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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悠】五条悟不会做迷情剂

作者 : icecreamcone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咒术回战 五条悟 , 虎杖悠仁

标签 五悠

2097 88 2022-2-10 18:15
导读
总之,虎仗喝掉了五条为了证明自己而熬制的爱情魔药。
这一系列闹剧的开始,或者说万恶之源,是三年前一场失败的告白。
 
告白者是拥有四分之一媚娃血统、俘获了全校一半男生的心的斯莱特林女级长。她矜持又满怀信心地在午餐时的大礼堂对五条悟告白,包括她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比确信他们会组成霍格沃兹史上最养眼的情侣。
 
而五条在万众瞩目之下“哈——?”了足足十秒钟。
 
“你谁啊?”他说。
 
随后他对女级长从头到尾挑剔了一遍,尤其嘲笑了她无端的傲慢和自信。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来向我告白?”五条用甜蜜又俏皮的腔调羞辱她,“去照照镜子吧,小姐,全世界大概只有厄里斯魔镜能照出我爱上你的景象。”
 
从那之后,五条悟被列上了少女们的黑名单。黑名单的全名是:虽然脸很好但在人性方面比炸尾螺还糟糕所以绝不能对他产生好感的男人。
 
于是五条再也没被告白过。
 
他本人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来告白。但对他出类拔萃的外貌和实力心怀嫉妒的人绝不在少数,因此很快就有人以此传出了流言——
 
五条悟被女生们讨厌了之类的,五条悟无法获得爱情之类的……直到误传成“五条悟不会制作爱情魔药”之类的。
 
“为什么啊?!”已经七年级的五条慨然拍桌,“为什么会有白痴以为我不会做迷情剂?!”
 
夏油杰无奈:“你的重点只在这里吗?”
 
“人本性如此,话语一旦经人之口,便会逐渐扭曲至面目全非。”家入硝子做出了貌似很有哲理的发言,然后微微一笑,“不过你确实没做过迷情剂,说不定流言是真的呢。”
 
五条怒道:“你怎么敢质疑我的能力?我当然会做!”
 
夏油说:“真的吗?我不信。”
 
五条看起来要和他打一架。
 
半小时后,在夏油的消极抵抗和家入的煽风点火下,五条最终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当夜他潜入魔药学教授的专属地窖,偷出了制作迷情剂所需的材料。
 
不论风评如何,五条的天赋和实力是毋庸置疑的。除了上课,他在课余时间消失了两天,然后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壁炉旁摆出了五杯魔药。
 
“这一支能让人爱上递给他这杯药水的人,”五条修长的手指轻拂在剔透的杯沿上,温柔得像在爱抚情人的脸颊,“这一支则能让人爱上制药人——也就是我。”
 
此外的三支,分别能让中药的人爱上夏油、家入和夜蛾正道。
 
夏油一阵无语,“你这家伙……为什么一定要捉弄夜蛾教授?”
 
五条笑嘻嘻地托着腮,摆出一张无辜的嘴脸,“夜蛾教授太可怜啦,我这是帮他呀。”
 
家入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五杯魔药,半晌后才说:“光看品相确实是成功了没错,但具体药效如何,没有实验还不能下定论呢。”
 
五条一摆手,“这还不简单?”
 
这时休息室的入口打开了,穿着一身魁地奇队服的钉崎野蔷薇拎着扫帚钻了进来。
 
“野蔷薇!”五条高举双手,脸上挂着甜腻到令人恶寒的笑容,“快来快来!”
 
野蔷薇翻了个白眼,似乎在权衡是当做没听见还是干脆把扫帚扔到五条的脸上。
 
家入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违背良心地也冲野蔷薇挥了挥手。野蔷薇犹豫几秒,最终还是过去了。
 
“什么事啊?训练了一整晚我正累得要死,别用无聊的事烦我。”
 
五条像是个推销员,热情地向野蔷薇介绍他的药水,“这是五条先生最新研发的活力药水哦,横扫疲惫,做回自己!试试吧!”
 
野蔷薇压根不信,“你当我是白痴吗?”
 
她看了看家入和夏油。
 
家入原本就一心想看热闹,而夏油虽说比五条老实得多,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能被五条称为挚友的男人,这时权当感受不到野蔷薇的质疑,摆出一张宝相庄严的扑克脸。
 
五条撅起嘴,“野蔷薇,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呀?你可是我珍惜的后辈,我总不能给你下毒吧!”
 
野蔷薇的额角爆出了青筋,“你这家伙……话说今晚的训练你就逃了吧,怎么还好意思在这儿摆前辈的谱!”
 
这时夏油忽然说:“悟就是为了做这些药水才翘掉训练的,也是为了确认药效才把我和硝子都叫来了呢。”
 
他微微一笑,无比纯良,“别看悟这样,他其实真的很关心你们这些后辈的哦。”
 
家入煞有介事地点头,“野蔷薇,悟的魔药学一直是年级第一呢。”
 
野蔷薇虽然脾气暴躁,其实十分尊敬前辈。对五条态度如此恶劣,不过是因为此人确实不值得尊重。但既然夏油和家入一起为他做保,野蔷薇最终决定还是相信他一次。
 
“好吧……”她接过五条递过来的被子,仍有点犹豫。野蔷薇像小动物一样嗅了嗅杯中的药水,仿佛能闻到她的麻瓜好友纱织家里常有的食物的香味,她倒是不讨厌这个气味。
 
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如何?”五条期待地凑过来看着她,而野蔷薇眯起眼睛,像是在品味口中玄妙的味道。
 
“什么怎么样啊……”她的耳根忽然红了,“话说你不要凑那么近啦……你的眼睛原来有那么蓝吗?”
 
五条坐回沙发椅上,悠然自得地哼了一声。
 
野蔷薇的眼中透出一丝迷茫,“怎么回事……五条前辈你,原来长得那么好看吗……?明明之前看起来只是个麻烦精而已啊。”
 
五条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家入没忍住一声嗤笑。
 
野蔷薇像是精神不济一样甩了甩头,自言自语地说:“好奇怪,为什么我好像……”她的双眼慢慢震惊地瞪大了,“好像喜欢上五条了!?”
 
她刷得转向五条的方向,满脸通红,前所未有地露出了少女怀春的羞涩表情。
 
五条的鼻子都要翘起来了,虽说药效最长也只有一周,他也准备了解药,但这份来自一直最烦五条的野蔷薇口中的告白,无疑证明了一件事——
 
五条悟会制作爱情魔药!
 
想着所有质疑他实力的谣言从此都会不攻而破,五条得意洋洋地站起身,准备从口袋里掏出迷情剂的解药。就在这时,野蔷薇忽然捂住了嘴。
 
她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瞳孔不住颤抖,像是脑子里有两只小丘比特在左右互搏。
 
“好恶心……”她含糊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我会喜欢五条悟,好恶心!!”
 
她看起来马上要呕吐出来了,顾不得“心上人”就在眼前,立刻转身奔向盥洗室。五条目瞪口呆,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好几秒后才懊恼地追了上去。
 
“野蔷薇,喜欢我为什么会是件恶心的事啊!?”他愤愤不平地大叫,“话说等等,解药在我这儿!”
 
夏油和家入对视一眼,终于大笑出声。
 
 
等五条终于搞定了野蔷薇之后(他试图进入女生盥洗室,野蔷薇无法忍受自己喜欢的人是个会闯女生盥洗室的混蛋,呕吐地更厉害了。最后她喝下解药,痛痛快快地徒手痛揍了五条一顿),夏油和家入已经分别回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了。
 
他从盥洗室出来时浮夸地唉声叹气,远远看到一颗粉色脑袋后瞬间又精神了起来。
 
“悠仁!”五条大步走向壁炉边的沙发椅,虎杖悠仁回过头冲他笑了笑,明亮的火光映在他的脸颊上。
 
他比炉火更让五条觉得温暖。
 
“五条前辈今晚没去训练呢,是又被夜蛾教授关禁闭了吗?”虎杖说。
 
五条一时语塞。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虎杖心中五条的形象已经偏离他原本的期望了。
 
伏黑惠正就着炉火读书,头也没抬就反驳道:“他应该只是单纯地翘掉训练了吧。”
 
五条在虎杖的沙发椅扶手上坐下——这个位置方便他把双腿交叠成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周围已经有好几个人朝他看过来。
 
“惠,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然后五条又转向虎杖,“悠仁你们今晚怎么没和野蔷薇一路回来,出什么事耽误了吗?”
 
虎杖很精神地回答他,“没有哦,只是钉崎更爱干净、洗漱的时间要比我们这些男生久吧?训练到这么晚已经很辛苦了,想着让她能稍微早一点休息也好,就告诉她今天队员不需要打扫更衣室。”
 
虎杖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撒了个个很小很小的谎,但要是让钉崎发现的话她会很生气的。”他仰头望着五条,眼中是全然的信赖,“所以五条前辈可要帮我保密啊。”
 
在霍格沃兹的六余年来,虎杖是唯一一个真心把五条当做可靠前辈来尊敬的人。他没怎么拜托过五条,却几乎每次都是为了别人。
 
五条垂目看着虎杖映出橙红火光的双眼,“所以是悠仁自己一个人打扫的?”
 
虽然虎杖说伏黑也帮了忙,五条却充耳不闻,只顾展开手臂拥住虎杖的肩膀,“辛苦啦,悠仁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虎杖愣头愣脑地重复了一遍:“不是啦,伏黑也和我一起打扫了的。”
 
反倒是惠本人,完全没感到被冒犯。“这家伙……根本不听人话的。”他小声嘟哝着,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
 
五条又和虎杖絮絮聊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寝室里有想要拿给虎杖的东西,便跳起来匆匆跑上了楼。虎杖在五条走后终于能舒展开身体,为了让长手长脚的五条不至于从扶手上滑下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僵在同一个姿势。
 
“好渴啊,回来前忘记喝水了。”虎杖一边捏着酸麻的肩膀,一边咕哝了一句。
 
惠抬手指了指桌边的杯子,“这儿有活力药水。”
 
他比虎杖早回来两分钟,刚好遇到准备离开的夏油和家入。家入告诉他桌上的杯子里是五条去霍格莫德买的魔药,空掉的那杯是被钉崎喝掉的。
 
于是当五条拎着他从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买来的新款甜点跳下楼梯时,刚好目睹了虎杖将四杯魔药之一一饮而尽。
 
“!!!”
 
五条只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他甚至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这是自己那么多年来的恶作剧终于有了报应。
 
他三两步走到虎杖身边,努力让声音不要听起来太奇怪,“悠仁,你喝了我放在这儿的药水?”
 
虎杖点点头,忍不住咂了咂嘴,“虽然喝到嘴里并不是甜的,但我还挺喜欢这款活力药水的气味呢。”
 
甜的?五条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学校里用香水的女生并不在少数,但五条没注意过有谁用了会散发出甜味的香水。
 
“啊,已经这个时间啦!”这时虎杖看了看表,“我要回寝室睡觉了,五条前辈晚安,明天见!”
 
说完他拎着书包起身,又问了惠要不要上楼。惠仍在读书,只冲他摆了摆手。
 
等虎杖的身影消失在螺旋楼梯上之后,五条重重地坐进了扶手椅里。他脑子里有点乱,心不在焉地把手放进口袋,攥住了里面那支装着解药的小瓶子。
 
惠忽然放下书,在五条面前摊开了手,“把解药拿来。”
 
五条的心跳漏了半拍。在0.1秒内,他冷静地告诉自己惠并不会透视或读心的魔法,然后神态自若地反问:“什么解药?”
 
惠有些不耐烦,“虎杖喝的那东西的解药。你不要告诉我,那真的是活力药水吧?”
 
五条挑了挑眉,“你知道那不是活力药水,却还是任由悠仁喝掉了?”
 
惠瞪着他,好像希望能用目光在五条的脸上烧个洞似的,“虽然你无法无天,但还不至于把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损害的东西放在公共休息室里,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又想恶作剧了。”
 
不得不说,惠确实很了解五条的作风,于是他微微阖首,示意惠接着说。
 
“你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类型,那么与其千方百计地阻止你,不如尽快让这个无聊的恶作剧结束。”惠满脸不爽,看得出来他为了自己无力阻止五条的“恶行”、保护同学而愤愤不平,“现在虎杖已经中招了,你就赶紧把解药给我吧。”
 
五条摇了摇头,“你猜错了,惠。这次我真的没有打算捉弄悠仁来着。”
 
 
次日早餐时,五条在格兰芬多长桌旁遇到和虎杖、野蔷薇和惠。
 
虎杖活力十足地和五条击掌道早安,野蔷薇则还在生他的气,哼了一声就快步走开。惠一直阴沉着脸,在擦肩而过时低声对五条说:“你最好赶紧把解药做出来。”
 
五条当做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转道去了斯莱特林的桌边。
 
夏油正一边读报一边用餐,身边五六个位置都是空着的——虽然夏油本人性情温和,但他的挚友可不是。
 
“脸色真差,出什么事了吗?”夏油问道。
 
五条说:“悠仁喝掉了迷情剂。”
 
夏油拿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哪一支?”
 
五条说:“会爱上制药人的那个。”
 
“哦。”夏油淡淡地点了点头。他仔细折叠起预言家日报,然后看向五条,“那么他爱上你了?”
 
五条似乎没注意到他在撕咬下唇,他向来花瓣一般润泽柔软的嘴唇都快被咬掉皮了。
 
“问题就在这儿,”五条低声说,“他看起来对我根本没感觉。”
 
夏油不解,“什么意思?”
 
“我把药水做得起效快且激烈,像野蔷薇那样在几秒之间立刻起效又反应巨大(“你是指剧烈呕吐这种反应吗?”)才是正常情况。”他无意识地捋了一把额前的白发,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可悠仁直到刚刚,都没有出现任何服用迷情剂后应有的表现。”
 
家入这时仿佛凭空冒了出来,她一边在夏油身边坐下,一边事不关己道:“那说不定你真的做不好爱情魔药——钉崎喝的那支只是碰巧有效。”
 
五条烦躁地摆摆手,“不可能。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想爱上杰还是夜蛾?”
 
家入表示敬谢不敏。
 
夏油说:“药效没问题而虎杖君没有爱上你,这根本就是两相矛盾。悟,你总得选一方去相信。”
 
五条没有接话,只是慢吞吞地咬着吐司。
 
家入看看他,提醒道:“不论是哪一种,你都尽快把解药给虎杖吧。如果不确定是不是药效出了问题,那你最好让教授检查一下,别对那孩子的健康有害。”她常年挂着黑眼圈的双眼很少会露出这种锐利的眼神,“话说回来,你本来就很喜欢对虎杖君恶作剧吧?直到他三年级时都一直在被你欺负,悟你反倒比后辈成熟得晚呢。”
 
五条忽然生起气来似的,恶声道:“就算是那时候的我,也绝不可能做任何会让悠仁受伤的事!”
 
家入耸耸肩。
 
五条又忽然丧气了,“我确定魔药不会有让他爱上我以外的不良反应,但实际上他连爱上我这个反应都没有……”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解药在昨晚我和野蔷薇搏斗的时候打碎了,我会尽快做出新的解药给悠仁的。”
 
夏油和家入都点了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五条昨晚也是这么告诉惠的,而野蔷薇在刚服下解药后因为思维混乱有大概两分钟像醉酒一样什么都记不清,所以没有人会揭穿他的谎言。
 
 
五条在下午三点时慢吞吞地溜达到了黑湖边。
 
已经十二月了,上周下了今年的初雪,哪怕是这个时间室外的气温也相当低。五条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披着薄薄的黑色校袍,认由寒风将袍角吹得猎猎作响,从远处看像一只形单影只的大蝙蝠。
 
他在树边坐下,这里的泥土混着半化的雪,脏兮兮的,好在五条的无下限术式可以隔绝外界的接触。他看似坐在了一片泥泞之中,实际上却片叶无法沾身。
 
正发着呆时,一个热乎乎的发热体挨近了。
 
“五条前辈不冷吗?”虎杖弯下腰,自作主张地解下围巾绕在了五条的脖子上。
 
五条的下半张脸被埋进金红相间的围巾里,呼吸间是温暖的虎杖的味道。他今天难得没戴墨镜,于是露出了一双蓝莹莹的眼睛。
 
虎杖坦然地与他对视,一边将围巾整理平整一边说道:“前辈的眼睛就像天空一样呢。”他直起身后抬头看了看天,有些遗憾的样子,“可惜下了雪后天一直阴着,没有前辈的眼睛蓝。”
 
虎杖一屁股坐在五条身边,不同的是他是真的坐进泥浆里了。
 
“哎哟。”虎杖小声抱怨了一句,“又得洗袍子了。”
 
五条转过头,看着男孩埋着脑袋整理衣角。折腾半天袍子上沾染的污渍反而更多了,虎杖平时自理能力很强,偶尔露出的这点小小笨拙都被五条仔细记在脑子里。
 
“悠仁真笨啊。”五条说,“让nice guy五条前辈来帮你吧。”
 
他不需要魔杖,也不需要把咒语念出声。只见他葱白的食指在半空转了两圈,虎杖的衣角便整洁如新,身下的泥渍也再沾不到他了。
 
虎杖惊讶地啊了一声,“谢谢前辈,真厉害啊!”
 
“悠仁经常自己清洗衣物呢,是不擅长家务类的魔法吗?那样的话都交给家养小精灵也没关系的。”
 
虎杖摇摇头,“我只是习惯啦,毕竟我以前是麻瓜嘛。洗衣服并不费力,偶尔用双手做一些事也能让我觉得更踏实。”他笑着看向五条,“毕竟,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嘛。”
 
五条轻声说:“是啊,魔法不是万能的。”
 
虎杖又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从包里掏出魔法史的课本来。他今年要考O.W.L,平时要完成的功课十分繁重。
 
如果是平时,五条虽然像猫咪一样黏人又任性,但绝不会打扰虎杖的正经事。此时他却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吸引虎杖的全身心的注意。
 
“悠仁,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虎杖立刻停下手中的功课,转过头看着五条的双眼。他有这样的习惯,总是与对话的人保持视线交流。这个习惯使得连惠那样内敛的人都招架不住,五条此时却像是不敢与那双干净见底的眼珠对视,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悠仁是怎么看我的呢?”
 
虎杖低低地嗯了一声,应该是在认真思考。然后他平静的声音响起,“在我过去孤立无援的时候,是前辈伸出了手。虽然那时候的前辈性格要恶劣许多,也总是故意捉弄我,但你却从来没有放开手。是前辈你领着我走进了魔法的世界,让我知道我不是只有一个人。”
 
五条转回眼时看到虎杖弯弯的笑眼,“是你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东西,对我来说前辈大概不只是前辈,还是老师呢。”
 
五条沉默着,在虎杖开始疑惑时在他额头上毫不留情地弹了个脑瓜崩。
 
“哎哟!”虎杖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两手牢牢捂住额头,“前辈,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五条轻轻哼了一声,“笨蛋,快去看你的书吧。”
 
虎杖揉着额头,乖乖哦了一声。刚刚展开课本,他又忽然转向五条,“前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五条作势又要崩他,虎杖连忙向后躲闪,脸上是和往日玩闹时如出一辙的笑容。
 
“臭小子,少多管闲事。”于是五条也假笑起来,假装这不过是两人间再常有不过的一场玩闹。
 
“哈哈哈,我知道前辈很强,不需要我帮忙的啦!”虎杖坦荡又快乐的笑着,对五条说,“但是哪怕再没用我也想要能帮到前辈,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两人你拉我扯地推搡了一会儿,最终五条的拇指和中指紧紧绷住,停在虎杖的额前。他紧张地闭起双眼,准备迎接疼痛。
 
可五条只是轻轻点了一下虎杖的眉心,“快去学习吧,悠仁。”
 
五条静静地看着专心学习的虎杖悠仁。
 
迷情剂的解药就在他的口袋里,而虎杖却好像根本不需要这剂解药。五条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在面对惠的质问时不假思索地撒了谎,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绝对成功的迷情剂却对虎杖不起作用。
 
虎杖虽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却在冥冥之中给了他答案:
 
魔法不是万能的。因此就算是最强的五条悟,也无法利用魔法让虎杖悠仁爱上自己。
 
五条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怨恨——
 
哪怕喝下吐真剂,五条也可以说他从未打过用迷情剂俘获虎杖的主意。五条悟是最强,他有着身为最强的傲慢和自尊,绝不屑于用这等手段去获取虚假的感情。
 
但当意外发生,虎杖真的喝下会让他爱上自己的药水后,五条却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
 
在从盥洗室走向壁炉边的虎杖身边的那数秒,五条心中燃起了一阵窃喜。无论之后的他如何痛恨和不耻,那数秒间的五条悟的的确确产生了一个计划。
 
一个小小的计划:他是五条悟,而五条悟能做出完美到让所有人都相信虎杖是真心爱他的爱情魔药。
 
毕竟和那些可笑的流言不同,制作一年份的迷情剂对五条悟而言也不过是填一份调查问卷的难度罢了。
 
可是在对上虎杖悠仁的双眼时,五条立刻从那些阴暗的心思中抽身而出。而在那之后虎杖表现出的一切又让五条彻底清醒了过来,如果不是虎杖那么快就离开,他也许会当场把解药奉上。
 
可为什么最终却藏起来解药,甚至欺骗后辈和好友自己没有解药呢?
 
五条为此羞愧和痛苦,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对爱情魔药的药效仍怀有期待,即,他希望虎杖会在魔药的驱使下爱上自己。哪怕这次的意外今后不会再犯、哪怕此次也只有区区一周的期限,这也已经是五条此生唯一能得到爱情的机会。
 
——五条悟怨恨着虎杖悠仁,因为哪怕是这样一个泡沫般虚假的爱情,他也不肯给。
 
 
伏黑惠对虎杖悠仁很没辙。
 
虎杖对于人际交流很有一些小手段,比如坚持视线交流。惠是相对抗拒交流的类型,但当虎杖固执地要与他对视时,惠就会控制不住地连他老爸拿多少加隆去赌马都倒出来。
 
于是在喝下迷情剂的当晚,惠就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都坦白给了虎杖。
 
惠局促地站在洗手池边,他脸颊上的水珠已经淌进领口了,虎杖堵住他的时候他正在洗脸。
 
虎杖总结道:“所以五条前辈制作了一批迷情剂,我在你的误导下当成活力药水喝掉了一杯。”
 
惠十分愧疚,虽然不是本意,但他绝对逃不掉一个教唆犯的罪名。“是的。”他沉痛地点头,“对不起,虎杖,都是我的错。”
 
虎杖大方地挥挥手,“没关系啦,不能怪你。五条前辈确实有超多前科,你还记得二年级那次吧?那也算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回了,我被他骗着吃了块曲奇,结果直到一周之后都还在往外吐毛球——我是说,我知道老虎也属于猫科啦,但吐毛球未免太有损百兽之王的形象了!”
 
虎杖傻呵呵地把被五条捉弄的往事当笑话讲,好像对今晚误服的迷情剂毫不在意。
 
虽然虎杖表现得这样大度,惠仍然无法释怀。更何况在这个年纪,男孩子们常常在谈到爱情时感到尴尬,“总之,你现在忽然对某人产生了强烈的爱意,不过不必多想,等五条前辈做出解药这出闹剧就能结束了。”
 
虎杖好奇地问:“前辈他都做了哪些种类的迷情剂啊?”
 
惠回忆了一下,“除了钉崎喝掉的那个是定位在递出药水的人身上,其他四个分别是那三位前辈还有夜蛾校长。”
 
虎杖扑哧笑出声,“夜蛾教授好可怜啊,总是被前辈捉弄。”
 
惠有点好奇,“你喝了哪一个?”五条没来及告诉他就匆忙离开了,虽然一向很反对他夜游的坏毛病,但这次惠希望他是急着去地窖偷解药要用到的材料了。
 
虎杖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番,“其实我只是感觉你和前辈都不太对劲才过来问你的,倒没有突然爱上谁的感觉呢。”
 
“诶?”惠一怔。虽然他很烦五条成天违反校规,但他更对五条的魔法心悦诚服。近来确实有传言说五条悟不会做迷情剂,可他完全是当笑话看的。“不可能吧,肯定会起效的。”
 
虎杖淡淡摇了摇头,“没有哦,我的感情没有变化呢。”
 
惠很疑惑,还想再仔细问问看,但虎杖已经笑嘻嘻地推着他离开了盥洗室,“快点睡觉去吧,我们明天早上还要上魔药学呢!不管五条前辈会不会做魔药,反正我在这方面是完全没天分啦。”
 
 
第二天的下午,虎杖在黑湖边找到了看起来快要冻成冰雕的五条悟。
 
不过五条前辈原本就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完美呢,虎杖一边给五条系围巾,一边这样想到。
 
因为太难得能看到这样寂寞的五条悟了,虎杖不小心有点感慨。看着五条雪白的脸埋进自己的围巾里,虎杖心中有股奇妙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身为后辈的我,也能照顾好孩子气的前辈啊!
 
之后五条问出的问题让虎杖有些惊讶,但只能说是在情理之中。他可能是在试探虎杖喝下的魔药有没有起效,也可能是在试探虎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五条悟。
 
虽然五条悟自己大概都没有察觉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这两者之间的不同,就是一切的不同。
 
虎杖埋头看着魔法史的课本,不过说实话,这门课是全世界最无聊的一门了。他忍不住走神,仅存的理智只能做到提醒他每隔两分钟翻一次页。他漫无目的地想起半小时前远远看到的坐在雪地里的五条悟,想起清晨笑着和他击掌的五条悟,想起昨晚从楼梯向自己飞快走来的五条悟。
 
想起六年前,初见时的五条悟。
 
虎杖在十岁的时候失去了唯一一个亲人,同一天,他吞下了大黑巫师两面宿傩的手指。他和伤痕累累的惠一起被送到五条家,和惠这个被寄养在这里的孩子不同,虎杖是被送来处刑的。
 
虎杖对短短数小时内的变故接受良好,高大的裹着漆黑长袍的巫师说,你要去死,要为了无数对你的牺牲一无所知的麻瓜去死。虎杖不知道“麻瓜”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如果能救人,那他去死也没关系。
 
他站在空旷的庭院里看月亮,等待行刑人的到来。有点无聊,但月光皎白,他很喜欢。
 
就在虎杖开始因为夜深而犯困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美丽得像是月亮化身的孩子正向他走来。
 
“你就是两面宿傩的容器?”月亮冷冷地问道。
 
虎杖想,课本里说月亮是反射了太阳的光一定是出了错——这孩子明明就在闪闪发光呢。
 
仅仅是他发楞的这几秒,月亮便不耐烦了。他啧了一声,又问道:“你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吗?”
 
虎杖思考了一下两面宿傩是谁,然后慢半拍地点了点头,“我叫虎杖悠仁。”
 
月亮笑了一下,他的笑都是冷冷的,“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在指望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虎杖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我知道你的名字呀。”
 
月亮微微皱起眉头。虎杖有点想上前为他抚平眉心的褶皱,这样一张完美的面庞,不应该出现任何负面的情绪。那孩子问道:“带你来的人告诉你我是谁了?”
 
虎杖摇摇头,“不需要谁来告诉我。”月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虎杖希望他开心,于是快快道明他的“名字”,“因为你是月亮啊!”
 
“……哈!”那孩子忽然便展开笑颜。在月光下他的皮肤莹润似玉,双眼却流转出比月光更璀璨的神采,“记住了,我不叫‘月亮’,我叫五条悟。”
 
那晚虎杖没有死。第二天他听说,是五条家的小主人出面保下了他。懵懂童年的虎杖尚不能理解许多现实的龌龊,直到几年后,他才明白五条悟那晚一开始就决定要救他的命。而月下的那场邂逅,则是让五条悟把虎杖标记成了枯燥的读书生涯中恶作剧的主要目标。
 
虎杖作为新生入学霍格沃兹后,他才意识到惠苦口婆心的告诫不是在吓唬他。五条悟可不是月亮,他是一团无声燃烧、能将光明与黑暗一同燃烧殆尽的火。
 
有一段时间,五条的恶作剧完全没有分寸,譬如那次让虎杖变成了一头老虎的闹剧,如果不是夜蛾及时赶到,虎杖可能会需要更多时间来恢复人类的理性。五条悟太过于强大,却又尚未能摆脱孩子独有的天真的残忍。夏油杰是唯一能拉住他的人,而在夏油也拉不住五条的时候,倒霉的受害者往往是虎杖。
 
夜蛾不止一次头痛地感叹,五条的青春叛逆期未免太长了。
 
当大家——代为道歉的夏油和家入与义愤填膺的惠和野蔷薇——都在控诉五条的任性时,虎杖却忽然明白过来五条的孤独:不论是月亮还是火,他都与芸芸众生格格不入。虎杖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最怕寂寞了。所以虎杖紧紧跟上去,挨在五条的身边,就像他变成老虎那次一样。
 
他始终记得,十四岁的五条悟把脸颊埋进大猫蓬松温暖的皮毛里,像是跋涉百年的旅人一般,疲惫地长长叹了口气。
 
那时的虎杖想,五条没有放开自己的手,那他也不会放开五条的。
 
 
五条的呼吸声听起来无比的平和而温柔,虽然外表看起来任性妄为,但也许这才是五条的本性。虎杖听着五条,小心控制着自己的,直到两人呼吸的节拍慢慢重合。
 
这样一点小事,也能让虎杖感到快乐。
 
随着呼吸,虎杖也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就算是身为恶人灵魂的容器,虎杖的躯体仍然生气蓬勃地存在着,他的心跳坚韧有力,和昨天一样,和之前十五年的每一天都一样,稳定地为生命泵去燃料。虎杖想,我原来以为自己还只是喜欢前辈呢,原来是已经那样热烈地爱上他了啊。
 
他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笑声,立刻引来了五条的注意。
 
“魔法史有什么会把你逗笑?我可从来没发现哪怕一个字搞笑的内容。”
 
虎杖哈哈笑出了声,“不是啦,我是想起来之前那次。”
 
“哪次?”
 
虎杖说:“是前辈你穿了女式校服跑去球场训练的那次哦,被钉崎揍惨了呢!”
 
五条恼羞成怒地扑过来挠虎杖的痒,两人一起大笑着在雪地里滚成一团。
 
天终于晴了。
 
 
迷情剂药效的最后一天,又下雪了。
 
学生们被允许去霍格莫德过周末,但天气太糟糕了,不少人都宁愿待在公共休息室里烤炉火。虎杖把双手揣进口袋里,一边下楼一边默念钉崎拜托他捎回来的东西,刚刚背完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五条站在低层的楼梯上,抬起头望着他,蓝眼睛猫一样隐隐闪着光。
 
“悠仁,你要去霍格莫德吗?”
 
虎杖回答:“是啊,前辈也是?”
 
五条点点头,又问:“惠和野蔷薇没和你一起?”
 
“伏黑本来就不怎么爱出门呢,钉崎是突然发了烧,因为被勒令不许出去还发了一通脾气。”虎杖三两步跨到五条身边,两人并肩一齐下楼。“前辈你也只有一个人去吗?”
 
五条含糊地应了一声。夏油和家入都对大雪天气出门没什么兴趣,但他对朋友们又一次撒了谎,他说他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格兰芬多塔楼里。
 
两人慢吞吞地走入了风雪里,风声太大,很快就听不清对方的说话声。粗糙冰凉的雪粒打在虎杖脸上,几分钟后脸颊便冻得失去知觉,只觉得撒盐般的大雪太过影响视线。
 
虎杖和五条的肩膀靠得很近,在雪地中走路难免歪歪斜斜,他们的上半身总是挨蹭在一起。五条的手裹在精巧别致的兔毛手套里,指尖却冷到僵硬。他绷直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拉住和他的手背虚靠在一起的那只手。
 
直到终于钻进三把扫帚,扑面而来的热烘烘的黄油香气熏得五条眯起眼睛。虎杖再自然不过地拉住他的手腕,牵着他找到空桌坐下。
 
“前辈的脸都被吹红了呢。”虎杖坐在五条对面,隔着窄窄的桌子将手心贴在五条的面颊上,“哎呀真凉!前辈的皮肤真细腻啊,会不会被雪打疼了?”
 
其实五条的魔法能为他隔离外界的所有危害,大雪根本接触不到他的身体。但他忍不住想对虎杖撒娇,便用冰凉的侧脸在虎杖的手心里蹭了蹭,“很疼呢,雪真是太大了。”
 
五条的面孔白皙莹润,只有颧骨上因为低温晕出了淡淡的红晕,反倒更衬得他双眼湿润明亮,像是两颗嵌在眼眶里的蓝宝石。他垂下眼睫,两扇白绒绒的睫毛遮住瞳孔,仿佛扑簌两下就会落下雪来。
 
虎杖捧着他的脸,用手心的温度暖热了一些后才收回手。五条不自觉地向前追了一点,像是猫咪被揉捏舒坦了,不愿意饲主离开。
 
“我去要两杯黄油啤酒!”虎杖神情自然,像是看不出五条的不对劲。
 
他们在三把扫帚消磨了几个小时,到了下午,雪忽然停了。虎杖又开始掰着手指头数钉崎拜托他买的东西,确认都还记得后便拉着五条去买东西。两人最后从大路尽头的德维斯和班斯商店出来,怀里各抱着一袋子飞行扫帚的护理工具。
 
“麻烦你啦前辈,其实我自己能拎动的。”
 
五条笑道:“偶尔也让我履行一下前辈的义务吧。”
 
“哈哈!”虎杖仰着头笑出声,“前辈今天很帅气呢!”
 
五条向前走了两步,背过身面对着虎杖向后退,“是吗?悠仁觉得我帅气?”
 
虎杖认真地点了点头。
 
五条又说:“既然这样,悠仁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看?”
 
虎杖睁大了双眼,随即恍然大悟道:“前辈,你是听说了学校里那些流言吗?”
 
“……”
 
虎杖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前辈其实没必要在意那些传言,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交往对象!更别说关于爱情魔药的那个谣言——如果是前辈的话,大概连让宿傩爱上你的迷情剂都做得出来吧?”
 
他调皮地眨了下右眼,而他的脸颊上立刻凭空裂出一张嘴,“小鬼,少来恶心我。”
 
虎杖啪得一声拍在脸上,笑呵呵地看着五条,“你看,宿傩都恼羞成怒了。”
 
五条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冻成冰块了,不然怎么连微笑都那么费劲?他僵硬着翘起嘴角,“要不要试试?给宿傩灌点迷情剂,说不定从此他就能老实听话了呢。”
 
虎杖大笑起来,宿傩也立刻开口怒骂。五条牙尖嘴利地同他争辩,最终凭借无耻把尚要一些脸面的老黑巫师气得闭了嘴。
 
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到霍格沃兹,去往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刚从图书馆回来的惠。三人站在胖妇人的肖像前,虎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毛豆奶油味喜久福。”
 
在他身后,惠瞥了一眼五条,满脸写着“你和胖妇人私底下达成了什么邪恶交易?”
 
回到公共休息室,虎杖先一步道别跑回寝室去了,惠和五条在壁炉边坐下。公共休息室里没什么人,耳畔只有炉火噼啪作响。两人沉默半晌,惠先开了口:“今晚过后,药效就要消失了吧?”
 
五条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惠叹了口气,“虽然没料到地窖的魔药储存不够制作解药,但好在虎杖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五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惠抬眼看了看他,“说起来,我和钉崎有个猜测——也许是因为两面宿傩让虎杖对爱情魔药免疫了,毕竟宿傩也不希望自己呆着的躯壳莫名其妙爱上随便哪个人吧。”
 
五条啧了一下,低声道:“我难道是随便哪个人吗?”
 
说完他就冷着脸起身离开了,只留下刚刚得知虎杖喝下的魔药会让他爱上五条的惠一个人坐在原地,不明白五条怎么忽然心情那么差劲。
 
惠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默默琢磨半晌后忽然想起虎杖说过:他的感情没有变化。电光火石之间惠明白了过来——不是因为宿傩,也不是因为魔药失效。
 
而是因为虎杖悠仁本来就已经在爱着五条悟了。
 
 
钉崎野蔷薇推开男生寝室的房门时,虎杖正坐在地毯上给扫帚打蜡。
 
“只有你一个在啊,”她鼻音仍然很重,嗓音沙哑,“我要的东西都买来了?”
 
虎杖指了指四柱床的床脚,那里堆放着刚从霍格莫德买来的飞天扫帚维修工具。野蔷薇也在地毯上盘腿坐下,翻检着清点是不是买齐了。两人都埋头做着自己的事,野蔷薇却忽然说道:“伏黑那家伙,可真是迟钝啊。”
 
虎杖“嗯?”了一声,但听起来并不怎么关心发生了什么事。
 
野蔷薇却少有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他竟然以为你喝掉迷情剂后没反应是因为两面宿傩。”虎杖没有说话,野蔷薇却嗤笑了一声,接着说:“五条更是好笑,你说,他究竟是想不到,还是不敢想啊?”
 
“……”虎杖张了张嘴,开口时声音却像是发烧的人是他一样嘶哑,“想什么?”
 
野蔷薇轻轻叹了一口气,“虽说我不同意的你的做法啦,但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放心好了。”
 
虎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抱歉啊……谢谢你。”
 
野蔷薇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用不着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五条暴走——如果被他知道,你就算爱他也绝不会向他表白,五条大概会大闹一场吧?那么就算是为了这座城堡不要再受摧残,我也不会轻易让那个疯子知道真相的。”
 
两人都知道野蔷薇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但虎杖很感激她没有把话讲得太明白。
 
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想要缓解尴尬,虎杖干咳了两声,“话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呢。”
 
野蔷薇从身后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别小看女士的情商啊,笨蛋!”
 
 
 
 
 
新手傲罗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刚刚联手剿灭一个黑巫师窝点,灰头土脸地歪坐在被炸成废墟的窝点门口,看着同事押着罪犯一个接一个幻影移形离开。
 
“这边是不是离霍格沃兹挺近的来着?”野蔷薇问道。看到惠点了点头,她又说,“要不回去看看吧。”
 
他们幻影移形到了霍格沃兹校门口,巨大的黑色铁门在他们站稳脚跟的那一刻便缓缓打开,迎接它的毕业生们回校。
 
五条悟站在门内,双手十指交叉着垂在身前。他一身垂地的漆黑长袍,双眼被一条黑色眼罩遮住,在惠和野蔷薇走近时笑着说:“好久不见。”
 
惠一直不知道五条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都预料到他们的到来的,他曾问过一次,五条却插科打诨着说自己是最强的,所以占卜术也是最强的——既然根本没打算解释,惠就懒得再问了。
 
一同往城堡走的路上,五条和后辈们讲最近工作发生的事:“……那孩子这学期已经炸了五个坩埚,再这样下去恐怕他都要成坩埚店的VIP了。”
 
现在惠和野蔷薇已经不会再对五条选择留校任教表现出任何惊讶,尽管他曾经是个讨厌的前辈(虽然现在性格还是那么糟糕就是),但他的确是个好老师。
 
“啊对了,上次还有个五年级的姑娘偷偷在桃金娘的盥洗室做迷情剂,结果搞错了一剂材料,让喝药的男生变成了一只癞蛤蟆。”五条故作深沉地摇头晃脑,“哎呀,爱情可真是个危险的东西呀!”
 
“迷情剂”这个名字唤醒了惠久远的记忆。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但数年之后,那时的一幕幕仍清晰如昨日。
 
“五条前辈,你还记不记得——”惠话说一半,被野蔷薇从后头狠狠踢了一脚,“你!?”
 
五条回过头,疑惑道:“记得什么?”
 
野蔷薇目不斜视地越过惠,“问你记不记得那年穿女装去球场被我揍了的事。”
 
五条立刻拖长了腔委屈道:“哎呀——野蔷薇,你怎么光记这些,却不记前辈我帅气的一面呢?”
 
进入城堡后三人一路向下走,当年差点被五条偷空的地窖如今已经是他自己的地盘了。五条推开办公室的门,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东西落在了教室里。
 
“我去拿一下,你们先聊!”
 
大门关上,惠看向野蔷薇。他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所以当时没有直接反驳。但他也不爽被白踢一脚,“刚才为什么打断我?”
 
野蔷薇没搭理他,站在办公桌前看墙上挂着的画像。
 
“这里面少了一个人。”野蔷薇说。
 
那是一幅五条和好友们的画像,在野蔷薇走近时已经过世的七海建人还抬头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连叛逃后死于挚友之手的夏油杰都坐在树边安静平和地读书。
 
“……”惠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人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直到他们连放在墓碑上的遗照都找不到时,才恍然发现他一早就打算好了抽身离开,连一丁点回忆都不给他们留。而魔法界找不到愿意为两面宿傩的容器画像的人,一连被数人被拒绝时他们都以为五条悟会大发雷霆,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放弃了这件事。
 
野蔷薇转过身,“原本我还以为你会迟钝到底呢。”
 
惠皱着眉,“你是在对我人身攻击吧?”
 
“哈哈,很好笑。”野蔷薇假笑两声,“你都会开玩笑了,我们真的是长大了呀。”
 
“……不让他知道,真的好吗?”
 
野蔷薇反问道:“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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