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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之无物 17~31 寒花向晚

作者 : 清水清明

礼之无物 17
少年
落地黄花机场。

来接机的是解家伙计,只知霍家秀秀小姐来,却不知还有个身材高挑的旅伴,也不知她跟东家乘同一班机抵达。

那旅伴戴一副造型夸张的猫眼墨镜,镜框边角飞扬入鬓,挡去大半张面孔,仍看得出冰肌玉骨的清冷,跟霍秀秀娇媚的娃娃脸走在一起,别有一番飒爽英气。

寻常伙计没几个招架得住霍秀秀的性子,东家的命令到了地头上执行起来更是变了形。不是什么生死悠关的大事,地方盘口只派了两个身手尚佳的小年轻,年轻到只认识照片上的霍秀秀。年轻伙计见到真人,紧张得话都说不出,霍秀秀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眼睛只敢无措地盯着脚尖,多看两眼就忧虑眼珠子粘上去。

好在她的旅伴话很少,一切全凭秀秀小姐安排,年轻伙计悬着的心放下半截。

本来霍秀秀说想回长沙吃口味虾,赶在截止时间以前买了和解雨臣同一班机票,结果下飞机走上廊桥就后悔重归火炉。登机前她还嚷着落地就去吃个够,这会儿只想先到住处洗个畅快的澡。

将闺蜜二人送到解家位于闹市区的一处招待所,俩年轻伙计被支使去买了口味虾送回来,便恭恭敬敬候在一楼,等到日头西沉才见人影。

霍秀秀张口就点了年轻伙计所在的盘口。伙计一愣,心虚地瞥一眼正对着掌中镜补口红的旅伴,满肚子问题全被霍秀秀笑着顶了回去。

“我可是来搞学习的啊!别让我找奶奶说,解家待我不周。”霍秀秀脆生生的嗓音像艳阳天次第落入泠泠溪水的海棠果儿,沁出丝丝凉意,枝黄色倒大袖旗袍和近黄昏的天色融成一片,耀眼得很,“有什么藏着掖着不能给人看的?要说宝贝,我家也多的是。这点啊,解当家还不一定比得上我。”

旅伴收起口红,随手将鬓发撩到耳后,矜持地显出几分出于礼貌的兴趣。

年轻伙计不知秀秀小姐底子深浅,只能点头称是,心说有钱人家大小姐性子张扬,忍过这几天就是了。

星沙盘口早就得了消息,掌柜特地调了几件土腥尸锈的出土品跟真假掺杂的传世品,有意挫一挫霍家小姐的锐气。

霍秀秀不卑不亢,在每一件器物前停留的时间控制得极为精准,也不知在观察些什么,时间一过,立即转去下一件,决不留恋。

第一轮走完,她就指着那几件以假乱真的现代仿制品,笑眼弯弯地问旅伴:“你看它们,重也不重?”

旅伴略微抬起下巴,翻下高抵下颌的圆角立领透气,口中懒洋洋道:“这货色,可比掘坟的命轻多了。”

掌柜的年纪不大,闻言差点跳起来,被过早隆起的将军肚卡进桌洞拖累了身姿,理智及时回归,重重压下他的肩膀。

眼见着霍秀秀写了张单子叫伙计去备,掌柜适时奉上一壶安化花茶,偷瞄了一眼单子,立时后脖子发凉。蒸馏水、木铲、竹刀、丙酮……这些小物件说稀有不稀有,然而时至今日少有铺子备得齐全。霍家小姐年纪不大,当真是有备而来。

自家铺子若是一时半刻备不齐,可算丢了解家颜面。对不起祖师爷,更对不住东家赏的饭碗。也就是近年货走得稀了点,日久天长,业务多少难免怠慢。偏居一隅了此残生也就罢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撞枪口上。

“秀秀小姐,我这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要是打眼了您千万别客气,该骂就骂。”

霍秀秀饮一小口茶,随手抄过搁置已久的茶筅,将上好的茶汤悉数泼了上去,她的旅伴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起茶壶将茶筅浇透,又倾了整壶滚水,洗涤得茶筅再洗不出污浊之色。荷叶形茶海兜不住满壶水,几道细溜溜的滚水瀑布飞虹而下,正落在掌柜的布鞋上,惊得他倒吸冷气。

“呀,没想到流这么慢。”

旅伴掩面轻笑,话音婉转,变色墨镜后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雪青色倒大袖松松垮垮垂下来,唯独胸前紧绷绷。她又扯扯领口,俄而解开第一对花扣,粉白线镶双绲分离之间,露出嫩豆腐似的脖颈。

霍秀秀执洗净的茶筅起身兜个圈,阻断身侧几道望向旅伴的视线,径自取一玲珑瓷碗,百无聊赖地刷上了。

不多时,那原本脏兮兮的器物展出一方莹彻甜白,薄胎透影,隐见指螺纹。曲水万字纹犹落花流水绫,锦地开光中央绘折枝佛手,大半只碗身竟都是镂空雕成。

“您这工具,上哪儿采买呢?”

茶筅从她手里打了个转,掷回积水尚存的茶海里,如荷塘浅水鸳鸯惊飞,荡起一连串水花,满池浑浊。

“快了,快了。”

掌柜忙不迭添水,旅伴提壶替霍秀秀洗濯双手,尽管她根本没碰到一星一点污泥。

泡茶的水是白沙古井打回来的,已滚开消毒一遭,水质甘润。两个小姑娘细滑的双手在清冽的流水间交错摩擦,指缝厮磨,末了帕子一裹。帕子质感如吹雪,一角小丛打籽绣落雪松,看题材似是长辈赠予的贴身之物。

“唉,不好玩儿,我累了。”

旅伴附耳小声说。

霍秀秀顺势往旅伴身上一靠,起手环抱纤腰,脚下不安分地轻踢茶海下层砖雕,古灵精怪的眸子在铺子里逡巡了一整圈。

“得,我们先走了。您这儿呀,确实有好东西。”

掌柜一头雾水,又不好明着问。他是地头里拔上来的,长处本也不在鉴定和保护上。人一走,他赶紧差伙计把借调来的器物完璧归赵,多留一秒都嫌烫手。

霍秀秀要求伙计送她俩到招待所附近的火锅店,便遣散了他们。

年轻伙计临走前欲言又止,好像很是担心俩小姑娘的人身安全,被霍秀秀连哄带骗劝了回去,两个大小伙子脸红透,走路都险些同手同脚。

“星沙盘口的底裤都快被你扒了。”

旅伴以杯掩口,嘴唇动作很小,声音将将够邻座霍秀秀一人听见。

“哪有那么不堪!”霍秀秀借擦嘴的动作,低声嗔道,“无法流通,算什么宝贝。”

“那几块汉砖可是盘口的定海神针,空心的还七十多斤。上一任掌柜弃之可惜,当个玩意儿放在茶室。砖雕图案说是游猎图,有一块雕了个狗咬鹿屁股,你说稀罕不稀罕?”

“好,好,稀罕。我挺欣赏他摆出来的郎窑绿,釉面凝厚,垂釉含蓄,翡翠似的。”

旅伴托腮眨眨眼,摆弄着衣领和花扣,好像很想脱掉这么高领的衫子:“那几件玉雕翁仲你可看好了?”

“五年起步,上不封顶。”霍秀秀轻轻握住她的手。

“没事儿,天大的罪有通缉犯顶着呢。”

敲敲霍秀秀的手背,旅伴伸手招来服务生结账。

走出火锅店不足百米,巷子里四下无人,背后一辆全黑雅马哈XJR1300风驰电掣,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几乎震塌两侧的老旧砖墙。

骑士途径两人时稍一俯身,长臂捞起霍秀秀身侧的旅伴扬长而去。

霍秀秀在翻卷而来的热浪中眯起眼睛,掏出手机打给刚刚被劝返的伙计,说想吃臭豆腐。

那边旅伴被拦腰掳上摩托车,窄胯一掀,一双长腿跨上后座,趴下腰单手解开腿侧快要崩裂的盘香扣,露出一小截里襟,另一只手扭开第一对花扣,在湿热的疾风中满足地深呼吸一大口。

“干嘛不戴头盔!”

旅伴冲骑士耳边吼,一张嘴变成了清清朗朗的男声。骑士肆意飞扬的碎发撞进口中,他“呸”了一口,老老实实埋下头避风。摩托车高速冲破的空气,擦过骑士的皮肤,而后再擦过他,光滑的和田玉盘扣头几乎被烈风扯开。

骑士大晚上还戴一副颜色极深的墨镜,一回头差点把旅伴的猫眼墨镜顶飞:“戴头盔?你不热吗?哦这该死的风冷大排量!蛋都快熟了,下车请你吃温泉蛋!”

“滚!”

中气十足的祈使句,终结于飞进口中的发丝和暴起的四缸发动机。解雨臣及时伏下身揪住了黑瞎子的皮带才没掉下去,暗下决心以后合同里一定得白纸黑字写上“杜绝职场性骚扰”。

单薄的皮鞋底忠实地反映出排气管不及排遣的热度,前面抱着发动机的人想必更加不好受。解雨臣有点好笑地想起道上愈发离谱的谣传,黑瞎子肾不好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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