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向，游惑被除名时期
-第一人称叙述，一发完
-存在艺术加工与修改


“今日日期：12月29日，气温：-3°C，小雪...”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低2度。但是病房的恒温系统依旧运作良好，所以当下的天气与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我来到疗养院的第4天，老于的儿子给床头的闹钟设置了语音播报，于是这种平铺直叙的机械音便在每天早上按序响起，周而复始，几乎和他本人一样聒噪......

医生说我的眼睛手术很成功，但是恢复结果还需要观察。永无白日的境地非常糟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尤为适应这一点。

病房的墙壁装置了引导的栏杆，需要服用的药物会在每天午后被人固定放置在桌角；走廊里时行时止的脚步声，难辨词句的交谈与病房床单干燥的触感几乎构成了我同外界交流的，贫瘠的一切，而我对于这般狭隘的剥夺，甚至没有能生成任何苦涩的实感。

相比之下，苏醒后缺少的记忆似乎为我带来了更为严重的窘境。事实上，除去当下绵长黯淡的处境之外，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事，我近乎一无所知。

我曾向我的主治医师询问过情况，他说我在军队训练的时候受了伤，但他并不了解具体的训练内容。这份恰当且官方的含糊其辞近乎无可挑剔，
----除去违背直觉这一点。

长久漫无天日的感官剥夺让人烦躁，但或许是这个原因，我确实睡得更多了。我无从描述梦境里彻夜回响却寻不到源头的尖叫与悲鸣，也难以分辨分崩离析的玻璃幕墙背面 暗色漫涌的血液。我像是在梦里走过那样长的路，崎岖黑暗得仿佛寻不到尽头，我被困在尖锐的潮浪所构建的围墙中，每一步移动都在清醒坠落的中途...

直到在静默厚重的夜里惊醒，我被浸在深彻的窒息中，覆于眼睛的纱布似乎连带着掩住了口鼻。我紧握住床头的闹钟，凭借金属指针微弱的跳动，试图抵抗梦境边缘所延伸的，刺骨潮冷的寒意。

我记得那种血腥味，以及其中混杂的，破碎人体组织的味道，彼时我站立在破碎的尸山前，指尖僵木，作不出表情。

“距离下一场会议还有15分钟49秒，你在等什么。”
----于是我被牵拉着向考场之外的长廊走去，靴底敲击地砖的闷沉声响是唯一确定方向的锚点，像是懒得做出回应似的，那段不得不遵循的指令之后，只留有片刻身后静默，单调的影子。

还有规则再度被修改的那一次，记忆里那个平静刻板的机械音曾尖刻地对我发起质问，“清理计划必须执行。根据系统采集的数据分析，89％的考生自私、卑鄙、擅长逃避考场规则...”

它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去听，沉抑过久的烦躁如同肆意的火种在胃里燃起，妄肆撕碎这层未曾言明的枷锁，可我最终还是卡在系统即将部下最后通牒的前夕松了口，“随便你。”，我这样回答，口腔里却全然是火光熄灭后干涩的余烬...

或许是纷乱的战场，或许是暗部的军事行动，过往烙下的痛楚 残酷得没能给人一丝逃避的余地，纵使再过木然，我也很难认同部队训练这般简陋的理由。

可我总是在梦里那片无际的雾霭间趋于本能般追寻一个模糊的声音，我好似笃定那份温热吐息的之后的倒影，连我自己都说不出缘由。

我记得指尖抚过衣领的触感，温热干燥的皮肤一触即收；还有拆解绑带时窸窣细碎的声音，下一瞬耳边的碎发便被人掠过；我时长梦到会议厅里擦肩而过时风衣面料的摩擦声；还有耳畔的一声轻笑，背后大抵是燎燎战火的爆炸声响...这些零碎的记忆残余，在我空白而单薄的过往里，构建出了，“他”。

可愈是探寻，梦里那条满是荆棘的歧途却愈发遥远，日复一日，我在任其摆布的棋盘里慎重地计算着移动，直到携着潮水般溢长的失落，在黑暗中骤然清醒。

我让于闻给手机添加了快捷键，方便我理解护士们的表述，也能够浅略地学习一些德语。

新一轮的复查结果符合医生的预期，主治医师基本确定了拆纱布的时间。被层层纱布遮挡下的眼睛似乎隐约有了光感，只是太过于恍惚，令我无法确认这是否是错觉。

等待恢复的日子的确无聊，我对现有处境无限麻木，却唯独为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感到难过。这其中的异样感随着最后一次复查日期的临近愈发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茧房，在我近乎稀缺的好奇心所搭建的土壤里破土而出，
----直到进行出院评估的日子如约而至。

......
“你的眼睛恢复得很好，再修养一阵就可以出院了。”我寻着主任苍老的声音偏了一下头，没有回话。

那日的诊室大概围满了人，室内的灯光被调得很暗，可长时间被纱布包裹的眼睛并不能适应过载的光线与图像，我注视着这片刺目空茫的白，只是笃定 这不是我同“他”所追求的结局。

医生说，视野里的短暂空白是正常的，几乎所有做过类似手术的病人都会面临这个问题。

可我却分明借着这白光想起那旷日持久的爆炸，那喧嚣明亮的战火，还有彼时滞留于耳畔的那个声音。
我记得，曾经好像有一个人说过，“亲爱的，等出去后，我陪你去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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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北京时间17:30。】


【离考试还有30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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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全部入场，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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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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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破败的木屋温度很低，靠着墙板隐约听得到窗外呼啸的风声，我闭着眼睛，直到早已刻进血液的，可憎而熟悉的机械音再度在梦境以外的现实中响起。

你或许会质疑我浮于高阁 千疮百孔的逻辑，但我似乎寻到了我所渴求的，梦境里那条无尽道路深处，被灰尘所遮掩的真正结局。下面唯独要做的就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