牢固后振臂一挥让黑鹰飞离。
兽人已经落网，若想得到，那就从她身边的一位精灵下手。
.......
次日上午 休弗拉公爵府
灰蒙蒙的天空给人带来压抑的心情，灰黑色的乌云严严实实遮挡住阳光，云层里雷云翻涌，无不在暗示接下来可能会下一场暴雨。出门前两人特意带了雨披。
公爵府没有那么难找，打听打听就到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金碧辉煌，除了门面和两个看门守卫外，里面的庭院的建筑多为大理石雕刻，庭院绿化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典雅，美丽，含蓄地收敛于建筑中。单从庭院风格看，雷电芽衣就认定这位公爵是一个相当低调的人，或者是深藏不露的人。
身着深色贴身干练衣服的男管家很快注意到来此的二人，快步迎上前，躬身道：“请问，您是琪亚娜小姐吗？”
琪亚娜颔首，“受诺斯·休弗拉邀请。”
“请两位跟我来。”
在管家的引领下二人被带到了接客室，“二位稍等片刻，茶和点心很快奉上，我去通知公爵大人。”
“谢谢。”
原木色装修为主的会客厅配备最齐全的会客设施，香草味的烟熏于雾气形态从小巧的紫金色铜炉冒出，两个高大的书架立于墙角一列列图书按照顺序整齐摆放，雷电芽衣的目光扫过那些书籍名称时下意识啧了一声。
很多是在学院里讲课时听过的珍稀藏书，这里有些书都能放到图书馆禁书区，现在却明晃晃摆在会客室里，真是含蓄又高调地炫耀。
“芽衣。”
衣袖被她轻拽，目光因垂眸得以收回重新投落琪亚娜身上，湛蓝的双眸流露出不解和担忧，“我没事琪亚娜。”魔杖倚放一旁，二人坐落到柔软的沙发上。
诺斯·休弗拉也很快到来，只不过今天他的身边没有那名黑衣侍者。雷电芽衣是首次见到这位休弗拉公爵，比想象中年轻，可第一眼看到他坐轮椅被推进来时不禁挑了挑眉。
侍者送来一小摞写满文字的厚拓本放在了会客室茶桌上，之后便识时务退下，不大的会客室仅有她们三人。
“您来了。”诺斯笑容的感染力相当强大，尤其还是温润尊重女士的外貌，要是在大街上有平常女生一定会被其吸引，当然，琪亚娜和雷电芽衣是不感冒。
琪亚娜平静道：“嗯，交易我自然遵守，该你履行承诺了。”
诺斯点头，指向茶桌上的拓本，道：“这些就是我们家族记录的真正历史，关于魔兽和兽人的历史，关于1000年前那场战争的真实历史。真相的冲击可能会对您身边那位精灵小姐产生极大的影响。”说罢，诺斯的目光移落到雷电芽衣身上。
“琪亚娜，你们究竟是？”
除了后半句话雷电芽衣能明白，交易和承诺什么的她可没听懂。琪亚娜究竟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琪亚娜起身把那拓本拿起递到雷电芽衣面前，轻声道：“你所求的一切都在这里，芽衣。”
身边人的模样让雷电芽衣感到陌生，有太多的话语想向她询问，却被她向自己递来纸张的动作堵住喉咙中，接过拓本。心中种种思绪暂且按下不表，深吸一口气，雷电芽衣把注意力集中到拓本上，翻阅开来认真阅读。
侍从入内把灯火点亮，毕竟外面的天完全暗下，呼啸的风声让窗外被修剪好的植被不断用短小的枝丫敲着窗户。闪光，然后是炸响的雷鸣。窗帘已被拉下，外部与此隔绝。
茶凉，换了一杯又一杯。雷电芽衣看着记录的真相；诺斯则让侍者带来之前未看完的一本书籍；琪亚娜则是枕在雷电芽衣的腿上小憩。
我的时间不多了，芽衣再让我多闻闻你的气息，让我记住你。
诺斯终于把整本书全部读完，从左手腕里翻出怀表，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目光移落沙发上的二人，兽人枕在精灵腿上的行为无疑是毫不保留的信任，精灵的神情虽然算不上丰富多彩，可一直紧皱眉头，神色保持着严肃，无不说明拓本上所写内容对其产生的巨大冲击。
琪亚娜小姐，您的精灵朋友真的值得您信任吗？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些资料都被雷电芽衣全部看完，琪亚娜坐正身体等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诺斯率先发问：“精灵小姐，您认为真相如何？”
冗杂而又庞大的信息量冲击着雷电芽衣的脑海，真相带来的一切冲击着她一直以来接受的价值观和现文明的历史记录，嘴唇颤抖，几次欲张口说些什么，可终究抿成一条线，干涩道：“你能证明这些记载的都是真实吗？”
“比起我，您身边的兽人朋友更能给您答案。”诺斯把话抛递给琪亚娜，“我说是真的您也会怀疑，但她说更有信服力。”
“是真的。”
心理来不及进行准备建设，便被琪亚娜最简短的话语狠狠击碎，雷电芽衣怔愣说不出半个字。
“这就是真相，人类为了领土扩张联合精灵一起进攻兽人，现在的魔兽森林是兽人曾经居住的地方，魔兽不属于这片大陆，他们是被精灵释放出来的怪物，至于兽人灭绝是种族自己选择的事，说的高尚一点是他们选择保护这片土地而死。”琪亚娜落寞笑了笑，“这是被封存的真相，也是支撑你论文的理论依据。”
“很宝贵的资料。”话虽如此，但如果按照这篇真正的历史写论文，那就论文的性质远不止于课题研究这么简单，“我会写完论文，给兽人一个真相。”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要走了芽衣。”
“走？你去哪儿？”
琪亚娜仰起头，微笑道：“去找魔兽森林的兽人。”
雷电芽衣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诺斯直言道：“精灵小姐，她将以这片大陆最后一名兽人的身份消灭魔兽森林里的魔兽，迎来死亡。而且琪亚娜小姐的死亡将会给你们精灵减轻每天往魔兽森林镇界石汇入魔力的负担。”
诺斯的后半句话雷电芽衣已经听不清。死亡，死亡？琪亚娜会死？
“为什么？”
诺斯一愣，不知雷电芽衣这话是在问他还是在问琪亚娜。下一刻便是精灵夺门而出，琪亚娜迅速跟上，对诺斯道：“我马上回来。”
“多谢。”
庭院
“芽衣，外面在下暴雨，快停下！”滚滚的雷鸣声响把琪亚娜的呼声淹没，“芽衣！淋雨会生病的！”
精灵终于在庭院中心止住脚步，而跟在身后的琪亚娜拿出雨披想要为她披上，不让她被淋湿。可雷电芽衣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扯掉琪亚娜披在自己肩膀的雨披扔在地上。出来匆忙，琪亚娜只拿了这一件雨披，大雨倾盆，很快把两人浇透。
雷声，风声，雨声，以及愤怒的心声汇聚成可怕的沉默。
“为什么？琪亚娜你为什么要自己主张决定一切！”一想到琪亚娜说的离开，诺斯说她会死亡，雷电芽衣再也没办法压制情感，“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选择死亡！”
“芽衣。”无力的声音充斥决绝，琪亚娜看见面前人儿因愤怒布满血丝的双眼，眼部的红肿说明她在哭，可泪水和雨水混合从雷电芽衣脸颊滑落在地，砸在琪亚娜心上，“芽衣也说过，我可以选择自己生命的去留。只要我死了，魔兽就会消失，人类和精灵会在这片大陆繁衍生息，代价不过是千年前就该消失的一名无关紧要的兽人罢了。”
明明陈述着如此悲伤的事为什么以稀松平稳的日常口吻说出？
“那不是你选择死亡的理由！琪亚娜！你难道不怕死吗？”
怕，怎么可能不怕？琪亚娜悲笑一声，“芽衣，每天晚上在噩梦中，都会看见同族的前辈们与魔兽厮杀，他们以身躯化作防线抵挡魔兽，以利爪和尖牙为矛进行反击，以吼叫为号令传递信息。他们一起把魔兽逼进森林，直到人类拿镇界石放在外面，精灵升起结界，把他们和魔兽一起封印在森林中，他们和我最后说的话是活下去。”
雨没有收歇的迹象，被浸透浑身上下，配上琪亚娜一字一句无疑给她身体和心理双重寒冷，盛夏的雨冷的像三冬的雪。
“那我呢？琪亚娜·卡斯兰娜你考虑过我吗？”
“我考虑过。”
“你没有！”雷电芽衣胸口起伏，嘶哑道：“如果你考虑过，你就不该瞒着我！”
“......对不起。”沉默良久后吐出最无力的三个字。
“你是精灵，我是兽人。”简简单单八个字给彼此间筑成一道高不可攀的围墙，琪亚娜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这是我的使命。”
“拯救世界的大道理我也懂！但是你要我如何忍受这一切？”这可能是雷电芽衣这辈子唯一一次因为一个人愤怒，“我只知道在我心里，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
“对不起。”
雷声炸响，自嘲般的嗤笑声过后是她迈步离去的声响，雨披没被捡起，有没有，对于现在的雷电芽衣来说已经不再重要。琪亚娜没有迈步上前的勇气，只有转身的怯懦。
会客室
“琪亚娜小姐，您可以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也无妨。”
“不用，给我一条干毛巾，然后继续执行计划就好。”顿了顿，琪亚娜道：“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自然。”诺斯道：“影子已经去保护，请您放心。”
说不放心有用吗？
侍者将诺斯推离，铁皮桶里盛满暗红色的液体，刮去上面的薄膜，浓郁的腥味顿时充斥整个房间，这桶主要材料拿来后，一位蒙眼的精灵走来，琪亚娜知道她就是诺斯口中的精灵纹刻师。
湿漉漉的衣服脱下露出脊背白嫩的肌肤，琪亚娜道：“有劳了。”
蒙眼精灵只是轻嗯一声以示回应，毛巾擦拭着皮肤上的水珠，深吸好几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一只活的兽人身体上用魔兽的血液纹刻图腾。
背为刻板，刀为刻具，血为颜料。
蒙眼并未直接下手，而是在琪亚娜背部用刀试探来，她发现，如果仅用对待正常人类的气力纹刻，不待注入血液伤口就恢复如初，所以力气需要加大，也意味着琪亚娜所要忍受的疼痛增加。
疼吗？后背怎么可能不疼？可比起身体，心被雨水浸透的刺痛已不足万分之一。
昨天 斗兽场休息室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琪亚娜目光死盯这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沉声道：“如果打她的主意，我不介意现在把你两杀了。”
兽人没有人类和精灵那么多心思和头脑，说白了，一根筋认定的事就是不会改变。
“请放松我不会向那位精灵动手。”轮椅上的青年及时表明态度，谦逊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诺斯，诺斯·休弗拉。是人类的公爵。”
“琪亚娜·卡斯兰娜。”冷冰冰的语气一度把屋里的温度推到冰点，“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诺斯温和道：“琪亚娜小姐，我调查过那位精灵，她需要历史资料来完成那篇论文对吧？请不要紧张，我只是在精灵那边有几个朋友罢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诺斯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对面的兽人杀了千万次。湛蓝色的眸子明明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可单被这么盯着，就像是一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只要施力就能割破大动脉。
“兽人.......。”
“我知道，被人类和精灵联手泯灭的种族。”诺斯话未说完琪亚娜就已经抢答，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的投影，那场梦琪亚娜不敢遗忘。看着诺斯挑眉，琪亚娜道：“如果你是单纯挑拨离间，那很遗憾你找错了人。”
“她的论文需要史料支撑，不是吗？”
琪亚娜自然知道诺斯口中的她是谁。
“做个交易吧，琪亚娜小姐。”诺斯道：“我会提供这片大陆真实的历史，为那位精灵小姐论文提供理论依据，历史的拓本交给你，宣传还是收藏由你们决定。”
“你需要我做什么？”
天平的一端已经被诺斯添上砝码，若想达到平衡，琪亚娜也需要添置同等的砝码。
“我希望你消灭魔兽。”
“你在开玩笑吗？”实现这句话无异于是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兽人都只是把魔兽逼到森林，精灵施加封印才困住魔兽，你现在说让我消灭魔兽？”
“如果放在以前不可能，但现在有机会。”诺斯继续道：“魔兽在学习和进化，而它们学习和进化的方向就是兽人。千年前，是兽人和魔兽一起进入了森林，兽人的灭亡是毋庸置疑，魔兽学习兽人的生活方式和战斗习惯，说是变成了兽人也不为过。”
“别把兽人和那些漆黑的肮脏物比较。”
“只是比喻。”
“那也不行！”
“我还是说最终解决方法吧。”突然呛声让诺斯一直温文尔雅的完美面具出现裂痕，“魔兽的鲜血与兽人融合，在气息上你不会被魔兽察觉。魔兽被兽人打败，虽然兽人灭绝，但魔兽已经在潜意识里把兽人当成了王，学习兽人自然也少不了学习等级礼法。譬如王死，魔兽也会选择为王集体殉葬。”
“所以你要我死，还是自杀。”
诺斯没有否认，“我在赌，赌你会自杀，你的自杀会带来魔兽为你殉葬。如果我赌错了，魔兽的血将会侵蚀你的神智，如果你不能控制，你会变成魔兽，带着魔兽血洗这片大陆，报复千年前落井下石的人类和精灵。”
“你倒是坦诚。”
“琪亚娜小姐的夸赞我承担不起。”
明明说着挖苦的话语，休息室温度却回暖不少。
“我答应你。”长呼出一口气，琪亚娜释然一笑道：“魔兽会在这片大陆消失，兽人也是如此。”
恨一个人都累，更何况琪亚娜要一个人要恨两只族群。但不恨不意味着宽恕。
单纯，直率，赤诚，勇猛。那是家族书中对兽人的描述，未遇到琪亚娜之前，诺斯从不相信这些词汇能用来形容一只族群。可现在他信了，眼前唯一的兽人会为了保护精灵和自己谈话，会为了得到真相和自己交易，哪怕知道他利用她亦是如此。
琪亚娜把她的砝码放在天平上，不过很可惜，天平依旧是不平衡。她的砝码加的太重，太重。
“琪亚娜小姐，我的祖上是人类方发动战争的始作俑者之一。”
“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让我杀了你吗？”
“您不想吗？”诺斯目光灼灼看向对面的兽人。
“杀了你有什么用？图一时之快？”琪亚娜起身准备离开，道：“我没资格替同族前辈原谅你祖上犯得错。诺斯·休弗拉，你要带着这份罪责和屈辱活下去，要直面这份历史和责任，如果你对兽人真的有愧，那就努力把真实的历史推广到千家万户，让人类和精灵铭记犯得错，以后不要再犯。”
万语千言只能汇成沉重的两字：“谢谢。”
“琪亚娜小姐。”
“又怎么了？”
“您真的相信那位精灵吗？”
“她是雷电芽衣。”一句话，简单直白表明。
时间回到现在
魔兽的鲜血在刻刀开辟道路下已经从背部的伤口渗透进血肉，原本白皙光滑的脊背赫然印上了一匹银灰色毛发长啸的孤狼。铁通里的血全部用完，这也意味着琪亚娜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单是兽人。
魔兽的嗜血和狂暴，疯狂冲击着兽人的质朴和良善。这也意味着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抑制嗜血的冲性。
“这把刀给你，到时候你在魔兽森林边界处用这把刀自裁死去。兽人的血脉和魔兽血脉产生共鸣，你死后魔兽也会集体为兽王殉葬。”
诺斯递过来的是一把足够穿透心脏的匕首，光滑的刃面倒映着自己此时模样。深吸一口气，琪亚娜从诺斯手中拿过，收入囊中。
此时影子也踏足进来，带来了一条爆炸消息：雷电芽衣被一个精灵劫走了，说她的论文选题是个异端，扰乱历史妖言惑众，要处以火刑。
“影子，我不是让你暗中保护那位镇守精灵吗！”
“对不起公爵大人，这是我的失职。”
道歉，道歉要有用还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一说？诺斯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琪亚娜，明明之前自己还向这位兽人说会保证雷电芽衣的安全，可现在.......。
“雷电芽衣现在人在哪儿？”以相当平静的口吻问着影子，但诺斯知道，此刻低沉的气压是身旁这位兽人即将出手的前兆。
“已经被押送人类和精灵的边界城市洛萨，说是要在广场上执行火刑。”
话音刚落，血光闪现，在房间里所有人见证下，琪亚娜直接把他双臂全部卸下。
两声沙包落地的声响，疼痛反馈给神经，紧接着就是侍者们的尖叫声和影子的哀嚎声。
“琪亚娜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为你清理门户。”舌尖轻抿上指尖沾染的鲜血，铁锈的腥气吊引着身体里沉寂的杀意，琪亚娜俯下身扯着影子的领子强迫他把目光与自己对视，冷硬道：“我的鼻子不是摆设，你说谎的味道还有芽衣的味道我都能闻得出来，这次只是你胳膊没了，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谎，再敢把计谋算计到芽衣头上，下次见面就是你的命，懂了吗？”
害怕的发抖说的就是影子现在的状态，卸去胳膊的痛楚让影子涕泪纵横，只能忙不迭对琪亚娜点头。
“很好。”
下一刻，影子直接被琪亚娜扔了出去，对，撞破窗户扔出去的那种。诺斯咽了咽口水不敢吭声，现在整个房间被煞气和血腥味充满，如果有人呼吸声敢大，难免下一个目标不是自己。
无声拿起桌上沾染过雷电芽衣气味的那叠拓本，仔细闻嗅记住味道后，琪亚娜化为狼的兽形态，从刚才破损的窗户处跃出。下雨过后所有气息都被冲淡，但狼的嗅觉还是让她捕捉到雷电芽衣微弱的气息，她必须一个人救下雷电芽衣，然后在魔兽森林边界死去！
洛萨城
人类与精灵进行往来贸易的繁荣开放都城，是唯一一座人类和精灵混居的城市，也是唯一一座完全浸泡于虚假历史中的一座城市。精灵掌管知识同时也会传授知识，传授知识过程中也会曲解知识，现在这片大陆的历史就是从这座城市曲解传播，这是人类和精灵精英高层默许的，是扭曲历史传播的试验田，也是处理‘异端’的火刑场。
原本寂静的夜幕却被一束束火把举起的火光和鼎沸的人声撕裂，民众里有精灵，有人类，三三两两穿好衣服，提着灯结伴到广场上，嘟嚷着被扰弄清梦，也有好奇有何事要在广场宣布。
广场
木质十字架立于广场中央，而十字架上赫然绑着一位女性精灵，紫色的长发即使有发带束缚却依旧随风而动，象征魔法师的长袍已经被换成了象征‘异端’的白衬，可就是单纯不染的白与她出众容貌相配，使得雷电芽衣整个人蒙上圣洁的气质，如天使被钉在十字架上承担世间疾苦。周围又不断被人添置柴火。
“咳咳。”淋雨过后被冷风吹拂，脑袋昏昏沉沉，脖颈的疼痛来源于之前被身后跟踪的一个人用手刀偷袭，浑身酸软与无力让雷电芽衣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发烧的前状。
大脑来不及整理思绪，安装强效照明晶石的照明灯瞬间亮起，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才适应黑暗的双眼不得不出于自我保护机制闭上重新适应亮度。
视觉无法看见，但接下来一个苍老声音的话语却是让雷电芽衣听得清清楚楚，听得血压飙升。
“今天晚上召集大家，不为别的，主要是想告诉大家，一名身为魔兽森林的镇守精灵准备在一篇论文里公开发表魔兽与兽人无罪论的观点，说人类和精灵侵占兽人土地发动战争，公开质疑3500年大陆历史的真实性，如此妖言惑众你们说她该不该死！”
“该死！”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的第一声响，随后就像是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被带动情绪狂热重复这两字。
雷电芽衣曾经看过一本书，名叫《乌合之众》，书中有一段话记得清清楚楚：群体不善推理，却又急于行动。
洛萨城的情况她有所耳闻，但只有亲身经历，雷电芽衣才明白城里的人思想是多么恐怖！想处死‘异端’用一个如此蹩脚的理由，以此煽动群众，利用愤怒淹没触碰真相者。
逐渐适应光亮，思绪暂时梳理：本来与琪亚娜大吵一架后准备离开回到魔兽森林边界，但身后突然有人给了自己一记手刀致使自己昏迷到现在，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经历。
嗤笑不屑出声，随后是放肆的仰天大笑，惹得在场所有人不能理解。
“你笑什么？”
笑声收敛，定睛向刚才苍老声音的主人，那人是上了年纪的精灵。雷电芽衣冷然道：“我笑在场所有人愚昧无知不懂思考，笑你口出狂言让我这‘异端’该死！”
“看来你承认上述罪条。”避重就轻，拉扯话题是这位老精灵的话术。
“一个有罪越狱逃出来的老家伙给清清白白的镇守精灵判刑，真是够好笑的。”
雷电芽衣早就认出这个老精灵是不久前爱莉希雅导师提过的家伙，这个老精灵也是知道真正历史的一个人，毕竟上了千岁。
“真正的历史是大陆上本来有三支种族，人类，精灵和兽人，人类繁荣想要扩张领土便联合精灵想要吞并兽人领土，精灵释放出漆黑的怪物！如果不是兽人选择牺牲，人，精灵只有被魔兽屠戮的份！为什么要听他人讲解而不是自己寻求真相！为什么你们不选择独立思考而是被人利用情绪煽动！”罪名成立就成立吧，雷电芽衣对这群人彻底死心。
不在乎这帮人听到自己这番嘶吼的言语内心是何感想，不在乎这群屋内酣然大睡的人经过‘炸弹’的轰响能否惊醒直面真相，不在乎自己是否会经历第三次死亡。
棉布沾油的火把扔在脚下的柴薪，赤色慢慢侵占视线，灼热的火舌一点点用高温舔舐肌肤。
嘶吼的话语如石掷大海，激起人们的一阵讨论过后他们的视线便被火光吸引，沉默注视。无人叫好，无人惋惜，无人上前阻拦，无人质疑历史。火刑杀死了多少她这样的‘异端’？这群生灵又用这种无声的方式亲手‘杀’了多少人？
“琪亚娜，这样的人，值得你和兽人为之牺牲一切拯救吗？”
泪悄然从滑落，落地留下片刻痕迹便被高温灼发。
不被铭记，不被赞颂，用质朴与善良真诚待人，换来的是曲解的历史和后世的谩骂。琪亚娜？这样的人类值得你付出生命吗？
“嗷呜~！”
嘹亮的一声狼啸几乎让广场上所有者全部听见，包括雷电芽衣。别人在疑惑为何会有狼嚎时，雷电芽衣却已明白狼是为何而来。
人群传来躁动，琪亚娜的目标很明确，必须压制住自己体内暴戾的那一面，尽量不伤及他人前提救下芽衣，然后赶回魔兽森林边界处。
果然上钩了。
活生生的兽人，要是能解开种族身体的秘密，那精灵就就可以不用依附人类生存。
白狼纵身跃入火圈中，对于人类和精灵来说的牢固束缚在兽人的爪牙面前如豆腐渣工程。捆绑严实的粗壮麻绳直接被狼爪一挥割断，短暂的滞空感过后是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芽衣，把你牵扯进来了。”琪亚娜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沙哑，犬科本能性呲牙发出呼噜声以示威胁看着那个老精灵，气息不会错，这家伙一定是在自己梦里出现过的那家伙。
虽然现在很想把他杀之而后快，但芽衣的安全比这老家伙的命重要多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芽衣在这儿。”琪亚娜看着越来越小的火圈，道：“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芽衣。”
炎光包围宛如地狱，白狼的存在是其中唯一天堂。
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何时说起，千言万语只能汇成四字：“带我走吧。”
离开这荒诞的大陆，虚假历史编织而成的炼狱，带我走向有你存在的乐土。
火圈太小，没法向进来的时候靠助跑跳出去，那就只能撞开火圈冲出去！漫天而来箭雨封锁了她们退路，琪亚娜把雷电芽衣抱在身前道：“会没事的芽衣，别担心。”
箭矢划破空气的撕裂声响，但白狼的速度很快让她们跑出箭雨的覆盖范围。身后是人海呼啸紧迫追赶，城门口的关门装置被她破坏了，所以只要跑出去一切就安全了。
事事不会尽如人意，马上接近城门口时，脚下突然浮现起蓝色魔法阵，重力突然激增。
“你们逃不掉！”
重力魔法的影响下是没办法逃出箭雨的覆盖范围，看着头上迎来的漫天箭雨，琪亚娜当机立断直接用身子护住雷电芽衣。
“琪亚娜你。”
“没事的芽衣，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就好。”
别看，别听。可雷电芽衣不想。
她的一声闷哼，箭矢穿透血肉，温热的血滴落在脸颊，泪与血融合。如万箭穿心，受伤的是她，疼的却是两人。
“芽衣，别出声，相信我。”
破解魔法阵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杀掉布置法阵的精灵。所以在中箭后琪亚娜选择诈死，一是给身体修复创伤的时间，二是等猎物上钩。
插入身体的箭矢最致命的一根是心脏处。
“这个精灵还真把兽人钓出来了。”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老精灵，但听声音来距离还是有点远，要在等他靠近才行。
“请不要太过接近她，很危险。”另一个声音，人类的气息。
“已经被扎成刺猬还能怎样。”
傲慢成为他死前最后的话语，‘咔嚓’的声响是掐断脖子的声音，随后，琪亚娜则是劫持了那名城防官，逼迫城防军退后。重力增幅的法阵消失，待退到城门口时，琪亚娜直接放开了那个军官，抱起雷电芽衣向魔兽森林方向跑去。
破晓时分 魔兽森林边界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镇界石，像是画好的一道终点线在向她招手，猛咬舌尖提神，积聚起最后的力气托住怀中的人儿向镇界石跑去。最终，无力跪倒在边界处，魔兽闻到同类的气息吸引聚集于此，没有冲击结界的动作，有的只是对一位王缄默的送行。
“琪亚娜，你不会有事的。”
根根箭矢插入后背，琪亚娜现在这幅模样宛如一只刺猬。最致命的是，其中一根更是扎在后心。这种受伤程度，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死亡也是时间问题。
你说治愈术？
雷电芽衣也想，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不允许她施展治愈术，凝结在掌中的魔力又因一时分神消散。
雷电芽衣从没有恨过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救她。
“没事的芽衣。”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和耳鸣侵扰着琪亚娜的头脑，视线发黑，她已经看不清眼前人儿的模样，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嗅觉，“别哭。”
“琪亚娜，你混蛋！”
复杂的情感交织于心，可雷电芽衣终究说不出责斥的话语，最终只得化为无力的申斥。
“嗯。”偷了芽衣的心，擅自喜欢她，确实算混蛋。
即使不用那把匕首，琪亚娜也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因失血过多走到尽头，“芽衣，我好冷。”
下意识的把伤痕累累的兽人搂入怀中，指尖无意触碰到她的手背，好冰。
体温的差距让琪亚娜一度恍惚自己拥住了一轮暖阳，“芽衣，对不起。”
“你都对不起我什么？”
“没听你的话，瞒着你擅自做了决定，让你陷入危险.......。”
“这都不是重点。”雷电芽衣颤声道：“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芽衣，我喜欢你。”这是最简单的理由，也是最简单的告白，无法抬手给予拥抱，琪亚娜无力道：“我不想看你受伤，看你流泪，你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也想对芽衣好。”
“我不想我的喜欢给芽衣带来负担。”眼皮越来越重，琪亚娜费力道：“对不起。”
“不是负担。”四个字唤回些兽人快要涣散的瞳孔，雷电芽衣轻声道：“琪亚娜的喜欢又怎么会是负担。”
如果这是梦，琪亚娜祈求神明请不要破坏这个美梦，“如果有来生，我只想和芽衣厮守终老。”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雷电芽衣是不信轮回转世一说的人，可因一人，她却渴望自己能与她重逢。
“遇上你你真好，芽衣。”
“我也是。”
朝阳于东方地平线而出，不快不慢推搡时间前进，阳光顺着脚踝爬上全身，升高的温度无法驱散身体失去生命力的冰冷，无法驱散被现实失望笼罩的内心。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一个月后 魔兽森林边界
无名石碑立于魔兽森林外，洁白的茉莉放于石碑前。无名，可有人知道这里埋葬了谁。
一位不该被世人铭记的英雄。
“决定了吗？”渡鸦看着自己曾经的朋友把花放在无名石碑前的一系列动作。天知道一个月前她昏厥在自己店门口的狼狈模样，直接高烧一周，搞得渡鸦不得不为了照顾她而打烊歇业。
高烧后的雷电芽衣有两天是望着窗外发呆，自己曾经问过她琪亚娜的去向，但对方只是笑了笑说：“她走出了时间。”
微笑却充满悲伤，渡鸦从未见过雷电芽衣为一个人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但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
之前琪亚娜寄放在自己这儿的项链和礼物也都交给雷电芽衣，“她去斗兽场赚的钱，托我给你打造的魔具礼物，里面那对儿戒指也是她选的，我感觉她对你有意思。”
“我知道。”每一次的喜欢大胆又直白，每一次的喜欢赤诚又热烈，“渡鸦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都是朋友，别谢不谢了。”渡鸦摆了摆手，道：“我先去店前忙了，吃晚饭时候叫你。”
“......你还是订餐吧，别端出黑乎乎的食物了 。”
“对我有点信心不行吗？雷电芽衣。”
“我可以，但小空她们不行。”
......
“那篇论文的发表已经引起双方高层的激烈论战，洛萨城的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现在已经有有些历史学者已经上书说要修订历史，也有民众游行示威，雷电芽衣，你可以不用走。”
无云的天空，温暖的阳光，亦如带她回家的那天，亦如和她一起互道早安的上午。月与星的项链戴于脖颈，左手中指佩戴浅蓝色的戒指，雷电芽衣摇了摇头，“渡鸦，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意已决。”
半个月的时间，结合休弗拉公爵府看到的历史拓本还有爱莉希雅导师寄过来的精灵所撰写的大陆历史书，雷电芽衣写完了一长篇洋洋洒洒的论文，但比起学院毕业，雷电芽衣则是写了两份，一份备用，一份亲自寄给爱莉希雅导师，委托她代自己发表，当然，还有一封退学申请书。
爱莉希雅知道后也没有说过多挽留的话语，她只是拍了拍自己肩膀，说：“以后要万事小心，注意安全。不要忘记我这个导师哦，芽衣。”
“不会。”分别不应该再有泪水，雷电芽衣微笑道：“您和伊甸老师也要幸福......您是我遇到的最好导师。”
“你也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
一直保持的热情，真诚待人。是爱莉希雅导师的性格。
防备和试探最后是信任。是雷电芽衣对爱莉希雅态度转变。
......
“你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言尽于此，渡鸦也无再劝的必要，一张身份卡片递给她，“哝，这是重新给你办的身份证明。”
“多谢。”
“你会去哪儿？”
“谁知道呢？”转过身望向一望无际的远方，雷电芽衣漫不经心道：“四处流浪吧，有个暂时的落脚点会给你写信。”
渡鸦轻笑一声，略带挖苦道：“但愿你说到做到。”
“走了。”
以真正历史为依据写出的论文一经发表就引发了人类和精灵学术领域的激烈讨论。雷电芽衣这个名字也被推到风口浪尖，可待到有人类和精灵想要查询她身份时，得到的是：该精灵已确认死亡，身份自动注销。
早在一个月前雷电芽衣就死了，大陆历3587年5月13日，魔兽消失彻底，那一天也有两人‘死’亡。
琪亚娜·卡斯兰娜，莽撞闯入雷电芽衣人生的兽人，为黑白两色的生活染上鲜活的色彩，又因离开的太过匆忙，彩色的生活像一场大梦，梦醒，她也消失了。
以双脚走遍这片大陆，如游子踏遍四方在偏远地区宣传真正的历史。这是我们的约定，这是需要我去践行的事。
家？待重要物品收在空间戒指中，一把火扔进屋内，焚烧过去的居所与之告别，“没你所在的地方又配称为家？”
......
死后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有何不同？
于一片山林中苏醒，耳畔是溪水冲刷石块的声响与叽喳鸟叫的名叫，鼻尖问道的味道是花香和草木的味道。脑袋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个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面前的路是石阶，向后看去则是只足一人通过的石子小路。
琪亚娜迈步走上石阶，很长，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步步，重复动作，历阶而上。很快她遇到了第一个人，是梦境中率先组织反攻的那位狮子兽人。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她有些想回到族群。
狮子兽人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前方示意自己继续向上走，“你遗忘的人和事不是我们，琪亚娜，你是我们的骄傲。”
族群被时间的长河几近冲蚀殆尽，她本是寄予他们活下去的愿望，但她以生命将兽人这只族群从时间的长河打捞起让世间得以铭记他们。
狮子兽人坦然下山走向那片名为死亡森林，她驻足远望离去的背影。良久，她再次迈步走上石阶。
一阵无名的风起把她险些吹倒，随后，风声收歇，她看到了渡鸦。渡鸦把一个盒子塞给自己，道：“戒指要亲手给你爱的人戴上，别让她等久了，她就在前面等你。”
“谢谢。”
琪亚娜隐约感觉渡鸦口中的‘她’或许与自己密切相关。
盒子里是两枚戒指。继续向前，琪亚娜遇到了第三个人，但比起前两个人，这个人她没办法看清容貌，“我......。”
话语被她向自己伸出手的动作打断，本该有怀疑和戒心，但琪亚娜内心却不想这么做。手搭在她向自己伸出的手，十指相扣紧握。接下来的旅途由她带领自己完成。
好熟悉，好温暖。那是顺着她掌心流淌向自己心中的感觉。
石阶终有终点，踏足山巅，彼此额头相抵。气息入鼻，瞬间让琪亚娜拨开那团迷雾，“芽衣。”她不该这么晚才记起她。
“我等你回家，琪亚娜。”
“等我。”琪亚娜轻声而又郑重道：“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她消失离开，而琪亚娜则从山巅一跃而下。梦该结束，她也该回到她的身边。
眷恋人间，因为人间有她。
......
看着头顶的星星，琪亚娜突然发问：“芽衣有想过未来吗？”
雷电芽衣摇了摇头，“以前有，但现在并不想了。”
“唉？为什么？”琪亚娜疑惑。
“如果成为一名老学究在研究室工作现在想想都十分无聊。”雷电芽衣伸手把白毛团子揽入怀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只要未来和当下一样，和你一起就好。”
琪亚娜往怀抱人的怀里靠，轻声道：“我也不想离开芽衣了~。”
半开玩笑半是真情的口吻调侃道：“琪亚娜可是有前科的人，这次能说话算话吗？”
“这次一定。”
“嗯，这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