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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思索
少年 阿帕基对租房的事情毫不上心,不然也不会租客上门还在外面喝酒直到最后一刻,他像是在赶时间、又像是在应付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面带些许不耐地领着乔鲁诺在卧室以外的各个房间内进进出出着。
要外租的房间就在主卧的隔壁,两间房间仅有一墙之隔。与客厅的少许狼藉不同,这间房间可以看出被收拾得相当干净,就连装潢应该都是近期才完成的,只简单的摆放了几件基础的家具。
阿帕基抱着手臂站在房门处,挺直着的后背靠着门框,紫金色的双眼冷然地看着这间房间——以及不断打量着正位于房间内部的乔鲁诺。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小Alpha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位置,居然会跑来租一个丧偶的Omega的房间,反正既然他愿意掏钱租,阿帕基也不会把他往外赶。
乔鲁诺耐心打量着这间自己起码要住上三个学期的房间,他并非没有物质欲,但这间房间的情况已经足够满足他的基础需求——干净、整洁,而且面积不小。
但很快乔鲁诺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这间房间看不出任何有人曾在此居住过的痕迹。尽管乔鲁诺可以将其推说为可能是因为不久前才重新装潢过,但他还看到了贴在墙上的卡通款儿童身高表——至少乔鲁诺可以肯定成年人没有什么闲情逸致用儿童的身高表来为自己量身高,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这是原本就特意空置出来、预备给这家人的孩子的房间。
乔鲁诺想起那个老妇人所说的话,阿帕基曾生了个孩子——但那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可怜孩子,早已经随着他的父亲一起上了天堂,连使用这间房间的那一天都没有等到。
“你确定要把这间租给我吗?”乔鲁诺忍不住开口问他,阿帕基脸上一点神情变化也没有,但这反而令他心生不安——他总觉得阿帕基在压抑着什么,尽管他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在乔鲁诺看来这并不是件好事。
“不然你还想睡在哪里,客厅的沙发上吗?”阿帕基连眉都没有挑一下,他扯开唇角露出一个笑来,黑紫色的唇膏使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冷硬,在此刻却又流露出几分讥讽的意味,“在主卧倒还有一张婴儿床。”
乔鲁诺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浑身是刺的阿帕基让他感到了一种陌生与熟悉交错的失落感。在他的记忆里,阿帕基总是正直而又向上的,从来不掩朝气与锐意,但现在的他却带着一种仿佛一直都在强撑着的脆弱美感,以及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没有将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乔鲁诺的并不想让阿帕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即使就连他自己,或许都不大清楚来那不勒斯的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乔鲁诺爽快地签了租房的合同,并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一家搬家公司,他还从阿帕基手中得到了大门和那间副卧的钥匙,男人只告诫了他不要随便跑到主卧里去,其他房间则可以任由他随心使用。
在签完合同后阿帕基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酒劲上头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不用说他昨晚几乎一整天都泡在酒吧里,要不是有在里头打工赚零花钱的米斯达帮忙在旁提醒,估计现在还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
“别闹得太大的声音来,臭小鬼。”阿帕基嘟哝了一声,他身形摇摇晃晃地走向主卧,凌乱的脚步虚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只留给了乔鲁诺砰的一声关门声。
乔鲁诺在客厅里静坐了一会儿,搬家公司短时间内还不会到,就这样枯坐在这里也实在太过无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试图了解三年来有关阿帕基的事情。
那位老妇人无疑是非常好的聊天对象,知道得够多,并且倾述欲够强。乔鲁诺请她到餐厅的露天位置,然后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即使他更想要点一份布丁。在询问对方需要什么的时候,老妇人摇了摇头,只向餐厅的侍者要了一杯白水。
“你想知道雷欧的事情?”她坐在乔鲁诺的对面,将有些弯曲的后背下意识挺直了些许,“那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
老妇人的讲述并不算长,但对于一个人的人生而言却也并不短暂。有关阿帕基的过去被她有些囫囵地带过许多,不过大部分都与乔鲁诺所掌握的信息相符。而阿帕基长达三年的婚姻,以老妇人的说法基本可以用“和谐美好”来将其概括,阿帕基的结婚对象确实算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丈夫,在这一点上饱受来自老妇人的褒奖。
乔鲁诺耐心倾听着她的讲述,阿帕基在婚后选择了接受政府提供给不愿在家专心做全职太太的Omega们的工作,现在的社会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性别歧视问题严重——再加上抑制剂和信息素隔绝剂的大范围普及,Omega同样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选择外出工作——直到去年年底确认怀孕后才辞退了这份工作,一直到孩子出生,以及车祸的发生。
孩子。一想到这个,乔鲁诺的心便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他懂得那么骄傲的阿帕基甘愿为他人怀孕生子意味着什么,还有那个小小的、从阿帕基体内诞生出的孩子……他的死对阿帕基又造成了怎样的打击?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今后要和雷欧他一起生活。我不懂雷欧的想法,但我能够相信你既然试图主动了解他,说明你要么是个真的打算和他好好相处的人,要么就是个对他图谋不轨的人。”老妇人手边的玻璃杯中,水线已经降到了三分之一的程度,她显现出老意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金发少年,略显复杂的开口说道,“别伤害他,孩子,我知道你是个Alpha,但你必须得管好你的下半身。”
乔鲁诺听了不免有些脸红——尽管他表现出的处事风格要比实际年龄来得成熟了不少,但他仍然只是个刚分化没多久的小雏鸡,按理说正是容易被Omega的信息素迷得找不着东西南北的年龄,更何况Omega的信息素足以令Alpha变成一头发情的公狗。
“我向你保证,太太。”乔鲁诺郑重地向她做出承诺,像是说给她,也像是说给自己,“我不会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情。”
“我相信你,好孩子。”老妇人笑了一下,她看起来放松了不少,甚至有些顽皮地朝乔鲁诺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欺负他,我会亲自拿着拐杖把你打出去。”
乔鲁诺闻言也有些忍俊不禁,阿帕基虽然是个Omega,但再怎么说也是前警官出身,单看他的身材与气势,说不定还有人不会相信他居然是个Omega,现在却在老妇人口中说得像是个好欺负的柔弱少女。
笑了一会儿后乔鲁诺敛起笑意,他深深呼吸着,再度郑重地回应了她的要求。
阿帕基睡了很久,他在酒吧里像喝水似的灌下了大量的酒,这还是在米斯达有意控制下的量。现在酒劲上来了,他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有换下来,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那样蜷缩在床上。
只有在这张床上阿帕基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柔软的被褥上还残留着Alpha的气息,在住院的那几天他几乎天天都在噩梦,回到家后他才能借着酒精勉强入眠。
盖多·米斯达是个Beta,也是个典型的意大利人,热情、开朗、浪漫,还带着些许无伤大雅的小花心。阿帕基是在酒吧里与他结识,据对方所言,他是业余来这里打工为自己赚点零花钱的,但米斯达有时却宁放着抽成不要,反而竭力劝阻阿帕基不要过度酗酒。
尽管米斯达总是喜欢嘴上跑火车,但阿帕基并不讨厌他这样的人,至少对方能够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伶仃大醉倒在路边被人“捡尸”带走,每次都认命地负责把他塞进出租车里然后送他到公寓楼下——当然不会忘记从阿帕基的钱包里顺走足量的小费作为补贴,而阿帕基每次也都无声的纵容他这么做。
而米斯达不干脆送他到屋子里的理由也非常简单:
“——谁叫你家不住303,不住505,偏偏住在404呢?”
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阿帕基都会迅速将自己埋进卧室的被褥里,然后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睡到自然醒为止。他明白自己的情况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他在一瞬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哪怕是现在也经常会被以血色大片铺满的梦境惊醒。
他低低呻吟着,宿醉的下场就是阿帕基现在这幅憔悴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头痛欲裂,光是从床上坐起来就费了好一番工夫。
现在已经不晚了,阿帕基估计自己起码睡了大半天,他现在口渴得要命,在床上喘了一会儿气后,便下床摇摇晃晃地去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水让阿帕基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他的身体各处都在隐隐作痛,就像是刚被大卡车撞飞出了八十米外一样,胸口更是又涨又痛,被风衣束着的胸口紧紧勾勒出了饱满的胸肌和凸起的乳首,胸前的布料已经被弄湿了,晕出两滩深色的水渍。
阿帕基皱了皱眉,他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放着不管。阿帕基现在还在哺乳期,那些用于哺育的奶水正充盈在他的胸口,而鼓鼓胀胀的感觉却并不好受,每次他换衣服的时候,都觉得衣服上还隐约带着点猩甜的奶味。
他有些认命地找起生完孩子后买来的吸奶器,打算先解决一下身体方面的问题,然后再回房间继续休息。阿帕基本身就不擅长带孩子,在第一次尝试直接哺乳的时候他便觉得孩子就是个天生的小麻烦鬼,吸奶都吸得他乳头生疼。
阿帕基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母性可言,虽然曾经期待过有了孩子以后的生活,但现在再想想就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就是脑袋被驴踢了,最终孩子没了,却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阿帕基把洗手台的水龙头拧开,让那些水哗哗地往下流去,借此掩盖一些耻于出口的声音。他用手拢着柔软的乳肉,胀大的乳首迫不及待的想往外淌出乳白色的汁液,阿帕基皱着眉将吸奶器贴上自己的半边胸口,抿紧了嘴唇像挤奶牛的奶那样把自己的乳汁榨出。
该死的,该死的。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但阿帕基的心情却差劲得一塌糊涂,他在心里喃喃骂着什么,手上发狠了的想把自己的奶水榨干。他觉得眼眶有些发酸,而后他半仰着脸,忍着不去看自己打颤着的手。
阿帕基没有注意到门后的乔鲁诺,金发的少年穿着睡衣,就这样定定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他是被响个没完的哗哗水声吵醒的,却没想到自己会看到现在这一幕。
乔鲁诺的身体被笼在只有一门之隔的寂静黑暗中,他看着衣衫半解的阿帕基是怎样揉着自己的胸口吸奶的,那些小股的乳汁流进他手中的软胶瓶子里,最后被男人无情地全部倒进了洗手池里,只惨留下少许的几滴贴附在瓶子的内壁上,最终缓缓的往下滴落,汇成小滩。
他无由的生出了想去拥抱这样的阿帕基的想法,但乔鲁诺最终也只是将自己藏在那一块阴影里,蓝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晦暗的光。
乔鲁诺对此刻的自己感到羞耻——他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