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研嗅到的旧多二福的气味。他以为自己闻错了，抽了抽鼻子，拧起眉毛。真的是旧多二福的气味，混合了一丝利世小姐的气味。

        他睁开眼睛，一下坐了起来。距离自己的床不远的另一张床上躺着旧多二福。

        他心想：“我在做梦？”

        简单的陈设，铁架床，这好像是医院的病房。窗户半开，麻雀在树枝间扑扇翅膀的声音，人类的气味，喰种的气味，听不真切的交谈声，顺着风钻进来。

 

        旧多二福翻了一个身，睡得很安稳，露出被子的脸极白，发色漆黑，呼吸不紧不慢。金木仔细去观察，总觉得他的脸有些年轻。

        门外走廊，皮鞋清脆的声音走近，停下，有人拉开了门。

        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利世小姐走了进来。她在病房里扫视一圈，站在旧多二福的床边。

        利世小姐一把掀开旧多二福的被子，鼓着脸颊握紧拳头喊道：“二福～怎么还——在睡觉！我来看你了！”

        旧多二福一个激灵朝向利世，蜷缩起来，抬起手挡住脸：“啊啊利世？我刚做完手术，你，你温柔点……”

        利世盯着旧多二福上前一步。

        旧多二福立刻坐起来，赔笑说：“我醒了。那，叔叔来过了吗？”

        “嗯。我们收拾东西直接走吧。叔叔已经替你办理好出院手续离开了。”

        “好的，叔叔离开了，我和利世一起走。”旧多二福开心地一拍手，下床收拾起来。

 

        门被关上。

        金木研想：“旧多二福和利世小姐原来是这种相处方式吗？”

        这个问题不重要。他想见见董香。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董香。

        他有点坐不住，想到处走走。

 

        门又打开了。

        护士一见他要下床，忙问：“金木君，你还没有服药，身体感觉怎么样？”

        金木研抠住被子笑着说：“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好意思——”他看了看护士的胸牌，“泽田小姐，我要吃什么药？”

        “是促rc分泌的药物。要按时吃哦，否则赫包会长不好的。”护士将水杯和药放到他面前，转身离开了。

 

        白色的药片，清水。

        “会有问题吗？为什么要吃促rc分泌的药物？”他想着，咽了咽唾沫。

 

        护士出去了，没有盯着他的意思。金木研把药放到一边，出门了。

 

        哪里都没有董香的身影。

        仔细闻医院中来往的人的气味，有人类，有喰种，居然还有不少人的身上同时散发着人类气味与喰种气味。

 

        金木研回头找到自己醒来的病房。

        泽田小姐又过来检查了。这一次，金木研不得不在泽田小姐的严肃目光中吃下那几片药。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得多的脸，圆眼睛，圆脸，和十几岁时候的金木研一模一样。怎么努力也没有露出赫眼，只是右眼微微发热。

        金木研想：“有些奇怪。真的有些奇怪。”

        几年前的记忆还像新发生的一样，自从今天见到旧多二福和利世小姐，被激活了似的，想起来了。

        最终决战时疯狂的旧多二福，说出了自己的理想，旧多二福想过上更普通的生活。他应该是爱利世小姐的吧。

        利世小姐也亲手被金木研杀死。

        今天一觉醒来，金木研却看到活生生的旧多二福和利世小姐。少年少女，利世小姐还穿着高中制服。

 

        如果这是一个新的故事，也是由旧多二福做主角的故事吧。旧多二福和利世小姐像年少的时候一样好，他们注视彼此的时候，专注得放不下第三个人。

 

        但是，金木研为什么会出现在旧多二福的故事里呢？难道他不是亲手毁掉旧多二福的理想的人吗？

        也许，他在这个梦里扮演的角色与旧多二福调换了过来？

        这一次，会被毁灭的是金木研？

 

        金木研注视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已经是一个足够幸福的人了。经历过已经结束的痛苦，犯下了已经能够承担的错误，拥有了董香和家庭，没有失去最好的朋友，还有支持我的大家。我还能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还能以人类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我还能走下去，只要没有倒下。”

 

        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平静，虽然这也许是命运给他开的另外一个玩笑。

 

        直到——

        脚步声。

        还有英充满活力的招呼声：“嗯嗯，是这个房间。我进来了？金木？”

 

        “咦？”金木研困惑起来，“为什么英……英怎么可以出现在旧多二福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