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皇家研究院

安迪穿着菩提的外套，跟着菩提与库拉一起踏进皇家研究院的大门。在库拉把菩提的外套递给他的时候，他是推脱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套上吧，菩提是个笨蛋，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库拉抓着外套的手递在他面前，库拉旁边的菩提也附和道：“我不冷，外套本来也是给库拉准备的，库拉也不冷的话，应该把它交给更需要的人。你就穿上吧，你可是救治师，救治师生病了可比普通人生病了麻烦呀。”

话说到此，医院里也确实忙不过来，安迪也就不再拒绝，道过谢后套上外套，一路上菩提与安迪说说笑笑，库拉偶尔插两句进来，三个人也慢慢消除生分感了。

库拉是第一次到皇家研究院，在崇尚科学的摩尔庄园，皇家研究院是唯一聘任魔法师的地方。皇家研究院和皇家骑士团都是每个摩尔心驰神往的圣地，而这两个地方每年只会在摩尔大学招聘一小部分人，只有最聪明的大脑和最强悍的体魄才能加入其中。长大了是去研究院当研究员还是去骑士团成为骑士是每个小摩尔都会烦恼的问题，而首席研究员和骑士团团长这两个职位，就是摩尔庄园最无上的荣耀。

库拉上一个学期也参加过皇家研究院一年一度的选拔，他的改良治愈魔药和一位师兄的无限续航飞艇、另一位同学设计的有生命的铁皮人，以及一位师姐独创的心灵交流魔法共同通过了研究院的考核。不过最后审核之时，库拉未满18岁，距离法定的入职年龄还差一两年，史上第一个因为未成年而遗憾失去皇家研究院名额资格的人因此诞生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库拉还可以再考一次，然后顺利进入研究院，以后便可以更自由地研究他热爱的魔法，但现在的库拉正面临着要被摩尔大学退学的难题，如果真的被退学，库拉就永远都没办法进入皇家研究院了。这也是菩提带库拉来此的目的，他们需要借助科学的力量解决难题。

库拉终于见到了研究院的庐山真面目，抱着电脑戴着耳机忙忙碌碌的人、高速计算统计数据与更新神秘代码的电子屏幕、透明的钢化玻璃装置里滚着气泡的液体共同构成了这座冰冷的科技铜墙铁壁。

“菩提，好久不见呀！哎，安迪你好，你又来了？”一位棕色头发的年轻人走过来，与他们热情地打起招呼。

“好久不见，米克。”菩提与米克碰了碰拳头，这边的响动让很多人把视线从面前的电脑屏幕投过来，有个小姑娘看见菩提瞬间红了脸颊，赶忙低下头用投入到工作中转移注意力，眼睛盯着面前的电子屏没过几秒，她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米克老师你好，我是来取这份文件介绍的医疗仪器的，请问罗伯特博士在吗？”安迪边说，边从背包里翻出文件。

“嘿嘿，其实我今早迟到了，金那个加班狂魔肯定早就到了，就等安迪跟我一起进去呢，我可不敢一个人进去～”米克嘿嘿笑完，这才注意到菩提旁边从进屋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库拉。

“你就是菩提的女朋友吧，你真漂亮，小姐你好，我叫米克，我和菩提是大学同学。”米克对着库拉露齿一笑，库拉对米克主动的打招呼有些不知所从，怔怔的站着。

菩提拍拍库拉的肩，示意他不用紧张，对米克解释道：“米克，他叫库拉，他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跟他是发小，而且他其实是男生来着。”

米克大失所望，浮夸地哀嚎：“啊，可爱的小安迪是男孩子，现在来个冰美人也是男孩子，上天啊，快点让一位美丽温婉的真正的女孩子降临在我身边吧！我想要恋爱，我还没体会爱情的甜蜜就把青春献给研究院了啊！”

安迪亦步亦趋地跟着带他们走向罗伯特•金的实验室的米克。听完米克的话，他陷入了沉思，库拉原来不是女生啊，没想到也有由我来认错别人性别的时候，突然间也能理解把我当成女孩子的人的心情了……等等！这些话怎么越咂摸越不对味呢？菩提带来的“女朋友”是男的，你反应这么失望也不对劲啊，朋友妻不可欺啊米克老师！安迪发现米克的话不能细想。

“你可以申请辞职，外面的世界姹紫嫣红，可爱的女孩子随处可见，肯定不会浪费你的青春的，需不需要我帮你跟上级请示一下？”一名端庄秀丽的金色卷发少女抱着一沓文件走到米克旁边，与米克并排走，她眼角有颗泪痣，为她的娇丽的眉眼增添了很多风情。

“哎？雪莉组长早上好！我开玩笑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自然要把青春投入到伟大的科学事业，为摩尔庄园创造更好的明天！”米克讪讪地笑着，拿过雪莉手中的那沓文件自己抱着，随后对着雪莉挤眉弄眼地说：“何况，世界上最美丽最温婉的女孩子，不就在我们研究院吗？我还在帮她抱东西呢，你说是吧？雪莉姐姐～”

“别以为你这么油嘴滑舌几句，等会儿金博士训你的时候我就会帮你说话，又迟到，这个月全勤奖不想要了？”雪莉面上平静，嘴角却止不住带笑。

“哎，怎么能说我油嘴滑舌呢，你不就是最美丽最温婉的女孩子嘛，而且我迟到可是有原因的——”米克单手托住文件，另一只手摸向上衣口袋，在里面摸索。

“铛铛铛～铛！卷帘门都没开完就有好多人爬进去，原来这东西这么热销的吗？好在我也跑得够快嘿嘿，送给你！”米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麋鹿木雕，将它递到雪莉手上。

“那家店可是在城西，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雪莉看着手上的木雕，十分惊讶。

“因为雪莉你因为工作忙很多次去买都告罄了嘛，知道这一批的到货时间我就志在必得，在赛跑这方面，我可是专家哈哈哈！”米克十分得意，见雪莉收下了他的礼物，他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库拉走在他们后面，眼睛注视着前面的米克和雪莉，若有所思。他眼珠转向身边的菩提，看到了菩提神采奕奕的眼睛，而且菩提还笑得特别……慈祥？

菩提发现了库拉的注视，微微躬下身，悄悄在库拉耳边说：“米克喜欢雪莉很久了，他偶然间得知雪莉是研究院的后，就发誓一定要考进研究院。”

“那你为什么看别人追女孩还笑得那么开心？别人谈恋爱关你什么事？”库拉同样压低音量，表情十分困惑。

安迪天生听力极佳，加入他们的对话：“你不懂，恋爱就是要看别的俊男美女谈才是最甜蜜的，我就是靠看别人谈恋爱来维持对爱情的幻想的！”

取得认同的菩提十分喜悦，又继续说：“没错，你有所不知，米克刚上大学时，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喜欢他的女孩可多了，他曾经还在收获节上疲于奔命于两个女孩之间呢，自从见过雪莉，就开始发奋图强，在图书馆一坐就是通宵。”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我刚刚还以为他是轻浮的人，没想到米克老师这么深情，是我格局小了！”安迪越说越起劲，大有上头的趋势。

菩提和安迪一拍即合，又忍不住说更多关于米克的事情：“当时我们这群兄弟还打赌米克多久能追到他的女神呢，现在看来快了，我就知道米克能行，那个说米克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人可就倒霉了，在米克的婚宴上，这人可是要给家表演龙吸水的。”

库拉突然停住了脚步，米克已经正在给实验室门口的电子锁输密码，跟安迪窃窃私语的菩提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库拉没有跟着走，菩提在门口停下来了，其他人先走进门内。

“库拉，你怎么了？快跟上啊，等会儿门要自动关了。”菩提倒回来走到库拉跟前，关切的问。

“没什么，走吧。”库拉面无表情，跟着菩提一起走进了那道威严的铁门内，在他们进屋后，门自动合上，只留下锁门的红灯在走廊上冰冷的发光。

看到罗伯特•金的第一眼，库拉发现原来这个人自己曾经见过，当时库拉正在图书馆检索一本魔法古籍，写了三份申请书之后才获得借阅资格，库拉打开那本书时，发现了里面的借书卡，还有一张这个人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带着一副黑色的蝴蝶眼镜，虽然看不清眼睛，但硬朗的下巴线条和完美的唇形都能看出这是一位面若冠玉的男子。借书卡上的名字是Mr.Robert，字迹很娟秀。估计这张照片是不小心遗落在里面的。当时库拉就觉得这人虽然长得帅，但是很自恋，正经人谁用自己的照片当书签？随后库拉想象了一下自己用自己照片当书签的样子——嗯……仔细想想，也是不错的想法。

于是库拉回到家翻照片时，发现自己的照片每一张都差点意思，以前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照片，现在跟Robert先生这张比起来，都望其项背。库拉的长相对于男性来说，过于阴柔了，而且他的一头长发总让他被人当成女性。倒不是他喜欢长发，只是经常忘记剪，他同时很穷，为了省钱，他总是要等头发长腰部会影响正常生活时才去理发店咔嚓一刀。库拉想要选出一张比Robert更好看的照片，他又打开了另一本相册。

最后库拉东挑西捡，选了一张跟菩提的合照，照片上的菩提搭着他的肩膀，器宇不凡还笑得阳光灿烂，怎么看都比冷着一张脸的Robert要有温度很多。而自己穿着紫色的蘑菇兜帽，所有的头发都收进帽子里，只露出一张脸，看上去也很英气，不至于被搞错性别。

此刻，罗伯特就隔着一面隔音玻璃站在库拉不远处的会议室内，库拉发现这个人就像照片上一样不苟言笑，只不过是坐在实验台前，就给人一直严肃冷酷的感觉。

“菩提，你要我帮忙，就只是让我想办法佐证他还是处男？”听完菩提的来意，罗伯特•金紧皱眉头。在他身后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只露出几绺墨色头发的女人却笑出声，她穿得密不透风，菩提只能看得到她下半张脸。

女人手指蜷起扣在唇边，观察着透明窗外正被米克带着参观的库拉，从她甜润的嗓音，可以猜测她是一位年轻的少女。
“摆在台面上的东西还需要金来帮忙吗？从这家伙这一头紫毛不就能看出来了，如果他真是魔法族的话，初经人事后头发会一夜变白，七天内都没办法变回去。就算他是七天后会自然变回去的体质，到今天也才过了五天。”

“不是佐证处男啦，是能帮助我知晓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吗？库拉什么都不愿透露，根据他的性子，刨根问底也问不出结果的。或者证明马达在说谎？学校那边以前就说过，如果库拉失去贞操的话，他很可能会被退学。”菩提在进入实验室后，见库拉对实验室内的魔法仪器感兴趣，便让库拉先自己看看，他自己独自进入会议室和金聊聊。

“学校还真损，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他体内还封印着巨大的远古魔法，因为魔法气场太强，他变成白发就再也变不回去了，幻型魔法也没用，假发可能会有用。学校若真要检查这种扑朔迷离的东西，那他还真没办法撒谎。这种东西是学校有义务管教的吗？而且这么多大学生的贞操不管，就盯着他，这针对性也太强了点。”墨发少女的话中传递出不加掩饰的轻蔑。

“学校这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旁边的金推了推蝴蝶眼镜，对少女的话不敢苟同。

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菩提：“罗伯特家族的催眠术可以让被催眠者按照催眠者的意志做出任何行动，唯独没办法做到一件事，那就是被催眠者是没办法开口说话。当被催眠者开始说话时，也就意味着催眠结束了。”

墨发少女紧接上金的话：“所以，通过催眠让他道出真相是行不通了，而渣男现在手上有一些证据，他还因为动了手现在变成过错方。看来，当下的情况对他很不利呀。”

“那可以催眠库拉，让库拉把事情写出来吗？”菩提看向玻璃外的库拉，对方在米克的介绍下，已经开始操控研究院先进的设备，他表情淡然，手法熟练，好像他不是第一次来此。菩提一直认为库拉就应该呆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人们才会真正认同他的能力，而不是那副好皮囊。如果能进入这里工作，与库拉共事的人也都是很好的人，或者都是与库拉一样“奇怪”的人，其中大多数还是菩提的好朋友，库拉在这里，菩提很放心。透明仪器中的玫瑰花被压缩成了一个弹珠大小的糖豆，米克取出糖豆，将其握在手中，随后手心一转，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在米克的手掌上盛放，米克朝着库拉做了一个wink，然后一边说些什么，一边把花朵递到库拉面前，旁边的雪莉微微变了变脸色。

金听完菩提的话，继续解释：“这种事情跟让他说话没有区别，因为需要自主意识。通常能说话就代表拥有自主意识，就算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他们说出的胡言乱语也是带着自主意识的，只不过十分薄弱而已。催眠是剥夺走被催眠者的全部自主意识，然后用他们无自主意识的肌肉记忆来控制他们的行为，只有意志力强大的人才可以免于按照我的指示行动。不过，除非我想，否则他也绝对醒不过来。”话说到最后还带着些许骄傲，不过面上依旧是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菩提听完金的话，面色更凝重了，金又继续往下说：“倒是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让你全盘知晓库拉的秘密。只不过，需要看那边的魔法师小姐，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被金提到的少女循着菩提的目光，也注意到窗外的动向，她突然跑到玻璃窗前，双手扒在玻璃上，脑袋抵上玻璃往外面看。“呀，米克又开始了，安迪第一次来这里时他也来这套，他自己设计这个压缩器的初衷可是为了方便骑士团勘探黑森林的时候轻装上阵，现在随时被他用来泡妞。来一个漂亮的他压一朵花，多亏我们这里平时都不来什么人，不然后花园金精心养护的玫瑰花都要被他摘光了吧。”

库拉没有接过米克的花，他在空中挥挥手，一大团百合花束被他变出来落到雪莉怀中，诧异的雪莉下意识出手抱住，库拉这时对雪莉笑着说了什么，看口型是跟米克之前一样的话。雪莉的表情从困惑转换成了友善，她对着库拉释放一个温柔的微笑。一旁的米克笑容僵在脸上，好似终于意识到库拉也是个男人，手中的玫瑰花都被他攥到变形，几片花瓣落在地上。

“哈哈他竟然让米克失手了，干得好！米克这招可是让隔壁营销部的那个刻薄女人都沦陷了，看来他要么不喜欢男人，要么看透了男人的小伎俩，要么……”墨发少女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把目光转向了站在她旁边的菩提。因为她始终都穿着严实的斗篷，帽子套在头上，菩提并没有发现她的注视，而是陷入了什么思考，似乎在考虑别的对策。

“魔法师，请不要在这里讨论无关的问题。”金的语气有点不悦，墨发少女却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在金的嘴角快要撇到下巴时，她也正色道：“金，你放心吧。我跟他都是魔法族，一个魔法族，尤其还是一个空有美貌的魔法族，在这个世界上会遭受多少迫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一定会帮他的。”

听完少女的话，菩提真诚地感谢了他们，然后问起来他们打算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金也站起来，走到墨发少女身边，一边从怀中拿出怀表，一边说：“在所有心灵的表达中，记忆最能揭示一个人的秘密。如果他不愿开口告诉你，你就自己去他的记忆里看。”

见菩提面露疑惑，墨发少女扬扬得意地介绍道：“我独创的心灵交流魔法，可以进入别人的心灵中，只要找到'钥匙'那么进入别人的记忆里也不是问题。”

菩提听闻，郑重其事地走到少女面前，直视着她，温和而平静的对她说：“请你务必帮助我知晓库拉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对我十分重要。你也是魔法族，而且还凭借自己的聪明努力进入了皇家研究院，你的能力我十分信任与倾佩，你是一位优秀又独特的女性，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菩提英俊帅气的面容近在眼前，对方还言辞恳切的请求她，少女露出的下半张脸霎时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刷红了。她被夸得不好意思，又用右手背贴在发热的左边脸颊上给脸降降温，闪烁其词地说：“其实也没那么厉害了，是真的没那么万能啦。想要进入他人的内心哪有一个魔法那么容易呀，对方的心灵必须向你敞开才行，而且'钥匙'也只有亲密的人才能找得到，否则就算进入了对方心中，你如果不是对方发自内心信任的人，看得到的，也只是一片漆黑。”

“所以，她只是协助我，或者我来协助她。我用催眠术让对方敞开心灵，她用魔法带我们进入心灵。然后……”金一边说，一边用手按住蝴蝶眼镜左上角的一个机关按钮，一个透明的电子屏出现在他面前。金的手指在上面滑动几下，室内的温度瞬间下降，在少女冷得抖了一下肩膀后，金又把温度调整回去。

“然后就由我这个库拉最信任的人去找到打开库拉记忆的'钥匙'是吗？”菩提把金没说完的话补充完，金点了点头。

“嘻嘻，就算他不是魔法族，菩提来请求我帮忙我也不会拒绝啦，谁让菩提这么好看呢？看帅哥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呀，米克也长得挺帅，还喜欢雪莉姐姐，雪莉姐姐都说不喜欢年龄比她小的男生了。”墨发少女心情大好，还伸展了个懒腰。

金开始转动起手腕，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说：“既然已经商定好了，那现在，我要先去找那个摧残我玫瑰花的小偷算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