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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日】狗与狼的时间

作者 : 早点睡防止秃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排球少年 宫侑 , 日向翔阳

标签 侑日

状态 已完结

150 2 2023-10-18 11:54
宫侑第一次遇见日向翔阳的时候,是一个热到窒息的夏天午后。彼时宫侑正因为厌烦了班主任喋喋不休的嘴,爬上墙头准备向着墙外的世界一跃而下时,目光里出现了一抹过于亮眼的橙色。夏天的阳光无疑是刺眼的,但那抹橙色却惹眼而不张扬,瞬间抓住了宫侑的眼球。临海的小镇总是吹着湿咸的风,围墙上爬满了青翠的爬山虎,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热烈的阳光晒得人思想都变得慵懒。宫侑还没来得及转过自己迟钝的脑子,嘴里的话语便已经先一步地出了口。



“喂,你挡我道了。”



墙下的人抬起头,一张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六岁的脸映入宫侑的眼帘,他还没开口,宫侑便又再一次出声。



“豁,不会也是个逃课出来的吧?”墙头上的黄发少年挑着眉,一边的嘴角勾起,露出颗尖锐的小虎牙,夏季的校服敞开,里面穿了件棉质黑色背心,汗水从脖颈滑落,一副浪荡子模样。墙下的人也不恼,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回答道。



“你好,这位同学,我叫日向翔阳,大三在读生,现在在享受自己的暑假时间,并不是逃课哦。”那人笑得开朗,“还有,这位同学,这个围墙有些高,下来的时候请小心一些。”说完,日向翔阳扯了扯自己的背包肩带,转身离去,并没有再看墙上的宫侑。



宫侑一时间觉得有些丢人,把人大学生错认成和自己一样的高中生不说,还被别人看出来逃课的事儿,这让他有些哽不上去咽不下来的无力感。宫侑撇撇嘴,向着墙外跳了下去,翻飞的衣角在空气中划过好看的弧度,背后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也与此同时响起。



“高三(2)班的宫侑同学!你立马给我回来!翻墙逃课可是要记大过的!”



宫侑压根儿就不搭理那教导主任,他啧了下嘴,没想到今天刚跳下来就被教导主任给看见了,真是时运不济,但这会儿让他回去是不可能的,他将手插在裤兜里,头也不回得朝着镇上走去。



因着靠海,小镇的风里总是润润的、又咸咸的,宫侑曾经感受过与之差不多的滋味儿,却不是扑在脸上的,而是划过皮肤的,或者说泪水更为合适,嘛,不过总归都是咸湿的。四五六岁的年纪,不懂父母为何总是站在对立面,互相在争执着什么,后来一张薄薄的纸,一本小小的册子,他与同胞而生的兄弟分离,从此没再见过父亲。母亲的家乡在这座有些落后的小镇,她独自带着双生子之一来投奔自己的父母时候,得来的是父母的指责与亲戚的嘲弄,人心是脆弱的,宫侑回想着母亲崩溃的那段时光,落在身上的巴掌和捶打,永远不见好的青紫色皮肤,以及总是吃不饱的肚子,就好像是不久前的事情一般。本就年幼的孩子更加的瘦弱,但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他的苦难,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别人指指点点,好像自己多么伟大一般,真是。



“烂透了。”宫侑低声呢喃道,烂透了,而在这样环境下生长的自己也,烂透了。



后来孩子逐渐长大,母亲不再能压制着打骂他,便不再动手了,但也仍旧没有提供什么吃穿。刚过十二岁的孩子,分明那般瘦弱,打起架来却狠厉得不像话,劲儿也大,帮着镇子上一些人做劳力活儿,倒也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如今十八岁的男生已经成了镇子上无人不知的混混头子,就连这会儿走在街上,也有不少男生走上前来打招呼,他们顶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身上穿着印有摇滚图画的短袖,裤子要么那里破了个洞要么这里划了些条条,脚上穿着满是铆钉的皮靴,和穿着夏季校服的宫侑看上去格格不入,可他们上前打招呼的神情又是恭敬的,巨大的反差让街上的人不住地嘀咕。



“那就是那家的小子?”



“可不是,听说他妈出轨被她男人给甩了,孩子俩一人带一个,要我说啊,这孩子是谁的种啊,还真不好说。”



“我听说他妈刚回来那会儿还求着自己娘家借钱呐!”



“哟,可不止呢,她还想让自己爹妈帮她照顾这贱小子!”



“她爹妈把她扫地出门之后,那女的就疯啦,前阵子还在她那破小院子的偏房烧了把火,人都给烧没咯!”



“那这小子?”



“哎哟,他妈自从被赶出去后就天天打他,这小子也疯得很,十一二岁那会儿把镇子上的胖小子们全给打了一顿,有好几个被打住院了。”说话的妇女轻蔑地瞥了瞥街上被簇拥着的男孩儿,“从那之后啊,镇上那群不知道读书的小子们就把他当老大,那小子得了威风,也就不怎么回家了。”



“我倒是听我家那口子说,这小子是个好小子呢。”一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在一旁插了一嘴。



“嗐,妹妹你刚嫁到我们镇子,不懂啊。”方才说话的妇女立马反驳了女人的话。



街那边的议论引不起宫侑的兴趣,都是些嚼烂的东西,他这会儿心情不算好,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算是打发了围着自己的小弟们,被打发了的男生们也不恼,只是脸上顶着笑,转身便溜走了。



宫侑耷拉着眼皮,从裤兜里摸出来一盒皱巴巴的烟盒子,他从中拿出来了一根同样皱巴巴的烟,叼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烟嘴,他今天不知为什么会想起小时候的事,但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宫侑拿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眉眼里全是烦闷和焦躁,他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劣质的打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终于点燃了火,烟头明明灭灭得亮起红光,白色的烟混着尼古丁的味道就这样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宫侑一边走一边抽烟,他抽得又凶又快,没一会儿一根烟便燃了个尽,他也不在乎,只是又拿出一根继续抽,一根接一根,随着他站定在一个破败的木门前时,那包皱巴巴的烟盒也已经见了空。宫侑从脖子上摸了一下,扯出来一根破旧的手工编织绳儿,那根黑色的绳儿上悬着一颗钥匙,宫侑弯下腰,将钥匙插在木门的锁孔里,“咔哒”一声,木门便已经打开了。许是因为年岁久了,受潮腐烂了,木门被推开时响起了很大的“吱呀”声,宫侑没理,径直走进院子里的房子,这座房子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走进房子里面,只有两把用了不知道多少次,表面已经摩得圆润的木椅和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桌子。房子简陋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除了放着桌椅的客厅,便只有两个逼仄的房间和狭小的厨房以及脏得散发出异味的厕所。宫侑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里面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个灰扑扑的箱子,他走了过去,随意得在箱子上抹了一把,沾了满手的灰,随即便将箱子打开。还算大的箱子里,除了两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便只有一条缝补了许多次的裤子,宫侑将裤子拿了起来,被裤子压着的东西便露了出来。那是个信封,封口处的折痕几近裂开,能看出其主人打开过它很多次,许是房间里灰尘太重,宫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扯着身体抖动了几下,手上一个没注意,那信封便被撕扯了开来。



宫侑盯着手里被分为不平等的两份的信封,心里一时间觉得有些讽刺,他嘲弄着扯了扯嘴角,想起曾经跑去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看见幸福的父子俩那一刻心里泛起的巨浪,以及回到家中那强烈的落差感,最后都化成了身上新增的青紫的无力感。宫侑突然觉得他与自己那十多年不见的兄弟之间的差距,就好像这封被撕裂的信封,只不过他是那块三角形的,少的那一份。曾经这封来自遥远城市的,收件人为宫侑的信是支撑宫侑在这个家中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此时此刻宫侑却突然觉得,它也不过是一封信罢了。



宫侑将信封放回了箱子,随后将箱子锁好出了房子,踏出门的那一刻,他转头看了眼角落烧得焦黑的偏房,最后缓缓转回去,不再多看一眼,平静地走出了这座他生活了十多年的破败院子。



暂时没了住所的宫侑在街上无所事事地晃悠着,他走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朝着学校的方向走了回去。刚到学校的宫侑便被教导主任带去了办公室,随着一顿苦口婆心但又假惺惺的劝说之后,便是隐晦又直白的警告。宫侑其实没多讨厌上学,毕竟学校里比工地和街头巷角要干净得多,就是太不自由,不过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自由呢?反正在哪儿都是被束缚,与其在肮脏不堪的下水道被囚禁,倒不如在一个干净点儿的地方享受所谓美好。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完了教导主任的训话之后,宫侑并没有照着教导主任说的那般,回到教室,而是在校园里闲逛着。他听见旧楼那边的音乐教室总是传来女同学的低声啜泣,烂理科楼后面的厕所总是隐隐流出拳肉交加的声音,花园的大樟树地下有时会有一些不堪入耳的气音,到底比外面干净些,但也没干净多少。宫侑失了兴致,双手插兜回了教学楼,他一层一层地爬着,最后来到了天台上。天台一直都是独属于宫侑的,只不过今天多了位不速之客。



“哟!上午逃课的金发同学!”是那个橙发的大学生。



“啧,”宫侑咂了咂舌,“宫侑。”



“宫侑同学,你好啊。”那人面对宫侑并不算友好的态度也不恼,依旧一副开朗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儿?”破天荒的,宫侑并没有把人赶走,他太疲惫了,此刻只想好好地休息会儿,那人的态度也还算可以,不让人讨厌,让他多留一会儿也不是不行。这样想着,宫侑贴着墙角坐了下去,眼皮耷拉着,阳光与影子将他割裂开来,像是个极度矛盾的个体一般。



“哎呀,探望母校嘛!”日向翔阳见宫侑坐下,便也移了过来,坐在了一个离宫侑既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你是这里毕业的?”宫侑一边说着,一边摸了下裤兜,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烟盒早已空了,只好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嗯,前几年毕业的。”日向翔阳看见了宫侑摸裤兜的动作,也没问,只是接下了他的问题。



“啊,那会儿我才刚高一,”宫侑抬头喃喃道,“真可惜。”



“可惜什么?”身旁的人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宫侑摆了摆手,两手撑在背后,望着天空发呆。



两人一时无言,一同对着天空放空脑袋,过了约莫十分钟,日向翔阳站了起来,轻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转头对着宫侑笑得好看。



“嘿,逃课的宫侑同学,我该回去了,下次再见啊。”宫侑抬起眼皮略过日向翔阳笑得灿烂的脸,没有回复,只是稍稍抬了抬下巴,便垂下眼睑在手机上敲敲点点,像是在打字,不再看那人。



待到日向翔阳的背影从天台上都已经看不见时,宫侑收回了靠在护栏上的双臂,这时背后的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男孩子战战兢兢地递给宫侑一个装着东西的小购物袋。



“侑,侑哥,你,你要的烟。”



宫侑接过袋子,从里面把烟摸了出来,是两盒女士香烟,还挺贵,他挑了挑眉道。



“眼镜仔,看不出来嘛,居然对烟也有研究。”



“这,这是我堂姐经常抽的牌子,我偶尔会帮她买,就,就记住了。”戴眼镜的男孩子声音有些抖,分明怕极了,却还是乖乖地回答了宫侑的不算问题的问题。



“行了,东西也带到了,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有事我会再给你发消息的。”宫侑摆了摆手,示意男孩子离开。



戴眼镜的男孩子扶了扶滑落下来的眼镜,听话地转身离开,关上天台门的那一瞬间,他抬起眼睛看了眼天台上的男生,张扬的黄发被风吹得凌乱,发根部长出了些许新生的黑发,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吐出的烟圈模糊了男生桀骜的眉眼,眼神放空,真真像副画一般。没敢再多看,男孩子低下头关好门便离开了,宫侑也没在乎刚刚男孩子近乎打量的眼神,他生得一副好颜色,只是性格使然,令眉宇间掺杂了些野和凶,刚入校那会儿女孩子们都围着他捧着他,被他凶了好几回之后便渐渐没人再敢围上来了,那样打量的眼神,在当初数不胜数,宫侑不在乎,或者说,没必要在乎,那些人都只是看见他们想象的东西,或者说,他们臆想中的宫侑,真实的宫侑是什么样的,他们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真正的宫侑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宫侑又吸了一口烟,像是要让烟在体内循环一圈般深呼吸,随后缓缓吐出,烟雾将五官模糊,在夏天的阳光下竟显得缥缈了起来。最后宫侑扯了扯嘴角,不再想那个问题,他把剩下的烟揣进裤兜里,又从另外一个裤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



“啧,不够啊。”宫侑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舌,将那张五十塞进兜里,挠了挠后脑勺离开了天台。



宫侑一路走回高三(2)班,倒是受到了不少注目礼,他也不在乎,走到了班级的后门处,伸脚用力一踢,木质的门便“砰”地撞在了墙壁上,后排的人还来不及反应,所作所为就这样暴露在了来人的眼里。



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他被一群高大的男生包围,作业卷子散落了一地,上面还有几个脏兮兮的脚印,桌子上被马克笔画得乱七八糟的,那个男孩子的眼角红红的,一看便知道是被欺负了。



“喂,眼镜仔。”那群男生见宫侑来了,便一哄而散,各自出了教室,敢情他们没一个人是这班上的,宫侑痞痞得走上前,叫着那男孩子,伸手将那张皱巴巴的五十递了出去,“给你,烟钱。”



“侑,侑哥,这钱我,我不要。”那男孩子说话颤颤巍巍的,大概是被欺负得多了,懦弱得不敢收下。

“啧,我知道这钱不够,剩下的欠着,之后还你。”宫侑不耐烦地摸了摸后颈,随后抬眼看向之前那群高大的男生,“喂,你们,这眼镜仔是我的专用跑腿,整个二班都知道。”

“嚯,你的专用跑腿怎么了吗?”那群男生大概是新来这所学校的,对于宫侑并不太害怕,“难不成,他除了给你跑腿,还负责其他业务?比如,用他的小洞伺候你?”那群男生们下流地打量着宫侑和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彼此对视后哄堂大笑起来。

“啊啊,这一个多月去忙了些事儿,就有新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宫侑的舌头用力地顶了顶腮帮子,语气分明带笑,眼神却已经冷得吓人,他扭了扭脖子,随手捞起一把椅子,猛的朝着最近的男生脑袋上砸去,那男生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砸了一脑袋。

“他妈的,你还挺嚣张啊!”其他的男生见状都怒了,撸起袖子冲上来和宫侑扭打起来,但宫侑这人,不要命惯了,一个人打一群还不落下风,他脸上挂了彩,那群男生更是一个个鼻青脸肿,最后教室里折了好几个木制椅子,一个男生脑袋开了花,两三个男生流了血,其他的男生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这事儿闹得大,最后教导主任把一群男生带到了教务处,一个一个盘问,那群男生人多,就说是宫侑先莫名其妙冲上来打人的,教导主任气得脸通红,正要破口大骂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那个,主,主任,我可以作证,是那群男生先挑事的。”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整扒拉着教务处的门,只探出一个头皮怯懦地说道。

“你他妈的,想好了再说!”那群男生急了眼,气势汹汹得便要上去抓那男孩子的衣领,吓得男孩子直往门后缩。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了!!!!!”教导主任见那群男生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挥挥手示意宫侑离开,随后转身去教训那群男生。

“你不应该站出来。”宫侑一出门便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男孩子,把人看得不自在了才出口说了那么一句。

“不,不,宫侑同学,啊,侑,侑哥你是在帮我,我知道的,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别多想,我只是让新来的知道,我才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宫侑抓了抓头发,不再多说,略过了那个男孩子离去。

闹出了这档子事儿,宫侑也不太想回教室了,他再次翻上那个墙头,随后一跃出了学校。

街上的人依旧会指着宫侑交头接耳,但宫侑从来都不在乎,他转过一个小巷子的拐角,还没走出去,便听见了无关于他但又并非完全无关于他的稀碎八卦。

“听说罗家老婆子那宝贝孙子不见了?”

“可不是嘛,找了一下午了。”

“哎呀,会不会是孩子贪玩,跑去朋友家没告诉罗老婆子啊。”

“哎呀,你能想到的,罗家能想不到吗?那小子的朋友家都被跑遍了,影儿都没见着。”

“天呐,莫不是被人牙子给拐走啦?”

“哎哟喂,你可小声点儿,别被罗家那老婆子听见了,怕是要发疯来打你咯。”

“呵,自己没看好孩子,现在知道搁这儿发疯了?”

“要我说啊,罗家不是还有个男孩儿吗?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生的,但到底女儿离了婚,人也回来了,这孩子不也是自家的?再说了,那女儿前段时间把自己给烧死了,现在这小孙子也丢了,还不把那大外孙给认回去啊?”

“呸呸呸,这话你可别乱说啊!让人罗家的听见了,指不定得追着你骂几条街呢。那小子可狠着呢,和他妈被罗家赶出去之后,他妈天天打他,那小子倒好,跑出去帮别人干活儿,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明明瘦得跟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力气却大的很,啥苦活累活都干,打架又凶又不要命,现在街上那群不想事儿的小伙子,哪个不把罗家那小杂种当大哥啊?”

“要我说啊,罗家干嘛做事儿这么绝,现在好了,家里独苗苗的宝贝孙子没了,指不定还能不能有下一个呢。”

那头的两个妇女无知又恶毒地八卦着,宫侑听得有些腻烦,便转身从小巷子的另一条路走了,他刚走出去没多一会儿,便听见街上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想也知道,怕是罗家那小孙子给找着了,本来宫侑没打算凑热闹的,但好巧不巧,那群人从巷子口路过,宫侑给看了个全。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脸皮被人像是用钝器磨过,一条一条的划痕深可见骨,四肢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的,除了衣物和身形勉强能看出那是个小孩子。本以为找着孙子了,没成想却是以这种方式找到的罗家人,全都赖在地上撒泼崩溃地哭了起来,随后那老婆子发现了巷子里的宫侑,指着他大骂了起来。

“你,你个小杂种,是不是你杀了我的乖孙孙!!!!”本身就满是褶皱的老人脸上,因为表情狰狞显得更加丑陋,宫侑懒得再多看一眼,嗤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后边的老婆子被人群挡着,没法去拉扯宫侑,便只能隔着人群骂,这些话宫侑早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已经不会为此再产生别的情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的事将上面都给惊动了,小镇上的警局来了好几个县城里的刑警,他们不间断地搜查着但却一无所获,被罗家人怀疑的宫侑在那小子死亡时间的那个时段,正在教导主任训话,也就是说,宫侑来到街上看见那小子尸体的时候,那小子刚死不超过两小时。太可笑了,宫侑扯了扯嘴角,他确实很恨罗家,真不知道罗家是招惹了什么人,才会遭到如此报复,毕竟自己这么恨罗家,也从来没想过去杀了那些人。

宫侑从口袋里摸出那盒女士香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含着,他摸了摸口袋,没带打火机,正打算去买一个的时候,身边凑过来了一个人。宫侑抬起眼皮看过去,是日向翔阳,他笑得好看,开口问道。

“要火吗?”

宫侑点了点头。

日向翔阳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也拿了一根含在嘴里,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打火机,将自己的烟给点着了之后,叼着自己的烟头凑近宫侑的烟头,随后深吸一口气,他的烟头将宫侑的烟头给染红,就这样点燃了宫侑嘴里的女士香烟。

“?”宫侑有些不理解,分明能够直接借他打火机的,又为何要这般麻烦,但不得不承认,日向翔阳凑过来的那瞬间,宫侑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

“点好了!”日向翔阳抬眼看向宫侑,嘴里咬着烟嘴,眯着眼睛笑得好看,他人长得乖巧,即便是抽烟也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好孩子样,宫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随后低头沉默地抽着烟。

“你怎么在这儿?”不知为何,宫侑下意识得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默,于是他先开了口,笨拙地找了个话题。

“嗯……来看看,”日向翔阳笑得眉眼弯弯的,还不待宫侑问来看什么,他已经自己回答了,“一个,作品。”

“作品?”

“是啊,作品,我花了好一段时间在树林那边种了朵花,可惜,还没欣赏够就被人给摘了。”日向翔阳一边说着一边摊着双手摇头,很是一副无奈模样。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说完,宫侑将烟夹在手指间,手下垂的同时掸了掸烟灰,他眼皮耷拉着,仿佛谁也打动不了的沉默着。

“谁说不是呢?”日向翔阳盯着宫侑低垂的侧脸,低声呢喃道。

那天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再开口,沉默弥漫在空气中,化成了两人口中一轮又一轮的烟圈。

过后的一个月里,每隔一周小镇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尸体,他们的死法与罗家的小孙子一模一样,更巧的是,他们都是罗家的人。罗家老婆子是最后一个死的,死之前她已经有些精神出问题了,她嘴里只会喃喃着“小杂种。”看见宫侑便扔石头,破口大骂,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她都只是盯着自家的墙角,呆滞地看着。

罗家老婆子死的那天,小镇刚受到过暴风雨的侵扰,街上到处都留下了暴风雨的痕迹,镇上的人陆陆续续出了门,第一个发现罗家老婆子的,是宫侑。

说来也该是奇怪的,罗家老婆子从来不靠近宫侑和他母亲生活了十多年的那个破烂院子,但今早宫侑打开门的时候,罗家老婆子正靠在那满是爬山虎的墙壁底下。起初宫侑觉得奇怪,这老婆子恨了他这么多年,从来不靠近这边一步,怎么会上门来,而且暴风雨刚离开,他却根本没注意这老婆子什么时候过来的,随后宫侑慢慢靠近才发现,那老婆子早已没了气息,脸也被划烂了,四肢因为肥大的衣服遮掩没看清,走近了却能看见衣服下扭曲的幅度。

宫侑没敢犹豫,立马报了警。

警方来得很快,这个案子早在第三个受害者出现时就已经被定为了连环杀人案,如今一两个月过去,警方却迟迟没有抓到凶手,舆论越来越大,闭塞的临海小镇被外界关注,上头施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但是却没人抓住这个凶手,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罗家所有人,又为什么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他们。警方猜测这是个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高智商罪犯,他们在小镇上寻访,却一无所获,这让小镇上不免布上了一层阴霾。

又一周过去了,新的受害者再度出现,这次的死者,是之前与宫侑发生过冲突的那群高大男生中的领头人,至此,警方决定将宫侑列为头号嫌疑人,并将他监视了起来。

宫侑倒是无所谓,左右人不是他杀的,尽管他心里也确实感到很爽。总归警方也只是将他的活动范围控制在了那破败小院里,他在这里呆了十多年,也不差这一段时间。正当宫侑无所事事得在院子里扯草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阿侑,我来接你啦~”是日向翔阳。

“真慢。”宫侑一点也不意外地打开门,看着门外对他笑的人,抱怨了一句。

“你一点也不意外诶?”那人歪了歪头,看着宫侑笑问道。

“你身上一直有种违和感你知道吗?”宫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

“嗯?”那人只是将头再次歪了歪,也不做声。

“你那天说去看作品,就是罗家那小混蛋吧?”

宫侑抱着手,看向门口的人。

“听说凶手往往会回到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你那天表情太不对劲了,有种病态的满足感,那天我就开始怀疑了。”

“后来罗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了,但很巧的是,每一次你都会恰巧在附近欣赏‘作品’,然后我就基本确定了。”

“真聪明。”日向翔阳声音缱绻道。

“我只有一点搞不懂,你和罗家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他们?还有那个男生。”宫侑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皱着眉看向日向翔阳。

“他们让你不开心了呢。”

“只是这样?”

“阿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呢,”日向翔阳盯着宫侑的脸,喃喃道,“真讨厌。”

“什…”还不待宫侑问出来,他便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视线里最后看见的,是日向翔阳笑得甜美的脸。

“嘶…”再次醒过来时,宫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粗粝的铁链,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一扇门,便什么也没有了。

“咔嚓。”门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人有些一头亮眼的橙发,他看向床上的宫侑,笑问道。

“醒啦?”

“这是哪儿?”

“唔,其他人待过的地方。”日向翔阳依旧是那副笑容甜美的模样。

宫侑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在迅速生起,后颈也感到一丝丝冷意,但与之相反的是,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涌上一股冲动,一股欲望,那股热意直冲脑门,与后颈的冷意相左,在宫侑的身体里互相争斗,最后化成了身体的战栗。

“喂。”宫侑抬头,扯着铁链哗哗作响。

“嗯?怎么了?”日向翔阳将自己的鼻子凑近宫侑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

“你爱我?”宫侑像是恶作剧得逞似的笑了起来,他的眼角轻挑,眉梢上扬,嘴角扯起,连内里的虎牙都露了出来。

日向翔阳明显愣怔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宫侑会这样直白地问出来。

“啊,我想起来了,”宫侑笑得张扬,“十年前我在路边喂过一只狗。”

“所以呢?”日向翔阳看着宫侑,脸上笑意消失。

“所以,这根铁链似乎不应该套在我的脖子上。”

“对吧?”宫侑扯过日向翔阳的衣领,两人嘴凑得很近,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的乖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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