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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蜜糖漩涡

作者 : 内敛小黄瓜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咒术回战 五条悟 , 夏油杰

标签 咒术回战 五夏 五条悟 夏油杰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五夏

1308 19 2021-6-15 11:49
导读
Summary: 五条悟问夏油杰有什么遗言,夏油杰说我喜欢你……
全员存活HE
剧情走向大致贴(nie)合(zao)原作,背景设定有点改动,从咒术高专改成了警察厅下辖独立咒术科(因为我根本搞不懂jjxx的咒术联盟高层设定
“夏油大人!”
盘星教总部,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正在刷推特的菜菜子被他打断,不耐烦地抬起头来,“你不会听话的吗?夏油大人不在,说了多少遍了。”
“诶?”手下犹豫着说:“可、可是,齐藤太太好像有很紧急的事情……”
“猴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菜菜子撇了撇嘴,“让她等着好了。”
“说起来,”一旁的米盖尔突然插话,“夏油好像昨天晚上就出去了?”
“好像是吧,晚饭也没吃。”
“不是说去和金主谈生意了吗?肯定要去高档餐厅的吧,像是米其林西餐厅或者怀石料理之类的。”
“真好啊,我也想吃怀石料理呀。”
“那你跟夏油大人说,让他下次带你一起去。”
“你想多了,他才不可能带你们一起去呢,”米盖尔给两人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哪个女人会愿意一上来就跟带着两个拖油瓶的男人交往啊?”
“都说了是谈生意又不是约会,而且夏油大人不是也说过有孩子的男人给人感觉更稳重,更容易筹到资金吗?”
“你们真觉得昨天那个女人是冲着投资来的吗?”米盖尔嗤之以鼻,“你们看到她看夏油的那个眼神了吗?她绝对是想包养他啦!”
“米盖尔,不会是你自己看上她了吧,”菜菜子反唇相讥,“能不要把你自己那龌龊的想法加在夏油大人身上吗?很恶心诶!”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然什么生意一顿饭谈不完,还要在外面过夜啊?”米盖尔耸了耸肩,“说明肯定是有‘晚上的生意’,白天谈不了的那种。”
“不可能,夏油大人才不是那样的人!”
“你信不信他一会儿走进来,衣服没换但是发型跟昨天出门前不一样,衬衫扣子说不定哪里掉了一颗,脖子上有奇怪的痕迹,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米盖尔话没说完,就看到两姐妹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盯着自己身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身,就看见他们话题中心的对象正站在他背后,见他转过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早啊~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呢,什么女人的香水?”
“哈哈,没什——”
米盖尔本想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目光向下移了几分,突然一滞,顿时明白了两姐妹露出那种微妙神情的另一个原因,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对方却像是浑然未觉,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了?”
米盖尔审视着面前的夏油杰,试图和自己刚刚列举的几条一一进行对比。夏油杰昨晚出门时穿的是普通的常服,没穿平时在盘星教活动时的袈裟,一晚过去了衣服还没换,只是衬衫的领口似乎比昨天开得更低了,细看就会发现是因为上面的两个纽扣掉了,想系也系不起来;发型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也正是因此才说明他绝对是重新打理过了,否则不可能经过一夜都毫无散乱的迹象,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酒店提供的沐浴产品的味道,倒是没有闻到女人的香水味,不过这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夏油杰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提供了充分的证据。现在的姑娘都这么野的吗?看着那从耳根处一直蔓延到锁骨之下,仿佛缠绕交错的荆棘藤蔓一般的青红印记,米盖尔忍不住腹诽。还是说夏油的皮肤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那种,所以才显得格外扎眼?
“美美子,”菜菜子强行将目光从夏油杰身上移开,机械地转头去看孪生姐妹,“你说,新妈妈会对美美子和菜菜子好吗?”
美美子伸手抱住了对方,“我也不知道啊,菜菜子。”
“要是新妈妈不喜欢我们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还有爸爸啊。”
“可是如果有了新的弟弟或者妹妹,爸爸就要照顾他们,不会再管我们了,电视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那我们就逃跑吧,菜菜子。”
“美美子,果然只有你最爱菜菜子了!”
“怎么回事,”夏油杰托着下巴疑惑道,“这两个丫头终于也到叛逆期了吗?”
不要孩子一有什么问题就推给叛逆期啊!也想想是不是身为家长的你自己的责任啊!米盖尔在心中呐喊。“她们以为你要给她们找后妈了。”
“诶?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不是因为你跟女人出去打扮得这么花俏还夜不归宿!米盖尔尽量委婉地说:“你昨天是去约会了吧?”
“约会?”夏油杰像是才明白过来对方话中所指,“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跟猴子约会?只是吃个饭而已,要说的话就跟去动物园里喂猴子差不多。”
“然后呢?你不要说你喂完猴子就直接在猴山上睡了一觉。”
“哇,想想就觉得好恶心,你居然能这么普通地说出来,”夏油杰捏着鼻子,做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我是去打探敌方的情报了,所以才一直耽误到现在。”
“敌方?情报?”米盖尔回过神来,“你去咒术科了?”
“嗯,是啊,”夏油杰不知为何对这个问题十分敷衍,明明是他主动提起的,不等米盖尔细问,他已经转开了话题,“我刚听说齐藤太太过来了?这么早,是有什么急事吗?”
“啊,好像是说邻居家的小孩被狗咬了……”

五条悟拉着一张脸走进咒术科的时候,整个科室的人都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倒不是说五条悟很少会像这样摆出一张臭脸,但有时候,虽然只是极偶尔的情况,也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惹得最强生气的。但这次又有些不同。五条悟虽然一副满脸写着“老子很不爽”的表情,但他的步调相当轻快,似乎还在若有若无地哼着小曲,又微妙地像是在炫耀什么,让人感觉他其实是在期待“你们都快点来问老子为什么不爽”。不过真要去问的话,不论五条悟是单纯在生气,还是故意做作想要炫耀,都只会是问的人自讨苦吃。庵歌姬其实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在话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可惜没法收回去:“怎么回事啊你那副表情,是被人甩了吗?”
“怎么啦,小歌姬你很羡慕吗?”果然,一被问起,五条悟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整个人像就是开屏的公孔雀,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尾羽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被人甩了,而是突然中了彩票,“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小歌姬根本没有可以被甩的对象嘛~”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想的话对象什么的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肯定是我甩他们!”庵歌姬立刻反驳,“一个被甩的家伙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看来在被甩之前,还是度过相当愉快的一夜呢。”旁观的冥冥悠悠插话道。
“不愧是冥小姐,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眼睛呢~”
见五条悟没有反驳,神色反而越发得意起来,庵歌姬先是有些诧异,随即转为一副看垃圾的表情:“拜托你注意点自己的行为,平常就算了,好歹是工作日诶,还有学生在呢,多少检点一点不行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到了该懂得这种事情的年纪了。”
“你别连这种事情都教啊!”
科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夜蛾正道探出头来:“悟,过来一下,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五条悟跟着夜蛾正道走进办公室,“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就急急忙忙把我叫回来。”
夜蛾正道被噎了一下,“一大早?你抬头看看,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你都迟到一个半小时了好吗!”
“什么,才十点半吗?!可恶,明明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退房时间的——”
“停停停!”夜蛾正道在五条悟说出什么更加不堪入耳的内容之前打断了他,“在我这里就算了,你的私生活我管不着,但是至少在高层面前你给我收敛点知道吗?”
“他们管得还真宽诶,怎么,因为自己已经老到不能有性/生/活了所以别人也不许有吗?”
夜蛾正道有些诧异。最近几年他已经很少会见到五条悟像这样当面和他顶嘴了,有人会说因为人长大总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不过夜蛾正道觉得五条悟是懒得再说了,说的再多也不如直接行动来得有效。五条悟的语气让夜蛾正道恍惚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旁边应该还有一个负责和五条悟一唱一和、有时候还会煽风点火的家伙……夜蛾正道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将思绪拉回当下,就见五条悟摆出了一副“老子说的不对吗,你还指望老子会有什么别的反应”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是这样,田中议员家的宠物狗突然失踪了,在他家中发现了咒力的残秽,很可能是被咒灵附体了。”
“这种小事,叫伊地知去处理就好了吧?”
“田中议员点名要你去。”
“咒术科是牛郎店吗?他想指名谁都可以?”
“因为只有你是最强的,别人他都信不过。”
“跟他说最强没空,最近不是出了个经常散播谣言的占卜师嘛,我要先去处理那边,他要是愿意等的话就让他等着好了。”
“你也说那个占卜师只是在散布谣言了,那是警察该管的事情,但涉及到咒灵的话,不管大小,就都是咒术师的工作了。”
“不如别这么麻烦,”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说道,“直接把田中议员杀了不就好了。”
就算相处了这么多年,夜蛾正道还是时常会被自己这个曾经的学生的某些发言惊吓到,“……你别胡说!”
“我是认真的,”五条悟的语气虽然并未见得有多认真,却也不是在开玩笑,“像这种滥用职权,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私事而占用公共资源的家伙,怎么想也不会真心为市民们考虑吧,留着这种垃圾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用处大了!”夜蛾正道终于也火了,“你以为咒术科的活动资金都是哪儿来的?你以为你每次执行任务破坏公物的费用都是谁赔偿的?你带学生做任务顺便去新宿逛街吃银座寿司都是谁买单的?你花25万买一件衬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工资都是从哪来的?!还有你去五星级酒店开房的房费——你真以为咒术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去还不行吗?”
“记得把狗好好带回来交给田中议员!你要是敢故意把它弄死我就把你弄死!”
“是是,我保证,绝对会把它完完整整带回来的,一根毛都不会少!所以科长你别生气啦,生气老得更快,会不受欢迎的哦——”
“滚!!”

“根据残秽来看的话,应该就是这家伙了吧?”
夏油杰捏着一只不停挣扎的吉娃娃的后颈将它拎了起来。这家伙刚刚扑食了一只比它自己体型小不了多少的麻雀,嘴角淌出鲜血,尖锐的犬齿上挂着粘连着羽毛的碎肉,似乎是察觉到危险将近,正龇牙咧嘴从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年轻的母亲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就是它!就是这畜生咬伤了一郎!”
齐藤太太一早赶到盘星教求助,理由是邻居家的孩子昨晚在公园中玩耍时不慎被狗咬伤。如果只是这样,当然用不着来拜见教主大人,但那孩子在遭咬伤后却出现了被诅咒的痕迹,伤口溃烂,不断流出黑色的脓血,普通的医生束手无策。绝望之时,在齐藤太太的建议下,孩子的父母决定向术师求助——虽然他们自己从来都把这类东西当成都市传说或是单纯的迷信,但眼下也只能是病急乱投医了。然而在见到据教主本人后,夫妇俩刚刚在齐藤太太的保证下打消了一些的疑惑又重新浮上了心头——教主居然是这么年轻的男人吗?而且,看起来还这么……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是按照齐藤太太的说法,总觉得教主应该是更加不食人间烟火,更加,怎么说呢,禁欲?的样子。反正总不应该是这副刚和情人在酒店过夜突然被人叫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的花花公子的样子吧!
不过在亲眼见证夏油杰以两人完全想象不到的手段找到就咬伤儿子的元凶后,夫妇俩的信心又多少有些回升,毕竟这是眼下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夏油杰拎着那只吉娃娃,像是捏着一只软绵绵的玩偶,在两人眼前晃了晃,“这个,两位想要怎么处理?要杀了它吗?”
这次孩子的母亲还未说话,那位父亲就抢先答道:“杀了它!”
“一定要这么做吗?”夏油杰语气平淡道,“如果只是想祓除诅咒,也不一定非要杀了它不可……”
如果拿这个问题去问一般路人,大多数人很可能会回答“既然如此,那还是不杀了吧,毕竟也是一条生灵呢”也许有些人只是觉得做出这样大度的姿态会显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也许有些人真的相信应当如此,不过这些人能做出这样回答的原因多半只是因为事不关己。只要受到伤害的不是自己,宽容就是理所当然的。一时的痛苦和一条生命相比,当然是一条生命更重要。但那是法官的判断,而不是受害者的抉择。在一位父亲心中,一个畜生的性命又怎么抵得上儿子整整一夜遭受的痛苦挣扎?此时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不是宽容,不是公平,而仅仅是要为儿子受到的苦楚施以报复。因此他又用更加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杀了它!”
“啊,那就没办法了——”
夏油杰说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捏断了那只吉娃娃的脖子。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转向了那对年轻夫妇,“这样,两位觉得满意了吗?”
两人看着脖子软软垂下,已经悄无声息的吉娃娃,又看看眼前面带笑意的男人,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寒战。他们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从始至终和看向那个被他轻易杀死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虽然脸上挂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他的眼神始终冷冰冰的,似乎还带着一丝观察濒死的猎物徒劳挣扎的戏谑。两人只觉得仿佛堕入了冰窖之中,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不敢直视夏油杰的目光,低声说道:“谢、谢谢……报酬我们稍后会打到账上……”
“喂,夏油,你把人都吓跑了哦?”
听到米盖尔的揶揄,夏油杰耸了耸肩,“是他们自己说要杀的吧?我可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做的啊?”
“这家人一看就像是平时经常会教导孩子‘要爱护动物’‘爱护生命‘的那种,想不到刚才说要杀死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的时候倒是坚决得很呢。”
“呵呵,因为动物毕竟只是动物,和人不一样。野兽如果袭击人,即使并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人也一样可以将它们杀死。没有人会质疑这种做法,即使它看起来并不公平,因为这就是人类社会的规则。”夏油杰微微冷笑,语气中带着轻蔑,“换做是猴子和咒术师也没什么区别吧?猴子就只是猴子,咒术师想要杀死猴子根本不需要理由,因为这就是强者的规则,话说强者的规则才是更符合自然法则的吧?”
“是啊,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猴子们都不懂呢。”
“毕竟只是愚昧的猴子嘛。”
说这话的时候,夏油杰的语气很平淡,他内心也确实很平静,不再会感受到当初的那种愤怒。愤怒是种很复杂的感情,是人对人的感情,对于无知的野兽,人只会有最简单的杀意。他松开手,吉娃娃的尸体掉落在地上。跟在他身后的菜菜子盯着地上狗的尸身看了一会儿,立刻被美美子察觉:“菜菜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菜菜子犹豫了一会儿,“就是看到推特上有挺多人养宠物的,有点好奇……”
“什么?菜菜子你也想养宠物吗?”
“……也没有啦!就是偶尔会刷到,有些狗狗还是挺可爱的嘛……”
“诶,狗有什么好的?整天都要出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会把家里搞得一团乱。”
“啊,所以夏油大人养过狗吗?”
“那倒没有,因为我是猫派啦。”
“哇,难怪刚才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呢。”
“猫也可以啊!菜菜子也想养嘛!”
“但是养猫也是很麻烦的哦?”夏油杰开始一一列举养猫的弊端:“猫这种生物呢,就是又懒,又馋,挑食,还经常惹你生气,除了长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样你也想养吗?”
“……算了,突然没兴趣了。”
“夏油,你养过猫?”
米盖尔问。他觉得夏油杰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而且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结果夏油杰点了点头,“很久以前养过一阵子。”
“后来呢?”
“没再养了。”
“为什么?死了?”
“丢掉了。”
“丢掉……”就连米盖尔也忍不住感叹:“你可真是个人渣啊!”
“哈哈,我也觉得。”
“……不是在夸你。”

“玉犬,冷静!Sit!Sit!……好了快放开,别再咬五条老师了!”
玉犬不知为何,刚被放出来就显得十分焦躁,而众人很快发现导致玉犬焦躁的源头不是别的,正是五条悟。不论伏黑惠怎么制止,玉犬都始终围着五条悟打转,不时吠上两声,一副十分戒备的样子,俨然是把对方当成了可疑的犯罪分子。伏黑惠屡次阻止无果,终于身心疲惫道:“我就说不要拿玉犬当警犬了……”
“我知道了!”虎杖悠仁摆出“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肯定是五条老师身上藏的甜食被玉犬闻到了!”
“悠仁,再怎么说老师也是成年人,不会干那种事情的啦。”
“不,老师你看起来就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
“虎杖,玉犬不是你,别用你的想法来想它们。”
“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说我比玉犬贪吃吗!!”
“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味道吧?”钉崎野蔷薇凑近五条悟身边,托着下巴来回审视他,“嗯,好像是股香味……香水吗?还挺特殊的……”
“诶,有吗有吗?”五条悟立刻揪起自己的衣领凑近闻了闻,“是什么味道?”
“嗯……不知道,说不出来,感觉很难形容……”
香水?难道是……伏黑惠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打断两人:“五条老师,不然你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吧?”
“诶,不要——”五条悟一口回绝,“我觉得还挺好闻的呢~”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表情啊!伏黑惠正在心里吐槽,钉崎野蔷薇已经替他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那是什么恶心的表情啊!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啊这家伙!”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五条悟故意拖着长音,句尾的语调几乎快要飞到天上去,“等你们长大就明白啦~”
好的,我已经明白了。伏黑惠心想。以他的家庭状况来说,他会比同龄人更加早慧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这两个家伙也实在是迟钝得可以,虽然以当下的状况来说还是迟钝点为好。是说亲生父亲是那副德性就算了,为什么养父也是这样啊?!是御三家的传统如此吗?!给我稍微检点一点啊!伏黑惠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决定长辈的事情还是不要过多纠结为好,否则可能只会让威信本就所剩无几的某些长辈彻底威严扫地,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回了任务上:“根据田中议员家留下的残秽来看,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啊,我好像看到了,”钉崎野蔷薇指着不远处的路边草丛里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说道,“不会就是它吧?”
“是它,”四人走了过去,伏黑惠蹲下检查了一番,说道,“但是已经死了。”
“被咒灵杀死的?”
“不,咒灵被祓除了,看起来像是单纯被扭断了脖子。”
“会不会是正要伤人的时候遇到抵抗被杀死的?”
“那正常来说应该会报警的吧。”
“说不定因为害怕田中议员的势力所以不敢报警呢?”
“路人也不会知道这是议员家的狗吧?”
“说的也是……”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五条悟突然开口,“稍等一下,老师马上就回来哦。”
“喂,老师你去哪——居然瞬移走了吗!用不用这么着急啊!”

“?!什么人?!”
米盖尔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和夏油杰中间的白发男子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倒是夏油杰,在瞥见人影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出了对方,态度十分轻松地打了个招呼:“这不是悟嘛,好久不见~”
“五条悟?!”米盖尔这时也认出了这位曾经交手过的特级咒术师,立刻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然而对方根本无视于他,直接挡在了夏油杰面前,“那条狗是你杀的吧?杰。”
被一个接近两米的障碍物挡在跟前,夏油杰只好停下脚步,摊了摊手,“是我杀的,怎么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一条狗而已,杀了就杀了呗。”
“我不是说这个,”五条悟打断了他,“该不会那个咒灵一开始就是你放到田中议员家里的吧?”
“什么,原来那是议员家的宠物狗吗?”夏油杰用故作惊讶的语气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像在说“对啊就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连装无辜都懒得装,感觉倒像是故意要惹对方生气,“哎呀,该不会你的任务是要把那条狗带回去吧?真抱歉,害你又要被夜蛾科长骂了,难怪看你一副不怎么高兴的表情呢。”
“我是很不高兴,不过不是因为夜蛾科长。”
“哦?那是为什么?”
“你这是明知故问吧,杰?”五条悟依然用着那副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一早醒来就发现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酒店房间里,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罪魁祸首却影踪全无,换成谁都不会高兴得起来吧!”
五条悟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变了脸色,就连一直最为冷静的夏油杰,那仿佛面具一般覆盖在脸上的笑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
“等等!所以说你们……”
米盖尔恍然大悟。难怪没有女人的香水味!难怪夏油脖子上的淤青那么深,一般的姑娘肯定是做不到的吧!因为他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女人啊!这不就说得通了吗!“原来你们是——”
“跟你没关系,别碍事!”
“哦、哦……”
夏油杰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怎么回事啊悟,别是工作太忙没时间发泄所以做起了春梦吧?这可不行啊,都是28岁的人了还像个高中生小处男一样也太不像话了吧?”
“哈?!老子怎么可能用得着做春梦发泄!是事实好吗!”五条悟突然附身凑到夏油杰颈侧,微微沉下嗓音,语气看似玩笑,实则隐隐含着威胁:“还是说杰一定要我拿出证据来才肯承认?”
对方温热的呼吸骚扰着耳后和发根处的敏感肌肤,极具压迫性的气息仿佛一座牢笼般将他死死困在其中,还在不断向内挤压、收缩,像是要将二者之间的最后一丝空隙都彻底吞没,直至最终合为一体。夏油杰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下意识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却在最后一刻强迫自己停止了动作,“……你有本事就把证据拿出来啊!”
五条悟顿了一秒。夏油杰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似乎听到了对方无声的得逞笑容,“这可是杰说的哦?”
“哈!我会怕你吗?你要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拜托你别在这脱啊!!”
夏油杰连忙摁住五条悟的手,要是他动作稍微慢上一点,五条悟恐怕就已经把衬衫的第三颗扣子解开了。偏偏对方一点都没觉得在大街上脱衣服有什么不对,甚至还颇有几分遗憾:“不是杰说要看证据的吗?”
“……不用了。”
“那杰是已经承认咯?”
“……总之你给我赶紧滚!”

“都怪你!不是说好了工作和私事要分开的吗?现在全暴露了!被教徒们发现和咒术科的人约会我身为教主的威信何在啊!”
“不是吧,堂堂教主连跟人约会的自由都没有吗?我看你这个教主本来也没有威信可言吧!”
“还不都是被你害的!是你违约在先吧!你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先打一个亿吧?”
“明明是我的损失比较大吧!每次杰睡过我都不给钱,房费也都是我出的,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酒店房间里自己偷跑,我的身心都好痛!”
“你还好意思说!从立场上来说怎么想也是我比较痛吧!早上还要赶回去处理教里的事情,很辛苦的好吗!”
“少骗人了,杰昨晚明明就很舒服的样子!我才比较惨诶,后背都被杰抓出血了,伤口到现在还好痛!”
“……我真后悔昨天没拍你的照片,不然现在就可以交给警察厅,让所有人都看看五条家家主、咒术科的特级术师,保护市民安全的公务人员,居然会和全市最大恐怖组织的首领上床诶!”
“那你就拍啊!你以为这样就能敲诈我了吗?倒是杰你自己才是,我看还有没有富婆愿意给盘星教投资了呢,要是实在穷得过不下去的话求我我也是可以包养杰的哦?五条家姑且还是养得起杰和几个拖油瓶的呢~”
夏油杰发来一个竖中指的表情,没再回复。家入硝子用余光看着五条悟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顿了顿,又逐一删除,等了一会儿没有新的消息,于是按下锁屏,把手机拿在手里当笔一样转了起来。家入硝子移开了视线。五条悟忽然转向她,空着的手放在桌上支着脑袋,“硝子,你都看到了吧?”
“不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吗?”
“哈哈,算是吧。”
“你们果然一直还有联系呢。”
“没有啦,也是最近才开始的。”
“最近?”
“差不多是去年吧。”
去年圣诞夜前夕,诅咒师集团盘星教发动了面向全东京的恐怖袭击,虽然最终在咒术科的全力阻击下以失败告终,但以夏油杰为首的盘星教主力却全部逃脱,改换了组织的名号,隐藏在暗处,重新积聚力量谋划下一次的袭击。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双方的核心人物居然借此机会开始暗通款曲,这点家入硝子也是刚刚偷窥了五条悟的聊天内容才得以知晓。
“你们从以前开始就是这种关系吗?”家入硝子有点好奇。
“嗯?”五条悟明知故问,“哪种关系?”
“一起去酒店过夜的关系。”
“哈哈,以前我也经常会和杰一起过夜的哦~”
“那只是一起熬夜打游戏吧?”
“现在是大人的游戏~☆”
五条悟那颇为荡漾的尾音还未消失,一个纸团就飞了过来,差点砸中他的脑袋。夜蛾正道的怒吼响起:“悟!给我闭嘴好好听!”
“都听过好几遍了,没必要再重复了吧?科长你说教的台词也该更新一下啦!”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把任务搞砸的啊!”
“这不能怪我,杰的手段科长您也是知道的吧?再说,附在狗身上的咒灵已经被祓除了,被咬伤的孩子的诅咒也解除了,田中议员不过只是损失了一条宠物狗,不过就算那条狗没被人为杀死,被咒灵附体后还能存活多久也是未知数。总之结果是没有任何人受伤,这应该可以算是圆满解决了吧?”
“你说的‘圆满’跟田中议员想的可不太一样。”
五条悟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让他跟凶手本人去抱怨好了,就算是警察也只能在罪犯犯罪之后才能解决案件吧,未卜先知那是神棍的事情,你觉得我能猜得到我们找到那条狗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吗?”不给夜蛾正道说话的机会,他又接着说道:“啊对了,说起神棍,那个占卜师的事情怎么样了?有人去处理吗?”
“都说了那是警察该管的……”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已经让七海和灰原去处理了。”
“那就好,对可爱的后辈们我还是很放心的~”五条悟说着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哦?”
“喂!我说过没事了吗!”夜蛾正道眼睁睁看着五条悟开门走了出去,又在他眼前把门关上,正想发火,忽然又泄了气,“……硝子,你不帮忙就算了,好歹不要放着他乱来啊。”
“哈哈,科长,您就别为难我了吧?”
要是那家伙还在的话,多少就能管管这个我行我素的自大狂了吧?两人脑海中同时浮出了这个问题,随即又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要是那家伙也在的话,恐怕只会变本加厉,更加乱来,而且效果绝对是1+1大于2的。不,没有“要是”,这两个家伙已经又搞到一起去了。刚刚获悉了更深的内情的家入硝子想到,并且为自己得知了真相却丝毫不觉得诧异而感到了一丝诧异。难道说这两个家伙早就有这种征兆了吗?家入硝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有的话,她应该有所察觉才对。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两个笨蛋自己也没有察觉,直到最近才突然因为不知道什么契机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暂时还知道要背着其他人。不过看五条悟的样子,闹到全世界都知道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希望到时候夜蛾科长的心脏能撑得住吧。
夜蛾正道发现家入硝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复杂,像是同情,又像是在幸灾乐祸,隐约似乎还有一丝……慈爱?!夜蛾正道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硝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那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家入硝子用崇敬的语气,郑重地说道:“科长,您辛苦了。”
“???”

夏油杰丢开手机,揉了揉额角,就看见米盖尔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说话了吗?”
“……我有不让你说话吗?”
“没有,但是你刚才让我感觉我要是敢跟你说话的话,你头上的井字下一秒就会变成油田喷出一些黑色的东西了。”
“……请你不要把别人的脑袋形容得那么恶心好吗?”夏油杰脸上的微笑像是下一秒就要敲开米盖尔的脑壳让它喷出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了,“想问就直接问吧。”
“你和五条悟是在交往??”
“交往吗……”夏油杰居然认真思索了起来,“不算是吧?”
“没在交往?那你们已经上床了?!”
“没交往就不能上床了?有这种规定吗?成年人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不是很正常嘛。”
“这正常吗?!不,一般来说是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对方是咒术科的术师啊?其实也就是警察啊?警察和犯罪分子搞到一起这正常吗??”米盖尔感觉自己的大脑从早上遇到五条悟随即听到那一番惊人的八卦大披露之后就已经混乱了,“我知道你讨厌猴子,但咒术师也不是只有咒术科才有啊?比如说盘星教就有——”
“呕——”这回夏油杰是真的想吐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不好意思,但我姑且还算是个有审美的人。”
“喂!你是想说我丑吗!!”
“是。”
“……”米盖尔原本不服想要反驳,但转念一想,比较的对象是五条悟的话,全人类,从古至今,恐怕也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比五条悟更好看,这样一想的话自己说不定其实还算是人类上游水平呢,顿时心平气和了不少,“我还是搞不懂,你们究竟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你也有责任,要是百鬼夜行的时候你能好好拖住他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要是百鬼夜行成功的话,自己会杀死悟吗?夏油杰也说不清楚。但是当时五条悟确实是想要杀死他的,他也确实认为自己会死。是说如果不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死的话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种蠢事来?!抱着“反正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索性就玩个大的”这样的心态,结果玩脱了之后反而没能顺利死成,这样的经历即使时隔一年回想起来仍然令夏油杰觉得心痛不已。不,其实他也是死了的,只不过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社会性死亡。所以说那家伙干嘛非要问那些多余的话啊!直截了当干脆地下手不就行了吗?!平时也没见他那么婆婆妈妈啊!
“这不能怪我啊!”米盖尔并不清楚夏油杰内心的纠结,但这不妨碍他的心也很痛,“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换成是你的话,又能拖住他多久?”
“要是我的话,至少拖住他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哦?”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去酒店啊!结果有差吗!”米盖尔已经懒得再吐槽了,“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投诚?还是策反对方?”
“都没有。这只是我个人的私事,跟盘星教没有关系。”
问题是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私事”的范畴吧!不要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啊!不要把你们的关系说得像是在隔壁科室找了个炮友一样简单啊!而且,米盖尔很怀疑五条悟是怎么看待两人的关系的,他敢打赌五条悟绝不会像夏油杰这么洒脱。要是把夏油杰刚才的话录下来放给对方听,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会挺有趣的吧?嗯,而且应该也挺作死的……米盖尔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就看见夏油杰已经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对了,那个占卜师那边,告诉他行动可以开始了。”
这个人没有心。米盖尔在心里为五条悟默哀了两秒,“知道了。”
“‘狼来了’这么久,咒术科那些家伙们恐怕都要闲得发霉了吧?”筹划已久的行动终于要付诸实施,夏油杰却没有一点大战在即的忐忑不安,反而像是终于甩掉了身上的包袱,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许多,伸了个懒腰,侧躺到榻榻米上,“也是时候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我们察觉得太晚了。”
七海建人一脸疲惫,同行的灰原雄也是一副懊恼的模样。两人在接到夜蛾正道下达的任务时,便第一时间赶往占卜师的藏身处,不料在途中时收到消息,对方发布了一条关于恐怖分子将会在地铁内制造袭击的“预言”。所谓“恐怖分子”是谁,制造的“袭击”又是指什么,咒术科对此心知肚明,也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应对,却仍然晚了一步。诅咒并非在占卜师预言的“袭击”时才开始,而是早已如炸药般埋藏在城市的地底,随着每日来往忙碌的人流,毒素也悄然渗透入这座城市的每一根毛细血管,将整座城市变成一张密布的雷网,直到引线被点燃,便会轰然爆裂开来。而那根引线,便是人们心中的恐惧。等到咒术科察觉“袭击”的真相,已经无法阻止诅咒范围的扩散了。
“所以之前的那些‘预言’都只是幌子,”灰原雄回想起占卜师之前发布的各种消息,最后都被证实为谣言,“是为了反复制造‘狼来了’的假象,好让我们放松警惕吗?”
七海建人皱起眉头。五条悟却直接否认了灰原雄的看法:“不,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要制造恐慌,随便找几个人到网上把消息散播出去就可以,为什么非得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还弄得这么招摇,是生怕咒术科注意不到么?”
灰原雄一愣,“所以……”
“所以,他是故意想让我们注意到的。”
五条悟没有指明“他”的身份,因为没有必要,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个词指代的人是谁。意识到这一点时,七海建人立刻明白了五条悟话里的含义:“他想让我们去处理占卜师的预言,而且知道我们一定会这么做。”
“没错。谁都可能会因为反复遭遇‘狼来了’而放松警惕,但夜蛾科长和我不会,因为我们太了解他了,就像他了解我们一样。”五条悟半张脸被眼罩遮挡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放在腿上交握的双手微微收紧,“该说这是他对我们的信任吗?哈哈,还真是把人骗得团团转呢。”
因为对夏油杰的能力过于了解,就算是对方再小的动作,五条悟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因此,他才会一再要求咒术科对那个占卜师进行仔细监视,即使那些所谓的“预言”都被证实不过是哗众取宠的谣言,五条悟也始终认定这仅仅是事情的表象,对方绝不会做无用的安排。然而他没能料到的是,对方利用的不仅仅是咒术科,更是咒术科与警视厅以及背后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对于反复出现的“狼来了”的预言,首先感到疲于应付的不是咒术科,而是一般警察和市民。虽然在“百鬼夜行”之后,普通人对于咒术科的工作也开始有所了解,但也仅限于知道咒术科是“处理警察难以处理的涉及超自然力量事件的特殊部门”,至于咒术、诅咒以及咒灵的威胁等等却是不可能真正理解的。在他们看来,咒术科的过度紧张不过是小题大做,恐惧在一次次消息被证伪时而消磨,取而代之的是厌倦,是怀疑,所谓保护市民安全的举措也变成了单纯的扰民,认为咒术科是滥用职权,进而产生反感,甚至抗议,类似“咒术科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存在”一类的言论也时有出现。咒术科原本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设立,如今却被置于与普通人对立的局面——这才是夏油杰真正的目的。
“……这是疲劳战术。”七海建人说道。
“不仅如此,”像是看穿了后辈们的想法,五条悟说道:“‘百鬼夜行’之后,由于咒术科在事件中立下大功,整个咒术界都因此获益,不论是金钱、地位、声誉。但在获利的同时,就必然有另一些人的利益会受到损害,而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扭转这一局面,不遗余力搞垮咒术科。”
“在上一次‘百鬼夜行’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五条悟的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如果成功当然最好,如果失败,这就是他的后手。”
看似掌握着绝对主动的咒术科,其实早已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永远追逐着前方的浪潮,却永远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任由自己越陷越深,不知尽头究竟在何方。同样的感受让三人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七海建人低声叹了口气,“在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他才是最了解人类社会的吧。”

“伏黑,他居然知道我喜欢詹妮弗·劳伦斯诶!看来他是真的!”
伏黑惠被晃得心烦,伸手把虎杖悠仁抓着他肩膀的手拍了下去,“这有什么难的,你的喜好都写在你脸上了好吗?”
“啊!我不信!那伏黑也让他占卜一下看看啊!”
“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好啦,就看一下又不会怎样,”虎杖悠仁硬是把伏黑惠推到占卜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还是说你心虚啦?我知道了!伏黑你其实是有不能说的暗恋对象吧!”
要是拒绝的话,这家伙肯定会自顾自猜个没完,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脑补出什么。伏黑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反正这个所谓的“占卜师”也不过是个受人指使的冒牌货,不过是碰巧猜中了虎杖的喜好,要怪也怪这家伙太好猜了吧?让他占卜一下也无妨。退一万步说,伏黑惠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真的被占卜出来也无所谓。这样想着,伏黑惠终于妥协:“那就试试吧。”
“这位小哥,”占卜师盯着伏黑惠左看右看,过了半晌才说道:“你,很没有母亲缘吧。”
什么?难道他真能占卜得出来?伏黑惠有些诧异。等等,应该只是巧合。说不定是在被扣押的这段时间里听到了一些闲话,毕竟他的身世在咒术科不是秘密,这些神棍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其实不过是在旁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收集到了有用的情报而已。这是话术,不能被他骗了。伏黑惠正告诫自己要冷静,旁边的虎杖悠仁已经激动地叫了起来:“你看!他真的能占卜出来!”
“喂!你这样不就都暴露了吗!”算了,吐槽好麻烦,感觉好累。“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肯定是听到谁说了。”
“没这么简单,”那占卜师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不仅和你的亲生母亲缘分淡薄,就连被收养之后,你也只有一个单身父亲。”
占卜师盯着伏黑惠,看得伏黑惠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疑惑变成了好奇,“奇怪,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你天生克母?”
“咦?!那不就是说,五条老师原来……是有女朋友的?!甚至是未婚妻?!”虎杖悠仁立刻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地望着伏黑惠,“伏黑,你应该知道的吧,快跟我们讲讲!”
“不要随便八卦老师啊——”伏黑惠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起身,“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不能算是假话,毕竟五条老师自己没有正面承认,就算玉犬闻出了端倪,玉犬又不会说话。伏黑惠心想。话说五条老师真的会给自己找个“后妈”吗?伏黑惠虽然无所谓,但还是有点好奇。不过按照占卜师的说法,估计是不会成功的了。咦,难道说五条老师一直单身其实是我的错吗??伏黑惠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打消了。不对,五条老师没有女朋友怎么想都是他自己性格太恶劣的错,不能怪别人。
“怎么会这样……伏黑你真的好无聊啊。”虎杖悠仁刚抱怨了一句,忽然看到路过的乙骨忧太,“乙骨前辈!你要来试试占卜一下吗?”
“诶?我吗?”乙骨忧太被拉了过来,坐到伏黑惠之前的位置上,“那就试试吧……”
“你是克妻命。”
占卜师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给三人诧异的时间,他又说道:“这位小哥的血脉似乎有些特殊啊……你的祖先应该出过名人吧?从你的命数来看,你家还不止你一个是这样。难道是风水的问题?”
这回不止是本人吃惊,连伏黑惠都震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要说和乙骨前辈有血脉联系的人,那不就是五条老师?所以五条老师也是克妻命,自己又没有母亲缘……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伏黑惠大脑一片混乱,偏偏就在这时,正被他们八卦的正主本人走了进来:“怎么样,有问出什么吗?”
“问出来了,”虎杖悠仁显然也正处于宕机状态,居然顺口回答:“他说老师你克妻诶。”
“……”五条悟肉眼可见地停顿了一秒,“他是乱说的啦。”
“你才乱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占卜师好吗!”占卜师怒吼。
“他还说乙骨前辈也克妻,因为是你家的风水问题。”
“……”
“啊,还有伏黑没有母亲缘,生父和养父都是单亲爸爸。”
“……”
“原来如此,”五条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家伙不是占卜师,其实是诅咒师!还是最恶毒的那种!必须立刻祓除!”
“不要被说中了就逃避现实啊!!”

“没有人……盘星教已经全部撤离了。”
留给咒术科的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建筑,要不是隐约还有残秽遗留,几乎会让人怀疑所谓的盘星教、以及遍布全城的诅咒都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灰原雄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也被设下了诅咒,需要现在祓除吗?拖久了可能会影响到有些话,有些感情,周围的居民。”
“等等,”七海建人阻止了他,“这里不只有一个诅咒,祓除其中一个可能就是触发剩下那些的条件,到时候可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连锁反应……还是找到更稳妥的解咒方法再说吧。“
“那样的话就要知道诅咒一开始被布下的方法了……”
灰原雄皱起眉头,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你大可不必白费力气,七海建人还想这么对他说,因为那边显然有个人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解决这个问题。果然,只见五条悟掏出了手机:“布下诅咒的方法吗?直接问就好啦。”
“诶?”灰原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问谁?”
还能有谁?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不想去看某人身后正无形开屏的孔雀尾巴。果然咒术师都是狗屎。拿着公款在上班时间谈恋爱的咒术师更是狗屎。
拿着公款谈恋爱的某位咒术师正在给通缉犯团伙的首领发暧昧短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杰,你在哪?”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才回复:“这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想见你吗?”
“悟想见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对面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发来一条:“但我现在不想见你。”
“你是在闹别扭吗?”
“谁叫你害我丢脸的。”
“这也不能怪我吧,杰乖乖承认不就好了?”
夏油杰没有回复。五条悟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打字:“杰,你要是还不说的话,我就要用自己的办法来找你咯?”
夏油杰显然并没有离开手机,这回五条悟的信息发出,片刻后就得到了回复:“先说好,要是谁把私事带到工作里去的话,私人关系就到此为止。“
“好吧,既然杰都这么说了,”五条悟从手机隐藏相册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点击发送,“那我就只好拿这张照片去问盘星教的其他人了。”
“?????”
对话框现实对方正在输入,却半晌没有收到信息。五条悟一点也不着急,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应。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等待的过程,享受对方的焦灼,一瞬间的慌乱,因为他而失去冷静陷入混乱,仿佛落入陷阱的猎物……可惜这个过程没能持续太久,夏油杰很快组织好了语言:“你什么时候拍的??!”
虽然表面上还能勉强装出镇定的样子,其实早就从耳根到胸口都红透了吧。五条悟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觉得心情无比愉悦,“在杰爽到失去意识的时候~”
“……删掉。“
“这一张吗?但我还有很多张呢~”
“……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要是三分钟杰不告诉我在哪里的话,我就把照片发出去了哦。”
原来无下限是这么用的吗?你做人的下限也已经抛弃了吗?!夏油杰深呼吸,强行按下额角快要爆炸的血管,“……马路正对面那栋楼,楼顶天台。”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现在滚过来,我要揍你!!”

夏油杰刚放下手机,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乱用瞬移啊?夏油杰一瞬间几乎想要扶额,随即他想起来自己把对方叫来的初衷:“过来,先让我揍你一拳。”
“杰好过分。”
“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啊!”为什么这家伙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啊!“快把那些照片删掉!”
“不要,这可是我准备拿来威胁杰的东西诶。“
你还真敢说啊!“……会相信你说会保密的我真是傻瓜。”
“怎么,杰后悔了吗?”
“早就在后悔了。”
“还不是杰不好,居然说出那种话。”
“我不是说了我是开玩笑的吗?”
“那种事情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怎么就不能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假扮过情侣去吃情人节优惠套餐,看电影买情侣座,出任务的时候住情人旅馆,那个时候你也没当真啊!”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是事先说好才假装的啊!而且开玩笑也要看场合吧!谁会在那种情况下开玩笑啊!你到底有没有做人的基本常识啊!!”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没有常识啊!!……好吧,不分场合开玩笑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吗?那是应该感情用事的场合吗?要是你能直接干脆利落地下手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还是说作为挚友的立场不足以让你手下留情,你根本就是对我的身体有所企图?!”
夏油杰发誓他并不是认真想要质问对方,只是这样和对方拌嘴的模式实在太过熟悉,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出口,想要收回也来不及了。他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却发现五条悟听到他的问题后居然明显迟疑了一下,“……不是。”
“……你犹豫了吧!你刚刚犹豫了吧!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夏油杰被动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惊恐,“你来真的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想法的?!我居然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来着!还以为你说熬夜打游戏困了想睡我床上真的就是太困了懒得动而已!该不会你那时候其实是睡在我床上意淫我吧!!”
“什么意思啊!被我意淫一下怎么了,很丢脸吗?!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被我意淫的吗?!而且明明就是你突然那么问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才会往那方面想的啊!在高专的时候我也是很纯情的好吗!我也以为我们永远都会是挚友的啊!”
“我们现在也是啊!”
就像是悬崖之上流淌的河流,有些话,有些感情,始终在悄然流动着积蓄,一点一滴,一旦漫过边缘,便会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在心灵的湖底撞出惊涛骇浪。但这浪花随即又被后继而来的洪流吞没。静默地对峙了片刻,夏油杰微微后退了一步,“做你该做的吧。”
“你是在让我杀了你吗?”
“只要对你来说是正确的。”
“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方式?只要是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哪怕再痛苦也要忍耐去做?”
你不也是一样吗?在正义和彼此之间,我们都会选择正义。我们的选择背道而驰,却又如此惊人的一致。夏油杰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将一些不应存在的念头从脑海中一并清除了出去,露出一个近乎释然的笑容,说道:“没错。”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五条悟回答,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他走到了夏油杰跟前。夏油杰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看着他在自己身前投下的一片阴影,幽暗的阴翳之中间或有几点银光闪过。下雪了。原来又已经是冬天了啊。夏油杰心想。实在是来得太晚了,这一切早该结束的。他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然而对方却不肯让他如愿,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但是很可惜,我跟杰不一样。”
夏油杰一怔,侧过头,蹙眉看向对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五条悟又走近了一步,逼迫对方不得不抬起头仰视他,否则就只能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那样主动示弱虽然也不错,但在这种状况下夏油杰不会那么做。五条悟也并不怎么觉得遗憾,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猎物才会故意虚张声势,而他还有余裕凑近对方颈边,细细观察苍白皮肤下蜿蜒的青色血管,选择出最为脆弱又最为优美、血液最为甘甜的一条,从那里下口,一击致命。直到对方在这危险而又暧昧的氛围中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五条悟才用惯常那种略带轻佻的戏谑口吻说道:“要是杰再继续任性下去的话,我就只能把杰的那些‘家人’找出来,一个一个杀掉咯?嗯,先从谁开始比较好呢……”他托着下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啊对了,第一个就选那个外国人吧,毕竟之前也算是认识了。杰还收养了两个女儿对吧?我会把她们留到最后的。“
“哈哈……这也是在威胁我吗?”
“是啊,因为我对杰一直都很没有办法的嘛。”五条悟语气轻快地说。他站直了身体,稍微放开了对对方的压制,“三天之后,如果市区的诅咒没有解除的话,杰最好就想想该把‘家人’们藏在哪里,虽然对于六眼来说哪里都没有差别啦。“
夏油杰看着对方那副满不在乎的轻松神态,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应对,最终只是无奈道:“……你才真是像以前一样任性啊。”
“因为杰很温柔嘛,”五条悟嘴角勾起,语气却不带笑意,“既然可以为了大义,那么为了我忍耐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下次可要记得藏好点哦,”五条悟走到围栏边,朝着空旷的天台挥了挥手,“那么,再见咯~”

“夏油大人……”
五条悟的身影消失后,空荡荡的天台上陆续浮现出数个人影,正是盘星教众人。双胞胎姐妹走到了夏油杰身边。夏油杰朝她们笑了笑,继而转向其他人,“计划提前,留给我们的只有三天时间。不过这三天时间里,咒术科应该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他们自己也需要时间准备,还有别的麻烦要解决。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众人陆续乘上咒灵鹈鹕。最后,天台上又只剩下夏油杰一人。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眼前。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接住,却在雪花即将落在掌心前将手收回,任由那片纯白如同轻薄的幻梦一般悄无声息地滑落,碎裂,融化于淤积的水迹之中。
远处响起了圣诞的乐声。

“五条前辈!你知道解咒的办法了吗?”
五条悟刚一出现,灰原雄就立刻问道。谁知对方顿了一秒,“啊,我忘记了。”
“诶?!”
七海建人叹气,“拜托你正经一点。”
“好啦好啦,”五条悟的语气并没有变得多正经,好在身为后辈的两人早就习惯了,“我跟杰说好了,三天之后,就是我们正式开战的时间。”
“三天……”灰原雄疑惑,“不会太仓促了点吗?”
“三天已经是市民忍耐的极限了,”七海建人说道,“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诅咒事件,到时候田中议员和其他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就会对咒术科群起而攻之了。”
“所以要在三天内把麻烦解决掉,”五条悟语气微沉,“还有咒术科内部,那些可能会拖后腿的家伙,也顺便一起铲除吧。”
“是!”
“……明白了。”
等两人走远,五条悟抬头望向对面楼顶。那里空无一人,唯有细雪不断飘落,将不曾存在的幻景无声地埋藏。

“五条老师,还没到我们吗?”
“耐心点啦悠仁,这回我们必须要把盘星教一网打尽才行,猎物还没有全部落入陷阱呢。”
“五条先生!”伊地知匆匆赶来,“五条先生,帐已经全部完成了。”
“悠仁,惠,野蔷薇,我现在把你们送进去,”五条悟在三人周围划出传送术式,“记住,只要拖住他们就行,等我过来!”
“咦,老师你要去哪——哇居然真的飞起来了!”
“哟,悟,这次来得很早嘛。”
夏油杰对五条悟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依然悠闲地倚在天台的围栏上。五条悟环视四周,这次没有多余的隐藏气息,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二人。五条悟走到夏油杰身边,和他一起眺望由霓虹灯光妆点的繁华街道,“……你还真是对新宿情有独钟啊。”
“哈哈,因为这里最有节日气氛嘛。”
“托你的福,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过圣诞节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话你跟七海海去说,你是没看见他听说圣诞节还要加班时候的那个表情,哇,我真的好怕怕!”
五条悟做了个夸张的吐舌表情。光听他的描述,夏油杰已经能想象到七海建人那张黑到锅底一样的脸,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没关系,以后应该不会了。”
“所以这一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顿了顿,五条悟说道,“最后的告别吗?超长待机版的那种?”
“我们不是早就告别过了吗?"夏油杰笑了笑,“这一年……就当是一个梦吧。”
“你是想让我把一切都当没发生过?一句话就想否定别人的青春,你可真无情啊。”
“都28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青春……就当是最后给我的一点纪念,毕竟还要留到地狱里去回味,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它来打发了,没点有趣的事情怎么够呢?”
五条悟转头看向夏油杰。雪落在他鬓边,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黑发,月光下仿佛迷雾笼罩的松林,静谧而幽邃,庄严而脆弱,仿佛凝固了数万年的时光,却在朝阳升起时融解、消逝,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只在世间留存一缕轻烟般的幻影。五条悟又转了回去,“杰,你看过富士山吗?”
他的问题显得有些突兀,但夏油杰没有追问。“在东京当然看过的吧。”
“那你没有怀疑过吗?”
“什么?”
“富士山其实是假的,那里存在的只是一片幻象。”
“哈哈,你是小孩子吗,还会怀疑这个?”
“因为根本没人能证实吧。就算有人去过,也不能证明他去过的那座山,就是我们平常看到的富士山啊?“
“你这只是在强词夺理吧,事实不就是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对于看到的人来说就是真实存在的吧?”
“所以是梦也好是幻觉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法重来的人生,那就是我的‘现实’。”
夏油杰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想说服我吗?“
“怎么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以为是地说教的人最讨厌了不是吗?我才不会做这种不解风情的事呢。”
“还真敢说呢,每天对学生们说教不就是你现在的工作吗?”
夏油杰顿了顿,“话说回来,你继续在这里拖延的话,你那些可爱的学生们可就撑不了多久了哦?”
“没关系,我相信他们,”五条悟不怎么在意地说,“再说,他们现在可是和杰的家人们在一起,那里应该才是最安全的吧?”
“哈哈,果然被你看穿了。”
“你布下的‘帐’就是这个作用吧?一旦运转起来,就会在中心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不断将周围的咒力吸入,就像漩涡一样,直到压力超过一定的极限,就会将抽取的咒力释放到‘帐’外咒力相对稀薄的空间,也就是市区。之前的那些诅咒就是这个作用吧,最大程度地激发和抽取市区周围存在的咒力,直到聚集成足以毁灭全城的‘炸弹’。”
“那你也应该知道,只要‘帐’运转起来,在彻底释放掉内部的压力之前是不会解除的,如果强行用外力打破,‘帐’里的所有生物也会一同被抹杀。”夏油杰转过脸来。在他的身后,雪势似乎渐渐大了起来,“你会怎么做呢?是选择和你朝夕相处的伙伴,还是下面这些和你毫不相干的普通人?”
雪漫无边际的落下。雪花依然是温柔的,但在那温柔之中却蕴藏着暴烈的、毁灭的力量,积蓄到某种程度便会喷薄而出,化为雪崩,以冰霜的冷峻将一切埋藏。五条悟静静地望着对方如同笼罩在一片严冷的雪雾中的面孔,“你呢?换做是你,又会怎么选择?”
“我会选择做我觉得正确的事。”
“连‘想’做的事都不能有,只有正确或者不正确,这样的世界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是因为人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没人愿意去做正确的事,这个世界才会烂掉的。”
“但如果一个正确的世界让你自己都觉得痛苦,换做是别人,难道就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了吗?”
五条悟忽然从围栏边离开。夏油杰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去看他,“事不过三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要是这次还不动手,你也要变成共犯了哦?”
“哈,那也要那些老头子们能活到明天才行。”
“先说好,盘星教的资金是很紧张的,别指望我还有多余的钱来养你。”
“知道啦,房费都我出就好啦~”

五条悟走进夜蛾正道办公室的时候,满脸都是“老子很不爽”的表情,“又出什么事了,不是说过中午十二点之前不要找我了吗?”
“中午十二点?”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夜蛾正道还是忍不住被这家伙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这是几点钟的问题吗?你都已经旷工三天了!打电话都没人接!你还记得你是靠着市民们的税金吃饭的公务人员吗!”
“我才不是靠的市民们的税金,我靠的明明是五条家的私产诶。”
……你还真说出来了啊!你这是单纯在找打吧!夜蛾正道强行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虽然盘星教的威胁已经解除了,但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做,连七海这几天都在加班,你多少也稍微装装样子吧。“
“这次应该还处理得不错吧,难道田中议员还有什么不满吗?”
“他们这次倒是没什么话说了……不过,我姑且问一句,高层的事情不会也是你搞的吧?”
“科长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毕竟那可是遍布全城的超级诅咒诶,不巧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不巧又被几个不走运的家伙撞上,就算是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哦?”
“这是不巧吗?全城的普通市民都没事,就只有咒术科的高层受到了诅咒,这是巧合得不能再巧合了吧?”
“谁叫咒术科是拿着市民们的税金、为了维护市民安全才存在的呢,在保护市民的工作中受点诅咒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算了,你没直接动手杀人,我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嘛,留着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毕竟和田中议员打交道那种麻烦的事情也要有人去做嘛。”
见夜蛾正道一时没有接话,五条悟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科长?”
“……没有了。”夜蛾正道组织了一下语言,“总之,这次多亏了你,学生和市民都没有受伤。”
“因为杰本来就不会杀死学生。他故意给我留下了接触‘帐’的破绽。”
夜蛾正道停顿了片刻,“他本质上其实是个太过温柔的人。”所以才会无法接受仅仅因为自己的愚昧和无能,就将恶意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吧。
“是啊,总是为了别人的事情勉强自己,总觉得自己可以背负一切,这点真的很讨厌。”
但你不也是这样吗?想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凭一己之力背负起两人共同的未来的人不也是你吗?夜蛾正道望着曾经的学生,觉得他似乎改变了很多,又觉得他从来也没有变过,“你…杰的事情……”
他还在犹豫,五条悟却已经直接回答:“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了。”
“……是吗?总之……抱歉。”
“这又不是科长的错啦。”
“五条他没事吧?”
庵歌姬难得没有对五条悟口出恶言,连家入硝子都觉得有些诧异:“歌姬前辈,你是在担心他吗?”
“也不算啦……”庵歌姬倒也没有完全否认,“就是想到他以前不是跟夏油关系很好吗?事情变成这样……谁都会不好受吧。”
“是啊,”冥冥附和道,“有几次我差点都以为他俩其实是那种关系呢。”
“哈哈,其实我也有过这种误解,”虽然后来发现并不完全是误解,家入硝子心想。“怎么说呢,就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命中注定的,‘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的感觉?”
“要是真的一开始就都是对的,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因为两条线一旦相交,往后就只会渐行渐远了吧。”
家入硝子悠悠说道。庵歌姬一怔,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冥冥接道:“不过我觉得五条心情不好,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你们不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像是发情期的公猫吗?”冥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雄性动物发情的时候不就是这种焦躁的状况吗?”
“哈?!”庵歌姬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还真有心情啊,该说不愧是人渣吗……”
三人正说着,忽然一黑一白两头巨犬从走廊上跑过,接着又有两人紧追其后狂奔而过:“伏黑你的玉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发疯啦!”
“我怎么知道!早上明明还很安静的,就是五条老师一过来就变成这样了!”
“啊我知道了!难道是五条老师身上有猫薄荷?”
“既然都叫猫薄荷了那显然只对猫才有用吧!”
“那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发情期吗?伏黑你快带玉犬去绝育啦!”
“哪里有宠物医院能给式神绝育的啊!”
两犬两人风一般地跑过。庵歌姬忍不住眼角抽搐,“雄性动物……真是……”
“哈哈,因为春天要到了嘛。”

夏油杰躺在床上,盯着酒店的天花板,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一年来无数次在他脑海中出现的问题——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百鬼夜行”之后,当五条悟找到他,问他还有什么遗言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一时头脑发热,突然冒出想要在最后的时刻恶作剧整一整曾经的挚友,就像当年一样的念头。只要一想到这家伙在往后的余生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翻来覆去、纠结困惑不已,偏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得到证实,那种抓心挠肝、焦灼的样子就足以让他到地狱里都不愁缺少打发时光的笑料了。
于是抱着这种恶劣的心态,他说出了四个字:
“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夏油杰就后悔了。整人的话其实有很多,像是什么“你梦游的时候出去裸奔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裤链没拉”之类的,就算是单纯一句“我知道你的秘密”也要好得多,说不定歪打正着了呢?临死前说一句“我喜欢你”什么的,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而且万一五条悟冷淡地接上一句“我知道”,那要怎么办?那也太尴尬了吧?!好在不管怎样,自己是不用带着这种尴尬迎接明天的太阳了。夏油杰做好了心理准备,抬头看向五条悟。果然,五条悟一副十分冷淡的样子:“杰,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我没开玩笑。”
“没用的,你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会是这副特别真诚的表情。”
……不要把别人说的像是职业骗子一样好吗?!夏油杰深吸了口气,“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的?你喜欢我?”
“对。”
“那种喜欢?”
“是……嗯?”
不等他反应过来,五条悟突然凑近吻住了他的唇,没有过分深入便又稍稍退开,“是做那种事情也可以的喜欢?”
夏油杰还沉浸在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造成的混乱中,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肯定还是否认,“呃……应该是?”
“这可是杰说的。”
等到夏油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才会和本来想要杀死自己的挚友发展成上床的关系,光是想到这个问题就让他头疼不已。而更令他头疼的是,这个本来想要杀死他的挚友,现在已经完全以一副恋人的身份自居了。
“杰,你要去哪?又想偷跑吗?”
夏油杰刚想偷偷溜下床,立刻就被身后长手长脚的某人四肢并用地困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夏油杰无奈,“我要回盘星教去,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
“不许去。”
“那你杀了我。”
“什么意思啊,刚睡过就杀人,你觉得我是那种先/奸/后/杀的杀人犯吗?”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警察,我才是罪犯,你本来就应该杀了我的。”
“还不都是因为杰说了那种话,害得我错过了下手的机会。”
所以你要杀我,我还要照顾你的心情?破坏了你杀人的心情还这是对不起哦?夏油杰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我那是开玩笑的。”
“我不信。”
之前不是你叫我不要不分场合开玩笑的吗?!怎么现在你又不信了!“……我说真的。”
“杰,都是大人了,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了。”
“明明就是你在闹吧!”
“杰要是真的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还能跟我做那种事?”
对啊,为什么啊?夏油杰头脑有些发晕,勉强给出了一个自认还算合理的理由:“成年人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所以杰说喜欢我,是在骗我咯?”
夏油杰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光听语气已经能想象对方那副可怜兮兮、连头顶那对不存在的猫耳都垂下来的样子,“……也不算是。”
“那就是喜欢咯!”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没说是那种喜欢啊!虽然他们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但也并非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爱情,而是一种更加特殊的存在,独属于他们彼此之间……强行定性反倒没有意义,也并不会影响这份感情的深邃和真挚。就如五条悟所说,倘若事情按照正常的路线发展,大约他们一辈子都会是挚友,可以假扮去吃情侣套餐,一起熬夜打游戏,困了就睡在一张床上。发展出肉体关系,似乎并不是这一感情的必然结果,倒像是纯粹的偶然。只是因为是彼此,所以反倒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不过如果世上有一种感情,只容许彼此双方存在,就像唯一互相匹配的锁与钥,那么发展成这样的关系,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算了,”夏油杰决定放弃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因为他现在的体力实在不足以支撑高强度的脑力活动,“随便你吧。“
“真的吗!”
夏油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整个人蹭了上来,抱着他上下其手,身后也明显能感觉到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不是吧,还来啊!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啊!是发情期的猫吗!而且接受得也太快了点吧,这家伙以前应该不喜欢男人吧?他的待机画面不都是井上和香吗?难道说其实他早就在觊觎我的身体了??!夏油杰终于产生了一种引狼入室的危机感,“……喂,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啊?杰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诶!”
“别给我装傻!!”

“不过,其实也有另一种情况。”
家入硝子说。庵歌姬有些疑惑,“什么?”
“就是说想交之后就会渐行渐远,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这样。”家入硝子回答。“不过也有一些人,不论是性格还是灵魂,从一开始就扭曲到不行,所以就算看起来是背离了原点,很快又会重新交汇到一起,就像是绞成一团怎么也拆不开的耳机线一样——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注定要互相纠缠了吧。”

五条悟回到酒店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床铺都整洁一新,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正在他思考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他走过去拿了起来,看到上面写道:
“我有事先走了,房费就拜托你啦,毕竟我现在名义上是个‘死人’,连信用卡都刷不了呢。——杰”
五条悟在先打电话问清楚情况和直接瞬移过去抓人之间犹豫了一下,想起不记得在哪部漫画还是电影里看到过,恋爱要及时沟通,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于是最终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如果对方不接的话,自己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去抓人了。可惜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悟?”
“杰,你在哪?”
“羽田机场。”
“……你要去哪?你怎么买到机票的??“
“你忘了米盖尔了吗?他连护照和签证都是假的,搞个假身份很容易的啦。”
“……杰,我说过不许偷跑的吧?忘记我说的话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哦。”
“哈哈,那你要现在瞬移过来吗?飞机上可都是猴子呢,你要是瞬移过来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可说不定哦?”夏油杰十分恶劣地故意用愉快的语气说道,“啊,飞机要起飞了,我要先关机了,那就先这样,下回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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