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今夕何夕。周围一片昏暗，魈的房间没有窗，也没有表。只有自己急促而剧烈的心跳，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安抚花香昭示着时间还没有过去太久。



“唔……好痛。”下面疼的厉害，动一下就好像要把人掰成两半。空勉强做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下，露出散落着星星点点红梅花的脖颈。



向导揉着自己酸痛的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哨兵离开的身影就在眼前，心底涌上一股不安。空慌张的去查看精神链接，他的精神图景安安静静的悬浮在精神世界里，每一根精神丝都规规矩矩地编织成网。



精神图景大了整整一圈，精神丝也粗了一倍。脑海中的世界依旧洁白晶莹，小向导却慌张的变了脸色。



魈又一次掐断了和他的一切链接。



“那位先生，去找副校长了。”墙角突然传来一声怯怯，空转过头，家养小精灵身上换了一件衣服，好像是谁穿小了的毛衣，站在衣柜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看。“有人入侵了学校，那位先生知道了，所以他去帮忙了。”



“他叫来了多比，让多比保护您，先生。”多比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身上细软的绒毛一直在抖。“所以多比在这里。”



入侵了学校……为什么不叫他！魈又要一个人作战！



切断链接的不安让那天夜里魈七窍流血的模样不停的在空面前闪回，小向导翻身下床，从旁边随便拽了一件叠好的裤子套在了身上。但是腰带有些复杂，他手忙脚乱中根本扣不上。



“多比来，先生，多比可以。”小精灵突然出现在身边，腰带自己咔哒咔哒的响了起来，系在一个合适的松紧度上。空伸手揉了揉小精灵的头，从床头拿起自己的魔杖。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哨兵独自去面对危险。空抬手，抚摸上了脖颈的星辰。璀璨的亮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小向导活动了一下身体，突然伸手向着床头柜抓了过去。家养小精灵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到向导缓缓直起身，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手里被掐着七寸，在不停挣扎的一条蛇。



背后有白环和黑环排列，白环很窄，黑环略宽。



“野生的银环蛇可不会主动攻击人。”空的眼底闪过一抹金光，精神波动像一把刀直接划过面前蛇的身体。蛇体炸裂，化为一地星星点点。“成熟期精神向导。”



就算是同等级的精神向导，也存在自然捕食链的克制关系。大部分向导都是食草动物。再加上空在几个小时以前还是半成熟期向导，这才让这条蛇的主人这么狂妄。



甩了甩手上残留的精神力，空从旁边拿起耳坠挂好，随后把自己的头发编成辫子，往后一甩。



不识好歹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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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微微一痛，哨兵抬起手，贴了贴侧颈上的星辰图。那里还有一个挺明显的牙印，正好咬在衣领遮不住的地方。魈单手提着魔杖，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领口，抬眼看了一下天文塔的方向。



他的动作随意而不设防，只不过在敌人看来，这位杀神现在更像活动了一下筋骨。



魈把手放下来，插进兜里，另一只手提着魔杖。睫毛抬起，露出一双冰冷的赤金色眼睛。他背后就是紧闭的城堡大门，从他翻窗落地缓缓站直开始，原本对着大门的魔法攻击就突如其来的停住了。守在城堡里的老师们和站在操场的食死徒同时保持了缄默，看着站在大门台阶下一步的孤单身影。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冷漠的声音从少年还有些微肿的薄唇里吐出，平静的语调慢慢在操场荡开。魈抬起手，在手心转了一下魔杖，那一条裂痕在阳光下，沉淀着黑色。“叫［相柳］出来。”



“这就是……黑巫师完全成熟体哨兵里排名第二的［金鹏］……”凯亚眼睛亮亮的盯着操场上的人看，给他包扎的人冷了脸，下手用力了一些。“啊！嘶嘶嘶疼！”



对面突然出现了动作，三道红光冲着魈的脸打了过来。哨兵身上升腾起一阵黑烟，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食死徒面前。少年模样的人伸出手，一把拎住对方的魔法袍，另一只手按住对方的头，重重撞向地面。土花都没来得及散开，人影又消失在了原地，另一道红光打了个空。



出现在远处的人魔杖一挥，一道绿光被白光直接打开，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埃。魈单手插进口袋，眼神好像凝固的闪电。黑雾从他胳膊上升腾起来，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大鸟展开翅膀，仰天长鸣。



自古以来守护着东方之龙的神秘东方种族——金翅大鹏。



“‹夜叉›……”甘雨双手合十，放在嘴边祈祷。‹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也在场。钟离带他们击杀了‹黑魔王›的身体后，立刻转身赶回星辰的预言家的家中。温迪已经红着眼眶收拾好了地上的尸块，被锁在衣柜里的两个孩子也被救了出来。即将到五岁的两个孩子经历了母亲的惨死和封印咒的压制，昏迷时的小脸惨白如纸。



“这位是……”钟离最先注意到了靠在衣柜旁边的另一个人。看上去是一个孩子。遍地血泊中，只有这个孩子周围一尘不染。但是这个孩子本身可是太过狼狈——到处都是魔咒造成的伤害，有烫伤和很严重的撕裂。而且听到他们进来，孩子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好像想醒又醒不过来一样。



“他是食死徒。”温迪之前就看过了孩子身上的印记，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黑魔王的标志。“很奇怪，你看这里，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被抛下留在这里的……你看他精神图景的伤。”



那是一道严重的伤口，来自一个成熟期向导的精神攻击，贯穿半个世界的伤害几乎撕开了哨兵幼小的精神图景。精神力疯狂外溢，伤口周围遍布着他们熟悉的黑暗精神波动。钟离敢肯定，如果再拖延一会儿，这个孩子会直接死于精神世界坍塌。



‹黑魔王›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又为什么小小年纪就成了食死徒。钟离轻轻的捏着小孩的腿骨，判断着孩子的年龄，在摸到脚踝的时候，那双细长的手指停了下来：“……十二岁。”



“什么？！”旁边的温迪惊掉了下巴，甘雨和留云也捂住了嘴。［巴巴托斯］指着面前苍白瘦弱的小孩，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他多大？这看上去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吧！”



“他十二岁了。”钟离抬手，覆盖在小孩的额心，一个巨大的黑雾模糊着出现在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巫师的身后，带来的压迫感让房子的承重柱都在咔咔作响。“……除去他营养不良的原因，他这个种族本来长得就慢一些。”



钟离慢慢的给他注入精神力，小孩的眉心逐渐放松，一道浅绿色的光在小孩的肩膀处缓慢伸展开来，光芒甚至一度盖住了属于食死徒的标记。



“居然是你们那边的人……我说摩拉克斯，你们那边的人真的没有传承什么奇怪的咒语或者魔法材料吗？提一个出来几百岁，拿一个出来几千岁……哎，你要带他去哪？”



“回学校。”钟离把小孩抱了起来，石珀色的眼里映出小孩勉强睁开一半的赤金色眼睛。“他不属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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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人呢。”魈往右一挥魔杖，一个攻击咒就那么被他打偏，黑刺李木的魔杖又往左指，另一个束缚咒也被击散。金鹏收敛了翅膀，蹲在魈的肩头，碧绿的眼眸带着杀意盯着面前坐在地上不停后退的食死徒。



被那双杀意凌然的眸子盯上，刚刚还借着人多胆大妄为，一个接一个黑魔法往防御罩上甩的哨兵已经吓破了胆子，只知道哆嗦。魈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抬起魔杖：“钻心——”



“夜叉。”身后传来阿贝多的声音，打散了哨兵眼中刚刚浮起的戾气。向导老师亚麻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没有整理好的脖颈处有着两颗没遮住的痕迹，另一边还有一道划伤。“钟离先生去东边的沼泽了。”



魈转过头，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对方颈部。阿贝多咳嗽了两声，把领子往高拽了拽：“我需要荧的位置。”



星辰的守护者是可以感应到其他人的存在的，除非一方刻意隐藏了气息。但是很明显，荧忘记了把魈一起屏蔽掉。



“魔法部。”魈看向东方，淡漠地回应了一句，阿贝多眉心紧了紧，点点头，挥了挥魔杖召来自己的飞天扫帚。两人同时看相学校的一扇窗。凝光抱臂站在那里，看到他们看过来，女人优雅而坚定的对他们点了点头。



“那边交给你了。”魈留下了一句话，脚下升起的黑雾完全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东边的树林。阿贝多跨上扫帚，消失在了西方的天际。



那长身玉立的人正背着手，站在黑雾笼罩的沼泽前。听到身后急切的风的声音，他低低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魈，你不该来的。”



“钟离先生。”少年脚尖点地刹住车，停在人的身后，抬手行礼。墨绿色的发丝在沼泽湿润的空气里轻轻飘荡，赤金色的眼眸在行礼时微闭了一下，又缓缓睁开，少年抬起头，直视着隐藏在面前浓雾里的，那一双血红色的光点。



“‹钟离先生›……？”狠辣的声音带着周围的树木都在轻微的震动，对面的人似乎因为他的出现而狂躁了起来。黑色吞没了眼前的一切，覆盖了大片的树梢。“‹金鹏›？你居然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嗯？”



魈垂下睫毛，一声不吭。



“我把你抱回来，把你养大，教你魔法……嗯？随后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背叛了？”



魈依旧垂着头一声不吭。



“打断一下，里德尔先生。”钟离突然低低地嗤笑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魈的头发，哨兵愣了一下，从回忆中脱离，开始警惕地扫视着对面的树林。“如果你说的抱回来是指抱离亲生父母，和原本温暖的家。”



“养大是指让这个孩子大冬天执行任务魔力消耗过度，回去以后又渴又饿，却只能靠吃雪熬到第二天。”



“教他魔法指的是十二岁的孩子只会把三大不可饶恕咒挂在嘴边。”



“那还真是该对您这个‘养父’感恩戴德。”



一道红褐色的魔法气急败坏地从黑雾中激射而出，魈往前挪了一步，用另一个攻击咒和它对着轰了上去。两道魔法在沼泽的中间爆炸，漫天都是泥泞的水花，纷纷扬扬落在满脸冷漠的哨兵身上。“他是我的暗卫，他就该为我而活！”



“恩情和亲情又价值几何，力量和权力才是世界的巅峰！”



“哼，十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愚不可及。”钟离并不在意他放出来的狠话，而是伸出手，小心的给魈拍了拍肩膀上的泥。



小哨兵乖巧的退后了两步，站在钟离身后。金鹏在他肩上收敛了翅膀，碧绿的眼眸死死盯着后面的森林。



［人不少。］



“居然因为这种事背叛，‹金鹏›！你太让我失望了！”



魈眼底闪过一丝情绪，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沉默了太久的性子让他迟疑了一下，



“退后。”钟离伸手拦住他，抬起魔杖，强大的魔力在看上去很年轻的副校长身上涌动，脚底踩着的地面飞沙走石，一时间泥水飞溅。魈不得不往后跳了几步才勉强躲开那尖锐的石块。钟离一直穿在身上的老旧的魔法袍上显露出了灿金色的鳞片，长发飞舞，末端隐隐约约地亮了起来。



树林的另一边突然闪过一道红色的光芒，没有瞒过哨兵敏锐的五感。黑刺李木魔杖一挥，一模一样的另一道红色咒语将那道红打偏，两道红光分别落在两棵树上。烟雾散去，树干被魔咒穿透，留下烧焦的洞口。



念咒无声。



“脚下！”耳边传来了‹巴巴托斯›的警告声，魈毫不犹豫地原地跳起，“沼泽”张开了大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魈落在树上，看着面前从沼泽里和一条高阶成熟期精神哨兵巨蛇慢慢浮起的黑袍男子，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桀桀桀……好久不见，小不点儿。”



“……”魈下意识攥紧了魔杖，耳边传来一声轻响，黑刺李木上的裂痕又严重了些。



魔杖和主人的意见相左，对于战斗巫师而言是非常严重的事情。黑刺李木魔杖是一根有着自己坚定想法的魔杖，魈的这根，杖芯是［相柳］提供金翅大鹏的羽毛。



所以，魈一直不敢确定，他的魔杖是因为自己听从星辰预言家的警告选择了和［相柳］不同的路而对他有意见，还是因为自己不再杀伐果断而对他有意见。



这根魔杖如今能发挥出的魔力只有三分之一。魈思考了一下战局。［相柳］的优势是黑暗，黏腻和潮湿，而他的优势在于快速。只要不被［相柳］的沼泽缠住，他应该能拖住［相柳］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他得让［相柳］不能干扰那边的战局。



［相柳］，五次分化成熟期哨兵。是目前秘密结社公认的最大威胁。魈虽然为了避嫌不怎么去参加会议，但是通过大家向他打听情报的频率，他能推断出来擅长毒素和诅咒的［相柳］是结社最大的忌惮。



“你在……走什么神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柔的笑，哨兵赤金色的眼眸一缩，立刻起跳落在另一棵树上。魔杖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将另一道绿光击落。［相柳］举起自己的魔杖，贴在脸前的位置，随后，伸出一根分叉的舌头，轻轻的在上面舔了一下：“桀桀桀……小东西，你的魔杖，好像对你很有意见哦——”



“……”魈沉默以对，他从未见过［相柳］出手近战，但是他们所有人的近战都是［相柳］一手培育出来的。近战有很大可能占不到便宜，那就只能用魔咒。



魈快速出手，［相柳］却更加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和他的魔咒又来了一次对轰。哨兵的战斗模式简单粗暴。魔咒爆炸的力度打落一地树叶。因为魔杖不趁手，魈的魔力耗费是以前的一倍多。识海又传来了动荡，魈的脸色有些苍白。



［相柳］和老汤姆是有着契约关系的，向导在和不在，对哨兵的影响天差地别，明显，魈这里更被动一些。



脖颈处的星辰又开始滚烫起来，应该是空在表达什么。面前的男人面对他的脖颈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眼神，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另一棵树跳去，试图拉远战场。



“！！！”地下突然异动，哨兵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准备落脚的两棵树被炸成了飞灰。魈的心脏重重一跳，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巫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下一秒，一条巨蛇张着嘴，破开地面向他一口咬过来。



金鹏用力扑扇着翅膀，但是因为自己大部分力量还被诅咒束缚在精神海，链条勒入血肉，张开翅膀都有些费劲，根本不可能飞得起来。魈咬了咬牙，用力一挥魔杖，一道波动剧烈的魔咒打向了一旁的树。通过反震的力度，哨兵堪堪在半空中和毒牙擦过，在地上滚了两圈，半跪着稳住身体。



“呼……是我忘了。”魈擦了擦脸上的泥水，低低的自言自语。刚刚突然调动了大量魔力用来施法，“神游”之后还未完全恢复的内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人。



［相柳］，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



面前的沼泽里出现了不小的一条巨蛇，男人傲慢的垂头看面前刚刚二次分化的小哨兵，巨蛇的五个脑袋像蒲扇一样张开，对着面前的鸟儿张开血盆大口。



魈的身上正在升腾着黑色的雾气。因为诅咒触动了精神图景里的枷锁，精神哨兵和本体痛苦共担，魈一只眼睛疼的忍不住紧闭。金鹏在他身后扑腾着羽翼挣扎，怎么都立不起身。



［相柳］的其中一个蛇头再次高高扬起，那是它要喷出毒雾的动作。不擅长防御咒的哨兵表情凝重，单手护住了自己的精神体，另一只手攥紧了魔杖，眼里再次涌上血丝——



一抹白突然划过他的余光。



“嘶——啊！！”［相柳］突然惨叫了一声，重重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向自己刚要发动攻击的精神哨兵。



魈赤金色的眼眸瞪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蛇头上突然爆开一片水雾，毛茸茸的“小”东西在它的头顶开出了血洞。等比例变大的白鼬用自己锋利的尖牙刺穿了蛇的头骨，哨兵的精神力远不如向导，契约者又在另一边无暇分身，很快失去供给的蛇头就因为精神力外泄开始消散在空气中。



另一边传来了老汤姆·里德尔的咆哮声，看来那边战场也宣告终结。白鼬的眼里闪过一丝金光，成熟期精神体现身即实体化，和普通的生物没什么两样，在它的嘴里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吱吱声。



白鼬不松口，蛇的甩动只是徒劳。平日里纯良无辜的小东西此时乌溜溜的眼珠里满是愤怒，近乎是发狠地咬死了面前的头颅。鼬在自然界中本来就比蛇的体型要大，再加上对蛇的毒素免疫，种族压制又记仇的白鼬逮到机会，下口就是取它性命。



［相柳］的其他四个头还没聚集起能量，第五个头就已经在白鼬嘴里爆开，连带分出来的一部分身体也被白鼬直接撕了下来，消散在空气中。精神哨兵重伤，作为本体的［相柳］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劲来。



精神向导优雅落地，身形缓缓缩小，又变成了一副人畜无害，可以被抱在怀里随便揉捏的模样。小东西立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魈，似乎在怪他为什么让大鹏疼成这样。



“鼬……呵呵，小东西，好的很，你好的很！”嘶嘶嘶的声音带了咆哮，震得沼泽都起了涟漪。还剩下四个头的精神哨兵没有恋战，而是很快改变了策略，天色已经暗下来，随着［相柳］嘴里发出奇怪的嘶嘶声，摄魂怪从他身后的树林中飘出。四头蛇则潜下沼泽，带本体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别跑……咳！”哨兵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到可以离开向导单独作战。魈刚起了一半就因为胸口撕扯一样的剧痛而被迫静止。诅咒发作，魈疼的闭上了眼睛，半个身子再次陷入了僵硬。右手的魔杖落下，插在了泥土中间。



“呼神护卫！”清脆的少年音带着疾跑产生的气喘，白鼬做出凶狠的攻击姿势挡在魈的面前。灿烂的金色流淌在毛发重，明亮而清澈。作为成熟期的精神向导，小白鼬极大的延长了空防御咒的施咒范围，摄魂怪被精神冲击吓住，退回了森林之中。



随着［相柳］离开，被强行唤起的诅咒逐渐消退，魈抬手，顶了顶胸口，缓解内伤的不适，



身后传来焦急的跑动，有一只手挤开了他的手背，按住他胸口给他揉。小白鼬也拖着尾巴蹭蹭蹭的从脚边跑过，看来是去找金鹏了。



“空，那边没事吧？”远处传来了琴的声音，空小心翼翼的给魈揉着胸口，把他的重量揽到自己肩膀，让他能靠着休息会儿。诅咒让魈的整个精神空间都呈现血红色，向导仔细的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发现大面积的血迹，这才放心的告诉琴他找到魈了，目前没什么事。



比预估的时间短，只拖延了三刻钟，魈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神游”对于一个哨兵的身体伤害是巨大的。而且就算他在全盛时期，金鹏也没有被诅咒压制，魈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拖住［相柳］。那个人的手段太多了。



靠在小向导的身上休息了一会儿，胳膊重新有了知觉，魈也就在空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因为内伤，哨兵的脸色在夜幕中的荧光下有些灰白。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快钟离副校长和温迪老师就赶了过来。看到两个人的那一瞬间，钟离好像松了口气。



“钟离先生？”人还没靠近，魈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的不对，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钟离的右臂，那里雪白一片，扎满了绷带。还有剧烈的精神波动传来。



“！”感受到那股血腥而暴力的精神波动，空下意识地后退，星辰闪烁着躁动不安的光。魈伸手护住他。身后的沼泽地看不清什么情况，乱动万一陷进去了很容易受伤。



钟离也注意到了空的反应，所以他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和温迪教授对视了一眼。



空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扶着魈胳膊的手下意识用了点力，哨兵安抚的把他的手拿下来，一根一根展开，和自己十指交握。一直等到空的情绪平复下来，魈才牵着他的手走到钟离面前，担心的看着那片白色的绷带。



“空，你能确定这个是老里德尔的精神波动吗？”温迪绕着两个人飞来飞去，钟离把手伸到小向导面前，因为刚刚受的伤，血腥味儿还萦绕不散，魈皱紧了眉。



一抹温暖突然落在他的头顶，钟离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那沾满了泥土的墨绿色，魈抬头，钟离副校长目光很温和，带了难得的夸赞，哨兵讷讷地低下头：“我让［相柳］跑……”



“这次没受伤，做的很好。”钟离打断了他的话，把泥土从他的发丝上摘掉。“以后学会别这么勉强自己就更好了，你脸色现在很难看。”



交握的手指突然一紧，能感觉到空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空点点头，很确定的告诉钟离，这是老汤姆·里德尔的精神波动。魈也确定，跟他对话的应该是老里德尔，而不是小汤姆。



“那真是……”钟离抬手顶住嘴唇，认真的思考。温迪的表情也有些疑惑：“追逐的过程中，他的兜帽被扯掉了。”



“我们看到的那张脸，只有二十岁。”温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预言家日报》，上面还有着采访魔法部副部长的报道。



“我和‹摩拉克斯›很确定，看到的是小汤姆·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