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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常

作者 : 余七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ツルネ 風舞高校弓道部 不破晃士郎 , 二阶堂永亮

标签 晃亮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晃亮

57 0 2024-8-8 16:23
part.1

不破晃士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周围没有多余的杂音,灯熄着,一片黑暗,睁眼闭眼都是一样。

一番挣扎后他终于放弃,承认自己少见的失眠了。
这个点早就到宵禁了吧,去厨房找家养小精灵要点食物?但自己也不是很饿呢……

不破想,要不去禁林转转?
啊,搞不好有去无回。

part.2

不破鬼鬼祟祟地溜出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环顾四周,确认费尔奇不在附近后,他蹑手蹑脚地下楼来到厨房。

从外面就能看到厨房的灯还亮着,暖色的光隐隐约约透出来,不破闪身进入后,习惯性地向这群小家伙问好。

家养小精灵分散在厨房各处,见有熟人到访,大眼睛齐刷刷聚集在不破身上。一秒的安静后,他们纷纷上前和不破打招呼,有的急匆匆端上了新鲜的果酱面包和培根递给他,乍一看中间放的还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酱。

其实他深夜没来过几次厨房,可能是他的性格原因,小精灵们都愿意和他交流,彼此很快就熟络了。

“我就猜到你会来!我刚刚还在和闪闪打赌呢!”多比从桌上兴奋地跳下来,浅绿色的眼睛望着他,“现在我赢得了三个纳特!”

“恭喜啊。”不破弯腰接过小精灵给的食物,“不过这次我就不久留了,谢谢款待。”他决定碰碰运气,出城堡到禁林外层闲逛一圈。

不破将食物缩小放进兜里,和他们道别后,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在城堡主楼的下方,上去时很方便观察是否有人在城堡大厅游荡。

他拨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这个点费尔奇应该在图书馆那边巡视。保险起见,他没有用照明咒,仅凭感觉在黑暗中轻手轻脚走到大门。他在古老的石墩上摸索着,等触到了门缝,他沿着石门的边缘慢慢推开,露出一条足以让他侧身通过的缝隙,利索地钻出去。

凉飕飕的夜风扑面而来,温度的骤然降低让不破打了个寒颤,他把校袍两边往中间拉了拉,谨慎地关上石门——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不破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的步子轻快了许多。不远处海格的小屋灯还亮着,他躬身从边上绕过。禁林没有固定的入口,不破选择了海格上课时带领他们走的一条小路。等看不见身后的灯光后,不破才从校袍里拿出魔杖,念道:“荧光闪烁。”

杖尖瞬间冒出一抹明亮的蓝色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夜晚的禁林比白天更渗人,月光被黑而密的树遮挡住了,唯有猫头鹰一成不变的“咕咕”的叫声回荡在耳畔。

真安静,不会有危险吧?不破闷闷想,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啊?

他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玻璃容器碰撞发出的。那声音极小,但由于周遭太过安静,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驻足,经过几秒犹豫后,屏息敛声地朝声源处走去,担心魔杖的光芒会被察觉,他将它掩在校袍里边。

——从背后看,那人单腿跪着,貌似是一个巫师。不破依靠魔杖微弱的光,艰难地看到他拖在地上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长袍。

不破神经紧绷,又靠近一步——在他长袍的领口处是深绿色,是斯莱特林校袍的颜色。不破心里一颤——在那人身旁的暗处,一丛黑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他的长袍边缘。

不破来不及多想,被这藤蔓缠上可是很麻烦的吧?他也不再偷偷摸摸:救人要紧啊!

他瞄准目标:“障碍重重!”
藤蔓立即动弹不得了,身着斯莱特林校袍的人不可能连这都未发现了,他登时抽出魔杖转身,杖尖直直指向不破,质问道:“你是谁?”

明显是男生的音色。不破也不急,再次念了照明咒,好让对方看清脚边的生物。他指指那丛藤蔓,无辜道:“别这么客气,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那人显然不太相信不破,眼睛迅速斜睨了眼,可怜的藤蔓被施了咒语,行动速度如同蜗牛,根本伤不了人。

“多闲管事。”他轻飘飘吐出一句话。

见人对自己稍稍放下警惕,不破试着和他沟通:“你叫什么名字啊?”他不回答,加上两人谁也没向前一步,就如此僵持着。

明明有两个人了,却比一个人时还静寂。不破倒是自顾自接近那人身后的庞然大物。后者的兜帽挡了半边脸,视线紧跟着不破的动向,结果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被人猝不及防地扯下了兜帽。

“喂!”那人的反应很大,想拍开不破的手却落了个空。不破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装作礼貌道:“现在算见过面了?不破晃士郎,赫奇帕奇六年级。你呢?”

“……”

“说吧,反正我俩都违反校规了是不是?有什么好忌讳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不破听见灰发少年不情不愿地开口。
“二阶堂……二阶堂永亮。”

part.3

不破的嘴角扬了扬,走到这只可怜的毒角兽面前。它侧身躺着,腹部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往外渗着血。毒角兽的血液是鲜红色的,和人体的血液颜色大同小异。

它的外形和犀牛如出一辙,不过这并不重要,一只毒角兽有多难制服他心知肚明,光是那体型就够他受的了。二阶堂看起来也和他差不多大,竟然能够制服毒角兽?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

“你……”
“我可没杀它。”二阶堂不以为意。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话很多。”
“那我换个问题?你收集它的血液做什么?”不破指向二阶堂藏在身后的玻璃容器。
二阶堂的手上的力气紧了紧,生硬道,“这不关你的事。”

“真无趣。”不破耸耸肩,“难不成是要熬制魔药?”
二阶堂不说话了。不破意外道,“还真是?”
“熬什么?我猜猜……”不破一连报出十几种药剂的名字,喋喋不休。二阶堂最后忍无可忍,打断他:“你刚刚报的根本没有以「毒角兽血液」为材料的魔药吧?”
不破得寸进尺。“那是什么?”
“……”

“吐真剂。”他轻轻说。

part.4

不破正想开口,身侧的毒角兽就开始动了动,大概是要苏醒过来了。二阶堂不想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理理袍子准备撤退。

跑着跑着,二阶堂突然被抓住了肩膀,他回头一看——是那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是叫不破吧?

但他顾不上这些,没有停止奔跑——被毒角兽追上可就大事不妙。他在它活动区放满了只有动物才能闻到的挥发性的安眠药剂,现在已经失效了。

黑色的长袍随风舞动,不破赶上他游刃有余,还有精力喊着,“喂你等等我啊——”

二阶堂没理,用照明咒探路,不破也保留力气不再叫唤。这样不知疲惫的跑了几分钟,他们总算望到了城堡的影子。

一出禁林,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喘气。二阶堂伸手去检查袍子里的容器。还好,没丢。

目的达到了。

他放下心来,拍拍袍子边缘的灰尘,正打算摆脱这个麻烦,就被他拉住了袖口。“你也是六年级的吧?”

“嗯。”二阶堂只想尽快摆脱这个麻烦的赫奇帕奇,但不破好像是真的想认识他:“好的——二阶堂,这么叫可以吗?”

贫乏的几句话沟通下来,他也不指望二阶堂给他什么答复,便松开手背身走向城堡——二阶堂注视着他的背影。几步后,他回过身,瞧二阶堂原地不动,又冲他挥着手臂,笑道,“明天见啦。”

要不是魔杖的光,二阶堂可能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他皱皱眉,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去斯莱特林宿舍也要经过城堡,二阶堂不想和不破一块,就在原地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慢吞吞往回走。

不破从大门到宿舍的路上战战兢兢的,等躺上床,他倏地有点好奇:二阶堂熬吐真剂做什么?

……身心的疲顿让他很快入眠。

part.4

次日,二阶堂吃过早餐正欲离开,在礼堂入口迎面碰上来用餐的不破。

二阶堂下意识想避开,不破却往左跨了一步,挡住了自己的路。
“好巧!”

“……”一点也不巧。二阶堂蹙眉,盯着他,“别挡道。”
“第一堂课九点才开始呢。”不破充耳不闻,“陪我用餐吧。”

真没距离感……他们昨晚才见了第一面,今早就到为了陪人吃饭而耽误自己时间的地步了?目前确实无事可做,但二阶堂也不想跟个鬼魂一样守着不破吃早点。

不破当二阶堂的沉默是一种默许了,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臂,把人带到赫奇帕奇的餐桌旁。他大大方方坐下,从容地和同院的学生问好。

他拿起托盘上的面包卷,刚要咬下去,又想起什么似的侧头去看二阶堂:“你不坐?”

二阶堂心说这人是脑子不好使吗?拉着别院的人到自己学院的餐桌上?
他无奈地提醒:“这是赫奇帕奇的餐桌。”

不破瞥了眼二阶堂校袍上的斯莱特林的院徽。
“那有什么关系,你快坐下吧。”他咬住半块香甜软糯的面包卷,“很好吃呢,你要尝尝吗?”

“你不会要把剩下半块给我吧?”二阶堂鄙夷。
“托盘上还有。”见二阶堂还站着,不破干脆抓着他的校袍强行把人拉过来。

“喂!……你很烦啊。”二阶堂坐在木质长凳上,和不破隔了快一英尺的距离。

不破吃完手里的面包卷,神神秘秘地凑近二阶堂,问道:“你熬制吐真剂干什么啊?”

土黄色的校袍和深绿色挨在一起难免有些显眼,在用餐的其他学院的学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二阶堂被盯得不舒服,疏离道:“与你无关吧。”他直直起身,“我去教室了。”

“诶诶——”不破尝试去拉他,但二阶堂刻意走得很快,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追了。
他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礼堂,自言自语。
“真无趣。”

part.5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二阶堂匆匆拿了一块三明治就上楼了。

他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穿梭在走廊之间,随着周围来往的人越来越少,他来到一扇破旧木门前,低声念了句咒语,木门“吱呀”一声,往里开了条缝。

二阶堂走进去,习惯性地关上门。这扇门看似摇摇欲坠不堪一击,实际上他施了咒,除非使用开锁咒,不然只有他可以打开。

这是一间废弃的储物间。仅仅有九平米,没有窗户,一面墙壁上钉着木架,七七八八放了些熬魔药用的坩埚、容器、玻璃棒等基础物品。

前方横着一块木桌,放了两只油灯和坩埚。二阶堂从兜里取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鲜红色的液体。

他轻置在桌面上,又去木架上找来一些瓶瓶罐罐。检查完材料后,他用魔杖点燃酒精灯,将提前备好的蒸馏水倒入坩埚中。

……

大约过了快两小时,初阶的吐真剂终于完成了。因为这附近没有人往来,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他喜欢这样的氛围。

之后要放置一个满月周期,二阶堂把坩埚里的药剂倒入另一个容器中密闭。
他揉揉腰,吹熄油灯,简单清理了下桌面就回宿舍休息了。

part.6

今天的天文学课是和赫奇帕奇一起上。
二阶堂没由来地右眼皮跳了下。

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二阶堂一下就愁眉苦脸的。舍友鲜少见二阶堂挎着脸——虽然平时也没笑过,但至少没有这么……不易接近。
舍友凑过去看他手上的羊皮纸,“发生什么了?”

二阶堂收起课程表,“没什么。”
舍友皱眉,轻哼了声,心里默默吐槽你可真会装啊,天天对别人假笑也不嫌累。

二阶堂想想昨天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再遇到那家伙怎么办?他叹气,总不能一直不去吃饭……
他认命地走出宿舍。

果不其然,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乎呢,二阶堂就感觉脖子被人勾住了,身后传来不破的笑声:“早上好啊二阶堂。”他自然地坐在二阶堂旁边,“今天的天文学课我们两个学院一起上呢。”

“……”二阶堂心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搞得跟上课你要对我做什么一样。

“你药水熬好了吗?” 不破压低了音量,顺手从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拿了块烤面包。
“……你这么关心干嘛?”二阶堂快失语。

“我问问啊,”不破眨眼,“我还没见过学生熬吐真剂这样的魔药呢。”

毕竟一般人很少用到啊。

“熬好了。”二阶堂懒得跟他解释还要放个一时半会,“现在你能从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滚回去了吗?”他真是不明白,不破身边也不缺朋友,怎还偏偏缠上他了?

因为那瓶毒角兽的血?因为是斯莱特林?

其实二阶堂并不喜欢和人有过多交集,任何“熟人”,只要得到他的信任,能利用他就够了。

二阶堂依稀记得六年前自己紧张又兴奋的戴上那顶皱巴巴的分院帽时,帽子果断地喊出“斯莱特林”的那瞬间。
他从容接受,事实上,这也不出他所料。

他是混血。父亲是个令他作呕的麻瓜,数不清的谩骂和威胁,那些对母亲的污言秽语,至今还会萦绕在他的大脑,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血统对他来说不重要。同院的人问起时,他会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父亲是麻瓜,而且已经死了。

虽然医生说他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上帝的庇佑啊,让这个该死的男人得了癌症。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所以他熬吐真剂,为的就是套他话——二阶堂知道父亲有一笔钱是留给自己用的,他得把这笔钱拿到手。

说不定还能套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但二阶堂也不奢望这张恶心的嘴脸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part.7

——不破的语气中有点惊奇。
“熬好了啊,我能看看吗?”

“你还得寸进尺了?”
“随口一说。”不破咕噜咕噜喝下橙汁,“我先走了,中午见。”

二阶堂:……谁想见你。

//

午夜。

二阶堂是跟不破一道上来的。
不用猜,是不破在礼堂找到他,执意和他一同去天文塔的。二阶堂本想趁晚餐后的间隙去储物间瞧瞧吐真剂,被这一搅和,他连上课的心思都没了。

结果到了天文塔,教授都没来。
二阶堂:“……”
不破:“嗯……我们可以先用天文眼镜看看。”
“你看错时间了吧?”二阶堂一针见血道。

不破念着,“怎么会啊!”他掏出怀表一看,“…好吧,多看了一小时。”

二阶堂默默走下楼梯。
“你去哪啊?”不破连忙去追。

“别跟过来。”

不破装聋,手搭上他的肩膀,调侃道:“难不成去看你的药水?”

“不是。”
“那去哪,带我一个啊。”

二阶堂算是清楚今天摆脱不了这家伙了。真奇怪啊,对着外人的他明明该是笑容满面的呢。

这点二阶堂不得不承认,不破是特殊的。到底是为什么呢?总能轻而易举地打破自己的伪装,肆无忌惮地靠近自己,靠近一个斯莱特林。

//

他把不破带到了自己的“私人”储物间。
“小声点,别乱碰。”二阶堂点亮油灯,严肃地提醒。

不破撇撇嘴,悻悻然收回了手。
“你就在这熬魔药吗?”不破环顾着房间里古旧的木板。
“嗯。”二阶堂以为不破会说这里好脏之类的,让他嫌脏就出去的话都到嘴边了,不破却道:“好厉害啊。”

二阶堂不太适应别人的夸奖,他垂眼,纤细的手指在玻璃容器上摩挲。

不破走近他去瞧那瓶吐真剂半成品。
“我记得教授给我们看的吐真剂是透明的诶……”
“那是完成品。这个还要放一个满月期。”二阶堂破天荒地没有避开话题。

“原来如此。”不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们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是什么样的?我好奇很久了。”

二阶堂心说你好奇的还不少吗。

他停住手上的动作,睫毛颤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顷刻,他缓缓道:“很阴暗……壁炉终日燃着一堆火,但依然有寒意。”

由粗糙的石头砌成的墙壁和天花板狭长而低矮,精美雕刻的椅子和壁炉、灯被冰凉的铁链拴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整个空间被染成了墨绿色。

“是因为在黑湖底部吧?”不破问,“你们可以看到黑湖的生物么?”

“嗯。”
“比如呢?”
“……巨乌贼吧。”

“真稀奇。”不破笑着给二阶堂描述,“赫奇帕奇休息室和你们大相径庭呢——虽然也在地下,但阳光会透过窗户照进来,很温暖的。”

……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二阶堂默默想。

“厨房就在我们休息室楼下,我经常晚上去那里和家养小精灵聊天。”不破说,“还能得到美味的松饼。”

他背着身,双手撑在木桌边缘,蓦然笑了:“真想让你来看看我们的休息室。”

“我可不感兴趣。”二阶堂嘟囔,“你怎么还和家养小精灵说话?”

“又没说不能啊。”
二阶堂一时语塞,转念一想,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能说这么多真话。

不知不觉就……
他们可才认识三天。
一定是自己放松警惕了。二阶堂自责起来。

//

两人掐着点到达天文塔。辛尼斯塔教授让他们观察记录行星的运行轨迹。

二阶堂将右眼凑近目镜,慢慢调整聚焦。星辰浩瀚,聚集在一望无垠的宇宙。

不破在旁边偷看他。之前上天文学课时没注意过斯莱特林有这样一个人……他有种他们应该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二阶堂观测完拿羊皮纸和羽毛笔画图,不破瞟了眼他的侧脸,白色的月光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十分柔和,银灰色的发丝快遮住了眼睛。

不破注视着目镜。片刻,他欣喜地拉拉二阶堂的校袍,示意他凑过来看。

二阶堂不清楚不破又搞什么幺蛾子,半信半疑移到目镜前。眼里一片漆黑如墨,零散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白光,中间的那颗星星却是特别明亮。

他移开脑袋。
这是干嘛?不就一颗星星么?天文镜随随便便都能观察到。

“看到了吗?那颗星星好亮啊。”不破笑着感叹,“和你眼睛里的一模一样。”

part.8

之后不破就常常找二阶堂带他去储物间了。
“你多久过去?捎我一个呗。”
“这又是什么?”

一开始二阶堂还挺排斥,直到一天晚上自己熬魔药时不破静悄悄用开锁咒开了门,把自己吓了一跳,后来二阶堂便随他去了——反正也管不了他。

二阶堂不喜把情绪露于言表,但不破像会读心术似的,总能看透他的想法。啊,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放下警惕吗?

不破是极少数会「在意」自己的人之一,二阶堂心里的五味杂陈不可言喻。

但格外清晰地一点——和不破相处起来确实不会很累。大概在他面前自己不需要伪装吧。

那么,这样下去也好。

//

二阶堂没事就爱研究魔药熬制,自然而然,他的魔药课的成绩也十分出色。一步到下一步,一旦除了差错,整锅药水就毁于一旦了。
他想把魔药熬制到最好,这过程必须要全神贯注,不受外界影响。

而不破也了解,所以他从来不会在关键步骤上打扰二阶堂,在搅拌时才和二阶堂搭话。

不破把苹果派撕成了两半,将大的那块递给二阶堂:“喏,我去厨房拿的。”
“赫奇帕奇学生还能加餐啊。”二阶堂放下玻璃棒,难得开玩笑道。
“你要加入我们吗?我不介意和你睡一间宿舍。”

“不好意思,我介意。”二阶堂微笑。

不破话锋一转:“你下周去霍格莫德吗?”
二阶堂淡淡答道,“没意思。”
“那这次我们一起去吧,”不破真诚道,“两个人就有意思多了。”
“……说了不去。”
“那里的黄油啤酒可是很美味的哦。”
“是你想喝吧?别扯上我。”
“我一个人去有点孤单诶——”不破拉长了尾音。

二阶堂告诉他:“我没有许可表。”
“嗯?”不破刚想问你父母不同意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了想,“我记得三楼有个密道可以通向那里哦。”

二阶堂没许可表纯粹是不想去,暑假时就没让母亲签字。

最后在不破不依不饶的劝说下,二阶堂还是松了口。
“真是的……”二阶堂烦躁又无奈地叹气,“只要用魔杖敲击雕像再念咒语就行了吧?”

不破莞尔:“正确。”

//

当天早晨,天空飘着小雪。

不破故意走在队尾,二阶堂静静目视着他的背影。顿时,他回了头,与二阶堂相视一笑,挥挥手臂,用嘴型说“待会儿见”。

二阶堂装瞎,等不见队伍影子,他慢吞吞返回城堡,按规划好的路线走。

驼背独眼女巫雕像在城堡三层的一处走廊尽头,二阶堂完美避开了路人来到雕像前,抽出魔杖敲击它。
“左右分离。”

驼背部分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随后打开,露出一道石滑梯。

二阶堂的脑子瞬时像被敲醒了,他凝视着眼前的通道,陷入思考。
自己怎么还真要去了?

可不破该当在等他吧。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感受了?

……

这一刻,二阶堂略显迟疑。

要滑下去吗?
自己分明不是……那样的人啊。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不破临走前的笑。
“二阶堂。”
“你好厉害啊。”
“真想让你来看看我们休息室。”
“那颗星星好亮啊,和你眼睛里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就有意思多了。”
……

“待会儿见。”

二阶堂睫毛一颤。他将魔杖揣回兜,坐到滑梯上。

part.9

下滑过程足足有十分钟。
二阶堂来到一个石阶底部,他望了望,前方起码有两百多节台阶……早知道不去了——反正不破总不能从霍格莫德飞回来找他吧?

可都到这里了,难不成他从滑梯下边爬上去?
为什么幻影移形课在圣诞节后……不然他也不至于一步步爬楼梯。

不知过了多久,二阶堂终于到达了台阶的尽头——是一个活板门,如不破所言,门外面就是蜜蜂公爵的地窑了。

不破说会在店里等他。二阶堂打开活板门,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戴上兜帽,寻找能帮助他上去的工具。

果然有个梯子。他把它搬到出口的活板门处,固定好角度后爬上去——

“你好啊,二阶堂。”

门刚被揭开,二阶堂抬头就碰上不破的笑脸。
不破朝他伸出手。
二阶堂停滞几秒,将自己的手交给不破,“不是说在店里等吗?”他小腿一蹬,不破顺势拉他上来。

“不放心你。”他漫不经心道。
二阶堂站稳后就松开了不破的手,他总觉得那温热的触感不大自在,但又偷偷拿另一只手盖住方才不破触摸的痕迹,好像这样就能让那种感觉留得久一点。

他低着头跟在不破身后,一言不发。
是自己很少和人肢体接触的缘故吗……
好热。即使在冬天,二阶堂依然不觉寒冷。

“要来点糖果吗?”不破转头。

二阶堂心虚地偏开视线,避免和不破对视。
“不要。”

不破说:“这家的糖果超美味啊,我帮你选一些尝尝吧?”

谁要你自作主张了!
二阶堂微微皱眉。不破塞了个纸袋给他,然后自顾自挑选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糖果。

二阶堂看着手里的纸袋越来越满,问道:“你选多了吧?”

“没有啊,你不是没吃过嘛,所以我多挑了些。”不破说着,又拣了些滋滋蜂蜜糖。二阶堂身上连个纳特都没有,他提着满满当当的袋子,问:“你付钱吗?”

“你要是愿意付我也不会拒绝。”不破从他手中接过袋子去结帐,“你到外边等着吧。”

//

“久等了。”

店外人来人往,他们不好站在那挡了路。不破提议:“我们去三把扫帚吧?”
“酒吧?”

“对。”不破说,“我们可以点两杯黄油啤酒,糖果吃不完没关系,你带回宿舍慢慢吃。”

二阶堂挑眉:“全是我的?”
“不是说了请你的吗?”不破捂着心脏装模作样,“看我对你多好啊。”
“……让你破费了。”二阶堂不擅长说出感谢的话。

三把扫帚酒吧宽敞明亮,两人进去后浑身温暖了不少。二阶堂拨下兜帽扫视一圈,他怕不破会挑显眼的地方坐,于是抢先一步道:“坐那里吧。”他的视线抛向一个角落。

不破会意。

两人面对面坐下,不破把纸袋放桌上,挑出一颗蜜汁色太妃糖递给他。
二阶堂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迟迟不接。

不破以为他走神了。“要我喂你吗?”
“谁要你喂啊!”二阶堂瞪他。

老实说二阶堂瞪人真的没什么伤害,就像小猫,表面凶点罢了,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不破想。

二阶堂抢过他手里的太妃糖,面无表情地拆开包装,当着不破的面吃下去。

“怎么样?”不破期待地问。
甜甜腻腻的。二阶堂咽下,“能吃。”

“你试试这个……”

二阶堂感觉自己今天得到了过去未曾得到的、所有的糖。
而这些糖是不破给他的。

part.10

临近十二月底,气温下降,隔三差五地下雪,人们纷纷添了保暖毛衣和围巾。

二阶堂睡眼惺忪,他撑起身下床,不经意瞥见床头的牛皮纸袋。自他去霍格莫德起,它在那里放了一个多月,开口是封好的,外表已落了层灰。

它孤零零地立在木制床头柜上,像装饰品。舍友最初还问:“你什么时候爱吃糖了?”

二阶堂笑道,是别人送的。

不破也时不时问他那袋糖你吃完了吗?二阶堂会说吃了几颗——其实他根本没动过。

过几天便是圣诞晚会。二阶堂坐在床沿,望向玻璃外面——实际上斯莱特林的宿舍在水下,除了生活在黑湖的生物,什么也看不见。

自己到时是去储物间熬点魔药吗?他可不想找舞伴。二阶堂发了会神,思绪被舍友的开门声打乱。

“你还没找到舞伴吗?”舍友的语气并不友好,像是嘲讽。

“对啊。”二阶堂无所谓道,“我要换衣服了,麻烦你回避一下。”

//

二阶堂周末一般会去储物间呆着,早午餐随便从餐桌上顺些三明治、馅饼蛋糕之类。

不破也会来找他。二阶堂熬药水时,他就在一旁东瞅西瞅。

二阶堂今天照常挑了一种熬制难度大的魔药。不破没有明说,但他看得出来二阶堂在魔药方面很有天赋。

“有人邀请你参加舞会了吗?”

二阶堂静静用玻璃棒均匀搅拌着坩埚里清色的药水,他摸不清不破的目的。“……没有。”

“好巧啊,”不破加重了语气,“我也没找呢。”

二阶堂懒得回他,药水由清转棕,他熄灭了蓝色火焰,液体表面浮现出白雾。

不破搭上他的肩:“要不咱俩凑一对?”

“……”二阶堂觉得这人怕不是有病,“我们很熟吗?”他甚至忘记了在短时间内转移魔药。

“你数数看,从禁林那天起,我们认识几周了?”不破避开他的视线,装傻似的掰手指数着,“快两个月了吧。”

“我不参加。”二阶堂嘟囔,“什么破舞会,真是无聊。”

不破猜错了他的意思:“你会回家吗?和家人一起?”

“……不。”二阶堂僵硬地答。

“那我也不回好了。”不破悠哉悠哉地伸了个懒腰。这话说得,感觉不回家是为了陪自己一样。二阶堂蹙眉,他想反驳,又没说出口。

随他去好了,不破的决定与自己无关,二阶堂如此默念着。

“…嘛,既然这样。”不破一笑,“我们到时去哪闲荡呢?”

二阶堂斜眼睨他:“你一定要带上我吗?”他可不想参与。

“你也不像很介意的样子。”
“……”

//

舞会当天,不破早早起了床。为了避免打扰到室友休息,他没开灯,仅凭手感就草草穿衬衫打领带。

不料舍友生物钟敲响。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看见不破的身影,问:“怎么了?头一回见你起这么早。”

“有人在等我。”

舍友撑起身,棕色的短发乱糟糟的,他揉揉眼,“是那个斯莱特林么?你缠着他多久了。”

“话说的真难听啊,”不破调侃,“我们就普通朋友……”
声音戛然而止。
“……而已。”不破扣扣子的手停在半空,轻声说。

普通朋友…吗。

最后一颗扣子 他硬是扣了半天才扣好。

part.11

礼堂。

“你不会又要去研究魔药吧?”不破吃惊。
“有什么问题?”

不破抱怨,“你怎么天天惦记那坩埚啊,到底谁是你朋友?”
“你这家伙怎么擅自圈朋友啊!”二阶堂恼火道,同时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不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样不易被挣脱。他拉着二阶堂往反方向跑。

“你发什么疯!”二阶堂只能被动地跑,他不知道不破要带他去哪里,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安定。

他们逆着人流奔跑,一路爬上层层楼梯,来到了塔楼顶端。远处白茫茫一片,天地共色,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二阶堂鲜少来塔楼,只觉得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温度也比城堡内低了不少。他的手放松地搁置在石墙上,静静瞭望着前方。

他忘记戴围巾了。北风吹过脖颈,他冷得往回一缩。不破发觉了他的小动作,将自己的围巾摘下,绕过二阶堂的头顶给他戴上。

……!
二阶堂愕然,低头看不破系围巾的手,想去阻止。“我不冷。”
言毕,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不破被逗笑了,他拉好围巾,“说谎也不装装样子。”

二阶堂脖子上的围巾边缘是土黄色,绣有一只黑白毛发的獾。围巾下,是斯莱特林的深绿色校袍。

不破突然去碰二阶堂的手,后者一下受了惊,触电似的缩回去,但又被不破拉住。

不破捂着他的手,自言自语道:“你的手好冷啊。”
二阶堂立即反驳:“我不冷。”
不破装聋作哑。自己的手是和暖的,两只宽大的手掌将二阶堂的手包裹在手心,想给他捂热。

“我说了我不冷……”
“你是机器人吗?”

须臾,不破把二阶堂的手捂热后,心满意足地欣赏风景去了。

他独自怄着气,偏头假装看景。
有围巾保暖,手也不再冰凉。

二阶堂暗暗窥了眼与他“同样”专注看景的不破,后者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他不动声色把围巾向上拉了拉,鼻子嗅嗅,感受着上面属于的不破气息。

一种莫名的悸动瞬间传遍他的全身,难以言喻的、温热的、舒缓的、带着淡淡檀木的气息,入侵了他的大脑。

他低下头,冰蓝色的瞳中缓缓地荡起了微澜。

“二阶堂。”

被叫的人慌乱不安地抬眼,见不破手持他的魔杖对他晃了晃,似是挑逗,后者也上了钩,伸手去抢,却落了个空。

“喂!”

不破的手高高往后举着,两人身高本就差不了多少,这下二阶堂稍微一踮脚,嘴唇不经意擦过一处陌生敏感的地方。

他们都愣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不破对上那双极具吸引力的眼睛,心里一颤,双手抓住二阶堂的肩膀不给他逃的机会,再回神,那个让他失控的罪魁祸首已近在咫尺。

——他们在这鹅毛般的大雪中接吻了。

二阶堂瞳孔急剧放大,然而并没有推开他——他未曾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会如此迅速,却允许了这个荒谬的吻。

不破逐渐睁了眼,与他对视。二阶堂干净透彻的眸子如同镜子般倒映着他的脸。
是啊,他喜欢二阶堂,早就喜欢了。
不破这才注意到二阶堂的睫毛很长。雪铺在他细密的睫毛上,像在上面结了霜。
真是漂亮。

寒冷的冬天,少年的呼吸炙热缠绵。

许久,不破吻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歪头还想去亲。

二阶堂却垂下了头,不破留意到他微微露出的泛红的耳廓,他笑着撩拨:“我喜欢你。”

半晌,二阶堂艰难道:“别说了。”
“明明是实话。”不破坦荡地要求,“二阶堂,我还想亲。”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二阶堂心说。

“不行吗?”

“……可以。”二阶堂小声道。
“什么?”
“我说,”他抬起头,“可——”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唇齿间。不破闭上眼,右手抚摸着他的后颈,舌尖暧昧地扫过他的唇缝。

不破咬了口二阶堂的唇瓣,戏谑道:“看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没想到嘴唇超级柔软的啊。”

二阶堂的思想有些混乱。

「真是不可思议,自己为何会一直纵容他的接近。」
「他们刚刚在塔顶上接吻了。」
「我 喜 欢 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二阶堂不讨厌吧。”他打破沉寂。
“什么?”

“牵手、拥抱、还有——接吻。”
“你记忆错乱了吗?我们没有抱过。”
“看来你不否认刚刚的吻啊。”
“……”

不破忽地揽过他的腰,二阶堂以为他又要亲,便抬起头来,结果迎来的是一个紧实温暖的拥抱。

他喃喃,“现在抱了。”

二阶堂想起了那晚在天文塔,不破让他看的星星。

何其有幸,在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我们的相遇竟早在冥冥之中就已注定。

那么,以后也请继续打乱我的节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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