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小屋不大，四四方方，一窗，一床，一圆桌，皆木制，上头挂着顶灯笼，闪着微弱的红光
春日已至
男人拉开窗帘，霎时斜日入窗，他被照得刺眼，不觉用手挡了挡
气温回暖，然而清晨仍微凉，男人轻咳几声，理理衣装，把那洗得比白色更白的衬衫拉拉，系上领口的扣子
走至稍暗处，拂去桌上的尘埃，泡一壶龙井，细细斟酌，却难抑眉眼挑动，松松眉心，这才向小屋内的床上望去
只见一人双目轻闭，静然安眠，男人不忍打扰，不料床上人却轻声嘟囔:

“龙井……不错”
“啊，先生醒了”品茶之人仓促回应，将茶杯往桌上一撂，茶杯晃了晃身形，险些倾倒
“在下去为先生另泡一壶”男人迅而起身，却对上屋内另一人笑意盈盈的眉眼
“不麻烦你了，世瑾”
“……”男人再说不出什么话语

床上男子用着那双狐狸眼环顾四周
“话说……这是何地？”
“回何先生，昨日您听了在下的一曲《紫钗记》，深有感触，邀在下共饮……而后……便寝于此地”
男人听闻，脸上笑意不觉迟钝了几分
“……你我……是否同寝？”不等眼前人回答，醉酒时的混乱记忆便开始涌入大脑：白皙的脖颈染上红痕，娇艳的红唇愈发肿胀，那双眉眼里有风情万千，颠鸾倒凤不知天为何物——正是眼前的文世瑾
文世瑾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男人的细微变化逃不过他的眼
果然啊……
屋内二人又对上一眼，不顾焦灼的气氛，狐狸眼错开视线，开始穿衣
沉默……
文世瑾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往后，还能如从前那般相见吗？
他终是没有问出口，何先生却笑了笑
他知道他很喜欢笑，无论何时何地，对待何人
“抱歉……”
是道歉，文世瑾呼吸一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和一个戏子共度一夜良宵，更衣后第一件事竟是道歉
他果然是不同的……
他只说要走，又不再说什么

一阵风悄然入窗，越过帘布的阻挡，文世瑾打个寒战
或许春还未至
他凝视那远去的背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