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比预计晚归了两天，那两天我只要手上没事就去村口等，胖子说我像块望夫石，笑了好久。
       我没告诉他，因为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可闷油瓶出发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到底什么东西要找这么久还需要我的血，他说让我相信他，又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晚上，我吃了饭准备一路遛食去村口，刚拐出院角，就跟闷油瓶打了个照面。
       憔悴的面容，说他半个月没合眼我都信。
       闷油瓶说想洗澡，我没多问，让他去了，胖子见气氛不对，找了个打牌的借口出去了。我收拾闷油瓶的行李和换下来的外套，并没有发现什么稀罕玩意儿，没一会儿他洗完出来，我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
       “小哥，你这怎么弄的啊？”
       他的两只胳膊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疤痕，数量多且密集，我拉着他坐到床边仔细瞧了瞧，像是被什么噬咬的痕迹。
       “虫子咬的。”
       “虫子？”
       扯淡呢？这小山小林的什么虫子这么厉害，能近闷油瓶的身还敢咬他？
       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这老小子不擅长撒谎，就算面上能装的没有表情，眼神总骗不了我，好歹我也是公认的“闷语十级”，还怕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吗？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他的脸色实在是差，嘴唇没有血色，眼里却满布血丝，疲态尽显。他似乎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又望了我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有些迷茫地唤了一声：
       “吴邪？”
       我一下就心软了，含含糊糊应了声就把他往被子里塞，让他有什么话明天起来再说。闷油瓶一直看着我，好像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闷油瓶是真的累了，睡得很快。我赶了赶落了半个月的裱画进度，等胖子回来大致说了一下情况，也差不多该睡了。
       耳边是久违熟悉的呼吸声，听着心安，可我仍旧辗转难眠。我摸着他胳膊上凸起的瘢痕，回忆了一下颜色的深浅以及愈合程度，明显就是人为的结果。
       明显，那个人就是闷油瓶自己。
       我不是不允许闷油瓶有秘密，但如果他的秘密是在折磨自己，这样的私人空间，我没法给他。
       明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脑子里一团糟，几乎是到凌晨困意才慢慢淌了上来。迷糊间，闷油瓶好像醒了，等我意识到不对一骨碌翻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人影。我心里一阵发慌，鞋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去，还好，他还在院里。
       “小哥，”
       我本该松口气，心中却不知为何宛若鼓擂，眼睛开始泛酸。
       “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闷油瓶没有说话，慢慢地转了过来。朦胧的晨雾中，我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以及再熟悉不过的，
       凌厉戒备的眼神。
       一切都静止了。
       闷油瓶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