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ne 你的名字，是我难以开口的秘事

正午的阳光从食堂玻璃窗外打进来，柔柔地在人身上披了一层金色。
我窝在阳光里，懒洋洋眯着眼好像快要睡过去。
不远处的微波炉“叮”了一声，神游天外的思绪就这样被召回。
拖沓着步伐走到机器前，从里面拿出便当盒的时候，因为加热时间过长的关系，盒身透着手指不能承受的热度，一个不稳，便当从我手里滑了出去。
也不知来人是什么时候到的，总之不过眨眼的瞬间，连惊呼都来不及从口中泄出，便当盒已经稳稳落进了一双漂亮的手里。
翻开来的指腹上有一点粗糙的老茧，几根手指上还落了几道细小的伤口。
我看得心头一沉，却听见对方先开了口，“真有点烫。”
这下，我终于抬起头对上那双玻璃珠子般透亮的眼睛。
琥珀色荡漾在眼里，好看得让我又有几秒愣神。
若不是余光瞥见他已经泛红的手指，我或许还会陷在那双眸子里，不知道多久。
我连忙把便当盒揣进怀里，闷声道谢，待我再鼓起勇气抬眼看他时，白起已经端着餐盘到了打饭的窗口。
我走到还放着我外套的那个位置，坐下去的一瞬间终于意识到错误，可起身时已经来不及了。
白起端着餐盘，在不远处看见了我。
我不知道是立刻换个座位会更尴尬，还是就这样坐下更不合时宜。
总之，我眼看着白起在和我相隔一个过道的位子上坐下。
如果就这样离开，好像更不自然。
我默不作声地坐下，掀开便当盒盖的瞬间，我又把盒子盖上。
今天真是……
我止不住地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你做了菠萝炒鸭肉粒？”白起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一扭头就与他四目相对，“还有煎酿豆腐。”
我深知他的嗅觉有多好，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只得打开盖子，尽量从容地对他说，“你要吃吗？可以分你一点。”
他笑着摇摇头，扫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失落，却也被我尽数看进眼里。
“你这两道菜的味道跟她做得很像。”
“我不敢吃。”
后来白起没有再跟我搭话。
他很快用完餐，简单地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食堂。
我看着还在冒热气的食物，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酥软的鸭肉和香甜的菠萝混在一起，居然有一股涩涩的苦味。
直到眼前的雾气凝结成水珠落进便当盒里我才了解——
这苦味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
白起是我高中时代的学长，虽然他根本不认识我，但我却认得他。
就像他默默关注着那个女孩一样，在他守护着别人的岁月里，我也一直看着他。
那件在雨天盖住她脑袋的校服，琴房外飞扬的银杏，钢琴上温热的草莓牛奶，还有林家小馆的牛肉面……
我从未踏入过白起的青春，却被他的一切填满了我自己的青春。
本以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会随着他的离开和我的毕业永远封存在我内心最深处的那个角落。
但三个月前，我又再一次见到了白起。
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与他对视，但这却并不是一个与他很好的开始。
那一天，也是在特遣署的食堂，也是我派驻到特遣署提供法律援助的第一天。
同样的就餐位置，同样的手作料理，不同的是白起。
他怔怔地站在我跟前很久，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便当盒里的饭菜，等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顾征手忙脚乱地给他借到纸巾的时候。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白起的眼泪。
我当下因为实在是太过手足无措而条件反射地问了句，“你是不是饿了？”
结果慌乱地把菜推到他面前，抽出一双备用筷夹了一块鸭肉送到他嘴边，在顾征大为震惊的神色中，白起居然也咬了一口肉。
没想到，他苍白着脸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
而隔了几天后我才知道，那天我吃饭的座位，是白起和他喜欢的女孩一起吃午餐的固定位置。
我做的那两道菜，是她最拿手的家常菜，也是白起最喜欢的两道家常菜。
可偏偏，白起认识我的那一天，是她失踪的第七天。
那些巧合就都成了扎向白起心口的利刃。
而我和他的重逢也成为了最糟糕的一场回忆。
我苦笑着看自己的便当。
从看见白起掉眼泪的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坐过这个座位，也没有再做过这两道菜。
哪怕此后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再遇见过他，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结果，我不过就今天这么忘记了一次，就遇上了白起。
仿佛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我跟白起的相遇不可能是完美的。
就像在我爱上他的时候，他心里已经装满了那个会弹钢琴的女孩。
所以，在图书馆里他都不曾注意过，借书卡上他名字下方我的姓名；在运动会上，赛道终点他寻找她身影时我注视他的目光；在他离开恋语高中后的林家小馆，有一张祝他万事胜意的便利签……
这场始于高中却永远没有尽头的暗恋，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Chapter Two 思念那么近，你却遥不可及

深冬的城市总是笼罩着一层肃穆的冷意。
连续三天的小雨终于把我不甚健康的身子骨折磨出了毛病，发着高烧被宿管送到了特遣署医院。
醒来的时候，护士刚给我量完体温。
没想到一瓶点滴输了一大半，我依然还烧到了39度。
我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听着房门外来往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人重重推开。
原本眼皮是重得抬不起来的，隔壁病床窸窸窣窣折腾了一阵，说什么还是换回单人间之类的，病床上的人咳嗽了几声，不过几秒我粘在一起的眼皮就忽然睁开了，连带着耳朵也好像竖起了一点。
“就这样吧，又不是什么大病，双人间也挺安静的。”
白起的声音喑哑，呼吸也很急促，听上去话也说得很艰难。
我伸手把帘子拉开一点，努力朝上挪了挪，挥了一下手，“是你们啊。”
顾征唐朝吃了一惊。
我终究是没什么力气，睡的姿势又不方便去扯床帘，那一角布料很快从我手里滑了出去。
唐朝连忙帮着把帘子打开挂好，“原来跟白队住一间的是你。”
我动了动脑袋，想露出轻松点的笑容却好像看起来更难看，“你怎么了？”这种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关心白起的状况。
他笑笑，哑着嗓子道，“没事，小感冒。”
“小感冒？”唐朝不可思议地看他，“白队，你这可是72小时没睡觉+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刚才医生怎么说的你没听见吗？温度再高一点你脑子就要烧坏了。”
“唐朝，我是有点不舒服，但罚你跑圈还是可以做到的。”白起扯了扯嘴角，看向年轻的队员。
“那您让顾队评评理，我刚才说错了吗？”
“我可不敢给你俩做公断，我不想跑圈。”顾征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过，医嘱还是要听的。白起，你可不能把你现在的状况当小感冒打发了。那些枪伤可不是儿戏……”
“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别打扰人休息。”白起打断了好友的话，抬抬下巴下了逐客令。
唐朝顾征临走前给我挤眉弄眼的，示意我帮着他们看好白起。
我也只能苦笑着回了他们一个眼神。
白起哪里是我能管得住的。
我并不是他的什么人。
病房里恢复安静后，好像是热度又上来了一点，我觉得头疼得厉害，虚汗也爬满了整个后背，不自觉地呼吸也重了几分。
正难受的时候，额头上被人放了冰冰凉凉的东西，我半睁开眼，见着了白起将将收回去的手。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从容地解释，“用冰袋会舒服一点。”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半坐起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硬着声音道，“我不严重。顾征说你有伤，要好好休息，快回床上去。”
可能是我的语气有点不知好歹，也可能是我病恹恹的模样太难看，白起愣愣地看着我，居然没了动作。
我本来就跟浆糊似的脑袋一下子更转不动了，就那样跟白起大眼瞪小眼。
良久，他才跟回魂似的说，“你刚才的样子，跟她很像……”
我心口那里重重揪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嘴巴不受控制地说，“怎么可能？”
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又补了一句，“回去躺着。”
他低着头笑得有些失魂落魄，“以前生病受伤的时候，她也会像你刚才这样凶巴巴地让我躺下。”
“还没找到吗？”
白起没有说话。
而后钻进我耳朵里的只有他缓慢脱鞋上床，衣服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
我不忍心再看他，闭上眼睛，不轻不重地说，“不用担心，肯定能找到的。”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善意的谎言。
可比起给他浇一盆冷水要他放弃寻找，我知道人在这种时刻更想要一句安慰，哪怕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内容虚幻的安慰。
“肯定？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有点遥远。
“因为你是白起。”我感觉眼角湿湿的，“因为你比谁都要爱她。”
……
我终究是因为天气转寒而发的烧，一夜点滴输下去，第二天起来就已经舒服了不少。
白起却不一样了，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不是只要热度退下去就可以的。
何况高热退了，他还是发着低烧，明明听说是一贯早起的人，都这个点了却还没有醒过来。
我挪了挪脚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探了下他的体温，想着昨夜他给我的冰袋，正要转身去找，手忽然被他拉住。
还以为是被我吵醒了，尴尬着回头去看时，发现他仍是紧闭着双眼。
大约是做梦了，把我的手当成梦里的什么东西了。
我就那样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任由他将我的手牢牢攥紧。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只要我有勇气也握紧他的手，那些他不知晓的感情也可以有得到回应的那么一天。
过了很久，久到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那里站得腿都酸软。
白起醒了。
眼皮睁开的一瞬能看见眼眸上蒙着的一层困顿，似乎是看清我的脸后，那双眼睛便立刻变得清明。
随后，手也被他松开。
“我睡糊涂了，不好意思。”
比起对我的歉意，语气里更多的是懊恼。
一心只喜欢那个人的白起不小心错握了别的女生的手，原来会这么沮丧。
这一刻我竟然因为看到了白起从未见过的表情而有几分庆幸。
虽然下一秒就又被铺天盖地的失落给淹没。
还好，顾征带来探病的人很快把这间病房挤了个水泄不通。
热闹的氛围让我一个人的情绪被遮掩得很好。
“你要走了吗？”站在队尾的唐朝喊住了我，“烧退了？”
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门外的我又转了回来，“嗯，今天不需要输液了。”
“那你不……”他看了看人群中心的白起，欲言又止，“不跟白队说一声吗？”
我微笑着说，“不用了。”

    Chapter Three 借你的风，许我一场梦

“本来医生说要观察五天的，第三天各项指标就都正常了，你说白队神不神奇！”
“这是爱情的力量，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咦？？小嫂子不是……”
队员压低了声音，生怕这话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白起听见，“白队找了几个月都没找着人不是吗？”
“听说，应该是回来了。”
没等对话再进一步深入，他们两个就一人被赏了一脑袋爆栗。
沈副队按了按指骨，弯弯的眼睛笑得有些挪揄，“体测结果那么糟糕都是因为太八卦吧？”
“呜哇副队长！”
两个人连饭都来不及解决干净，端着餐盘火速冲出了食堂。
他摇摇头，在刚才两个队员的位子上坐下，不到两分钟，唐朝跟顾征就端着饭坐到他对面，尤其是唐朝兴高采烈地碎碎念道——
“肯定是嫂子啦。就说城北的那家小米糕，是白队的最爱，早上六点不准时去排队，根本买不到。除了嫂子，谁会起那么早买完早点又给他送来？难不成是你啊？”
说完还白了顾征一眼。
沈副队无言地把筷子放下，“刚送走两个八卦仔，又来你这么个碎嘴子。生怕白队听不见，不能给你加练是不是？”
“我这是合理关心……你们想想看，城北的小米糕哎！除了嫂子，谁会对白队这么好？”
“要真是她，明明知道白起找她都找得快发疯了，又为什么不出现？只送小米糕？”顾征并不认同唐朝的猜测，“她要是这种人，白起也不会喜欢她。”
听到这里，唐朝沮丧地瘪了嘴，“那不然是谁啊……”
他弯下腰趴在桌上的那一瞬正好跟正在吃饭的我对上眼，黯淡的眼睛忽然亮了亮，随后又压了下去。
雨水连绵的清晨冷得有些刺骨。
我撑着伞驻足在了特遣署的行政大楼门口。
收好伞，套上防湿伞套，轻车熟路地刷卡进了电梯。
电梯在七楼停住，我出门往右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某个办公室门口前停下。
我看了眼手机，只有五分钟了。
把怀里揣着的东西拿出来，刚把它放在保温的奶柜里，已经有人站在我身后开了口——
“真的是你。”
我感觉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人的本能在这一刻做出的选择是不假思索的。
因为我居然选择了逃跑。
但凡思索过一秒我也该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白起。
他像拎小鸡崽似的把我抓住，我就再也没有了逃跑的可能。
“为什么做这种事？”
他声音很平静。
我想，如果是她被抓了包，白起的语气应该是会更雀跃一点的。
我绞尽脑汁，终于找了个不那么拙劣的借口，“因为你是指挥官……”
“哈？”
“我的派驻期快到了，但我想留在特遣署做专门的法援律师。如果能讨好你的话，留下来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胡扯。”他把手从我的衣领上松开，“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再说了，我没听说过想专门从事法援的人。这工作性价比不高。”
又不是做了法援律师就不可以接手其他案子了。
我竟然还有余地在心里吐槽白起。
白起把奶柜里的小米糕拿出来，递到我跟前，“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听唐朝他们说的……”
“你跟他们几个有这么熟？”
“呃……”我心虚地顿了一下，“那就是我偷偷调查的……”
他打量着我，好一会儿，把小米糕收了回去，“下不为例。”然后咬了一口。
我呆呆看着他的动作。
他吃掉了。
他知道是我送的也还是吃掉了。
忽然心里又生了几份勇气，“我可以再给你送吃的吗？”
“？”他拧起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开口，“不需要。”
“不是为了讨好你。”
“我喜欢你。”
“白起，我喜欢你。”
……
告白后的三天，我请了病假，连特遣署方圆五公里都不敢靠近。
我真是太蠢了，太得意忘形了。
白起不过就跟我多说了几句话，我就忘乎所以地向他表了白。
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接受。
我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在他还在晃神的时候，就落荒而逃了。
反正特遣署的法援工作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不如趁此机会提前申请结束派驻，我是没脸再去面对白起了。
哪怕早就知道不可能成功，但依然不想面对真正的失败。
因为一旦幻想中的失败变成了现实，以后就连想象一些美好都做不到了。
翌日，我从浴室里冲完澡，一边去拿吹风机一边盘算着今天去所里把结束派驻的申请给到主任。
这边电源还没接上，楼道里火警铃声突然大作。
我连鞋都来不及换，开门就看见外头的滚滚浓烟。
隔壁邻居见我还搞不清状况，停了几秒冲我喊道，“快逃啊！这边是安全出口！”
我只觉得舌头都麻痹了，然后回忆着学生时代学到的消防知识，把打湿的毛巾从浴室里拿出来，捂着口鼻朝逃生通道的方向过去。
一起逃生的人有很多，下到比较低的楼层时能听见已经遇到救灾人员的居民带着哭腔的呐喊，“是特遣署的救灾队！”
光是听见特遣署三个字，方才还吊着的心一下子落下去一半。
特警他们到了，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周围的居民们边走边彼此安慰。
这种时刻，心理上的支持比什么都重要。
眼见着就要到三楼了，如果顺利的话，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到出口，安全地出去。
如果顺利……
我的祈祷都还没能完整地在心底说完，前方的通道出现了爆炸。
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无措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有人好像被卷进了刚刚的爆炸里。
通行的道路被堵死了，恐慌瞬间在人群间从头蔓延到尾。
一些居民甚至逆行往上，试图找别的出口。
“大家不要慌！跟我走！”
是顾征！
他一直在四楼疏通救援，听到爆炸就过来三楼支援了。
“救援梯已经搭好了，我们一次可以下去三位。大家按顺序来！”是唐朝的声音，“各位不要担心，我们白队会飞，没有救援梯也可以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先把小孩子送过来给他！”
白起也来了！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来！
这里到处都是火光啊！
而后我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傻。
他可是白起。
是永远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的英雄。
这种时刻，他怎么会不来，白起怎么会袖手旁观？
我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在队伍里穿梭喊道，“有小孩子的让小孩先出去！加快特遣署的救援速度！”
我没有evol，没有救援的能力，我只能帮助他们，让救援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层通道里的小孩子都跟着我到了平台。
刚从地面放下去几个受灾人员又腾空上来的白起看见我，愣了一下。
我催促他，“这两个小女孩比较轻，你快送她们下去。”
他把眼神转到小女孩身上，一手抱起一个，冷静地把人抱走。
“唐朝！这几个小孩拜托你了！”我对唐朝喊道，“下面还有几个受伤的老人家，我去把他们带过来！”
“哎！你忙什么？你自己先跟我用梯子出去吧！”唐朝吼道。
“你们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动作肯定比我慢。不用管我，先救其他人！”
“喂！你……”
返回到逃生通道的时候，人群已经自动给受伤的老人开了道，扶着他们到了连接平台的出口。
我接过老爷爷的手，眼尖地看见了朝这边过来的沈副队。
“是不是又架好了梯子？这边有四个老人，都受了伤，需要治疗！”我冲他说道。
沈副队点头，组织队员把老人们接了出去。
就这样，我站在队首把被困住的居民一个个接出去。
终于，队尾的最后一个年轻人也被唐朝带走了。
这一层只剩下我。
只要再等特遣署派人上来就好了。
我正松了口气，却忽然呛了口浓烟。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呼吸困难，原来唐朝之前给我的防烟面罩因为我不断大幅动作的关系而没有戴稳。
我靠着墙坐了下去，觉得意识开始慢慢涣散。
快要合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见了越上平台的白起。
他的步伐比以往的慌乱，甚至有几步几乎要摔倒。
我想，虽然只因为这是他身为特警的责任也好，但能看见他为了我而这样担心，如果就这样死掉也好像没什么遗憾了。
在他来到我身边之前，有什么东西晃了几下，然后重重掉下。
“咣当”一声。
我感受到了全身骨头都被砸碎了一样的痛楚。
被我扑在身下的白起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会……”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终于大胆地伸手摸到了他的脸——
“别担心。我会陪你，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