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114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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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文豪野犬 太宰治,中原中也
标签 太中 双黑 双黑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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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9-18 19:00
太宰治第一次显露出症状是在一个深夜,他们解决了任务,一身血和灰的往家赶。这一排的路灯坏了大半,亮的只有几盏,供电局也知道这片是血腥与暴力生存的地方,不适合太多的光亮。中原中也爱干净,一边脱掉外套随手团起来扔到路过的巷子里,一边朝后面喊:“太宰你快一点啊!”
他想快点回去洗澡。
太宰治哽咽的声音远远传来:“中也,我脚痛。”
声音太轻了,若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中原中也肯定听不到。但他现在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听出细细的颤抖像一只在叶子上挪动的蝴蝶幼体。好像真的痛的不得了的样子。
太宰治经常玩这种把戏,中原中也上当过许多次,已经养成了太宰治专有的铁石心肠。他转身去看,太宰治站在一盏亮着的路灯下,因为距离太远,他变成了一团温柔的光的内芯,黑外套都镀成了预兆天亮的蓝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抽噎的声音传过来:“中也,真的好痛。”
中原中也只好又走回去。他看到太宰治露出的那只眼睛闪闪烁烁,光反射出薄薄的一层泪水,中原中也吃了一惊,先信了八分,蹲下身去卷他的裤腿。太宰治的右腿只用脚尖轻轻点着地,一挨地就痛,中原中也去摸他的脚踝,没敢太用力,手指浮在皮肤上,小心翼翼地查看:“也没什么问题啊,刚刚扭到了吗?”
旁边就是笔挺的路灯杆子,太宰治单脚站不稳,伸出的手却落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中原中也却长得纤细又精致,太宰治取笑他像西餐厅里装在漂亮碟子里的蛋糕,碟子有那么大而蛋糕只有那么小,气得中原中也买了一大堆蛋糕塞他,甜的他猛灌水。而现在他只肯依赖这块小蛋糕,宁愿摇摇晃晃的也只扶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没得到回答,只听到太宰治长长地噎了一声,把脚踝贴到他掌心里去。太宰治的体温偏低,温凉的骨头放在他总是很热的手心,因为太瘦,小腿的皮像奶糖的糯米纸一样脆,碰一碰就会碎裂的样子,勉强包裹着凸起的踝骨。太宰治把脚踝贴到他掌心里去,送给他一颗奶糖。我托着这个人的骨架,我是他的皮肤,中原中也想。这样的想法让他心软,转身蹲在太宰治面前:“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太宰治就毫不客气地趴到他背上去。中原中也托着屁股把比他略高一点的搭档背起来,步子稳的不得了,他衣服底下有漂亮而结实的肌肉,小腹被腹肌线划出分明的块。他们的宿舍离这不远了,中原中也背着太宰治到他自己房门前放下:“还痛吗?”
“不痛了。”太宰治看着他。不闹腾的太宰治看着又乖又漂亮,十六岁的少年没了稚嫩但也不到成熟,五官是一颗半生的樱桃,乍一看诱人又可口,仔细看却看到红里透青,酸的人流口水。中原中也还扶着他的肩膀,被酸的指节发麻,小蛇在骨头里乱窜。
中原中也放开他:“那你回家吧。”
这时太宰治皱起眉头:“痛。”
中原中也觉得被耍了:“你又玩什么把戏?”
“就是痛。”太宰治又哽咽起来,语句断断续续的,是哭的太厉害的那种,明明只眼底蓄了点水。中原中也一开始以为他又是装的,过了会反应过来他是疼的。太宰治抓他的袖子:“中也,你摸摸我,你摸我就不疼了。”
中原中也起了一身冷汗:“喂太宰,你这又是什么恶心我的招数?到此为止了!明天还要上班的,你不累吗?我认输行不行?”
他像挥开一场流感一样挥开太宰治的手。这种程度的力气往常并不对太宰治起效,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却听到“哐当”好大一声,太宰治直接被他甩到墙上又掉到地上,咕噜噜滚了满身的灰。
中原中也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终于信了太宰治是真的疼了——不是站不稳的话太宰治不会摔这么惨。毕竟是他动的手,中原中也踌躇地原地转了两圈,还是良心不安,把趴在地上抽噎的太宰治拎回自己家。他注意到自己碰到太宰治时对方的表情骤然舒缓,连眼泪都隐匿,不禁更头疼了,太阳穴挑起踢踏舞,这一路消磨的睡意全数返还,变成疲惫和重量:他还拖了个太宰治。
“中也,我想和你睡。”太宰治还说。
“滚回你的房间。”
中原中也说的没什么底气,毕竟太宰治要他摸着才能抑制疼痛这件事他已经信了九分,而刚刚自己还打了他。太宰治最清楚他的性子,趁他掏钥匙开门时凑上去拉他的手:“可我真的好痛,中也,好痛,好痛哦。”
“......不可以在我的房间做奇怪的事。”
太宰治乖巧点头,跟着中原中也一起进屋,在玄关脱鞋,把脏兮兮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再拍拍身上的灰,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一套流程熟练自觉,中原中也想找茬都找不出,憋得喉头哽血,索性眼不见为净,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先预约了第二天最早的医生给太宰治,想了想,又预约了异能检查给自己。
太宰治那家伙的“人间失格”没有例外,那么也可能是自己中了什么触发型或者间接性的异能,作用是让身边人感觉到疼痛什么的......?因为是作用在他身上所以太宰治不幸中招,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理由那中原中也确实理亏,照顾太宰治也是必须的事。
他扛着睡意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一抬头发现太宰治正扶着门框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差点吓晕过去。晕过去倒还好,干脆睡到天亮,但既然是“差点”,他就还得面对太宰治。因为心里那点猜想,他对着太宰治莫名短一截,于是气也虚了:“你,你站这干什么?”
太宰治垂下睫毛:“我脚痛,中也。”
他平日总是披着风衣,外套一遮谁也看不出里头装着多脏的阴谋诡计,从头到脚的黑色在童话里都是恶魔的代称,缠裹着的绷带也裹去了少年人该有的明朗,谁看见都想远离他,毕竟没人想被淤泥弄脏衣服。
但是现在他脱了黑风衣,白衬衫好好地收束进西装裤里,单薄的肩、纤细的腰、瘦长笔直的腿、裤腿下凸起的小球的脚踝。睫毛被泪水浸过,一缕缕粘在一起,黑的分外明显,就衬得鸢色眼睛格外剔透。还是因为哭,脸颊憋出点红润,嘴唇也湿漉漉的泛着光,即使还有绷带缠着,但是,但是。
但是美色惑人。中原中也听他细声细气地说“中也,我痛”,就发现他原来还是个孩子,只是个受伤的小屁孩而已。
于是中原中也再一次心软了,他总是心软,总是对太宰治心软。他叹了口气,困的眼前发黑,随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好了,你,过来睡吧。”
太宰治就坐到他拍的位置。中原中也摊开手,让太宰治把脚放上来,轻而缓地帮他揉脚踝。揉了一会,也许是一会,也许只是一下,中原中也就睡着了,和太宰治一起,脏兮兮地躺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中原中也是在太宰治怀里醒来的。被子好好的盖在身上,他枕着太宰治的手臂,脸埋在太宰治的胸口:温热的皮肤随着心跳起伏,一下一下亲吻他的鼻尖。他动了动腿,发现自己还蹬着太宰治的脚背。
他根本没睡够,昨晚睡得太晚了,但生物钟还是尽职尽责的在原本的时间叫醒了他,脑子像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他坐起来——先是像平时一样起身,听到枕头边有人“唔”了一声又顿住,随即慢镜头似的,小心地退出太宰治的怀抱。踩到地板时他发现自己穿着睡裤,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
温暖脱离后太宰治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和枕头之间,柔软的黑发和柔软的睫毛,柔软的眼睛弧度像是翻倒的笑。美色永远是美色,他这么看上去容易让人联想到玻璃花瓣、水晶娃娃之类易碎的工艺品。
易碎。他怎么可能易碎,他是世界上最坚固的黑暗。
中原中也到浴室洗漱,挽起袖子接水,在牙刷上挤牙膏,刷完牙后洗脸,啊昨天晚上好像没洗澡来着,要不洗个澡......
等等,洗澡?
中原中也豁然惊醒,什么困什么倦都飞到九霄云外,他想起至关严峻的问题——既然自己没洗澡,那为什么换了睡衣?
他冲回房间摇醒太宰治:“太宰!太宰治!混蛋!别睡了!昨天我怎么换的衣服?”
“唔......我给你换的啊。”太宰治迷迷糊糊地打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往中原中也肩膀上靠,“我好困啊中也......你好脏哦都不洗澡的,是我帮你洗的哦。”
说到这他似乎得意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太妃糖的浆翻涌流淌,甜的腻人:他对能欺负中原中也的事总是抱有极大的热情,甚至超过了对自杀的喜爱。“我给你换的衣服啦,中也的衣服好小我都穿不下。”
中原中也听到这,目光控制不住地下移,果然看到他和被子之间露出的躯体是素白的,连绷带都没有。
“......你难道是裸睡的吗!你还抱着我!你是变态吗!”
“没有啦。”太宰治掀开被子,他下身穿着条运动裤,是中原中也某次买大了一直没穿放在衣柜遗忘了的。但既然把这种衣服都翻出来了,那自己的衣柜肯定是被翻了个遍吧!
这种介于“正常兄弟情”和“变态”之间的灰色行为到底偏向哪方,其实全看其中的某一方有没有心怀鬼胎,嗯,那种,那种鬼胎。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宰治坦然的清清白白,只是帮累坏了的搭档擦了一下身体换个睡衣而已完全就是好搭档的模范嘛,但中原中也却羞地满脸通红,耳朵尖猫一样发颤,一切反应都在低声细语:
哦,你对搭档心怀鬼胎呀。
“中也、中也,中也,中也——中——也——”
各种调子的“中也”喊了一路,路人纷纷侧目,喊人的那个小孩穿着及膝的黑风衣缠着绷带,但五官俊俏气质高雅,像是什么老派家族的小公子,走得慢慢悠悠。前面那个小孩就夸张些,黑风衣外翻的领口是橙色的布料,版型挺括,一看就是品牌高定。衬衫开了两个扣,正好露出脖子上的项圈,看着是个反叛少年,偏偏又穿了极为正式的灰色马甲。可要说他好好的穿了衣服吧,领口下又似乎有什么交叉的绑带,西装外套是短款,下摆垂在腰和背之间,袖子也随意卷了几折,露出白嫩的小臂。他还戴着一顶礼帽,枫红头发张狂地翘起来。古典的小少爷,哦,路人爷爷冲他招了招手,显然把他误认为和自己一样崇尚上世纪英伦风的同类,但中原中也此刻当然没有尊老爱幼的心情。
他压低帽檐飞快地走,要快点摆脱身后的混蛋,但太宰治的声音始终阴魂不散,看他不回应,又换成“蛞蝓”“小矮子”“帽子放置架”之类千奇百怪的绰号。中原中也感觉自己被许多视线包围,到底是脸皮薄,停下、转身,等太宰治走近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喂,够了吧你!”
“什么啊。”太宰治无辜地看着他,“中也,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等你干什么?”中原中也没好气,“我没打断你的手都不错了。”
“我脚痛啊。”太宰治非常自然地忽略了后面半句话,皱起眉头嘟起嘴巴,漂亮的雌雄莫辨,“越来越痛了,中也,摸摸我啊。”
“为什么摸能止痛啊......”中原中也不情不愿,脱掉手套蹲下帮他揉脚踝。指尖拨开袜子,布料堆叠,露出主人细腻的皮肤,怎么看都是完好的。中原中也看不出问题,但太宰治一直叫痛,只好用两根手指帮他揉,搓的那一小片皮肤烫热。
“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
“那快点去上班吧,都快要迟到了!”
“好嘛好嘛。”太宰治跟着他走。那点热烫从脚踝扩散到全身,他又有点懒洋洋的,“上班那么积极的都是秃头老爷子,你看看广津大叔,中也你也想变成老头子吗?不要啦皱巴巴的中也不好看啊。”
“你现在倒是和老爷子一样话多。”中原中也白他一眼,准备重新戴好手套,但太宰治眼疾手快,把自己的手掌塞进手套和中原中也的手之间严丝合缝地扣进去。中原中也这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毛骨悚然地看着太宰治,仿佛他是什么白日行走的鬼怪,但太宰治笑得像朵纯洁的白莲花:“中也,牵一下嘛,不然我会痛哦。”
会痛。这两个字戳中了中原中也的死穴,他暗骂一声,又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忍着恶心一边任太宰治牵,与之相反的是太宰治高兴的不得了,哼起乱七八糟污染耳朵的小调。
尽管一进港黑大门中原中也就把太宰治塞进了医务室,自己则去隔壁的异能检查科,折腾了一个上午,尾崎红叶都闻声赶来了。中原中也靠在墙上翻看报告,太宰治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扯他的风衣玩:“中也不要看啦,我很健康哦,晚上做蟹肉煲好不好我想吃——”
“你烦死了!”中原中也被逗得急,尾崎红叶看着就像逗猫棒和猫,不管猫怎么抗拒都会一下子被逗猫棒吸引。她笑起来,姿态优雅地走近他们:“太宰君,中也。”
中原中也毕竟是好孩子,连忙收敛起表情站直身体以示尊敬:“大姐。”而太宰治托腮靠在长椅扶手上,眼皮都懒得掀,从喉咙里咕噜一声权做打招呼,然后被中原中也敲了后脑勺。
太宰治不满地坐好了。
尾崎红叶摸摸他的发顶。对这个孩子,她的包容心比对中原中也还多,似乎是因为曾经共事过、知道一点不为人知的太宰治的原因。中原中也垂着脑袋:“大姐,怎么连您也惊动了?”
“听到有人说:‘中原和太宰先生是牵着手来的呢’,我听着不对劲,本想等你们来,结果一上午都没见着人影,问了人才知道在这。”尾崎红叶笑着接过中原中也手里的检验单,“是任务出问题了?”
中原中也汇报情况:“任务是按照要求完成了的……但太宰。”他瞄了一眼当事人,发现对方正无所事事地揪着他风衣衣角打结整理出个兔耳朵,于是愤怒地敲他脑袋夺走兔耳朵,“太宰似乎出了点问题。他说他脚痛,但是医生没有检查出情况,人间失格前提下,我身上也没有被下过异能的痕迹。”
“就是说,是毫无原因的疼痛吗?”尾崎红叶问,“脚?”
她就单膝跪地蹲下去。中原中也没什么反应,大姐一向爱护他们,太宰治却应激而起跳到椅子上,紧贴着中原中也避开尾崎红叶要检查他脚的手。
“干什么!”中原中也被黑风衣扑了满脸,手忙脚乱把太宰治推开,“老实一点啊你!”
太宰治抿紧嘴唇,自己提起裤腿褪下一点袜子给尾崎红叶看:“没有表面上的伤口,医生检查说骨头也没有问题,只是疼痛而已,中也触碰可以暂时解决。”
中原中也注意到他的背始终紧贴着墙壁,像是退无可退的样子,于是模糊想起太宰治似乎从来没和谁多亲密过,肢体接触更是少的可怜。又想起自己早上是从太宰治怀里醒来的,想起太宰治扶着他肩膀,摇摇晃晃把脚踝贴在他掌心。
中原中也,忍住,你上过他多少次当!理智这么说。
可他会布那么大的局吗?另一个他说。他只是亲近你,你还对他那么凶。
这时恰好——恰好到中原中也疑心他在自己心里装了监视器——太宰治看向他,睫毛半垂,乖顺又讨巧地,带着点委屈地,似乎是怪他把自己推给大姐了,又像是撒娇,中也你快点扶我啊。
美色是无往不利的。中原中也被迷的晕头晕脑,伸出手去,像抱孩子那样托着双肋把太宰治抱到地面上。
他轻的像一片羽毛,或者一片落叶,或者某种飘零的、从根源上脱落的东西。
尾崎红叶也直起身:“那么在查出原因之前,中也都得跟在太宰君身边,是吗?”
“本来就成天在一起啊......”中原中也推推赖在自己怀里的太宰治的肩膀示意他站好,把一袋子药塞进他手里。太宰治看了看,全是止疼药,不由撇撇嘴。
而事实证明止疼药是没用的。太宰治的痛病发作越发频繁,不仅是脚踝,有时是手腕,有时是肚子。
发病的频率也逐渐频繁,频繁到一秒钟都不能离开中原中也,几乎是绑定的,同吃同住同出任务。好在两人之前就是搭档,眼下不过多了个一起睡觉,太宰治睡觉老实,把他往怀里一搂就能睡到天亮,是以中原中也也没多抵触。但是,但是太宰治非要和他一起洗澡——
中原中也坚决地堵住门:“不行!”
“为什么啊我可以帮你洗头发,中也的头发那么长肯定不好洗吧。”太宰治努力推销自己,脸上露出天真的渴望,就像小孩想跟大人一起那种渴望,看得人喉头发痒,答应的话卡在那里,非要说出来才舒服,“中也的头发那么漂亮,要好好保养才行吧,我买了新的护发素哦......”
尾音恰到好处地拖长,像蝴蝶翅膀长长的尾巴,和睫毛一起扑扇扑扇,扑扇扑扇。
中原中也避开视线,生怕自己被美色动摇:“我自己洗!你敢进来我明天就出单人任务!”
太宰治萎靡地垂下脑袋:“那中也你要快一点哦......”
中原中也担心他闯进来,反正按着他那撒娇成精的路数最后自己肯定还是会被顺毛,于是利索洗完匆匆忙忙套上睡衣出来。太宰治正老老实实靠门盘腿坐着,手里拿了个游戏机,听到门开的声音委委屈屈仰起头:“中也,我等你等得牙痛。”
中原中也弯腰托住他的下巴,凑上去亲吻他的唇。太宰治张开嘴等他,等他把舌头伸进来,用自己的舌头去缠,引导他舔那颗痛的牙。这种治牙痛的方式一度让中原中也恼羞成怒,但“不接触就不能止痛”这样的设定存在,又毫无办法。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太宰治是装的。中原中也偷偷藏起来过,躲在外面偷看,发现太宰治捂着脸四处找他,没找到后自己嗑了一把止疼药。真的是一把,握在掌心满满当当,塞进嘴里干嚼。嚼完就趴到桌上了,没一会抬起头来,眼眶里满满的泪水,疼得冷汗都出来了,一边哭一边又找他。中原中也连忙出去了,接吻止痛时尝到止痛药的苦味,和摩擦过舌肉的药丸颗粒。
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玩失踪,也不敢质疑太宰治的痛了。他们陆续又做过检查,所有检查结果都表示一切正常,但太宰治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中原中也倒不怕和他绑定帮他止痛,但他担心这样的痛存在隐患。
这个吻持续到中原中也呼吸不上才结束。太宰治从地上爬起来,先找了条毛巾把中原中也滴水的头发裹住:“你怎么不擦干头发呀,会感冒的。”语气亲昵,带着点中原中也已经习惯了——偶尔他想起来发现自己这个习惯很有点被温水煮青蛙的意思,吓得不行,转头却还是继续习惯——的小女朋友的意味。太宰治比他高了半个头,擦得很顺手,吸干表面的水珠后又找出吹风机。
中原中也乖乖到沙发上坐下,让太宰治给他吹头发。他的头发卷翘,螃蟹钳子一样张牙舞爪,太宰治拿梳子梳开,再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开。打理中原中也让太宰治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吃了一顿饱饭、睡了一个好觉、睁眼时发现离闹钟响还有十五分钟可以睡的那种满足感。他心满意足地把脸埋在吹干后还带着点热气的枫红头发里,隔着发丝舔吻中原中也的后颈,用牙尖叼着项圈边缘拽。中原中也骂他:“你是狗吗?去洗澡,快点。”
“中也陪我一起。”
“我在门口等你。”
“不可以走哦!”
“房子就那么大我走去哪啊......不走不走,去吧。”
太宰治这才依依不舍地去洗澡。中原中也坐在门口,水声隔着门哗啦啦在他耳朵里下雨,脑袋被吹风机吹得热熏熏,而一点点月光正好透过窗帘照在他腿上。于是太宰治一开门,腿上就掉了个小矮子,睡得还挺熟。
中原中也这个人吧,看着不高,身材还挺瘦弱,细胳膊细腿的,其实体重比太宰治还过,毕竟一身全是结实的肌肉,太宰治看他打擂台,隐隐有打遍港黑无敌手的影子,但他自己是脑力付出者,体术稀疏,想抱起一个中原中也还是吃力。是以终于半拖半抱地把中原中也弄上床,中原中也也醒了,迷迷糊糊地搂他到旁边。
所以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养成很容易,戒掉却很难的习惯。中原中也此刻当然没有对未来的高瞻远瞩,他只是遵循这几天睡觉的步骤,把太宰治拉进自己的被窝里,然后去亲亲他的额头——防头痛的,亲亲眼睛,两只都亲了——防眼酸的,亲鼻尖——防流鼻血的,亲嘴巴,还得探进去把每颗牙都舔一遍,双倍的柠檬牙膏味——防牙痛的,然后手掌捋过胳膊,脚蹬在对方脚背上,最后撩开睡衣揉肚皮——防胳膊痛腿痛和肚子痛的。
“睡觉哦。”他含含糊糊地嘱咐。
“好。晚安中也。”太宰治弯起眼睛去蹭他,中原中也就偏一点头给他蹭,也说,“晚安,太宰。”
日子这么过似乎也不错,除了太宰治黏他太紧——但因为每天都这么黏中原中也渐渐就感觉不到了——完全美好。
但中原中也还是担心这种奇怪的痛有隐患,于是听说横滨医院新进了国外最新的医疗设备后立即带着太宰治去了。医生先是把病因定为异能,把两个人一同检查一遍后发现毫无异能痕迹,又转为专诊太宰治。他给太宰治身上贴了许多薄片,测试完后沉吟一会,把太宰治请了出去。
中原中也紧张起来:“怎么,很严重吗?”
“也不是,就是有些问题想单独问你。”医生温柔和蔼,“那位先生第一次觉得痛是哪里痛,在什么场景下?”
“是脚踝痛,场景......”中原中也回想,“是我们从外面回来,我在前面走,然后他喊我说脚痛。”
“之后呢?”
“是手痛。好像是在我工作,给下属改文件的时候。”
“然后呢?”
“是腿痛。我要骑机车出门,让他自己走的时候。”
“然后是牙痛,我上司家的小姑娘要我吃她的蛋糕的时候。”
医生笑起来,是忍不住的那种笑:“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中原中也看她笑就知道问题不大,于是分神去看门,太宰治正探头探脑地从玻璃窗观望里面,用那种委屈又乖巧的表情,像等着主人回家带它出门溜溜的摇尾巴小狗。
医生说:“他什么问题都没有,机器做疼痛测试时他的反应是正常的,对疼痛的感知度比一般人都要弱。”
“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太年轻了,所以还分辨不出来。”
医生看对面中原中也心不在焉瞄窗玻璃的样子,又忍不住笑。
“那不是痛,是爱也说不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