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柊羽捧着蜂蜜鱼腥草味儿的牛奶叹气，旁边的小鸟川裕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卷毛警官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诡异的场景。

“你俩怎么了？”松田警官稍稍按下墨镜，肉眼可见的迷惑起来。

小鸟川眨巴眨巴，诚实的摇了摇头。

松田见状把询问的眼神递到柊羽那边。

柊羽语塞，柊羽有苦难言，柊羽选择摆烂。

‘因为酒厂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啊喂！而且整天卷来卷去琴酒是不会累的吗？？？我不想再天天加班了啊救命！
而且那天做任务他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当谜语人很有逼格是吗我是真的不理解。’

‘但是这个我能说吗。’柊羽苦涩地抓抓脑袋，‘那必不可以。所以――’

柊羽诚恳回应好心的警官：“因为这个口味的牛奶好奇怪哎，我喝不动了。”

‘明明不是因为这个吧。’小鸟川裕光有些忧心，‘能看出来是真的在苦恼，难道是、呃……前辈……’

行吧，现在小鸟川不只是“有些”忧心了。

松田的反应也差不多，“就是一个牛奶能让你愁成这样吗？”

松田摆明着不信，脸上写满了：你不要糊弄我。

柊羽沉默。

‘这就不能怪我了，’柊羽乖巧地抽出多买的两瓶分别递给他俩，‘其实这个牛奶真的也让我挺痛苦的。’

“那一起尝尝呗！”某高中生非常好心甚至可以算得上殷切地把牛奶分享给两位明显不信的家伙。

‘有一说一这个牛奶是真的恐怖到可以算做生化武器的地步了啊救命！’

卷毛警官嫌弃地接过，小鸟川也无奈拿起，俩人都想看看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

“哎，别光拿着呀，快尝尝。”

笑死，俩人根本不信。不过没关系，他俩马上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千橞理叼花.JPG〕

‘行吧，这是个什么借口啊？’/‘这借口……唉，就当是因为牛奶吧。’

松田/景光尚未想到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自己敞开。

“唔――”
“呕――――”
‘这是什么新型武器吗？？？？？’
不可思议的难言味道让两人此刻的思维诡异地同步起来。

“噗”柊羽突然就不愁了，气也顺了，果然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在松田恼怒地瞪过来前柊羽迅速收起幸灾乐祸的笑，乘机捏了一把小鸟川震惊的小脸，小鸟川圆圆的猫眼也转过来，看着两位受害人的反应，柊羽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刷到的  震惊猫猫头.JPG  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所以说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的柊羽停下来截住了两位震惊猫猫的疯狂吐槽，以十二分的认真沉重告诉他们：
“买的时候看错了嘛，本来要拿草莓牛奶的――所以说我还错买了一箱鱼腥草牛奶哎。”

骤听噩耗的两位眼前一黑，颤巍巍的小鸟川艰难发问：“那、这个牛奶，能退吗？”

“唉――”柊羽惆怅叹气“不能呀，毕竟是超值价特惠抢购商品嘛。”

‘这算什么超值商品啊可恶！！！！’俩人感受到了不亚于柊羽为另一个马甲发愁的绝望感。

“所以――我们一起把它们解决完吧。”

“……”

终于是把两位敏感的警官先生糊弄过去了，柊羽独自坐在桌边，托起下巴沉思着。

“松田那里应该是蒙混过去了，但是诸伏就，嗯……果然还是不太会应付温柔的人啊。”

“唔”柊羽无意识地发出个气音，拿起私藏的草莓牛奶押了一口。

‘不过我现在在诸伏这里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嘛，相对的我“也认为”他只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只要我不说他也没办法啦。’

‘但是琴酒那边是什么情况啊……’

“啊――――烦死啦！”柊羽发出痛苦的声音，“噔噔噔”冲到床前，足底发力轻盈跳起，“碰”，落在床上挺尸。

“琴酒琴酒琴酒琴酒琴酒烦死人啦当什么谜语人啊啊啊啊！”柊羽牌尸体诈尸，双腿夹住被子疯狂翻滚。

“呼”柊羽晃悠悠坐起来，甩了甩转的昏涨的脑袋，犹不解气地抓起旁边的抱枕当做琴酒狠狠锤了几拳。

‘我可以肯定冰爵最近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冷静下来后柊羽飞速复盘，试图找出最近可能造成这些事情的原因，‘而且不止琴酒，贝尔摩德也有些不对劲，之前还试图了解冰爵对待他人的态度是否会爱屋及乌地有所变化。’

‘其他人态度如常，但是跟冰爵在同一场合时会下意识更关注莱伊和琴酒。’

柊羽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究竟是什么有问题……’

‘这些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的关联，儿琴酒和莱伊是有些相似处，但能让其他人同时认可的相似处吗……’

‘气质？长发？身量？不，不对，这样的特质很多人都有，究竟是什么、而且与冰爵相关的……’

“琴酒、莱伊……”柊羽喃喃道，脑海里迅速闪过他们的面容。

“冰爵、吗？对，绿眼睛，冰爵喜欢绿眼睛！”

柊羽猛地站起，只是想得太入迷一时不察腿已经坐麻了，腿一软磕到了旁边的书柜上，书柜虽然是实木的，却也支不住一个亚成年男孩的重量，与地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尖锐声音。

“柊羽哥哥？！”

小鸟川裕光听见声音急切地跑过来，“怎么了柊羽！”

“啊裕光我没事哦――只是腿麻了啦，歇一会就好。”柊羽揉揉腰，连声抽气。

“那你先缓一下，然后打开门让我确认、呃，看看好吗？”景光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严肃，顿了顿，连忙软化下来“我在门外等你哦，柊羽哥哥。”

柊羽揉揉腰，慢吞吞地挪过去开门，每走一步脚上就会升起一阵麻疼的感觉。

“啪嗒”

柊羽开门，大大方方展开双臂显示给缩小的警官先生检查。

小鸟川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松口气后试图开口教育某未成年笨蛋。

柊羽看着小鸟川一系列表情变换，忍不住笑起来，所以说温柔的警官先生真的会让人蓦地心下一软，他缓缓蹲下柔声道：“好啦，快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刚刚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没关系的。”

“嗯，柊羽哥哥等一下，”小鸟川把医药箱拿过来，“我……”

“谢谢小裕光，我自己来就好，”柊羽不好意思让外表看似小孩子实则是成熟的成年人的小鸟川再三关照自己，连忙接过箱子，“赶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得有充足的休息才行。”

“晚安，小裕光。”

“好吧……那晚安，柊羽哥哥。”

猫猫眼小朋友表示自己对这不太会照顾自己的孩子有些担忧，再次叮嘱：“不要嫌麻烦，一定要好好处理哦。”

“嗨~嗨~我知道了，晚安啦！”

“嗯，晚安。”

等小鸟川关门落锁，柊羽也合上房门。

‘柊羽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腰上撞出来这么大以前淤青。’

回房间的缩水警官先生仔细回忆这刚才隔壁房间传来的声响，确定是小柊羽小声的在说话，但是已经这个时间了，柯南小兰萩原他们肯定不会来打扰。

‘所以只能是那位前辈了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前卧底一下子紧张起来，但苦于自己已是“已死之人”也做不了什么，只得颓然地睡下。

果不其然一夜辗转难眠，不过也有意外收获。

另一边柊羽回房间后思索半晌，决定还是得找个时间设计一下验证自己的思路。

‘emmm已经很晚了，今天难得不加班，不想了，先睡觉吧。’

关灯上床盖被子，柊羽迅速做好睡觉准备。

“嗯，冰爵也是，晚安。”柊羽悄悄对自己说，双臂交叠给了自己一个空落落的拥抱。

没过一会床上呼吸平缓的白发少年猛地坐起来，“……”随后就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嗯冰爵还没盖被子呢我得去看看。”正准备出门的未成年嘟囔着。

‘不过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自己’了嘛，就今天去见一面而已也不算过分吧。’柊羽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心虚被自己的解释打消，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想着。

“而且已经好久都没有抱抱了，”从理直气壮到委委屈屈的转变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还要我去侦探所，就不能冰爵来找我嘛？”

某高中生颇有些任性地悄悄溜出房门，贴着小鸟川的房门心虚地确认对方已经入睡，莫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滑出屋子，直到走出一大段距离才长舒一口气。

柊羽弓着的身子挺起来，脚步越来越快，像一只轻快的小鸟从笼中脱出急切地飞向渴求已久的天空。

越接近三流侦探的事务所，轻快的步伐反而愈发凝滞。

感情上，柊羽就要见到冰爵了，心中的思念汹涌成灾，理智就像波涛中起伏的小舟，再一点，再有一点小小的推力，理智的木舟就会被大浪拍碎，残破的木板将会顺着水流沉入不见底的深渊。

‘但是、但是，’距离事务所大概只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了，柊羽停下了脚步。

‘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给柯南、小兰、园子他们，还有萩原哥哥、松田哥哥、小鸟川……景光、还有……我自己，带来危险。’

‘进入黑衣组织的视线意味着什么。我……冰爵，更明白着这意味着多么巨大的危险，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秋泽柊羽不应该知道这些，更不该与冰爵扯上关系……哪怕是鹿岛响，也不行。’

哪怕极度思念的那个人就躺在前方近三百米处，但是――

“不行就是不行。”柊羽低着头站在街边，神色晦暗不明，但攥紧的拳头如实地反映出他的心情。

现在已是深夜，街上几乎不见行人，明亮的路灯仍在沉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尽管道路一片明亮，柊羽却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前方不见五指的黑暗角落里另一个自己正回望着本体。

“冰爵……”

柊羽的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一丝声音溢出。

‘冰爵，冰爵。冰爵……’

‘不能再站在这里了，’柊羽肯定地想，冰爵是boss最忠诚的狂犬，但也是一把随时可能噬主的利刃，boss可以最信任冰爵，但也永远不会放心冰爵。

自己在这里的异样行为也许已经被监视人员收入眼底，‘我应该回去了。’

但是理智永远不可能与情感彻底分割开来，这是人性里无法不可避免的东西。

柊羽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树，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就已经在这里扎了根，根系在地下疯长，蔓延，变得交错纵横，变成难以拔起。

如果要想移开脚步，就非得砍去赖以存活的根系不可。

任凭心中怎样挣扎，柊羽的鞋底仍旧牢牢贴紧地面，抉择的痛苦延长了主观上对时间的感知。

柊羽只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自己的脚底却犹自巍然不动。

‘现在过去不仅会牵连本体的亲友，而且冰爵……响，也会为此受到形象，秋泽柊羽，你应该回去，现在，立刻！’

生根的柊羽终究迈开了脚步，虽然还是前行，但目的地却变成了前方大概一二十米处的便利店。

柊羽进店是脚步顿了顿，略过前排的货架，疾步走到店里最深处的货架前，这里大概离门口有二十多米。

这里已经是秋泽柊羽与鹿岛响之间、所能达到的、最近的距离了。

柊羽随手拿起什么东西，靠近墙面，紧紧攥住旁边的铁栏杆，状似漫不经心地辨认着生产日期，心中默念――

‘从这里走过去，大概有个五十米吧，那里住着一位独居老人，她家养着一只大肥猫，今天她委托响去树上解救她的爱猫，因为那只大橘猫实在太胖了，爬得又高，靠自己没办法下得来树，只能朝着老奶奶“喵喵喵”地叫，响上树捞它还被害怕的胖橘挠了一爪子……再往前一小段路是一家小旅馆，那家的小男孩很腼腆，但是会为了帮暗恋的女孩找到家传的玉镯子去拜访事务所，磕磕巴巴地顾请侦探并说明情况……再往前，两百六七十米的地方，就是三流侦探的事务所了。’

柊羽用余光反复确认旁边的监视者是否真的在判定自己没有特别之处后离开了，然后将手贴上了墙面，另一只手放下掩饰用的商品，把手贴在心脏的位置上。

‘这里，已经是我们距离最近的地方了。’柊羽垂下眼，打开系统对周围环境做出监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心脏振动感，缓缓合上眼。

‘必须得回去了。’

走出便利店，柊羽被冻得一哆嗦，这才恍然发现便利店里居然供着暖气。

外面的冷气更高呢，柊羽缓缓返回，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

慢吞吞地走到街角，柊羽心里计算着时间，“唔……”柊羽不自在地抬头看看灯。

绿色的光芒规律的闪现几下，提醒赶时间的行人快跑。

“啊~真倒霉，恰好跳了红灯呢。”

柊羽站在没有车辆驶过，也无行人通行的空荡十字路口，扭身回望便利店的方向――也许是在眺望更远处。

“滴滴――滴滴滴――――――”

暴躁的司机摇下车窗，刚想张嘴骂人，看见是个精致的小少年，看起来似乎是刚跟爱人分别一样，忧郁地直愣愣回望后面，顿时到嘴边的脏话转了个弯，吐出来的话柔和多了。

‘估计是被女孩儿甩了正伤心呢吧。’司机大叔嘛，过来人，自认为懂得都懂，暗暗嘀咕着。

“咳，那啥，小伙子绿灯了啊，快过快过。”眼见这小青年猛地收回目光，失魂落魄地朝自己笑了下，点点头致谢，司机大叔有点扛不住。

柊羽走到马路对面，就听背后司机清了清嗓：“呃，那啥，小伙子啊，失恋就失恋嘛，没啥大不了的，真碰上对的人了的话不管多久，对方一定会找到你的。”

柊羽停下脚步，睫毛颤动，喉结上下滚动，转过头刚要道谢，司机大叔瞅准绿灯一脚油门踩到底，没等柊羽回应，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柊羽突然觉得松快起来，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需要找，自己一直都在这里，冰爵一定会一直陪着柊羽，直至生命的终结。

哪怕躯壳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灵魂也永远不会分离开来。

……

“小鸟川？”

柊羽再次重复了之前在自家里做贼的样子，小小声试探道。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柊羽庆幸地溜回房间，躺回床上，这次他依然选择给自己一个拥抱。

不过这个拥抱充实、幸福，柊羽觉得心里涨涨地，他悄悄地对自己说了一句：“晚安，冰爵、不，是我的响。”

旋即柊羽沉入了黑暗。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