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27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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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异性
原型 梅林传奇 Morgana , ArthurPendragon , Gwaine
标签 梅林传奇 , 亚莫 , , Arthur,Morgana , 授权翻译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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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2
2021-8-26 23:07
- 导读
- cp:Arthur x Morgana
现代AU,短篇HE
[授权翻译]
作者:brokenshards
原文: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9954401
周五晚上将近 10 点,坐落于伦敦的一栋三层公寓的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无人应门。一声轻轻的咔嗒声取而代之,接着一个乌黑头发的女孩忽然冲进了公寓。沙发上,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喊道:“哎呀!莫嘉娜!”
黑发女孩莫嘉娜只是冲他笑了笑,脱下针织帽和厚围巾扔到椅子上。
“今天是星期五诶,”男人抱怨道。
这时莫嘉娜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和男人纠缠在一起。
他看了看金发少女,又看了看莫嘉娜,继续说:“我们说好了的,记得吗?”
莫嘉娜只是耸了耸肩,“今晚的消防楼梯太冷了,而且我没有酒了。”她开心地笑起来,溜进厨房,顺走了一瓶伏特加。
金发少女终于懵懵地开口了,“她是你女朋友还是什么的?”
男人翻了个白眼,“不是。”
莫嘉娜举着瓶子喝了一大口,没有理他们。
女孩放松下来,“哦,那她是你室友的——”
“也不是。”他叹了口气,不太高兴。
莫嘉娜摇摇头,转身进了其中一间卧室,没有敲门,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金发男人正靠在枕头上。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今晚不走窗户了?”
“我打算看看高汶这星期喜欢的是什么类型。”她砰的一下倒在他身边的床上,又喝了一大口手里的伏特加才递给他。偷偷溜进亚瑟的房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他接过瓶子的时候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看见她的睫毛膏晕开了,脸颊通红。“今天过得不好吗?”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交往的那个人吗?”
亚瑟一提到他就僵住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混蛋已经结婚了。”她一把夺回瓶子,狠狠地闷了一口,“天啊,我恨男人。”
“嘿,”亚瑟叫着对她挑了挑眉毛,“我留你过夜,又让你喝我的酒,不能加分吗?”
“嗯。”她回答。
亚瑟开玩笑地把瓶子拿回来,语气柔和下来,“抱歉,嘉娜。”
“没事,我已经没事了。”她撒谎了。
“你确定不想让我教训他一下?”
“嗯,那把你足球队的朋友都叫上,搞得声势浩大一点。”
“当然。”他对她咧嘴笑笑,想感染她。她也笑了一下,他拿出电视遥控器,说:“为了庆祝假期,有一场激烈的马拉松正在进行,可能会让高汶和他的娱乐活动告吹。”
莫嘉娜急切地点点头,模仿布鲁斯威利斯的语气道:“我们要去海岸——”
亚瑟也模仿起来,“找点乐子!”
莫嘉娜拿回瓶子,满足地缩在床上。
老实说,莫嘉娜发现自己在亚瑟公寓的时间比在自己公寓都多。她就住在街对面,但自从她的好闺蜜格温搬出去后,大部分时间都又无聊又孤独。而且她已经习惯了和亚瑟在一起,拼命地互相找麻烦——说句公道话,已经够烦的了;莫嘉娜每周至少要摔门而出两次——小半辈子的时光都是一起度过的,这种关系很舒服。小时候他们是邻居,两家只隔了几间房子。在他们10岁和11岁的时候,莫嘉娜的父亲去世了,她便由她的姐姐莫高斯照顾。但是莫高斯既要一边上大学又要一边工作,所以很多时候莫嘉娜只能去亚瑟家了。莫高斯讨厌这样,而且莫嘉娜经常和亚瑟的爸爸乌瑟吵架,尽管如此,莫嘉娜还是会来。
十几岁的时候,莫嘉娜开始叛逆了,亚瑟则保护着她——他总是吓跑她的男朋友,她再怎么瞪他也没用。这就导致了他有一次醉醺醺的时候被推到泳池里,差点就淹死了——但他仍记得那天晚上她把他塞回床上时,她嘴唇在他脸上留下的温暖,这是她道歉的方式。
后来他们进入了同一所大学,他们在那儿认识了格温和亚瑟的足球朋友们。莫嘉娜和高汶的约会只持续了5秒钟,这很高汶。让她恼火的是,亚瑟开始和格温约会,更恼火的是,他坚持管她叫“桂妮薇儿”,而且为了给她做晚饭,有三次差点没把公寓烧了。
这段关系持续了整个大二和大三——亚瑟甚至还买了一枚戒指。但后来兰斯洛特出现了,一切都变了。兰斯洛特是个好人,是每个人的好朋友,正因如此情况才变得更糟。说实话,如果兰斯洛特试图追求她,莫嘉娜完全不介意,但他的眼睛只盯着格温。他们之间的吸引力无法否认,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劈腿——除了亚瑟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意料之中。毕竟事关她闺蜜的幸福,虽然很沮丧,但莫嘉娜也爱莫能助。于是,最后每个人的收场都很难看,莫嘉娜还得收拾烂摊子。
格温离开后,亚瑟已经崩溃了一个多月——他几乎打算喝光一整家酒铺的酒,把他家搞得一团糟。他本来会就这样沉沦下去,但莫嘉娜来了,倒了一桶冰水在他头上,严厉地宣布:珀西瓦尔正在帮他修家具,如果他再打坏任何东西,她就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虽然他嘴里嘟囔着那可真是上帝保佑,但在那之后,他再也没弄坏过自己的东西。不过亚瑟有一段时间拒绝去莫嘉娜家,因为格温还住在那里,于是她就开始经常在亚瑟的公寓过夜了。不久之后,高汶搬来跟他一起住了,虽然他偶尔会像猪一样,但他的幽默和积极的人生观对亚瑟来说是件好事。他经常开玩笑说他看到了莫嘉娜的裸体,然而——这导致莫嘉娜决定报复他一下,她在某天晚上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大衣,当着他和他女朋友的面脱了下来,当场毁了他们的约会。于是,周五晚上的规定诞生了——尽管玩笑也停止了。
所以这很舒服,莫嘉娜蜷缩在亚瑟的身边,只剩半瓶的就放在中间。他们知道彼此的阴暗面,不需要言语——只用紧挨的手肘和搭在一起的脚。当第一部电影接近尾声时,莫嘉娜的肚子咕咕大叫起来,打破了平静的沉默。
“你需要频繁地喂那玩意儿,它听起来很生气,”亚瑟指出,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屏幕。
莫嘉娜哼了一声,挣脱了亚瑟的四肢,勇敢地去厨房拿些爆米花。
接踵而至的两声尖叫只能说明高汶仍然对先前被打扰的约会感到恼火。几分钟后,噪音平息了,然后亚瑟的房门再次打开,露出了莫嘉娜和他心怀不满的室友。
“他的约会对象走了。”莫嘉娜解释道。
高汶从床上偷走伏特加,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仍然生着闷气,“有时候我真希望从不认识过你们两个。”
“我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每个人都会相形见绌。”转向亚瑟,她补充道,“我已经让他失去了女人缘。”
亚瑟举起双手,“别扯上我。”
面对高汶愤怒的沉默,莫嘉娜咧嘴一笑,然后爬回了亚瑟旁边的枕头上原先的位置。在一起看了几段电影以后,敌意消失了,莫嘉娜和高汶互相递爆米花的时候忍住了没有朝对方扔碎屑。
在消灭了很多碗爆米花和第二瓶酒的某个时候,莫嘉娜被困意打倒了,她的身体因为先前不愿跟亚瑟提起的哭泣而精疲力竭。
亚瑟注意到了,推了推她,手指在她的侧肋上挠挠,“要我给你叫辆车吗?”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喃喃道:“嗯,好的,让他们顺便把我抬下楼好吗?”
亚瑟笑得莫嘉娜都跟着晃了,“我敢肯定,相比之下,这会让三十秒的车程显得不那么荒唐。”
“你会帮我给小费的。”
亚瑟摇摇头,张嘴想要回答,高汶打断了他。
“她不能留在这里,伙计,上次她把热水都用完了。”
莫嘉娜伸出腿,闭着眼睛踢了一下高汶,“我确信,如果你没有和那个讨厌的红发美女在里面玩一个多小时的‘找宝藏’,热水就不会用完。”
亚瑟轻笑,“她说得有道理。”
高汶从座位上站起来,恼怒地举起双手。“不管怎样,她早上最好还是不要来吃我的麦片。”
当他走出房间时,莫嘉娜喊道,“顺便说一声,你的运气值快用完了!”
亚瑟直起身子,强迫莫嘉娜和他一起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莫嘉娜嘴里嘟囔着,但还是松开了紧抓着亚瑟T恤的手,不情愿地让他把她从床上拉下来。他们离开公寓时,她抓起她的帽子和围巾,亚瑟警告高汶不要把他锁在外面。
没过多久就走出了大楼,亚瑟迅速地拖着莫嘉娜穿过街道,尽管她抱怨说他们没走人行横道,“你会让我因为这几天都横穿马路而被捕的,潘德拉贡。”
“我认识一两个好律师,”他反驳。
莫嘉娜嗤之以鼻,“你很清楚,在你父亲的公司把我送进去之前,我就会进监狱。”
“别以为他们会因为横穿马路就把你关进监狱,亲爱的。”他用讽刺的口吻说出了最后一个词,之前摄入的酒精在他的血管中嗡嗡作响。
莫嘉娜翻了个白眼。“别这么叫我。”
亚瑟一边鞠躬一边打开她公寓的门,把她领到前面,“当然,我的小姐,我怎么会忘了呢?”
她又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轻笑,“作为一个冠军而言,你真是乏善可陈。”
“你知道你爱我。”他挖苦道,声音充满了被逗乐的满足的颤抖。
她嗤笑了一声,但不知为何,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又咽了回去。只好将突如其来的困惑归咎于酒精。她从他手里接过门把手推门进去,“多谢护送。”
“你觉得你自己可以上楼梯吗?”他半开玩笑地问。
“我很好,亚瑟。”她的声音明朗,但仿佛压抑了一整晚的痛楚,都随着这句话翻腾起来。尽管嘴唇强行微笑着,她的眼中还是充满了泪水。
“我总能看出你在撒谎。”
“闭嘴。”她发出一声哽咽的笑,推开他的肩膀,让他晃了两步。
“过来。”他把她的手从门上拉开,塞进自己的手里,把她拉回街上。她放弃挣扎了,他用双臂环住她,让她的脸贴在他胸前。
莫嘉娜哼了一声,她温暖的呼吸在夜晚的空气中变成了蒸汽,在亚瑟的脖子周围徘徊,“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幸福吗?”她思忖道。
亚瑟让她安静,轻抚着她的头发。“你喝醉了,又很孤独。莫嘉娜,我们都孤独过;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但你不开心。”她反驳。
“我当然开心。”他也反驳道,反应快得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莫嘉娜向后缩了缩,他的手滑了下来,重重地握在了她的后颈上,“现在是谁在说谎?”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拇指在她的脉搏上摩挲着,“你想让我说什么,莫嘉娜?”
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转而盯着人行道上的落叶,“没什么,不要做违心的承诺。”从喉咙里挤出尖刻的笑声,“天啊,已经好几个月了,亚瑟,你还是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退了几步。
当从他身边退开去抓门把手时,他的手臂落完全了下来,“莫嘉娜——”他开了口,但话还是哽在喉咙里。
摇了摇头,街灯捕捉到了她尚未流下的泪水,在她眼睛里闪闪发光,“别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困扰,但她再也无法忍受虚假的笑容了。
玻璃门砰地一声关上,亚瑟沮丧地叹息了一声,追随着她的背影,然后艰难地回家了。高汶一如既往地锁上了门,但他还是放亚瑟进来,又给他倒了杯酒。
亚瑟摔进沙发里时叹了口气,“我觉得莫嘉娜生我的气了。”
高汶只是笑着走回他的卧室,“这有什么新鲜的?”
——————
接下来的几天里,莫嘉娜避开了亚瑟,出于羞愤或者尴尬,她也不确定。但当她听到敲门声时,几乎又要决定再次爬上他家的消防楼梯了,这有点反常。
门口并没有人,只有一个盒子放在垫子上。她没有订购任何东西,但盒子的标签上写着她的地址,她撕开包装打开盒子,露出一叠精美的印刷卡纸,上面不同风格的漂亮书法都写着同样的内容:“预留时间”。
格温和兰斯洛特的脸带着光彩夺目的幸福在请柬上朝她微笑,莫嘉娜放下卡片时重重地叹了口气。
发了几条紧急短信,酒瘾也上头了,莫嘉娜在酒吧约见了格温,好把盒子还给了她,坐下时,她的沮丧都写在脸上了,她非常用力地将盒子推过吧台。
“怎么了吗,莫嘉娜?”格温问道,她太了解她的朋友了。
莫嘉娜轻声哼了一声,否认自己的烦恼,“还以为你所有的快递都已经转发了。”
格温点点头,“一定是邮差搞混了,抱歉。”咬着嘴唇,她顿了一下,“你不该以这种方式得知这个消息的。”
“对,我也觉得,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之类的。”莫嘉娜低头盯着格温无名指上的石头,默默地疑惑为什么它让她感到热血沸腾。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只是一时兴起订购了些样品,真的。我本来要先告诉你的,我只是——”
“格温。”莫嘉娜打断了她,不接受这个借口。
叹了口气,格温不安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避开莫嘉娜试探的眼睛,低头看着吧台,“我只是想,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随时都跟他待在一起,我不想……”
“他早晚会知道的,你明白的。”她问道,语气比她预想的还要恶毒一点,“现在开始担心他的感受是不是有点晚了?”
格温微微低下头,眯起眼睛,被她朋友的语气冒犯了。“我确实关心他,莫嘉娜,不管你怎么想。”
莫嘉娜后退了一点,她知道尽管自己是个保护者,但这不是她应该插手的,“我知道,我不是在评长论短,但并不能改变他最终还是会听说这件事的事实,而且最好不是从报纸上看到。”
“我不知道如何靠近他,”她喘着粗气承认道。“我在火车站台上见到他,他甚至都不看我一眼……我想如果我告诉你,你也没法瞒着他。”看着莫嘉娜的眼神,格温改口道,“我不是要让你瞒着他。”格温很清楚,如果要站队的话,她最好的朋友永远会先选择亚瑟,尽管嘴上不这么说。
空气安静下来,莫嘉娜犹豫地问,“你会邀请他参加婚礼吗?”
格温急促而尖锐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兰斯想让我请他,他也很想他。他是我们生活的重要的一部分,我只是……如果我送去给他,他可能会把它撕掉,不是吗?”
莫嘉娜注意到格温直白地想要避免说出亚瑟的名字,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了。“亚瑟是个大人了,格温。”她语气里的退缩微乎其微,但肉眼可见,奇怪的是莫嘉娜竟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再说了,等我收到邀请的时候,就更难以掩饰了。假设你打算邀请我的话。”她开玩笑地瞪了格温一眼。
格温噗嗤笑了出来,推了推莫嘉娜的肩膀。“我希望如此,我确实需要闺蜜的支持,你愿意吗?”
“噢,我愿意。而且你冷落我这么久,最好让我来当你长子的教母。”
格温把喜悦藏在了安静的浅笑里,“我真的很抱歉,莫嘉娜。”
莫嘉娜点了点头,但可悲的事实是她和格温之间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对劲了。她们已经好几个星期都没有说话,也太久没有见面了,以前从没这么久过。曾经她们还是室友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一起度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格温天天把亚瑟挂在嘴边,莫嘉娜则翻着白眼,因为即使是那时这看起来也像一场闹剧。格温会逗她——你爱他,莫嘉娜,你们基本就是一家人——而这些话会以荒谬的方式刺痛她。当格温爱上兰斯洛特时,莫嘉娜想为她高兴,但又让她感到苦涩和微妙的背叛。亚瑟需要她,而格温就这么轻易地切断了她的联系;就这样吧。
片刻之后,尴尬的沉默开始了,格温叹了口气,拿着盒子从凳子上下来。
莫嘉娜伸出手阻止了她,“但你会告诉他对吗?”
格温僵住了,她把盒子抓得更紧了,“莫嘉娜……”
“不要让我替你说,格温。”
她的声音颤抖着,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我会告诉他的。”
莫嘉娜放下了她的手,看着格温后退并转身离开时钻石戒指上闪烁的灯光。随着门铃的声音安静下来,她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哀嚎,引起了酒保的注意。“给我一杯大都会,好吗?”
——————
已经三个星期了,格温仍然没有告诉亚瑟。莫嘉娜几乎每天都给她发短信,这些短信都变成了三个大写加粗的字:告诉他。
莫嘉娜尽可能地离亚瑟远点,但这比她想的要难。不知为何,他已经成为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现在需要认真努力才能避开他。她开始早上从停车场出口出门,换新路线去上班,这在覆盖整个城市的大雪中真的很难,而且这一切都太他妈的荒谬了——这句话她每天至少说五遍。
她不得不停止在家附近闲逛,所以她开始和她的同事女孩出去玩,尽管她们中的很多人都非常肤浅。
亚瑟讨厌莫嘉娜的大部分同事,一部分原因是他勾搭过其中的一半,而且每一次结局都不太好。所以他不大可能出现在她们下班后的快乐派对上。
然而,万万没想到,就在第二轮酒上来的时候,亚瑟还是走进了拥挤的餐厅。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金发女郎,忍住了做鬼脸的冲动,亲切地用力打了个招呼,“薇薇安。”
薇薇安上下打量着他,分不清是想打他还是跳到他身上,“亚瑟,”她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亚瑟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在找莫嘉娜,你见过她吗?”
莫嘉娜在酒吧的另一头听到了她的名字,一边喝着马提尼酒,一边发出了叹息。薇薇安要么是喝醉了,要么是太健忘,根本没法撒谎。在她溜走之前,亚瑟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吧台凳上。
“好久不见,嘉娜。你缓过来了吗?”
莫嘉娜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不是那样的,亚瑟。”
“那是什么样的?”他哼了一声,但她无视了他的问题,他试着换了种说法,“虽然他不会承认,但我想甚至高汶都开始想你了。他现在必须自己摆脱约会对象了。”为了让她正眼看他,他把她饮料里的橄榄偷出来吃掉了,尽管他讨厌橄榄,她也知道。
“能别这样吗?”她厉声道。
“哪样?”在她尖锐的沉默中,亚瑟像刚才一样深深地叹了口气。“听着,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对的,失去桂妮薇儿让我变得很糟,真的,但是你……你让我很开心,好吧,那真是——”
莫嘉娜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卡片推到他面前,有力地打断了亚瑟讲话。
即使透过褶皱,亚瑟也能清楚地看到这些话,他凝滞地盯着卡片。
“她应该告诉你的。”莫嘉娜对格温把她逼到这个境况而生气,但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亚瑟麻木地点点头,无法移开视线。
“她在等待合适的时候,我觉得,”莫嘉娜辩护道,内疚感突然袭来。
他只是又点点头作为回应。
为了不让亚瑟一个人生闷气,她招招手让薇薇安和其他女孩带着酒过来。
其中一个女孩米希安还是很喜欢亚瑟,她从柜台上拿了一杯龙舌兰递给他。“你可能需要这个。”
薇薇安看到了卡片,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肩膀,“反正你比他好看。”
莫嘉娜翻了个白眼,但亚瑟放下酒杯时嘴角似乎又挂上了微笑,所以她没说什么,向酒保挥了挥手,给大家都点了一轮酒。
亚瑟终于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直接给我一瓶吧。”
薇薇安咯咯笑了起来,她拉出一张凳子坐在亚瑟旁边。
当她的同事们都在周围坐下时,莫嘉娜试图向亚瑟伸出手,提醒他她还在那里,但还没碰到他,他就有意无意地把手臂拉开了。莫嘉娜坐了回去,放下了自己的杯子,保持沉默。
女孩们又为亚瑟大惊小怪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现在她们都酩酊大醉了。最终亚瑟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从人群中挣脱出来。
亚瑟一走远,米希安就喊道,“好了,有没有谁志愿来个安慰炮?”
莫嘉娜差点没被酒呛死。她一边摇着头,一边丢下凳子跟在亚瑟身后走到了吧台后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灯光昏暗,身后锁上的门还在吱吱作响。她从镜子里模糊的轮廓看见自己的妆已经因为出汗而有些晕开了,她掬一捧水抹了一下脸,然后稳稳地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准备回去面对压垮亚瑟的抑郁。
还没走到走廊尽头,就听到男厕所里传来争吵的声音。她停了一会儿,在门外徘徊。
“你有没有打算告诉我?”一个停顿,然后,“别撒谎,你从来就不擅长说谎。”
然后传来一阵干巴巴的笑声,它几乎穿过木门在她的胸膛里隆隆作响。她凑近了些,听到笑声有些颤抖。
“让嘉娜帮你做脏活?也太低级了,即使对你来说。”
电话另一边是谁,他在和谁说话,一目了然。莫嘉娜咬着嘴唇,考虑着她应不应该阻止亚瑟做一些他会后悔的事。
“她当然告诉我了。我的生活中至少还有一些可以信任的人。” 过了几秒,他厉声喝道:“你别把锅甩给她,她只是在做你做不到的事。”
莫嘉娜不满地皱眉,不知道她所谓的最好的朋友刚刚怎么说她的。
又是那刺耳的笑声。“你就是这样的人,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放着不管,也不说实话,免得自己有负罪感。”
莫嘉娜对他一针见血的评论和自信的语气有点吃惊,露出了笑容。也许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受伤。
“我表现得像个孩子?”亚瑟嗤笑道,“你才是那个撒谎、不光明磊落的—— ”他突然停了下来,莫嘉娜缩了缩身子。
这个停顿长得莫嘉娜的手痒痒地想要去够门把手。
“我理应知道的!”突然传来他愤怒的喊声,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又是一声巨响,莫嘉娜听到木门发出的更加愤怒的吱嘎。门突然被推开了,莫嘉娜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亚瑟,我——”
愤怒从他身上溢出,胀红了脸,抓着门把手的指关节太过用力而发白。他发现莫嘉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没有因为她偷听而当场发火,而是向前走了几步,迅速地用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挡在她面前。莫嘉娜一后退就撞到墙壁,逼仄的走廊变得十分压抑。亚瑟抬起手臂压她头顶的墙上,将她与酒吧的嘈杂隔绝开来。
莫嘉娜努力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你看,我并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解释毫无意义。
亚瑟向她倾身,他的眼睛在卫生间指示牌的微红色灯光下变得黯淡,他滚烫的呼吸透过颤抖的喉咙和湿润的嘴唇,扑到她的脸上。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手指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他把她的手臂向上提起,收紧了力道,把它钉在墙上。
莫嘉娜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时鼻子擦过他的鼻子。她能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但更深的是,她能看到他拼命想要掩饰的痛苦。“你吓不到我,亚瑟。”她的气息在他的嘴边颤抖着,她可以看到他下巴紧咬,内心却摇摆不定。
当他低头凝望她时,一声沮丧的哀嚎声撕裂了他。当她拒绝让步时,总有一个人要让步,他压在墙上的那只手手滑了下来,垂下脑袋把鼻子埋在她的颈窝里。
她能感觉到他发出呜咽声时呼吸加快了。她拉扯着依然被钳制住的手腕,让他松手。直到他终于放开了,有了活动空间,于是她放下手臂拉着他,讽刺地打趣道:“现在你开心了?”
他呼吸着她皮肤的味道,空虚地笑了起来,“她根本不在乎,当然她也不欠我什么。”
莫嘉娜和他一起笑了起来,但拒绝接受他的情绪大跌,“别想现在让我心软,潘德拉贡。太差劲了。”
亚瑟抬起头,从她身边退开,“而你简直是我的肉中刺。”话虽刺耳,但透出一丝笑意,显然他不是认真的。
莫嘉娜握紧了她仍握着的手“喂,说我让你开心的人也是你。”
他也回握着她的手,微笑着。“是的,”他笑着说,“是的,你确实让我开心。太奇怪了。”
她愣了片刻,试图理解他的话,然后拽着他出去,“走吧,那我们送你回家吧。”
亚瑟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只是在她去拿外套和钱包时停下等着她。
米希安古灵精怪地看了莫嘉娜一眼,薇薇安则失望地哼了一声。莫嘉娜拿起她的包,摇摇头,“下次吧,姑娘们。”
转了两趟火车又打了辆出租车后,他们到了亚瑟的公寓。亚瑟推门进去,莫嘉娜跟在后面,像往常一样脱掉外套,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沙发上的高汶看到莫嘉娜,他叹了口气用单调的语气说道,“太好了,你们和好了。”
莫嘉娜从他身下抽出一个枕头,扔在他的头上。
——————
亚瑟被敲窗户的声音吵醒了,他只是翻了个身,咕哝着,“它没锁,莫嘉娜。”自从几个月前在酒吧的那个晚上以来,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尽管他们的正常意味着亚瑟很多的闷闷不乐,和更多来自莫嘉娜的争吵。
窗户打开时传来一阵轻柔的嗖嗖声,凉爽的春风吹进了亚瑟的房间。莫嘉娜从消防楼梯爬了进来,“你知道吗,他们真的需要修一下208外面的坏台阶,我差点又自杀了。”
“你把公寓房号都记住了这件事真的很可怕,嘉娜。”亚瑟抱怨道,他的脸还埋在枕头里。
她耸了耸肩,从窗台上跳下来,关上了身后的窗户,“手头紧的话,没准儿还要指望我入室盗窃呢。”
亚瑟在枕头里点点头,拒绝动弹。天气变暖后,莫嘉娜爬楼梯的频率就更高了,当然除了周五她偶尔出于恶意走正门以外。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这里,但周六早上并不是他的最喜欢的时候。
莫嘉娜爬上床,盘腿坐在亚瑟的脑袋旁边。“在我公寓里的那个人知难而退之前,你觉得我要在这里躲多久?”
这时亚瑟才终于从枕头里爬了起来,瞪着莫嘉娜,“我不会去吓跑这个的,让高汶去吧。”
莫嘉娜哼了一声,“都是你的错,我只能一个人忍受昨晚那场荒唐的派对,我还能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随随便便带一个人回家?”亚瑟反驳道。
她哭丧着脸靠在床板上。“我以为单身派对会好玩的,但真的很无聊。”
“你还同意当伴娘。”亚瑟指出,他喜欢她生气。
莫嘉娜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要为此恨我,我知道。”
“不是恨,只是极度厌恶。”他开玩笑说。
把他推过去平躺着,她在旁边躺了下来,伸了伸腿。“那你决定了吗?”
亚瑟放弃了多睡一会的希望,把自己从被窝里拽出来,下床,随便穿上一件丢在衣橱上的白T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嘉娜翻了个白眼,把被他抛弃的枕头拿过来垫着,让自己躺得舒服一点,“别装傻了,你又不是金发美女。藏在袜子抽屉底下邀请函,你决定了吗?”
亚瑟叹了口气,但没有回答她。
莫嘉娜很不耐烦,但还是让他慢慢来,“我今天得去取我的裙子。粉红色的,不适合我。”她发出了一声很抓马的哀叹,“我会看起来像个复活节彩蛋。”
“也许这才是重点。”
莫嘉娜开始无聊地翻亚瑟的床头柜,“可能吧。格温是我很好的朋友,但她的品味真的很差。”
“是指穿着还是男人?”他冷哼一声。莫嘉娜猛地从抽屉里抬起头来,笑得下巴都快掉了。
“说话小心点,怎么跟我的口气似的。”她向他扔了一支笔,他灵巧地接住了。“但你有意识到你刚才把自己也骂了一遍吧?”
亚瑟把钢笔扔回去,看着它从她的肩膀上弹开,“我猜我还得继续向你学习咯。”
“那么,你就应该多跟我待在一起。比如——一个即将到来的充满了粉色和荷叶边的盛大活动?”
亚瑟扯了条运动裤,又无视了她的问题,拉开卧室的门。
下了床,莫嘉娜不情愿地跟着亚瑟进了厨房,“还有两周,亚瑟。”
亚瑟从架子上抓起麦片给自己倒了一碗,没有回头看她,最终嘟囔了一声,“我知道。”
莫嘉娜怒气上头地哼了一声,冲回客厅,敲起了第二间卧室的门,“起来!”
一个棕发凌乱的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随后一只愤怒的手抓住莫嘉娜,让她动弹不得,“该死的,莫嘉娜,我总有一天要——”
莫嘉娜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出房间,“是的是的,你要对我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我晓得了。现在请告诉你的朋友,他必须对‘你懂的’那件事做出决定,而且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高汶走进厨房,从亚瑟的手里抢过橙汁,就着盒子喝了一大口。然后他擦了擦嘴,把纸盒还给亚瑟,“她可能把我逼疯了,但她这话确实有道理——在她悲惨糟糕的人生里就这唯一一次”
莫嘉娜没忍住一脚踢在高汶的膝盖后面,让他跌跌撞撞,一直对着亚瑟幸福地傻笑。
亚瑟把被污染的橙汁放回冰箱,“听着,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决定,但我没法决定,好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忍受。”
莫嘉娜和高汶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厌倦了这些借口。“好吧,但你最终将不得不决定。无论什么方式。”说完她轻轻哼了一声,但她很轻松地转移了怒火,这是在与亚瑟打交道时必须掌握的技巧,“高汶,去换衣服好吗?我们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去去礼服。”
“我们?”高汶尖叫起来,嘴里塞着他偷来的亚瑟的一半吐司。
“是的,我们。必须有人帮我试穿那条粉色的怪物裙子,如果亚瑟还在生闷气,只能是你了。”
高汶对着亚瑟皱起眼睛,“伙计,我谢谢你全家。”
莫嘉娜把他推向他的房间,根本不在乎他想不想和她一起去。转向亚瑟,她在回去折磨高汶之前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亚瑟把他的麦片碗扔进水槽,双手撑在吧台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高汶走进壁橱的时候,莫嘉娜进了他房间,一屁股坐在凌乱的床上,“我是对的,他需要做出决定。”
高汶咕哝道:“是的,我知道。”
她枕在自己的手肘上,抖抖脚把一件脏衬衫从鞋子上扔下去,“我还不是为他好。他需要向前看,证明他已经放下她了。”
“嗯嗯,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她又开口了。
高汶半裸着身子,从壁橱里探出头来,严肃地说:“我发誓,亚瑟在你身边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个奇迹了。他能前进的时候自然会前进,好吗?”他穿上一件海军蓝的长袖衬衫,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整理衣服。
莫嘉娜嗯了一声,坐起来拨弄着她的指甲,“好吧。不过你快点,我们走之前要先处理掉我公寓里的家伙。”
高汶无奈地叹息着,“虽然你以吓跑我的约会对象为乐,但这不代表我也喜欢吓跑你的好吗?”他对自己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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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两周就过去了,到了婚礼当晚。莫嘉娜不得不和格温和其他女孩一起度过这一整天,一起做头发和化妆——这些都是莫嘉娜喜欢自己做的事情,但她当下别无选择。
亚瑟仍然没有明确地告诉任何人来或不来,尽管莫嘉娜知道兰斯洛特拒绝让格温把他从邀请名单里除名。莫嘉娜喝下她的第三杯含羞草,等指甲油干的时候她听到轻轻的叮当声,小心翼翼地从浴袍口袋里掏出手机。消息是高汶发的,她的心在打开之前就微微一沉。很简短:他不来了。
莫嘉娜把手机扔回包里,没有去想为什么他不来这件事会让她如此困扰,而是专注于度过这个大日子。
格温的朋友埃琳娜帮莫嘉娜穿上裙子,同时滔滔不绝地说她看起来有多棒。莫嘉娜心里翻着白眼,但还是感谢了这个女孩。她觉得很可笑,当拉链拉到最上面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裙子有点太紧了,让她难以呼吸,鞋子还磨脚,她觉得自己就像穿着很紧的束腰。但当她涂上一层深色口红,戴上了她最喜欢的金项链,走出去拍照时,还是高昂着头。
仪式开始时,格温的哥哥伊兰护送莫嘉娜走下过道。她在后排的第三张长椅上看到了高汶,他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微笑,她也回了一个笑。伊兰松开她的手臂时吻了吻她的脸,让她在礼台上站好。
兰斯洛特看起来很紧张,但音乐一响起,他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比挂在他们周围的所有的灯加起来都亮。
格温看起来很漂亮,她简单的人鱼礼服裁剪合身,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她的卷发绑在后面,面纱优雅地垂在她的背上。这一幕让莫嘉娜心中一阵激动,眼眶出乎意料地噙满泪水。她一直太关注亚瑟的痛苦了,以至于她错过了她朋友的幸福,以及这种幸福对她有好处。仪式简短而甜蜜,当他们离开这里去参加招待会时,格温因纯粹的幸福而焕发光彩。
婚车开过来时莫嘉娜看到高汶在停车场喝啤酒,她对着窗外喊道:“你知道酒吧是免费的,对吧?”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有点窘迫,然后喝空了手里的罐子。
下车后,莫嘉娜摇了摇头,鞋跟在砾石上轻轻滑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全是粉色和金色,让整个地方有种童话般的感觉。DJ宣布了新婚派对,莫嘉娜一得空就跑向了吧台。
她为格温高兴,但爱情的幸福光环逐渐消散,她又开始感到痛苦。帕西瓦尔和埃琳娜旋转着从一边到另一边,而伊兰在主桌旁和他的妹妹开心地笑着。莫嘉娜让酒保给她一杯,随便什么,烈一点就行。很快就有人被她吸引过来,有的想和她一起尝尝神秘的酒,有的只是看着她不停地喝。几轮之后,她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转身发现高汶正招手让她到舞池去。
“来吧,小莫,快出来。”他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吧台拽出来。
莫嘉娜一脸厌恶地皱了皱鼻子,“高汶,根本没有人这么叫我。”
高汶耸耸肩,强迫她走到舞池,“别沉湎酒精了,找点乐子。”
莫嘉娜踢掉她的鞋子,允许他带她转了几个圈,酒精充满了她的胃,也让她的皮肤温暖起来。很快她就和其他几个女孩在舞池里占领了主要位置,然后听到了人群中传来很多惊讶的吸气声。她看了埃琳娜的眼睛,循着她的视线向门口望去。
莫嘉娜转过身,发现一道敞开的门射进来的强光勾勒出的一个轮廓。当门关上时,闪烁的灯在他的脸颊上投下光芒,当她认出他时,莫嘉娜满意地笑了。
亚瑟站在大厅的尽头,西装外套下的白衬衫解开顶部的扣子,没有系领带,这显然表示是他在最后一刻做出的决定。他的入场引起了大多数客人的注意,莫嘉娜耐心地等着他走向格温和兰斯洛特。
亚瑟向他们表示祝贺,而兰斯洛特似乎很兴奋,格温则看起来很震惊。兰斯把亚瑟拉过来抱了抱,拍了拍他的背,然后递给他一杯香槟。
大厅对面,莫嘉娜看到亚瑟对格温耳语了几句,她脸红了,对他微笑。她显然很不自在,但亚瑟看起来很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很高兴,他走开了,拿着他的杯子来到座位上。
莫嘉娜掠过舞池,没有了鞋子增加高度,裙子长长的拖在地上。她坐在亚瑟旁边的座位上,露出她那经典的假笑,把金色的高跟鞋丢在椅子底下。“所以,”她说,仍然假笑着。
“所以。”他回过神来,对上她的眼睛。
“你连领带都不会打了?”她批评道,用手指弹弹他的衣领。
他瞪了她一眼,但目光中没有恶意。“不想因为我太好看了让你相形失色啊。”他开玩笑说。
莫嘉娜笑着坐回她的椅子上,啜饮着剩下的香槟,“那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亚瑟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她,一副被格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样子,同时也一副纯粹的莫嘉娜的样子,“这条粉色的怪物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你很好看。”
莫嘉娜嘲讽地推推他的膝盖,“你来之前吃了安定之类的药吗?”
他笑着摇摇头,“你从来不接受赞美。”
她挑着眉,歪了歪脑袋,反驳道:“我好不好看自己知道,不需要你告诉我。”
亚瑟自嘲一笑,啜了一口香槟。他的眼睛在周围捕捉到了格温裙子的动作,视线游移了片刻。他没有笑,但他的眼神比以前少了些悲伤,脖子也不再那么紧绷,仿佛再也没有重量压着他了。
莫嘉娜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我很高兴你来了。”
他的目光猛地转回莫嘉娜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叉子在玻璃杯上的叮当声打断了他们,紧接着DJ宣布演讲时间,音乐逐渐平息。
莫嘉娜把亚瑟拉到吧台,“讲真,我喜欢珀西,但他完全不适合讲话,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多的酒精。”
在几杯酒和几段冗长的演讲之后,派对中心回到了舞池里,除了亚瑟和莫嘉娜,他们留在了他们的桌子旁。
莫嘉娜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格温漂亮地在舞池里打转,把头埋在手里。她思考了一下,大声问亚瑟,“如果我喝醉了然后去勾搭高汶,你会觉得我会很可悲吗?”
亚瑟公正地回答:“你已经醉了。而且他已经勾搭上别人了。”
“那珀西瓦尔呢?”
亚瑟终于停止了神游,转头看着她,“认真的吗,莫嘉娜。”
莫嘉娜遇到了他不以为然的目光,然后情绪高涨地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那好吧,但我不会坐在这里干撅嘴。”她从座位上起身,加入了跳舞的人群。
莫嘉娜从来都不是最会跳舞的那个,但她绝对是感性的,她知道怎么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她把头发拨到身后,手穿过肩膀上松散的卷发,随着节拍起舞,她的舞姿比大多数伴娘都要性感得多。高汶赞赏地扬起眉毛,而挽着他手臂的金发女孩则恼怒地瞪着他。很快,莫嘉娜变成了人群的中心,这其中还有些醉汉。
好几首歌的时间亚瑟都无视了这些,让她玩得开心,但肯定是有人动手动脚了,因为他听到高汶大喊道:“哎呀!走开!”
亚瑟跑过来之前莫嘉娜就已经把那人打跪下了,但是当他接近这个弯着腰的白痴时,亚瑟还是把他拽过来揍了一拳,让他狠狠地屁股着地。
这引起了格温的注意,她为亚瑟的行为皱起了眉头,但兰斯洛特把手放在她背上,让她的注意力又回来了。被殴打的客人挥挥手让别人走开,醉醺醺地跌倒在地板上。
当这家伙被几个伴郎送出去时,亚瑟站到了莫嘉娜身边,双手紧扣在她的腰间,节奏又恢复了。“你讨厌跳舞。”莫嘉娜指出,不知为何觉得他有点烦。
亚瑟的手在薄薄的粉色布料上收紧,他把她拉近,尽可能地跟上她的节奏。他越过她的肩膀环顾大厅,神情冰冷,“这些家伙跟他妈的秃鹰似的。”他轻声回答。
莫嘉娜翻着白眼,但双手还是环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臀部靠在他身上,“你不应该——”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了她的话。肾上腺素的冲动逐渐消退,过量的酒精让她难受地发热。她摇摇头,无助地眨着眼试图让空气进入肺部,“你不用保护我。”
他注意到她不舒服,停下了动作,松开了放在她臀部的手,“莫嘉娜?”
他的手现在在她的背上上下抚摸,莫嘉娜抬起头正对着他的目光,“你又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你该死的女朋友,你为什么——”她开始感到天旋地转,裙子太紧,透不过气来。
亚瑟抬手捧住她的脸,试图让她集中注意力,“怎么了?”
莫嘉娜推开他,从他身边走开,“我不能呼吸,”她喘吸说,裙子上的束腰感觉像是要勒掉她的命“我不能……我……”话还没说完她就跑出了大厅,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莫嘉娜!”亚瑟喊道,跟在她身后。他看到她躲进一个房间,走进身后宽敞的衣帽间,开始拼命地拽着自己的裙子。
“这该死的裙子,”她抓着它,准备把它扯下来,“让我窒息。”
“嘉娜,停下。”亚瑟试着阻止她。
“把它脱掉!”她一把拉开了他试图阻止她的手臂,“脱掉!”
亚瑟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乱晃,另一只手找到拉链拉下来,敞开了裙子的后背。
莫嘉娜深深吸了口气,胸膛起伏着,从裙子里挣扎着出来,当裙子终于从她身上滑落,她把它踢成一团扔在地板上。她穿着黑色的无肩带文胸和蕾丝内裤,手腕还被亚瑟抓着。
在令人痛苦的几秒钟里,他发现自己是那个要窒息的人。他尽量看向除了她身体以外的任何地方,试图为刚才蹩脚的行为道歉,“莫嘉娜,关于你在那里说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得不——”亚瑟开始了,他的喉咙越来越干。
“停,”她命令道,她的肺里又有了空气,声音变得平静而有气势,“我不是她,你知道的,对吧?”
他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听着,莫嘉娜,我只想——”
“想什么?”他的手指还在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她摇摇头把挡住眼睛的头发甩开,“我以为你今晚来意味着你已经放下了,已经放下她了。”
他的下巴放松了,但他根本想不到该说什么话才好,“跟这有什么关系?”他厉声道,随着她越来越愤怒,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她胸口的红晕。
喘息着,莫嘉娜试图抽回她的手,但他握得更紧了,“算了,我醉了,行吗?我不是她,我也不想是她,而且我不能——”
“不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词了?”他一边奚落她,一边把她拉得更近。
她的脾气上来了,在他的怀里挥舞着手臂,“天啊,亚瑟,你这辈子能他妈的睁眼看一次吗?我不能一直等,好吧,我不能一直等到你——”
他猛地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怀里,堵住了住她的嘴,切断了她的咆哮。莫嘉娜震惊得无法反击,当他的手指终于松开时,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脖子,陷入了吻中。
亚瑟抱着她退着穿过衣架,直到她的背撞到墙上。当她环着他的脖子时,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游荡,她的手指推着他的外套,直到他把它从肩膀上甩开,让它落在地上,和她的裙子一起。
当他把她抬起来,将她的腿环在他的腰上时,她咬住了他的嘴唇,让他在亲吻之间深吸一口气。她轻笑着,把他拉回来,更用力地吻他,他的手滑过她的乳房,她开始轻轻地呻吟着。
她伸手摸索他的皮带扣,让亚瑟跌跌撞撞地撞到了衣架上。莫嘉娜从他身上下来,低头衔住他的下唇,“来这里。”她低声说,把他带到角落的躺椅上。她已经把他的衬衫完全拉开,他解开腰带和裤子上的纽扣,再次亲吻她,让她躺下。
他压在莫嘉娜的身上,她把垂着的腿抬起来环抱住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仍然缠着她的背。在她再次捕捉到他的嘴唇之前,他侧头吻了吻她的脸颊,他不得不用手肘撑住自己,不然就要把她压坏了。
莫嘉娜从热烈的吻中挣脱出来,伸手握住了他的大腿,催促着他快点。他把自己推进她身体的时候,莫嘉娜的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身边外套上的颜色开始模糊,然后她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
时间好像变慢了,莫嘉娜的手指穿过亚瑟的头发,在发丝中缠绕,学着他的样子,他轻轻地抱着她的头,顺着她的脖子亲吻。
这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亚瑟趴在她身上抽动着,在她的背弓起用胳膊把她举起来,她想不到有什么比这更好了。亚瑟更加用力,莫嘉娜感到视线里开始闪着绿色的光芒,她尖叫着喊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亚瑟满足的咕噜声和她的喘息声之间,回荡起另一种声音。是一种有点熟悉、有点得意的声音,但绿光在莫嘉娜视线里留下了光斑,她什么也看不到。亚瑟从她身边爬开,她想着不管来的是谁都不会马上走开,她太醉了,也太高兴了,根本不在乎。
一阵笑声传来,亚瑟愤怒地咕哝着什么,莫嘉娜感觉到一件外套的重量落在了她身上。她试着坐起来,但世界开始旋转,她尝试轻轻叫了一声“亚瑟”然后昏了过去,重新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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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莫嘉娜醒来时裹着陌生人的外套,躺在一张陌生的沙发上。
一个金发女孩从厨房出来,发现莫嘉娜醒了,吓了一跳。
莫嘉娜坐了起来,外套滑落,露出她赤裸的肩膀。她认出金发女孩是格温的朋友,“发生了什么?”她喃喃自语,口干舌燥。
埃琳娜尴尬地笑笑,从橱柜拿了杯水递给她,“你喝多了,应该是。”
莫嘉娜剧痛的脑袋似乎证明了这个事实,她喝了口水,缩着身体。
埃琳娜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是在更衣室昏倒了。”
放下水,莫嘉娜咳嗽了一声,问:“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谢天谢地,帕西瓦尔把你弄出来了。我找到了你的钥匙,但我们——嗯,我们觉得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呆着,所以我把你带来这里了。”
莫嘉娜注意到她的包放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不过她的裙子肯定丢了。昨晚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刺激着她喃喃道:“亚瑟?”
埃琳娜转身走向厨房,给了她一个苦笑,“他在大厅跟人争吵以后,就没有人看到他了。我猜他肯定离开了。”
莫嘉娜不知道埃琳娜有没有说实话,但她保护性地把外套裹得更紧,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的包那里,摸索着到找到她的手机。有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但都不是来自亚瑟的。
最新的短信是高汶发的,他问:你还活着吗?
莫嘉娜挖苦地回答: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死活了?
烤面包机发出噗噗声,没过一会儿,埃琳娜就给莫嘉娜拿了一个百吉饼,“如果你想要的话,我有一些可能合身的衣服。”
莫嘉娜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埃琳娜走开时,手机又响了。
高汶回复:你没事就好
莫嘉娜赶紧回了一句:好吧,有点宿醉。你有跟亚瑟联系吗?
几分钟没有回应,莫嘉娜啃着面包圈的边缘,不耐烦地等着。埃琳娜拿着衬衫和运动裤走出房间。莫嘉娜笑着接过衣服,虽然平时她从来不这么穿,但总比穿陌生人的外套好,于是她去洗手间换上。
百吉饼吃完了,盘子也洗干净了,莫嘉娜的手机终于收到了另一条短信。高汶平时都是直言不讳的,但不知为何,这条短信刺痛了她,她不得不把这三个字读了好几遍。它只说了:他很好。
她再次感谢埃琳娜,叫了辆出租车,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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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嘉娜花了几个小时来洗澡,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给亚瑟打电话。他没有接,这不是第一次,接下来的一周他都不接电话。如果不是高汶含糊不清的回答,莫嘉娜会以为亚瑟要么离开了网络,要么死在某个地方的阴沟里,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后者似乎更好。莫嘉娜终于给他发了短信:到底怎么回事?
他仍然没有回,莫嘉娜忍不了了,她穿上一件夹克离开了她的公寓去面对他。她飞快地穿过马路,爬上消防楼梯到了三楼,差点忘了避开那几个坏掉的台阶。
她爬到三楼的平台,房间里很暗,窗户一反常态地锁上了。但她没打算放弃,足足敲了五分钟窗子,直到房间内亮起一盏灯。片刻之后,窗帘拉开了,窗户被猛地打开,露出一个愤怒的爱尔兰人。他叹了口气,“我想你迟早会出现的。”
莫嘉娜冷冷地看着他,他把头缩了回去,招手道:“那你进来吧,我来倒酒。”
她从窗台跳下来,习惯性地反手把它关上。高汶已经走到厨房,等莫嘉娜来到沙发前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一杯了。
高汶在她身边坐下,让她抿了口酒,然后告诉她,“他没住在这里,几天没来了。他和一个叫梅林的家伙住在一起。”
莫嘉娜灌了自己了一大口酒,先前的愤怒逐渐消退成一种被挫败的悲伤,“为什么?”
他耸耸肩,“为了躲着你,我猜。”
“你这个混蛋。”她厉声说。
“我是,但至少我还在这里,不像他。”
他话里的真实性让她感到心口刺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记得那天晚上被打断了,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回避了,“你知道了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但高汶还是点了点头,“我想着迟早会发生的。只是没想到亚瑟会像那样情绪失控。”莫嘉娜挑起眉毛表明她对这个回答的不满,高汶继续说道,“你昏倒后,他吓坏了,好像你死了似的。他根本没法振作起来,然后我忙着把你这个醉汉搬回家的时候,他就跑了。”
烦闷涌了上来,她气呼呼地说,“他什么情况?我们睡了,他不用表现得像世界末日一样。”
高汶忍俊不禁,这让他从莫嘉娜那里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眼神,“你不明白吗?是他和你睡了。”
“我发誓,高汶,你要是敢开玩笑说我技术太差了什么的,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们都知道你这方面很好,尽管我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不是我要说的。”
莫嘉娜软了下来,让他说完。
“对他来说你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莫嘉娜。”注意到她想反驳,他继续说道,“格温让他变得像行尸走肉,但是后来你开始爬窗户,事情就变了。他甚至从来都不锁窗户,盼着你出现。”
“好吧,很明显他现在不想了。”她苦涩地回答。
“如果你想要我的意见——”
“我不要。”她打断他。
他没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觉得他只是害怕他把这一切都搞砸了。他担心永远失去你——虽然就个人而言,我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困扰的。”
莫嘉娜白了他一眼,好像这是她听过的最愚蠢的事情,然后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灼烧感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的脸都皱起来了,她摇摇头让自己缓过劲来,“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好吧,爱信不信。”他转身背对着她,重新坐回靠垫上,轻蔑地打开电视。
莫嘉娜从沙发上站起来,感觉比她来的时候更加沮丧。她走回亚瑟的房间想从窗户出去,但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高汶喊住了她。
“梅林住在以前兰斯的那栋楼里,以防你还在意。”
她爬回外面,故意让窗户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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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嘉娜慢慢地变成了一个酒鬼,每个星期天下午都烂醉如泥。她还没有鼓起勇气去这个梅林家,但她又试着给亚瑟发短信。她不想这样,但她告诉他:如果你想让我忘掉这件事,我会的。她没指望会有回复,但这还是让她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然后喝了一天的酒。
格温今天度完蜜月回家,一回来她就给莫嘉娜打了电话。莫嘉娜告诉格温亚瑟是如何躲着她的,没讲细节。
“你应该去见他。”格温建议。
“你不明白,格温。”
笑声在电话那头响起,“你看啊,我觉得我知道。我看到他在婚礼上看你的眼神。”
莫嘉娜叹了口气,“不,格温,这不是——”
“我以前一度很嫉妒你,你知道吗?我劝我自己说,你对他来说就像个姐姐,但其实不是的,从来都不是。”紧接着是一阵短促的、近乎讽刺的笑声,然后格温长吁一口气,“他一直都是最爱你的。”
过了一会儿,莫嘉娜不得不挂断电话,因为当格温说了这种掏心掏肺的话以后,她无法听到她讲蜜月期间的快乐经历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她才终于决定去找亚瑟,不管他愿意与否。可悲的是,她让兰斯洛特发了地址给她,还恳求他不要告诉他的妻子。她穿上一双靴子,把凌乱的头发编成辫子。换乘了四趟火车,才终于到达了离那栋楼最近的站。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等到公寓楼下,她的裙子都湿透了,头发从辫子上散落下来。不过她现在只想找到他,并不在意这些。
她解开了绑着辫子的发带,随着大雨倾盆,她长长的乌鸦一样黑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她跑进楼里,坐上电梯去她挂念着的那个房间。
用力地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她接受了他大概不在家的事实,叹了口气,转身正要走,然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莫嘉娜?”
她转回来,就看到了一个黑发蓝眼睛的男人,耳朵大大的,惹人怜爱。
“你是莫嘉娜吗?”他问。
她点点头,他把她让进门。梅林指着狭窄过道里的一扇卧室门,“他在那儿。”
莫嘉娜大步走到门口,没有敲门就进去了。亚瑟光着膀子站在那里,凌乱不堪,一脸迷茫。不过他经常感到迷茫,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走过去在他胸口捅了一下,她生气地说:“我撒谎了,好吗?我没法忘掉,如果你打算永远不理我,我该知道为什么。”
亚瑟眨了眨眼,想重新集中注意力,“你不应该来这里。”
她厌恶地喊道,“有什么办法?你为了躲着我连自己的公寓都不要了!”
他的手指穿过头发,他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我只是想给这件事留点时间,我不想——”
“什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亚瑟?我又不是你在酒吧勾搭的那种疯女孩;你不能就这么甩了我然后希望我离开。”
他避开她的视线,在房间里四处张望,“我不想你离开,莫嘉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首先,你可以拿起你该死的手机。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睡了,亚瑟。”看着他的苦相,她咬咬牙切齿,“我在肯辛顿的随便某张陌生的沙发上醒过来,你甚至都懒得问问我还好吗。那个曾经每次我半夜打破宵禁出来闲逛都偷偷跟着我的人,甚至连条短信都不会发。”
“对不起,”他喃喃道,声音沙哑。
他仍然没有看她,莫嘉娜转过身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着,我早该知道。那是格温的婚礼,你显然一团糟。但即使只是酒后犯错,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说,也不必跟我断绝来往!”
莫嘉娜经过亚瑟身旁时,伸出手抓住了她,阻止了她继续走,“不是的——”他放下手,闭上眼睛,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沮丧的颤音,“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
莫嘉娜惊讶地呼出一口气,“所以你宁愿根本不见我?”
“我不……我不知道。”他承认。
莫嘉娜瞪大着眼睛一步步后退,“那我就让它来得容易点吧,你可以回家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莫嘉娜——”他开口叫她,但找不到合适的话。
她一边喊着一边冲出去,“对了,你可以告诉208的人,别他妈去修该死的断台阶了,我不会再用那个消防楼梯了。”
当他的门砰地关上时,梅林都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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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嘉娜说到做到,几天后她从高汶那里听说亚瑟回家了。她发现她差点哭了,只能把脸埋在枕头里尖叫,直到情绪全部倾泻出来。
她也不想再和高汶说话了,但他还是试着去找她,他在酒吧里堵住了她。他的爱尔兰口音让他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但那里太拥挤了,她无法单纯为了避开他而放弃自己的座位。
他一走到她身后就开始咆哮起来,抱怨亚瑟有多悲惨,都是她的错。
“他自找的。”她争辩道。
高汶哀嚎着,“如果你回来了,他就会好的。他都已经不再抱怨他有多想你了,而是开始了那种悄然无声的荒唐的作息,我已经受够了。”
“关我什么事?”
他无法掩饰心中的怒火,咆哮道:“因为你爱他啊,该死!”
尽管很讨厌,但她内心深处知道这是真的。但这次不是她能改变的,亚瑟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高汶最终放弃了,而莫嘉娜又一次带着微醺的酒气回到了家。
空气中酝酿着一场夏季的暴风雨,当晚莫嘉娜爬上床时,闪电劈啪作响。不久,狂风开始击打着她的窗户,她强迫自己起床检查窗户是否安全。
刚走到窗前,一道闪电霎时照亮了夜空,投射出窗外的人影。莫嘉娜吓得大叫着跳起来,松开了拉动百叶窗的绳子。
亚瑟正坐在非常狭窄的楼梯上,是她公寓的消防楼梯。她的楼梯没有亚瑟那边的那么好,他在外面看起来摇摇欲坠。
莫嘉娜犹豫地拉开窗户,一阵风吹进来,让穿着单薄睡衣的她打了个寒颤。他看着可怜兮兮的,但她还是瞪着他,“你已经完全疯了吗?”
他轻轻地笑,“你知道,我可能疯了。”
乌云碰撞想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雨滴溅落在亚瑟的外套上。莫嘉娜并没有让他进来,双手撑在窗台上挡住了他的入口,“你想干什么,亚瑟?”
他摇了摇头,头发上的雨滴落在了他脸上,“我是个白痴。”
雨水开始淋湿她的手指,她收回了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毫无争议。”
亚瑟叹了口气,“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改变,你不会再向以前那样看待我了。然后我能想象的就是你会离开我,我无法忍受这个想法。”
“是变了,亚瑟;但离开的那个人是你。”她指出,仍然生他的气。
他用力地笑着,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回不去了,但我知道我的生活需要你,你也拥有我。”
“你后悔吗?”她问。
“离开你?Morgana,我当然——”
她抬起手打断了他,“不。你后悔发生了什么吗?因为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我没法当它没发生过。”
亚瑟低下头,他的金发全湿了,看起来更像褐色,“莫嘉娜……”
“不一样了,亚瑟。我们不再是从前那两个一团糟的小屁孩了。但我还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嘴角绽放出笑容,“不,我不后悔。”他笑出了声,喃喃道:“怎么可能后悔呢?我实在太爱你了。”
莫嘉娜慢慢松开了手臂,下巴微微张开,“亚瑟·潘德拉贡,我发誓你要是敢耍我——”
他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开心了,“我爱你,莫嘉娜。想不通为什么我以前还有疑虑。”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神,俏皮地说:“我不会接话的。”
亚瑟摇摇头,冲上前拎住她的后颈,把她从窗户里拽了过去。
他把她拉得很近,当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时候,她感到暖流在她的身体里蔓延。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把吻慢慢挪到她的嘴唇上,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莫嘉娜微笑着接受了这个吻。
闪电再次划破天空,随之而来的雷鸣也震动了消防梯。莫嘉娜从他的唇边猛地抬起头,看向窗户外面,示意他进来,“别以为这表示我已经原谅你了。”
亚瑟冲她笑着,“你的消防楼梯摇摇欲坠也不是我的错啊。”
虽然不情愿,但她发现自己也在对他笑,“要让你尝点苦头才行。”
“你知道吗,你四楼的邻居有一个台阶是断的,”他开玩笑说。“他们应该修修了。”
莫嘉娜轻笑,“确实应该修修。”她把他拉了进去,但他的脚碰到窗台时鞋滑了一下。他绊倒了,扑在她身上,让他们两个都摔在了地板上。
亚瑟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依然压在她身上低头对她傻笑,“你爱我。”他弯下腰再次吻她。
她打断了这个吻,低声道:“你还是个白痴。”
他贴在她的唇上轻声说:“嗯,我知道。”
“但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