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352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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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全职高手 周泽楷,喻文州
标签 周喻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周喻]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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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
10
2021-7-24 16:36
- 导读
- cp:周泽楷Ax喻文州O
警告:私设无数;孩子出没;一点没营养的日常
bgm:chouchou-spira
新上任的战术指挥部部长、公爵喻文州踏着夜色从白塔里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周泽楷的飞行器,当然也看到了周泽楷。升了少将的周泽楷靠在自己的飞行器上,夜晚的微风吹拂过他额前的刘海儿,云朵轻轻擦亮月亮的边角,皎洁的月光从周泽楷头上落下来缀他一身,仿佛晃一晃身子就能抖落一地碎裂的月光。
周泽楷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喻文州露出一个快乐的微笑,想起自己七年前用一纸调令将周泽楷叫回来结婚的那个场景。那个时候他靠在车子边上,也有微风吹拂他没来得及抹好发胶的刘海儿,他看见周泽楷从飞行器上下来,神色冷漠而警惕。
七年之后,他们身份颠倒对调,周泽楷在飞行器边等着他,等他回家。
喻文州走到周泽楷面前,周泽楷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衫,这样的质地穿在喻文州身上可能有种阴郁的贵气,穿在周泽楷身上却泛着寒冷的铁光。周泽楷生来就是军人,纵然现如今整个贵族圈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他的存在,但周泽楷从来都是最特别的。
这样当然最好,喻文州想,周泽楷不需要任何人肯定,所有反对者最终都不得不臣服。
“回家。”周泽楷揽住走近了的喻文州的腰向他索取一个亲吻,喻文州微笑着抬起头,他没有闭上眼睛,看见明月高悬星辰闪烁,全部藏在周泽楷发间。
“这次休假多长时间?”喻文州早已经放弃教导周泽楷在大门口别做这样的事,他跟下属们打成一片,都被调侃成了习惯,何况又是晚上,塔里面也没剩下几个人。
“一个月。”
一年前被打得偃旗息鼓的敌军终于无力抵抗帝国的炮火,与帝国签署了割地赔款的停战协议,持续了十二年的战争终于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在硝烟未散的空气中获得了一丝带着火药味的安宁。几乎所有参与战争的胜利者都受到国王的嘉奖与封赏,当年靠与“R”一战几乎奠定战局胜利的周泽楷,此后愈战愈勇声名显赫,受到国王亲自接见,成为最年轻的也是唯一的平民少将。
然后被称为“战神”的平民少将开始了消极怠工,趁着边地安宁,三天两头溜回帝都,努力实现带孩子养老婆的平民梦想。喻文州对此乐见其成,只是苦了江波涛,替周泽楷想各种休假名目都快挠破了头,还挡不住周泽楷偷偷溜走。
“真是最近没事,放到前几年,我都要亲自给你下处分了。”喻文州调侃他,周泽楷看了他一眼,表情几多委屈,喻文州笑着拉他的手问他,“喻白睡了吗?”
他们的儿子叫喻白,这个姓氏让他从一出生起就背负着荣光与责任。喻文州孩子生得不可谓不凶险,怀孕初期的殚精竭虑与情绪起伏严重损耗着喻文州的身体,即便是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也已经足够让他在生死边缘走一遭。面色苍白的喻文州靠在床上看着新生儿皱巴巴的小红脸说,姓周吧,周泽楷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眼神坚定,说还是要姓喻,他舍不得喻文州再生一个,而喻文州需要一个继承人。
“没有。”
周泽楷一张脸人见人爱,却花了很久才讨得自己儿子的欢心。其实也不能全怪小孩子,周泽楷也就这两年有机会常常回来,之前战事胶着不得擅离岗位,一年难得见他们的儿子几回。小孩子最是敏锐,闻得到他身上死亡的肃杀气味,头几年见了周泽楷就哭,周泽楷几乎近不得身,喻文州怎么哄都没用,好不容易周泽楷能亲亲抱抱摸一摸小脸了,假期又结束了,隔上半年回来又要重新来一次,周泽楷都怀疑儿子是不是根本识别不了他这张脸。
可见家长陪伴和身份认同对孩子的依赖倾向有很巨大的影响,喻白小时候几乎是黏着喻文州不肯撒手的,周泽楷好不容易赶着喻文州不能再用抑制剂的发情期休假回来,还得喻文州喘着气红着脸抖着声音好说歹说地劝喻白放手跟着机器人去睡觉。喻白现在长到六岁,倒是开始亲近周泽楷,常常拉着周泽楷听战场上的那些故事,周泽楷不善言辞,讲得简短快速,喻白却很喜欢,缠着周泽楷不肯放手。
周泽楷讲得词汇捉襟见肘的时候,甚至怀疑他在不经意间得罪了自己儿子,儿子用这种只会对他造成伤害的方式来反击,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父慈子孝,实际上已经把父亲折磨得头脑发蒙。
“是不是还在等睡前故事?”喻文州笑得很温柔,“回去谁给他讲,你昨天还没讲完是不是?”
“嗯。”周泽楷点了点头,打开舱门让他和喻文州进去。
飞行器渐渐升高,远离城市灯火进入一片浩茫星海之中。喻文州向窗外看去,脚下是繁华城市的灯光灿烂,头顶是繁星闪烁明月皓皎,而他所在的地方被黑夜填充,夹在两团光亮之中,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脸。周泽楷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来,停在他身后的黑夜里,喻文州没有回头,抬起手顺着玻璃勾勒周泽楷脸颊的线条。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城市上空凝望周泽楷所守护的城市,灯火明亮繁华如织,周泽楷用自己和其他战士筑起的无形屏障,把炮火和伤亡都隔离在并不遥远的战场上。而如今周泽楷所守护的不止这一座城池,他献出了自己一部分生命,筑起了帝国安宁的一角,这城市万千灯火,都有周泽楷的光芒。
“喻白像你。”喻文州看见自己向黑暗露出一个微笑,“最好是像你。”
喻文州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他的另一个父亲,有坚定的意志和沉稳的性格,能像周泽楷一样在战场上冷静算计所向披靡,不要像他这样混在贵族圈子里,每一天都是一道陷阱,埋葬别人或者自己。这些年来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算计着喻白,算计着周泽楷也算计着他,孩子是喻文州最薄弱的那一环节,也是最致命的。
周泽楷从背后抱住他,声音温柔:“笑起来像你。”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虽然战争停止了,战术指挥部仍旧事项繁杂,喻文州刚刚接任部长,忙到七八点钟也是常事,虽然不论喻文州几点回家,身边的保镖都能围出一个圈,但周泽楷休假的时候还是会来接他下班,就像帝国最普通的恩爱情人。
喻文州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仆人正端着一小杯牛奶从客厅里穿过去,看起来是要上楼的样子。喻文州不喜欢旁人打扰,屋子里几乎没有仆人,全靠家政机器人代劳和亲力亲为。养了孩子之后喻文州才觉得心力交瘁,于是有了唯一的一个仆人,是个年轻温柔的Omega女孩,读过书,周泽楷救过她哥哥的命,她照看喻白已经五年了。
“先生。”她向喻文州和周泽楷行了个简单的礼,喻文州微笑着示意她将牛奶递到他的手里。
“你去休息吧。”喻文州已经很信任她,可周泽楷还是在她离开后拿出了检测器测了一测,换来喻文州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周泽楷大概从小缺乏真正的安全感,要获取他的全部信任得付出千百倍努力,喻文州时常觉得自己是真的幸运,才能够进入周泽楷紧紧封闭的内心。
他们一起上楼,推开门的时候喻白正半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屋子里漂浮着一股水汽的潮湿味道,喻文州知道喻白刚刚洗完澡。小孩子看到父亲们终于回来,眼神明亮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跑下床去求一个拥抱。
“穿鞋。”周泽楷眼见着喻白光着脚就要踩在地上,赶紧出声制止他要求他穿上鞋子。喻白嘟了嘟小嘴,乖乖地把鞋子穿上,这才踢踢踏踏地跑过来。
喻文州把牛奶放在一边的地上,蹲下来揉了揉喻白的头发,小孩子发丝细软,带着一点儿没能散尽的潮湿水汽。他抱着喻白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放开了他对他说:“怎么还没有睡?”
“想听爸爸讲故事。”喻白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站在一边的周泽楷,“前几天黄叔叔说,跟“R”的那一场战斗是爸爸打的,是不是?”
喻文州闻言,把喻白抱起来放在床边,周泽楷弯下腰端起他放在地上的牛奶。黄少天到底给小孩讲些什么,周泽楷皱皱眉头,黄少天的嘴能把黑的也说成白的,他可仍旧记得黄少天的“丰功伟绩”是把孙翔从安稳宅邸里忽悠出去。
周泽楷并非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打仗,但他更希望喻白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命运。喻白生在一个看得见和平的年代,有幸福的生活、最好的教育和世界上他所能获得的全部的爱,他的父亲们有权力、财富和足够开明的态度,喻白拥有比其他人更宽广的生命。
他们作为父亲所能做的,是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真正自由的人,不必被身份和血统操控,成为自己不愿成为的人。
“是的呀,是你爸爸打的,打得特别漂亮,让他讲给你听,要早点儿睡。”喻文州看着喻白躺下,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然后走出去关上了门。
“其实……不全是我打的,”周泽楷把牛奶递给他让他喝下去,喻白嘴边留着一圈奶白色的“小胡子”,周泽楷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上方,喻白伸出舌头舔掉那些牛奶。周泽楷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给喻白盖好了被子,“还有你父亲。”
帝国的常规是将Alpha称作父亲,将Omega称作爸爸,但是喻文州身份摆在那里,寻常场合总不能让喻白脆生生地叫他一句“爸爸”,于是索性颠倒过来,周泽楷反正也不介意。
“父亲?”喻白翻了个身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父亲也能打仗吗?”
周泽楷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父亲所做的,比打仗更厉害。”
如果没有喻文州,周泽楷在那场战斗中可能已经死在密集的激光炮下;如果没有喻文州,周泽楷大概早已经被海水吞噬;如果没有喻文州,周泽楷早晚会因为锋芒太盛被贵族们阴谋陷害在战场上,又如何能坐在这里,和自己天真可爱的儿子一起分享一段惊心动魄的战争故事。
往事隔了六年烟尘,无数的战争和尸骨已经堆成一座小山,周泽楷从山里挖掘着旧事,换成他所能驾驭的最丰富的语言,给自己的儿子在床边讲述一个传奇故事。故事里有英武果敢的少校,有冷静睿智的指挥官,有阴险狡诈的敌人和险象环生的战场。作为一个睡前故事,周泽楷洗去了血色和硝烟,留下儿子会喜欢的荣耀和热血,他讲述拼搏,讲述胜利,绝口不提当日近在咫尺的死亡。
只有胜利者才有这样的机会,才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讲述一个迫近死亡的故事。
周泽楷从这个故事里发现了很多自己以前没能发现的事。那天他跟喻文州并肩作战,其实像是完成一个他们从军校开始的约定,喻文州曾经许诺给他一个未来,在那时他们会成为最好的搭档,打出最完美的战役,获得最荣耀的胜利。而在他甚至无法记忆这一切的时候,喻文州就已经帮实现这个梦想,他们的名字经由这一次战役,能够并肩列在史书上,所有人都会看到周泽楷和喻文州,正大光明。
而喻白其实也已经身在这一场战争中,他在喻文州腹中静静沉睡,看着他的双亲打出最惊险最刁钻也最为奇迹的战争,他见证了周泽楷的苏醒。
周泽楷心口微微发热,这场战争在他生命里烧烫下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他从这场战争里得到的东西,何止一场胜利。
“……就这样,胜利了。”
周泽楷扪心自问是没有什么讲故事天赋的,他平日里连话都没有几句,何况还要拼凑一个故事。他不知道喻白为什么喜欢听他讲故事,反正喻白喜欢,他就努力学习了很多年如何讲故事,虽然也似乎没能学好什么。
“爸爸好棒,父亲也好棒。”喻白听完了故事高兴地拍起手来,周泽楷站起身来,在床边俯身给他一个拥抱。
“该睡觉了。”喻白的小手勾着他的脖子不放,似乎是不想让他离开,周泽楷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大臂,“陪你睡着。”
“爸爸晚安。”看着周泽楷又坐回到床边,喻白心满意足,欣喜地说了晚安,挂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周泽楷关上了灯,借着一点点透过窗帘漏进来的月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和喻文州的儿子躺在床上,上下睫毛交叠着像一丛丰茂的草,随着呼吸轻微地颤抖着,像被微风吹拂。大多数人都说喻白长得像周泽楷,只是没有周泽楷棱角那么分明,脸颊肉肉的,像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戳就能流淌出甜美的汁水来。
六岁,他们的儿子已经六岁了,长成一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会读书会写字会音乐,也会优雅得体地跟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和周泽楷的六岁完全不一样。
六岁对于周泽楷来说已经意味着为了要食物和床铺与更大的孩子们厮打,打得头破血流浑身瘀青都是小事,他的六岁和十六岁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十六岁的他已经打得赢整条街了。周泽楷没有什么“幸福的童年”的概念,他没有童年,他的人生从记事开始就被墙角腐朽的血腥味道和福利院的撕扯争斗填充,六岁的他已经能熟练地擒住其他孩子的手然后咬到出血见骨,但这一切他的家人都没必要知道。
其实周泽楷看着喻白的时候,看到更多的是喻文州的影子。虽然轮廓是与他一样的挺拔俊俏,虽然都有着微微下垂的嘴角,但他的眉眼间有喻文州的神情,是带着笑的。周泽楷知道,这是一种足够优渥足够平安的生活才能带来的笑意,他看过喻文州在童年时候的照片,和这种神色如出一辙。之后的喻文州眉眼间就没有这种神色了,魏琛公爵卸甲,喻文州性别分化,战争猝然而至,对于这样年轻稚嫩的少年人而言该是有如何的重担与焦虑,周泽楷作为平民无法想象,也终究不敢想象。
周泽楷明白,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平凡的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气泡,五光十色地漂浮着,手一碰就碎裂了。
周泽楷静静地数着喻白的呼吸,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像一条在黑暗中流淌的河,慢慢地没过他的心脏,渗进他的血液里,仿佛心跳都变得平缓和安宁。他轻轻地摸了摸喻白的脸颊,小孩子的脸柔软光滑,像丝缎流淌过手指尖,抚得平人生中全部的焦灼与压力。
这一刻周泽楷不是少将也不是“战神”,只是一个最平凡的父亲。
周泽楷轻轻关上房门来到卧室的时候,喻文州刚刚洗完澡,空气里有湿漉漉的水汽,带着喻文州喜欢的沐浴露的橙花香气。
见到周泽楷,喻文州停下擦头发的手问他:“睡着了?”
周泽楷点点头,走上去帮着喻文州擦头发。其实现在贵族能够拥有的生活科技高度发达,擦头发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喻文州亲自动手,但喻文州不习惯头颅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周泽楷也就保留着这种习惯。喻文州对自己的头发总是有点儿随意,有时候困极了不擦干也去睡,周泽楷怕他头疼,在喻文州身边的时候总是会帮他擦干。黄色灯光从天花板上落下来,融进喻文州的黑色短发里,又被毛巾带走,悄无声息。周泽楷闻到潮湿水汽,和喻文州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像平缓起伏的大海,漂浮着阳光与花朵,鲜艳热烈。
在毛巾摩擦头发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中,他们两个低声交谈着一些琐事,从孙翔家女儿的所向披靡说到战术指挥部刚刚交接的焦头烂额,话题普通得不像是握着帝国心脏的两位显贵,而是帝国随处可见的一对爱人,在下班之后谈谈家长里短,聊一聊工作困扰,然后躺在床上相拥而眠,一起在第二天的晨光中苏醒。
这是最平凡的生活,可却是他们生命中最不平凡的安宁。
他们跨过了生和死,趟过了血与火,穿越过明枪暗箭,走过了战火硝烟,他们轻轻跺一跺脚,整个帝国都能颤上一颤,可他们最想要的,只是这一刻平凡的生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