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歌在山上住了几个月，上山前受的伤差不多养好了，反正也无处可去，他打算在这山上安顿下来，只要贤者愿意收留，就在这小小的稷下书院做一名弟子，不愿意便做侍从，端茶扫地也没有关系。没什么好挑剔的，自己年纪还小，侥幸在家族悲剧中捡回一条命，在这世上还有安居之地已经非常幸运。前几天他被诸葛亮叫去正式拜师，黑暗的过去便算是真正过去了，这座山头便是他新生命的起点，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唤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声“师兄”了。
诸葛亮过来叫自己捡来的小师弟起床出早操。元歌还窝在床上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一头白毛乱糟糟的，费力地睁眼看他。
窗外阳光正好，梳洗过后诸葛亮带着他上了操场。自上山以来元歌还是第一天出早操，事事都不熟悉，诸葛亮作为师兄自然要带带他。
元歌站在诸葛亮身后，不太熟练地学着他的动作。他卧床养伤许久，四肢一直没有怎么活动，现在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他看着诸葛亮逆光的背影，少年穿着白色的练功服动作利落漂亮，令人移不开眼。师兄真好看啊，哪怕只是背影而已，元歌暗暗下定决心把动作再做到位一些。
等到出完早操用早膳时，元歌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诸葛亮看他这样不由得有些担心，问他要不要回屋休息，过几天再慢慢适应。元歌只是摇摇头，干脆舍了竹筷直接拿着包子啃，坚持要和大家一起上课。诸葛亮也只好由他去，叮嘱了两句注意休息。
几天下来元歌累得脚步都发飘，诸葛亮都担心他一头栽到地上。但元歌依然坚持要和大家作息一致。事实上，虽然累了点，他也确实有在慢慢适应日常作息，至少诸葛亮不用再一整天盯着他，早课也不会睡过去了。
只是元歌还是有点内向，不爱说话，和其他师兄弟一直没有熟稔起来，平时除了跟在诸葛亮身后跑来跑去就没怎么见他和其他人玩在一起，吃饭也是独来独往。不过这位小师弟倒是出人意料地聪颖，诸葛亮帮师父做事时总能听到他念叨，这小孩儿灵气得很，再过几年可以成长为与孔明一样的人才，孔明，你随手捡到的小鸟，是只小凤凰啊。
这时的小凤凰正帮师兄整理手稿。诸葛亮交付的任务哪怕只是沏茶他也尽心去做，就当做报答师兄的恩情。元歌将誊写整齐的手稿放到诸葛亮桌上，小心地压上镇纸，要出门时却迎面碰上了诸葛亮本人。
元歌有些紧张地小声和他打招呼。诸葛亮想起师父对这位小师弟的赞许，冲他一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那头细软的白毛，像羽翼未丰，绒毛还露在外面的小鸟。
元歌看着诸葛亮鼓励的笑容有些呆了，就这么呆站着让他摸，后知后觉才告诉诸葛亮手稿已经整理好了，听到师兄道谢又慌张又喜悦，耳朵都红了起来，被烛台一照简直要变成半透明的，在白发间格外显眼。
这天午休时元歌没有回卧房，只是留在书斋休息，阳光正好，他用手挡着光趴在书案上小眠，醒来时却发现诸葛亮坐在他对面用身子替他挡着阳光。书斋里不应闲谈，诸葛亮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接着做自己手头的事。
元歌呆愣愣地看着他执笔的手。手腕纤细而不失力度，过于白皙的皮肤下露出几分经脉的颜色，指节分明英气，莹润的指尖抵在笔杆上，修剪整齐的指甲显得内敛又安分。
哪怕只是单纯的写字，师兄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下午作文章时卡壳，元歌总时不时分心想到这一幕，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抓过一张纸信手涂鸦起来。他看着斜前方诸葛亮腰板笔直的背影和专心致志的侧脸，在纸上描摹起来。诸葛亮单手拿着书卷的样子、执笔写字的样子、舞剑的样子……一张纸都画满了他才后知后觉地要藏匿课上摸鱼的证据，把纸压在文章下面，但依旧是无心作文章，只能盯着文稿发呆。
最后元歌还是没舍得把画销毁掉，小心地压在自己枕头下面保存着。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诸葛亮躺在床上，精致的眉眼染上红色，嘴唇微张，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望向他，小声地唤他的名字。而自己下身硬得发疼，正把人压在身下一下一下地顶弄着，顶得诸葛亮眼泪都滑落下来，把枕头洇湿了一小片，断断续续地求他慢一点。他俯下身子帮他把泪水舔掉，动作却是没停。
第二天一早元歌红着脸跑去洗床单，从枕下摸出画时只觉得烫手得很，心虚地塞回去。早操时看到诸葛亮脚步还有点发虚，血又不住地向头顶冲去。看着诸葛亮投来关切的眼神，元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自己居然……在梦里这么肖想师兄……真是太不敬了……
可越是反思，眼神越是黏在诸葛亮身上移不开。练功服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和漂亮的蝴蝶骨，正随着动作律动着，手腕在晨曦中白得扎眼，透过布料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腿部肌肉的动态。
元歌不敢直视他耀眼的师兄，但早操时应平视前方，容不得他躲闪，闭上眼满脑子又是梦里的场景，小腹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隐隐约约有烧起来的趋势，惹得他心神不宁，动作都错了好多次，险些撞上身边的人。
今天一定要找机会把画烧了，不光是怕别人看见，他自己都见不得这东西，看到就想起昨晚的梦，太不像话了。
为着这事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生怕别人察觉到什么，和诸葛亮去挑水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还掉到了小溪里，衣服全弄湿了，师兄还关切地脱下外袍给他披上，无比自然的态度更显得他做贼心虚。
打水的地方离竹舍还有段距离，山风一吹，元歌本就体弱的身子受了寒，第二天迷迷糊糊地发起烧来。
太丢人了……做了那样的梦，第二天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导致掉进水里着凉，现在发了烧师兄还停了一天的课亲自来照顾他……要不是发烧使不上劲，元歌恨不得一头扎进被子里闷死自己。
喝过药后元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诸葛亮便坐在塌沿捧着书卷看起来。正看的入神，元歌黏黏糊糊地凑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诸葛亮小声问他：“怎么啦？”
元歌意义不明地哼哼了几声，看样子并没有醒，诸葛亮探了探他的体温，并没有再烫起来，也就由他抱着。
发烧的人总显得很委屈，元歌眼角湿湿的，双眉微蹙，大约身子难受，不太安分地抱着他，蹭得他衣服上也有泪水，他摸着元歌的脑袋轻轻安抚，少年喃喃道：“……阿亮……阿亮……”
“师兄在这里呢，安心睡吧。”
少年迷迷糊糊地朝他靠近了些，呼吸又重新恢复平稳，双手虚虚环住诸葛亮的腰，眉头松开，沉沉地睡过去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元歌睡得太久，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看到诸葛亮在他身边睡着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不太清醒地搂住他继续睡。他是睡得舒服了，诸葛亮睡梦里被一团热乎乎的东西黏上，不一会儿就热醒了，稍微一动作元歌就带着鼻音委屈地哼哼唧唧：“阿亮不要走……难受……”
“哪里难受，告诉师兄？”
元歌却不答了，仔细一看，人睡得安安分分的，不知道刚才是梦话还是醒了又睡着了。
诸葛亮无奈，只好小心地分开些距离继续睡。
但元歌好像总能准确地摸到他的位置，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又被热醒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干脆起身弄了块凉毛巾过来给元歌敷在额头上。
少年白净的脸上烧得嫣红，嘴巴因为鼻塞微张着，睫毛还沾着泪花，白发散开在枕头上，有种脆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心疼。
此时他正不安地抱着诸葛亮的手，生怕被抢走似的护在胸前，睡梦中手指时不时抽动几下，弄得诸葛亮手掌又热又痒，试图抽走又被人拉回来。
元歌醒来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看着身边熟睡的诸葛亮倒是吓得不轻，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看着他睡，直到诸葛亮自己醒过来，怯生生地叫他：“师兄……”
“……嗯？之前你还叫我阿亮来着，怎么给你伺候好了又生分了？”诸葛亮调笑道。
元歌脸瞬间红了：“我……我什么时候……我没有……对不起师兄……”
诸葛亮忍俊不禁：“没关系啊，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这……非常的对不起啊……梦里的自己在做那事时就是这么叫他的……但元歌也不好说出来，只能点头应着。
“你如果累的话可以再休息一阵，师父那里我替你请好假了。”诸葛亮确认他烧退了，精神也不错，“我去给你打点粥来。”
元歌红着脸看他出门，闷在枕头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却在枕下摸到了自己先前画的画，画上的诸葛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弄得他更不好意思了，赶紧叠起来塞到床缝里，暗自祈祷诸葛亮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