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409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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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人外生物
原型 原神 达达利亚 , 迪卢克
标签 鲸枭 , 达迪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鲸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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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
41
2023-1-30 20:03
- 导读
- /鲛人达×人类迪 已完结1w6
/勿care细节,很多瞎编
我流微悬疑克苏鲁祭品文学 鲸枭only
「一」
“海屑镇没有活人
灯塔里传来歌声..”
1992年的冬天,西属斯堪的纳维亚山地,在北欧巴伦支海、挪威海、北海同波罗的海之间,联邦政府官员对这座古老海港城市开展了反常的秘密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大规模的新物种逮捕和非法基因工程浮出水面,直到彻底进入公众视野,当局才决定对滨海区废弃建筑进行集体焚烧和销毁。
那些残垣断壁早已无人居住,有趣的是,在某一间被海水侵蚀得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官员们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具人类枯骨和.....一具早已萎缩的干尸,干尸的下半部分由鱼尾构成,鳞片已经脱落,隐隐传来中世纪巴黎鱼摊上的味道。
纳萨尔摸着下巴,他在观察,以一个法医的角度,“一没有石灰密封的地下墓室导致尸体脱水,二还被细菌滋生的虫蛀木包围”他发出惊叹,“这具干尸保存得太完美了!”
“他们或许是一对恋人。”
纳萨尔看了我一眼:“或许吧”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这是在.....拥抱?”
鲛人这一物种在我们之间已经不是秘密了,具有人身鱼尾的异形盛产于这片土地,而与萎缩的鱼尾交缠着的人类腿骨早已变形,尸体将那具枯骨护在怀里,像拥着一束报春花,干涩空洞的眼眶在望着什么——它让我想到某种无力的愤慨,静静的呐喊,错失了一切东西。
四处弥漫着一种不详的气味,纳萨尔试图掰开它们但失败了,从鲛人胸口残破的衣衫里,我小心翼翼扯出一本红色封皮的日记——它被鲛人贴在胸口,纸张已经泛黄卷曲,脆弱得碰一下就能碎裂。
说它是日记完全是因为封皮上潇洒有力的“diary”字样,我抚摸着它,一些画面突然涌进我的脑海,那像是满地的金箔。我拾起散落的残片,试图将它们重新拼成一面回忆之镜,我向纳萨尔展示这本日记,于是我开始阅读,远处又传来孩子们的歌声。
“海屑镇没有活人
灯塔里传来歌声
奶酪浓汤在腐败
十三点的钟声在敲响
嘿,我的伙伴,要来杯甘蔗烧酒吗?
黄色的月光
绿色的头颅
枯藤草,死鸠水
腐败!腐败!”
“该死的,是谁教孩子们唱这种东西”纳萨尔又开始抱怨了,“该死的政府,就该让那些畜牲亲自来这里看看。”
“嘘”我轻声说,“别吵”
穿过海岸的码头废墟,远处的海岸线凝聚成一条长而直的黑线,纳萨尔和我并肩站在沙滩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同我一起陷入沉默,书页的翻动盖过海浪单调的推挤声。
在某些行句下面,记录者会画上一条横线,中间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字符,那或许是什么语言,并不是很显眼。
〔这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第一个冬天,
他说T—aj号实验一直在进行,我对此表示怀疑.....〕
〔图书馆的资料中对于海屑镇的记载实在太有限了,这对深入他们的实验并没有任何帮助...〕
〔这里的人们信奉神明,有待商榷....〕
〔T-aj实验到底是什么...〕
〔完整基因组序列是一个物种研究的新纪元.....〕
〔sapphire,我的sapphire〕
我翻得很快,快到纳萨尔按住我的手,他大叫:“等一等”他抢过日记,有几页在争夺中撕裂,像是碎开的枯叶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我的眼前浮现出那两具尸体,融进骨血、不死的欲望、一针吗啡打进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这种感觉。从摸到这本日记开始,我的内心无法控制地被某种情绪填满,像蔓生的藤枝从四肢百骸刺进血管,疼痛和绝望随着心脏泵出的血液涌上天灵盖,我大叫着扔掉手上的残渣。
纳萨尔说:“这是被鲛人诅咒的东西”
我摇头:“不” 我的目光移向别处,移向深邃幽蓝的海面,移向静默无色的天空,那种颜色让人心底生出奇怪的胆怯,又湿又滑地往灵魂深处钻,于是我知道了,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暗蓝色的眼睛,他说,他想捉住焰火。
那样绝望的情愫,怎么能是被诅咒的呢?我控制不住地淌下热泪,而事实上我的眼眶痛得厉害,纳萨尔捏住我的肩膀大叫,混乱间我们都看到那本日记中间滑下来什么东西——一张被保存的很好的照片。于是我们都沉默了,不约而同去看那张照片,去看照片上微笑的两个人——橘发的鲛人依偎着红发研究人员,调皮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们都在笑,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我突然平静了下来,纳萨尔也是如此。他捡起日记,用手指一行一行滑过干涩的油墨,我的眼眶依旧湿润,我缓慢地读道:
“这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第一个冬天....”
——
「二」
这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第一个冬天,这里位处高纬,冬季黑夜很长,濒临波罗的海、挪威海及北欧巴伦支海。
这里很冷,我会思念温暖的蒙德,我很爱我的故乡,但是我不能回去,我将会看到真相,这无关乎任何利益........ren
我的父亲克里普斯·莱艮芬德于两年前去世后,我开始游历各国。父亲的死亡并非意外,我会终其一生追查邪眼的来源,所以我来到了海屑镇。这是一座被遗忘的城市,如果不是一切线索都指向海屑镇,我绝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我应该离城里那些奇怪的教堂远一些,那些人...给我感觉不好,对了,还有那间旅馆............
迪卢克对海屑镇一无所知,这座孤立于海洋之中的岛屿阴云笼罩,因为阳光透不出云层,整座小岛都蒙着一层阴翳,泛着像黑丝绸一样油腻的光泽。
船员提及海屑镇时表情很古怪:“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他打量着迪卢克考究齐整的衣服,“旅游来的?”
“不,是学术研究。”
“关于什么?”
迪卢克礼貌微笑:“瘟疫”
“1846年的瘟疫使海港城市的人口锐减80%,除此之外,我还想了解当地的文化习俗,像这种地方,应该有不少有趣的东西。”
“哦这样...不幸的学者,我建议你一去到那儿就找旅馆住下,晚上的海屑镇没有白天看起来的安全,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破地方让人感觉不安,总之,祝你好运。”
车轮碾过沙地,颠簸、晃动和司机的咒骂声,车上只有两个人。
当大巴车开上海滨公路的时候,迪卢克仍在思考“不安”二字的意义,耳边“哥哥哥哥”的叫声吵得他头疼,他瞥了对方一眼。
“嘘”迪卢克出声,摸了摸男孩的乱毛,“安静点。”
名为阿贾克斯的男孩有着暗蓝色的眼睛和向日葵花瓣颜色的头发,脖子上绕着脏兮兮的红围巾。从港口捡来的小可怜觍着脸赖上迪卢克,并请求这位旅客将自己送回海屑镇的家。
迪卢克同意了,毕竟是个孩子。
路上行车很少,路上两侧都是流沙、莎草和灌木丛,饱经雨水摧残的电线杆挂着三根线,没有鸟在上面停留。迪卢克看到远处一些盐沼、扭曲的沟壑和断裂的木桩,明明远离了海岸,海腥味却越发重了起来,阿贾克斯似乎有些不安——他抱住迪卢克的胳膊,嘴里轻轻地说了句什么,迪卢克心软了,抱着男孩放到膝上,“等会儿就到家了。”
迪卢克摸摸他的脑袋,阿贾克斯的发质很不错,柔软的发丝绕过指尖。他枕着迪卢克的胸口,他没说话,像在听男人的心跳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车辆拐进小道,两侧开始逼仄起来,他能感到——车辆在上坡,随着树林向外退却视线开阔,海屑镇的外貌显露出来。
他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路上的人很少,甚至是走在街道上,都让牵着阿贾克斯的迪卢克有种行走在废弃农场的错觉——破落、空旷和凌乱杂糅在一起、随意堆放的草垛。
地上的广告单、歪斜的复折式屋顶、教堂的钟声......他牵着男孩的手踩上砖砌的人行道,路过的人看向迪卢克的目光透着怪异——但在此之前迪卢克和阿贾克斯相处还算融洽,当他循着旅店招牌走过去的时候,阿贾克斯甩开迪卢克的手,紧接着消失在狭窄混乱的小巷。
阿贾克斯甩开他的力度极大,大到某种程度上不像小孩拥有的力量,“喂——”迪卢克追了几步就放弃了,他重新转向柜台后站着的老板。
“调皮的家伙,不是吗”老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先生,以后可以叫我多托雷。”
迪卢克点头:“谢谢”,他表现出的疏离并没有让多托雷停止询问,“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孩子。”
“还好。”
这次他没有笑,反而将目光移向别处。
旅店叫狄奥尼索斯(Dionysos),酒神、宗教狂喜、悲剧——旅店的装修风格无不凸现出这几点——如同洗得褪了色的单衣般门脸泛白的房门、悬吊着表面发黑的灯笼、阴暗的向二楼延伸的旋转木楼梯,迪卢克提着行李走向自己的房间,多托雷的目光紧跟在他身后。
“祝愿旅途愉快”多托雷仍然致以微笑,“我的朋友,神与你同在。”
迪卢克没有回头,强烈的厌恶感驱使他加快脚步,他关上门,将一切隔离在门外,对于危险敏感的触角探测出不安,迪卢克从那个人身上察觉到了。
屋里四处散发着霉味,迪卢克往锡制浴缸瞥了一眼,不打算再往盥洗室多走一步,他打开手提箱。
天黑得很快,迪卢克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包括擦拭一把比任何剃刀都要锋利的短刃,他抖开被子里搅成一团的棉花,发黏潮湿的被子恶心得他身上冒鸡皮疙瘩,从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那声音来回走动,从房间一头到另一头不知疲倦地移动。
这很正常,但奇怪的是带着水的咕叽咕叽声,像是浴后未干的脚掌踩在大理石地面,包着水的塑料拖鞋拖沓着挪动。
迪卢克静心听着,直到房门被敲响——他收回袖刀,数小时前失踪的男孩阿贾克斯站在门口,身上啪嗒啪嗒滴水的同时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像是惨遭遗弃的小兽。
他把孩子拉进门,确保插销足够牢固,阿贾克斯则抱住迪卢克的腰,把脸往腰腹里一埋,不动了。
迪卢克在摊上事了和他好可怜的想法里来回横跳,最后选择了后者。
“那个...我的家人,都不见了”男孩埋在他身前哭哭啼啼,鼻涕眼泪哈喇子全抹到迪卢克胸口,“呜呜呜请收留我哥哥。”
迪卢克选择沉默。
“哥哥,收留我吧哥哥我很乖的不闹事还会做家务打扫卫生铺被子....”
阿贾克斯掰着手指头数自己会干的事情,迪卢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地微笑。
“那你去准备晚饭。”
阿贾克斯噎住了。
——
「三」
有些事情,就算是失败,我也会尝试。要达到一些目的,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我会加入他们,我一定要达到这个目的...多托雷...他很危险,务必要小心。ren
在海屑镇的第一个星期,我已经逐渐接受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这里的人们似乎以渔业为生,但是街面上的当地住民总是在游荡.....这里的鱼类味道太重了,我不喜欢....这里的教堂也很奇怪,牧师们似乎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阿贾克斯决定带我去周围的地方逛一逛。
祭坛,它们来自水下,水下是....(中间的字迹被模糊了)............
图书馆关于海屑镇的资料实在太有限了,但在睡梦中,迪卢克仍然在意识的海洋里遇见了书中所描述的物种——鲛人,海屑镇久远的传说,他完全把这当成童话故事来看,阿贾克斯亦然——这孩子吵闹着要迪卢克讲给他听。
“你好,我们要续借这本书。”
管理员从镜片上方古怪地看向他:“你们?”
“迪卢克!”
迪卢克是被阿贾克斯的大叫声吵醒的,他心脏跳得有点快,他看了看胸前埋着的脑袋,又看了看窗外刚蒙蒙亮的天,无奈道:“怎么了?”
阿贾克斯闭着眼没有回答他,这是一周来第五次做噩梦了,每次一做噩梦,男孩就大叫他的名字。他死活不愿意告诉迪卢克——关于他家人的事情,既然不愿说,迪卢克也不会强求。
迪卢克像往常一样走出旅店,他察觉到每次他牵着阿贾克斯的手走到门廊,柜台前都是空无一人。
他和阿贾克斯走过教堂时,刚好经过一队穿着古怪衣服的人们,他们戴着黑方帽,从脖子到脚趾都裹着黑色斗篷,叠花边领下挂着银色十字架——不是十字架,扭曲的细棍散发出奇异的光泽,工艺相当高超,足以摆到天鹅绒上供人观瞻。
迪卢克低着头避免目光对视,身侧却叽咕出一句:“信奉异端,想要获得肉体的永生...”
迪卢克紧了紧阿贾克斯的手,他没说话,显然这阵子泡在图书馆的后果就是让阿贾克斯的脑子里也塞满了异教徒这种词语,“嘘”
阿贾克斯噤声,但不幸的是,他们似乎感觉到跟随而来的目光,戴着橡胶面具一般面无表情的教徒们头颅随着步伐转动,甚至在走出十来米后,迪卢克仍然察觉到身后附着的目光。
“阿贾克斯,你应该注意场合。”
“哦,知道了——切。”
迪卢克语塞了,牵着的小手凉生生的怎么也捂不暖,他突然很想抽阿贾克斯一顿,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扯着小孩的耳朵,直到阿贾克斯大叫着示弱并说要带迪卢克看看别的东西。
阿贾克斯拽着迪卢克的手走,一边嘟嘟囔囔地表示不满——迪卢克把他的耳朵都揪红了,像个红灯笼一样,又热又痛。他们走到鹅卵石铺就的广场,左侧有小道延伸到海滩,而右侧是一片废弃建筑群,它们的背后有一条河流,一直流进幽深昏暗的森林。
阿贾克斯的目的地似乎就在森林——那里人迹罕至,甚至根本没有丝毫人类留下的痕迹。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穿过被人们遗忘的街道。
像被横刀劈过的塔尖、坍塌的建筑、破碎的窗户留下一个个黑洞洞的豁口,迪卢克想到某种昆虫的口器,有一部分用木板钉住了房门,那些歪斜陈旧的木板凌乱且毫无章法地横在门上——蛛网、灰尘、瓷片,迪卢克和阿贾克斯都陷入沉默,直到穿过这片令人压抑的废墟。
森林里反倒让人安心了许多,河流有些湍急,迪卢克弯腰把阿贾克斯抱了起来,男孩乖顺地搂着男人的脖子,“你说的地方快到了?”
“唔,快到了”小大人靠着迪卢克,他想咬手指但被瞪了一眼,“嘿迪卢克,你心跳很快嗳,不要害怕——有我保护你。”
迪卢克冷脸:“你只需要保持安静”
阿贾克斯:“呜呜呜”
“闭嘴”
马丁靴踩断枯枝,阿贾克斯从迪卢克脚底抢救回一根,一边戳地上的污泥一边领着迪卢克前行。越往深处走,人类文明留下的痕迹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自然刻下的足迹,海腥味也越来越淡了,迪卢克惊觉到一种洗礼池的气息开始蔓延——柔和地接纳迪卢克和阿贾克斯这两位外来人。
“到了”阿贾克斯说,他整个人都很放松。
一片荒草丛生的旷地,没有人为踩踏过的痕迹,阿贾克斯拽着迪卢克踩过半人高的草丛和沼地,由外、中、内三圈同心状阶梯构成,巨大的石祭坛矗立在旷地中央。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迪卢克走上前,情不自禁地用手勾勒其上的瑰丽花纹,它的设计不属于迪卢克已知的任何艺术流派,雕刻和浇筑在表面的浮雕纹路奇特,掺杂着都是半人半鱼形的野兽——他们并非常人印象中的鲛人,而是某种柏油构成的巨大硬骨鱼纲。
“他们的神,和它们的神”
“...什么?”
迪卢克甚至没有察觉阿贾克斯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他转过头,一双小手搭上他的肩膀,“祭品”
冰凉的手,似乎永远也捂不暖的温度,迪卢克看向黄色的月亮,他根本就不知道,这轮月亮是什么时候升起来的。月光下他看清自己背后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成年的阿贾克斯面容不再稚嫩,挺翘的鼻梁下嘴角扬起恶意的弧度——他甚至来不及喘息,呆滞地看向阿贾克斯,男人的身后扭曲着不可辨认的维度,某种蠕动的色彩在其中舔舐、沸腾、拉紧,泛着泡沫跳跃他所能想象到最疯狂怪诞的吉格舞曲。
男人抚摸迪卢克耳侧的头发,他低下头亲吻它:“你回来了。”
迪卢克的心脏在隐隐作痛,他能感受到某种奇异的链接在试图牵引自己的神经。
阿贾克斯——不,应该说他是达达利亚,他说:“我的祭品。”
——
「四」
我需要想尽办法深入愚人内部,经过为期数月的潜伏,我终于接触到了T-aj实验的真相,包括海屑镇的真相。我的sapphire ren
我被他们捉住了,这一切都是必然,我见到他了,看到多托雷穿着那件衣服的第一眼,我就回想起了全部,我的sapphire。
每到阴雨时节,群山迭起的高处卡达斯山峰顶隐藏在云雾中看不真切,闪电或许会意味深长地驻留在每一座山峦的顶点,所有雾气都焕发出诡异令人不安的紫色光芒。海屑镇,愚人的实验基地照不进一缕光线,所有矮斜的屋顶都是狄奥尼索斯旅店的陪衬物,所有摇摇欲坠不曾冒出煤烟的烟囱都是乡间沼地用来隐藏猎人的杂草和荆棘——多托雷在注视巨大水箱中的玫瑰,今年的祭品。
站在水箱前的研究人员都在沉默,他们面无表情,脸上泛着油光和橡胶面具质地的色泽——他们在注视,五年前放归的猎物重新跳进渔网,甚至大胆到涉足神明的地域。
那座古老的祭坛。
“极限心率.....还不动手吗?”多托雷笑了,“达达利亚。”
巨大水箱里的水流在无声地翻滚,锋利如刀刃切割着一切身处水中的活物,断落的红发随着水流翻滚,它想揉碎每一片玫瑰的花瓣。
“你的Amphitrite快死了”多托雷说。
像是与之回应,水流再度翻涌。
...
愤怒...
刺眼的颜色同身周深沉的蓝格格不入,水流在撕裂他的身体,在任何一处裸露的肌肤上留下划痕,鲜血像丝绸带从伤口处逸散....仅此而已,如果按照以往,锋利的水刃会切割一切落入水箱的祭品,刨心挖肠、剔骨割肉,直到成为水底的枯骨,然而鲛人并没有这么做。
达达利亚.........迪卢克无声地叫他,达达利亚......
他在报复他,他以为迪卢克抛弃他了,他甚至不愿让他再多看一眼,眼球干涩疼痛肺部在抽搐,迪卢克微睁着眼,他快要死了,长时间在水下得不到氧气,他已经到了生理的极限,记录心率的仪器持续不停发出刺耳的警报————一片混沌,他能感到水流在哀鸣,在意识到人类即将死亡时,鲛人发出哀鸣。
波纹在颤抖。
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橘发鲛人现出身形,监视器上的线条即将落成直线的瞬间拥抱住人类——他在吻他,试图将人类需要的氧气渡进唇舌,水流托起人类滑向水底的躯体。
达达利亚揽过迪卢克,鱼尾上的硬棘扫过钢化玻璃留下一道极深的刻痕。
“放他出去”他说,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尤是多托雷,声波让他的耳膜破裂淌下鲜血。
多托雷擦去血迹,对着手心笑了:“好,放他出去。”
迪卢克能闻到熟悉的气味,他在多托雷的解剖室....次氯酸钠、甲醛、乙醇和强烈的福尔马林,身下的解剖台质地坚硬,昭告着迪卢克如果他死去,它的主人会立即将他拆骨抽筋。
重新回到这个该死的地方后,他身上一切可以当做刀刃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包括他的袖刀、他别在大腿处的短刃、他藏在靴底的手术刀.....于是听到稳健的步伐走向自己时,他并不打算睁开眼。
“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迪卢克感到冰凉的指尖触及眼皮,于是他睁开眼看向多托雷。
“对于救命恩人的态度就是如此吗?”
“...与你为伍,是我的耻辱。”
“有意思”多托雷苍白阴郁的脸显露出一点鲜活的情绪,“毕竟是前同事,这么说...真是有意思”
迪卢克无言,他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的交流。
“我给了你回去的机会,五年,五年”他又开始笑,“你又回来了。”
“我对你进行催眠,而这次,即便达达利亚跪下来求我——”
迪卢克抬起头。
“机会?如果真的是机会,你不会留下任何关于邪眼的线索。”
“真聪明,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多托雷仍在微笑,谈话间他侧过头,右耳悬挂着蓝色试剂的长管摇晃,“不去看看吗?你亲爱的达达利亚。”
他的耳坠在灯光下泛出泡沫——那里面的液体,与水箱的液体相同,同样是邪恶的深蓝色,透不进任何光线。迪卢克同意了,跟在多托雷身后的同时,他没忘顺走附近的解刨刀具——细而长,尖端锋利,是多托雷常用的那一把。
他们从多托雷的实验室走出,沿途海屑镇的教徒们向二人致以微笑...是饱含恶意的弧度,每一条道路都在瞬间唤起迪卢克的回忆。
实验、碰撞的试剂、随着针管推进皮肤的液体、提取、精炼和达达利亚低声的怒吼。
“真不幸啊,你又想起来了,它还是选择了你。”
“是他选择了我。”
随着迪卢克话音落下大门开阖,盛放鲛人的巨大水箱再次出现,无论多少次看见这个画面,多托雷仍会激动得浑身颤抖,发出野兽看见猎物的喘息声,迪卢克面无表情地仰视着,既无虔诚也无狂热的神情,只是单纯的凝视:“他只不过是你们的实验品,不,是你的实验品。”
“就连我也是...”
达达利亚...
鲛人不打算露面,他在沉睡,水流平稳而迟缓,迪卢克动了动指尖...四周没有任何人,绝妙的时机。
“它是最伟大的神明”多托雷仍在颤抖,“迪卢克,在你没拿起那把刀之前,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他回过头看着迪卢克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对方掩在袖中的尖刃闪过锋芒,“你不会觉得,那把刀是为你准备的吧?Amphitrite。”
多托雷扬起微笑:“太天真了”
迪卢克瞬息而动,尖刀带着杀意袭向多托雷的咽喉,后者迅速错身避开利刃,锋利的尖端触及耳侧随惯性扬起的试剂管,“叮”的一声脆响。迪卢克后撤一大步,多托雷紧随其后,拳风擦过脸侧,他一时不察,皮质手套微凉的触感摸上腕骨,“你输了,迪卢克。”
小刀插进他的腹部。
那是一把有着光滑橡木柄的短刀,鲜血从创口涌出。
血液会让他兴奋,你输了。
Tbc
——
很感谢你能阅读到这里,这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写得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