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32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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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DC 蝙蝠侠 蝙蝠侠 , Batman , 小丑 , Joker
标签 蝠丑 , Batjokes
文集 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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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9-25 12:44
冰冷的河流猛灌进来。
他的牙齿快要震碎了,头盖骨里像是被人倒进了一桶碎冰,在剧烈的震颤中又化成水,从耳朵流出去。什么东西奔涌进他的气管,他竭力想要呼吸,却只吸入更多。是血吗?一定是血,他能感觉到温暖滑腻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他随即惊惧起来,想象着从脸上见开的,流下的,滴落的鲜红。他试着挣扎,但只能随着猛烈的电流颤动,世界随着电流颤动,他看见大片光耀的惨白和医生浅绿的外衣。不,他闭上眼睛,全身都在冰冷地燃烧,像墓穴一般冰冷,头颅几乎要熔融炸裂,他清醒太久了,他想逃走,为什么不,为什么不快点失去意识——
伤痕累累的树木林立,破碎的砖瓦划破他的膝盖,他爬行着前进,由白昼爬进深夜,外表血肉模糊。他的血液滴下,与前方的血泊交织在一起。血浓于水!血浓于水!他像一只蝼蚁一般,将地面浅淡的划痕当做千沟万壑,他仰天嚎哭,嚎到喉管震裂,嚎到满口是血,双眼却依旧干涸。于是尝到喉中的泥星土渣,他发疯的呕吐起来,试图呕出一颗心。天际上的明月熔化,滴落,留下一个暗血色的空洞。第一滴轰然击中城市,楼房与街道像积木一样为之一震,接着如同鳞片一般翻涌起来。轰,又一滴,他在波涛上跌倒,气体沉降为固体,地面飘散成云,河流化成远处的星辰。液态的月亮撕裂深蓝的天空,乳白的光温柔而光洁,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他狂奔起来,一千万条小巷被碾成薄片,铺向他的前路,他用双臂推开空中悬浮的透明固体。脚下是虚浮的气。又一滴摇摇欲坠,天上的月亮河猛然燃起火焰,接着缩短一点,它从空中划过时是那么浑圆,那么像一颗珍珠,轰,他没命地加快脚步,却行进得越来越艰难,那些已凝固之物推拒着他,脚下气体打成的桥也开始承受不了它的重量。眼球被挤压得剧痛,四肢近乎骨折,指甲外翻,他几乎是在挖掘着前进,在这空中他便是风。天际再次盈满,将垂欲落,这是最后一滴,他必须在最后一滴之前赶到。求你,求你,别离开我!每跑一步,道路便延长一分,月河颤动。他把一切都扔下,扔下骨骼,扔下肌腱,扔下血液,扔下大脑,唯余赤裸的灵魂飘飞起来。那轮珍珠色泽的月珠在视野中无限放大,他感受到热度,他几乎要拥抱它。让他融化吧。让他随它而去吧。但那滴月亮却快速坠落,留他在冰冷夜空中,渺远的恒星嘲笑他,他试图张开嘴惨嚎,嘴却被涌入的固体塞满。别走,别走!那珍珠沉重的坠入海中,掀起一片血浪,溅到他脸上,打湿他的裤角。
然后是纯白。他从未如此麻木,神经末梢全部销毁,如同烈火掏净了他的灵魂。但他的一部分一定在受刑,血一遍遍溅上灰墙,骨架被拆开又合起,拉扯又压缩,陈旧的浆液汩汩流出。唯有受刑,他想,唯有受刑才能换来这三分之一的麻木。
Bruce醒了,现实再次如同生锈的钝刀片一般,一圈圈切割着他。电休克的幻觉退去,医生拿出他口中防咬舌内容物。他带着血与汗摇摇晃晃地走出阿卡姆的大门,渴望相信他已把一部分自己抛入门内。
天空灰白,气流微冷,他在肮脏的矮墙间行走,脚下踩着污水横流的地面,跨过耗子横死的尸体。他拿出手机,确认自己又编了一个借口告诉Alfred他会很晚回家。他只是漫无目地在这座城市以痛苦堆砌的深沟中爬行,他不属于这儿,他没法成为Bruce Wayne。便只得逃离。
Bruce在最肮脏的角落步行,在街边的每一个乞丐碗里放钱,直到用光口袋里的硬币。这是他唯一能享受的时间,唯一不用担心面前的人会突然被回忆泼上血红的时刻。
夜晚的幕布升起,他打了个寒战,夜晚一切都会变糟,但依然坚持在街上走着,这就像在饥饿时倒掉食物,或是在寒风呼啸时大开门窗。他总是有意折磨自己,把自己抛入痛苦中,仿佛受难便可以减轻罪孽。
街道一路灯红酒绿,一家酒吧亮起招牌,艳俗的灯光向四面八方招引着飞虫,里面音乐震天,人头攒动。Bruce想进去,进入每一家他能找到的酒吧,然后一滴酒也不碰,只是随着人群狂嚎,在清醒与迷醉之间游走。他戴上卫衣的兜帽,保安甚至没看他一眼,里面灯光炫目,人们在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狂欢。他们跟着声浪起舞,酒水泼的到处都是,他快要听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被慢放,于是人群也成了海浪,每一张高呼的脸与高举的手都在他下方起伏。而他则是失事船只的一点残渣,被推来挤去,他也尝试高呼,但被背上堵住了喉咙。
忽然爆出一阵下流的口哨声,他被人流推挤着,向前舞台的灯光改变了,更加激起一阵骚乱。他看了一眼,不过是一些艳舞表演罢了。那些性感女郎在台上扭动身躯,以光鲜的妆容遮掩疲惫,他正打算分开人群离开,却突然僵住了。台上有个男孩,身躯纤瘦,正咯咯笑着,脱去身上的黑色外套,露出其下低领的紫色上衣。
Joseph Kerr,好像有人往Bruce头上倒了一桶冰水,他怎么会在这儿?
高中生活没能引起他太多的兴趣,他不过是每天早晨把Bruce Wayne的伪装连同衣服一起穿上,去面对他们,做出每一个正常人该做的选择。但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在出现幻觉时克制住颤抖和胸腔中的嘶吼,维持住一个心不在焉的微笑。
那些人或事都从他身边轻轻溜走,但Joseph停下了,那双绿色的眼睛刺透了Bruce的伪装。于是他立刻调笑起来,仿佛找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玩具。Joseph就像拿到一只蜗牛壳的顽劣孩童,不论说什么都要让里面那只软体动物现身。于是他发挥他的特长——当个烂人。他很会惹人发怒,他们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扭打在一起。此后越打越凶,在挥拳的汗水与血迹间,Joseph仿佛放出了什么新的东西。他拾起小巷子里的碎片,按照自己的喜好拼出一头野兽。而Bruce是不会让他得逞的,那野兽只在面对Joseph时出现染上盛夏的热烈。在其他时候,它便死去,与冷雨一起与珍珠一起。
该死,他们在几天前刚打过一场,那是夕日渐渐沉落,天空是瑰丽的橙红色,他们喘着粗气,Joe猛扑过来将Bruce撞倒在地,一瞬间天旋地转,他们都毫不客气的挥起拳头。Joseph大笑起来,笑声的周围噼里啪啦的摔碎。他很瘦,四肢却异常有力,他们滚作一团,不停赠予对方淤青和裂开的伤口。他们愈加亢奋,如同急风暴雨的音乐与古典旋转着旋转着,直到达到最终的高潮。
“真有你的,蝙蝠,真有你的。”Joseph仰倒在草地里,咯咯地傻笑着,肩膀颤抖。他舔了舔嘴唇上流血的裂口。
“闭嘴吧。”他说,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Bruce外套肩膀的接缝处脱线了,衣服底下的瘀伤微微发痒,这一切都拜地上那个混蛋所赐。最后他把外套留给了那混球。哥谭的温度降得很快,能在一夜之间把所有植物的叶子冻掉,而那家伙都抖了一天了,却连件像样的外衣都没有。
现在那件外套被舞台上的人随手扔下,他穿着近乎透明的紫色衬衣和过紧的长裤,在暧昧的灯光下起舞。他同时吸收又释放着周围的全部色彩,将酒液自头顶倾倒而下,蜿蜒的溪流从他修长的脖颈爬入开的过低的领口。那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捋一把打湿的头发,露出其下明亮如绿宝石的眼睛。他的舞步带着一种轻盈而野性的优雅,如同半人半鸟的塞壬。
他不应该这么美的,Bruce想,他纤瘦有力的四肢应当与自己纠缠着,打翻所有课桌,而不应该,而不应该——
他大笑着,高呼着人们的目光大多被那些女性舞者们吸引,他却掌控着整座舞台。液滴随着他扬起的手臂飞旋,他赤裸的双脚像极了森林中的精怪。一醉方休!这些话语从他唇间吐出,于是现实与幻境接壤。深秋的冷风散去,盛夏的水雾蒸腾,骨翅刺穿墙壁,鳞片自玻璃重生,华丽而贫贱的万物交织,随着他的动作起舞,起舞。
舞蹈终了,衣着暴露的舞者们走下舞台,人群一拥而上,往他们的胸口塞大把大把的一美元钞票。Bruce被人群拥挤着,理智的碎片向他袭来,为什么Joseph Kerr会在这种地方?冷汗冒出,他不知道答案会不会令他恐慌。他努力分开人群向那些舞者靠近,但人太多了,他们狂热的凑上去,试图再靠近一点,那些美丽的胴体。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什么也看不清,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转过身,Joe靠的太近了,Bruce可以看到他覆有亮片的眼角,纤长睫毛上方的彩妆,闻到他脸上,酒液与口红的香气。
“先生,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呢。”Joe眨着眼睛,以唱歌一般的语调说道。
他说不出话,于是Joe夸张地挥着手道,“怎么了,先生?是这里太吵,还是猫叼了你的舌头?我听不见你说话。”
Joe强硬地拉着他一路分开人群,走进洗手间,外面的噪音被墙壁阻隔了一半,所有人都在狂欢,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为什么在这儿?”Bruce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噢天啊,好先生,你现在开始关心你亲爱的同学,为什么在酒吧里卖屁股了吗?”
“回答我。”
“天啊,天啊,亲爱的,你是要开始揍人了吗?冷静一下,我的肩膀还没好呢,”他嬉笑着,“原因很简单,蜜糖,那就是街上太冷了。”
Bruce突然感到喉间一片苦涩,“我可以帮你。”他说。
“帮我!”Joseph大呼小叫道,“帮我!听听这话,蝙蝠!你该如何帮我呢?给我搭个小窝?像个慈善家一样接济我?把我洗干净换上漂亮衣服?你最近照过镜子吗?你明知道你和我一样,都烂到骨子里了,而且最后我还是会死,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Bruce第一次注意到Joseph身上的疤,他手臂上的刀痕像金鸡一样纠结,锁骨上有烟灰烫过的痕迹,脖颈上还有一个新鲜的勒痕,“我可以帮你。”他重复着,注视着对方闪耀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对方脸颊上,覆上几天前自己在上面留下的淤伤。
Joe颤抖一下,在Bruce手中平静下来,他的喉结滚动着,凑的更近了一点儿,几乎鼻尖碰着鼻尖,“你可以帮我。”他像蛇一般吐着信子。
他们开始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