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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圣杯-1
塔罗牌-逆位圣杯:以压抑或扭曲的态度去爱
我是个怪物,但我爱你。——《洛丽塔》
1.
鬼切独自坐在阳台飘窗上,靠着墙发呆,看着窗外一群返巢的鸽子出神。午后的阳光斑驳陆离,他的背影亮得发白,无端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像是草间的露珠闪耀着,或许下一秒就将在太阳的温度下蒸发消散,不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据。生育像是为Onega的人生任务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在这之后就可以卸下生命这一重担了。鬼切表现出的释然让源赖光心慌,这种释然对于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乐观的现象。源赖光从背后抱起他,Omega的重量轻得吓人。鬼切并不反抗,乖顺地靠在他的胸口。他看见Omega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也许是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放心,鬼切低低地叹息一声,用极轻的声音说,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源赖光想说话,看见Omega的倦容,哽了哽,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把他从飘窗上抱到床上,掖好被子。Omega的脸陷在雪白的枕巾里,眼圈深青。
源赖光转过身关灯,轻轻带上房门,忽然听见鬼切在身后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放过我。
这绝不是十年前那个阳光温柔的少年会用的语气。鬼切谈吐礼貌而疏离,透出些许厌世。源赖光站了一会,全身冰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大概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更不可能像儿时那样缠着自己要一枚龙胆花徽章。
他忽然很恨自己。
是你毁了那个阳光温柔的恋人。
鬼切近来很嗜睡,不知道是不是生产的后遗症。朝南的窗户整日拉着窗帘,他就这样昏沉地睡一整个上午或是下午,昼夜不分,似乎并不像看见太阳。
虽是睡,但睡得很浅,在梦中仍不安地蹙着眉缩成一团,保持人类在母亲腹中最初的睡姿。母胎黑暗温暖,一旦被强行剖离,面对外界只觉得陌生而无措。源赖光不忍叫醒他,有时会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角,半个身子悬空,从背后把爱人圈在怀里。鬼切感觉到了,就会向旁边挪挪,给他腾出半张床的位置。
源赖光不松手,把鬼切圈得更紧。怀里温热的躯体才是实实在在的。他害怕自己拥抱的是飞鸟,一旦松开手,怀里就只剩下羽毛。他要把美丽的鸟儿锁在笼子里,让他日夜只为自己歌唱。
鬼切被勒醒了,懵懵懂懂地翻过身,看见自家Alpha脸上两道晶莹的泪痕,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笨拙地伸出左手替他擦脸,“不要哭。”
他的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圈深色的疤痕。曾禁锢他的铁链早在刚结婚时就卸下,却以这种方式留下了无法消除的证明。源赖光沉默片刻,忽然鬼使神差地扣住他的手腕,拇指悬在疤痕上方两寸的位摩挲皮下跳动的脉搏,“……还疼吗?”
鬼切像是被开水烫到,几乎在瞬间抽出手。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便用余光偷瞄自家Alpha是否生气。好在源赖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你瘦了。”
鬼切松了口气。大约是时光洗去了少年轻狂,婚后的源赖光变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怒无常,甚至有些体贴。若是换作几年前,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惩罚。鬼切侧头躲开他的吻,垂眸,“要做的话我先去洗澡。”
源赖光闻言一怔,生生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最后只是强硬地抱住了他,沙哑道,“不许走。在这里陪我。”
“……好。”
日暮四合。他们像寻常恋人一样相拥而眠,好似十年前两个少年挤在宿舍窄仄的单人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鼻息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