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至冬的冬天即将结束了，降雪减少，日照逐渐多了起来。



但是达芙蒂尔的身体却垮掉了。



少女虽然拥有对魔神残渣极大的抗性，但是日复一日的实验还是让她原本就一般的身体素质愈来愈差，【博士】在实验取得了理想的成果后满意地让人准备医疗设施。



今天的切片戴着宛如小丑的，能够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他低头望向试验台上的人体，咧开的嘴角露出了鲨鱼牙，一个看起来愉悦又残忍的笑容。



“真美。”



他挑着眉随性地赞叹。



被药剂侵蚀到无法行动的实验体仰面躺倒在试验台上，她浑身上下遍布着血污和冷汗，肉体被痛觉折磨得止不住痉挛。那张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面如金纸，几乎没有颜色的唇瓣微微张开，胸脯微微起伏，似乎还在表示她苟延残喘的状态。



【博士】将视线挪至实验体的眼瞳。





漆黑的眼瞳微微涣散，如同蒙着一层水雾，原本灿金的颜色也变得朦胧，就像是浓郁的蜂糖在水中慢慢化开。



那双眼睛没有焦距，总显得什么都进不了她的视线里、亦或者是。



满心满眼地凝望着你。





“…………真美。”



他近乎是神经质地笑起来了，这份切片弯下腰抬起了少女的下颌，手套浸透了冷汗后有一种黏腻的质感，但是却让【博士】透过那一层面料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少女体温的流逝。





他突然感觉喉间格外躁动，连带着整个食道都传来了烧灼一般的痛感。



一种与面对禁忌的知识格外不同，但都属于“渴求”的感受如同火焰般突然在他的胸腔和胃里面翻腾，【博士】用手帕擦干了这张脸庞上渗出的冷汗，以及被溅上的鲜血。



在一切多余的陪衬都消失后，那张脆弱的面容更加如同一朵莎草纸折成的花，纤薄干枯。











拾肆．





这次的抢救难度不算太大，毕竟就连【博士】都没有动手，15号就被推出了抢救室。



不过他虽然没有出手，第二席依旧在一旁无言地观望着。执行官没有言语，他嘴角的笑意似乎彰显着自己的心情还算不错，但是那种笑任凭谁看见了都直觉得汗毛直竖，只觉得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就会在试验台上醒来，被那位大人开膛破肚。





而【博士】只是笑着。











拾伍．



达芙蒂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病房里面没有灯，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偏过头看向没有拉上帘子的窗户，上面倒映的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闪烁着灼灼的亮光。



快了。



她无声的开口，太久没有摄入水分的嘴唇格外干涸，甚至因为唇瓣的开合，原本黏合的死皮被撕扯开，流出了馥郁的血液。



少女依旧只是与那双眼睛对视，无声地安抚着自己。



就快了。















拾陆．



多托雷在实验室事务忙完后清晨，去了趟达芙蒂尔所在的病房。



这次的这个切片也很年轻，但是与原先那个几乎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切片不同，他带着能够遮住半张脸的鸟喙面具，血红色的眼睛被掩藏住，那张脸只露出了带着兴味笑容的嘴角。



他到达病房的时候正好是日出后不久，已经到了冬季的末尾，即将步入春季的阳光也不再是没什么温度的冷淡，落在少女消瘦的脸上时能够让人看见，那张漂亮脸蛋上细小的绒毛都染上了绮丽的灿金色。





多托雷走得更近了些，他站在窗边，几乎就要贴上床沿了。



他看起来像是想要弯下腰去观察少女的脸颊，但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少女微微蜷缩起身体，随后发出了一声绵软的嘤呢。



月白色的睫毛在晨曦下轻颤着，就像是蝶翼借着微风想要展翅。



她缓缓睁开眼，那一双灿金色的眼眸像是含着水一般，柔得人想要溺死在里面，连带着她带着点病气的、娇弱的面容，少女整个人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宛若一朵伊水自怜的洋水仙。



那一对灿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漫无目的般转动着，很快就看见了床边的多托雷。



原本微微涣散的视线瞬间凝实了，多托雷看着少女如同戒备的猫，原本还在滴溜溜转动的漂亮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顿时嘴角的笑落了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多不高兴。



少女眨了眨眼睛，像是确认着什么一般。



多托雷想要咋舌，他看向床头柜那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纯净水。他想要一饮而尽，借此平复自己喉管那种灼人的烦躁的痒意，免得自己一直精确运作的大脑都被胸腔里面这一堆莫名其妙罢工的器官影响。





但是很快地，少女望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大人…………”



达芙蒂尔的声音还带着哑意，单听这一阵气音，总让人感觉她是被人欺负狠了，累得厉害。多托雷扣紧了指尖，掌心即便隔着手套都被他压出了些微的指甲印。执行官克制地移了移喉结，随后矜持地点点头。



“您来了啊…………”低咳声被压抑在喉间，随后达芙蒂尔重新抬起头，那双金色的水眸在凝望着多托雷的那一瞬间迸溅出一种格外显眼的光，显得她原本纤弱的面容在那一刻，陡然娇然甜美了起来。



多托雷突然发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外伤、神经系统疾病、吸入异物、支气管痉挛、药物过量…………这些都不是，就连胸腔内的那颗器官都短暂地停止了跳动，执行官垂首看向达芙蒂尔，在不久前还是实验体的少女躺在病床上，在晨光里她眨着水润的眸子，用一种格外柔软濡恋的眼神凝望着他。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用一种咏唱般的语调开口，声音虽然还带着沙哑，但是听起来比原先要更加婉转。



更加让整个人都忍不住放松下来。



“能够在醒来之后看见大人，我真的真的，非常高兴、”



她眨着眼睛，那双漂亮的灿金色眼睛衬得她整张脸都焕发出一种羞怯而甜蜜的容光，随后她忍不住低垂着眼睫，激荡起的酡红染上了原本苍白的脸颊，显得她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



就连声音都是甜蜜而柔软，轻飘飘得像是糖制的云朵或是梦中小声的呢喃。



“幸福到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样了。”













拾柒．



多托雷曾经做过类似的研究————当人体接触到某些超出限度到自己无法承受的存在时，身体会强制地作出应激的反应。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超出某个界限时，美也能让这具身体无法承受，机能停止运作。













拾捌．



“为什么在发抖？”



多托雷突然弯下腰，冰冷尖锐的鸟喙面具几乎就要顶到达芙蒂尔的鼻尖上了。少女微微瞪大了眼，她原本就带着水汽的眼睛里很快就蓄起了一汪泉眼，将落未落地在她的眼底转悠后挂上了纤长浓密的睫毛。



“………不是、”



她焦急地深呼吸了两次后急促地开口解释，随后脸色一变，原本明丽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少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瘦的能看到清晰骨节的手掌捂住嘴后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肩膀像是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呼吸和动作，完全停不下地颤抖。





多托雷脸色一边。



他猛然直起身转身，却被纤细的手指攥住了衣角。



身形在一瞬间被硬生生止住，多托雷重新转回身，看见少女依旧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病弱一般，即便咳得说话都格外艰难，她依旧断断续续地，用快要哭泣的语气祈求。





“不要走————”



“咳咳！咳咳咳————别走、大人………咳、咳咳，我、只是太痛了咳咳咳咳………………”



“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咳咳，我能够帮到您————”



“咳咳咳、我不会、不会辜负您…………关注…………咳咳咳咳咳——”













拾玖．



纤细的手指止不住地痉挛颤抖，不知是因为过于用力还是疼痛实在剧烈，指节凸显，泛着不健康的青白。



但是即便是顾忌着不敢冒犯，或是其他什么的理由，那双手指也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角，恐惧着他的离开。



她离不开自己。



多托雷凝望着那只纤细骨感，仿佛微微施力一折，就能想是脱水的花枝一般断裂的手，内心升腾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与自己饱胀的燥意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把他的心脏裹挟着吞下了。



执行官反握住那双手，稍微用力就让少女纤细的五指插进了自己的指缝与他紧紧相扣，他忍不住在心底重复了一遍。



她离不开自己了。













贰拾.





除开剧烈的疼痛外，这次达芙蒂尔身上的问题和以往让她濒死的数次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拥有丰富抢救经验的医护人员很快就结束了急救，在药剂被推入血管后没过多久，少女就忍不住沉沉地睡过去，为首的医生小心翼翼地向博士汇报完后准备告退，却被这位执行官叫住。



“给她用上抗排异药物，止痛依旧是非甾体抗炎药，控制好剂量，她的药物成瘾耐性很低。”



主治医师点着头应允，随后试探着询问：“大人，抗排异药物的意思是…………”



“研究到一定程度了，她没必要把身体用在这上面，实验先暂停。”



多托雷望着达芙蒂尔，少女蜷缩在病床里，纯白的床铺、月白的长发连同苍白的皮肤，显得她眼尾那一抹玫红格外显眼。





















小水仙花逐渐拿捏住多托雷了，乐。



让我们为沉迷于实验逐渐落入钓系坏女人陷阱的博士默哀三秒钟，随后



啊嘎嘎嘎博士你个天杀的也有今天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被小水仙花玩弄于股掌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