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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师傅教我做饭吧!

作者 : slai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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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多元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飞霄 , 椒丘 , 貊泽

标签 霄椒 , 貊椒 , 椒貊

状态 已完结

461 12 2024-10-7 16:47
导读
霄椒/貊椒貊前提下的椒丘中心,笔者吃霄椒gbcp不逆,貊椒貊随意,主霄椒,除霄椒貊其余cb,但是也可以是全员cb,请自由心证

椒丘病弱警告,我流团宠
全文1w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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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丘是被貊泽拿着一把香菜熏醒的。

他当时睡得正沉,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某个绿色邪物靠近的时候打了个激灵,差点连人带被翻下床来。


“有这么难闻吗?”被绿色魔法叶子的良好效用震惊到的貊泽也凑近闻了两下,“我觉得还挺香的。”


“没品!快把它扔出去!”

刚刚被吓了个七荤八素的粉毛狐狸揉了揉堪堪转醒、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抬眼看着门外还没那么亮的漆木地板。


“我还以为我睡到中午了,原来还是早上啊。”

“不,已经下午四点了。”

“……”



椒丘一边着急匆忙地整理着头发,一边向院外狂奔,口中还在和跟在身后慢跑的貊泽嚷嚷着。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叫我!你们中午都不用吃饭的吗!”


“哦,飞霄和我中午自己热了昨天的菜吃。”


“哈……吃剩饭……哈啊……不健康!………飞霄……才……刚刚痊愈!你们……”


“我也没想到你能睡这么久,但是飞霄说这几年辛苦你了,想让你多睡会……你还是别跑了。”

貊泽用标准的军训式1234立定法停下了小跑,上前帮某个正撑着膝盖大喘气的文弱书生拍背顺气。


“本来飞霄说要让你想睡多久睡多久,直接睡到明天也行,没想到下午的时候神策将军带着星穹列车的人来庆贺飞霄痊愈,飞霄信誓旦旦地要亲自下厨招待。”


“……然后呢?”椒丘想象了一下某个大大咧咧、扛枪带斧的大捷头挥舞着小小的调料勺的样子,不由地露出了一个仿佛吃了香菜的表情。


“然后她快把厨房炸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貊泽拉着椒丘慢慢地往厨房的方向走。

“……我看我们还是跑着去吧。”





椒丘推开厨房的门时是紧紧闭着眼睛的,生怕方圆五十里之内唯一的医生进去之后一眼看见什么太过于刺激的画面当场晕倒抢救无效。


“啊啊啊啊椒椒你可算来了!!”一道连哭带喜的清透女声紧接着开门的摩擦声响起,飞霄一把冲上去把椒丘扑了个趔趄。


家里的正经厨子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越过前面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向厨房里面看去。


还好,没炸。

椒丘松了一口气,偏头看向已经十分自然地开始捞他尾巴玩的飞霄。


“要做饭叫我便是,将军若是真想做,我以后也可以教你。”


飞霄胡乱揉了一把椒丘软软的尾巴,起身站定,挑眉道:“我要让我的大功臣体验一下两眼一睁就有饭吃的生活!”

“你会做饭吗?”

“不会!” 飞霄骄傲地叉腰。

“……那还是我来吧。”椒丘扶额。



椒丘走进厨房,扫视一眼,发现除了砧板上有一只像丰饶孽物一样被貊泽的匕首精准地插穿大脑血流一地而死的母鸡,涂层不粘锅里死死地粘着几片烧焦的姜片边上还有锅铲猛刮的痕迹和几根白色的狐狸毛,水池里飘着几把打结的葱之外,并未发生其他重大事故。



家里管饭的人果然在涉及到饭的时候有着非凡的地位,粉毛狐狸只需抓起那只鸡和那口锅,笑眯眯地盯着在一边双手插兜假装看着门外、冷汗直流地吹口哨的飞霄,再抬头盯着早早躲到房梁上隐身的貊泽,不怒自威,两个肇事小伙就立刻自觉站好立正了。


“罚你们等下站在我旁边学。”椒丘笑着说。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貊泽从椒丘娴熟的手法中学会了杀鸡应该先割脖子而不是捅脑子,飞霄也知道了家里那口很贵很贵的涂层不粘锅是不能拿东西刮的。




在锅中还在烧水的时候,椒丘尝试着解开那把不知道怎么打结成好似放在兜里一个星期的耳机线一样的葱,无果,只好连葱带结地在水龙头下清洗。


飞霄看着椒丘切葱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人切菜的手速可以快成这样。


学不来,学不来。飞霄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却听见椒丘切葱的“哆哆”声渐渐慢了下来。

是为了让我看清动作好好学吗?飞霄想着,感激地看了一眼椒丘,却发现他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样子。


在椒丘差点就要切到手指的时候,飞霄眼疾手快地拉开了他握着菜刀的手。


椒丘轻轻“啊”了一声,迷蒙地转头看着飞霄,后者正向他投来焦急的目光。

“你怎么了?没事吧?”

椒丘垂眼看着早已经切歪了的葱,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腿也软软的。

“……没事,就是有点困。”


貊泽从椒丘的手上接过菜刀,“早些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虽然说你以前也老是一觉睡到中午,但是你今天好像有点太困了。”


椒丘使劲眨了眨眼睛,迫使自己打起精神,“可能是飞霄痊愈之后,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吧。”


飞霄若有所思地看着椒丘的侧脸,并不觉得他现在这幅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带你去休息。”飞霄抱起椒丘。

“那景元他们还有你们的饭怎么办?”

“我让貊泽去外面买。”




飞霄将椒丘放在床榻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所幸没有发烧。


“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椒丘闭眼感受了一下,“头有点痛。”

“要吃什么药吗,你和我说,我煎给你吃。”飞霄轻轻握着椒丘的手。

椒丘摇了摇头,“人在巨大压力中突然解放出来的时候,确实是会产生一些不良反应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或许真的是太困了,等飞霄想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时,椒丘已经软了手臂,昏睡了过去。





飞霄在大雨中与貊泽酣战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貊泽实在是招架不住的时候,飞霄终于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小影卫了,把手中的青钺一扔,再一脚踏于其上,掏出别在腰间的酒壶仰头豪饮一口。


“将军,感觉如何?”医士撑着红色的油纸伞向飞霄走来。


“浑身舒爽!”

白发的狐人将军拉起貊泽,转头看向自己的医生,青色的眼睛在略显阴沉的雨天仍澄亮有神,好似蕴着一片湛蓝晴空。


“恭喜痊愈,将军。”椒丘轻轻一笑,望着飞霄,浅金对上青碧。


从那以后,椒丘好像终于是放下了什么。


记忆如潮褪去,周围是一片黑色,以及零星的血红。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椒丘知道,那是焦土与战火。

但也可以是虚无与忘川岸边的红石蒜。

椒丘宁愿相信是后者。

他渐渐地也变成黑色的了。

但是突然间,黑色与红色都被一片青白的亮光一扫而空,但那青白又随着一道鲜红,那道鲜红逐渐凝聚成一匹模样凶恶的狼,想要扑向那片青白,将她撕个粉碎。

椒丘挣扎着,挡在红与白之间,他的愿望很清晰,清晰到他暂时忘却了彼岸花的模样。


红色的恶狼终是不敌狐人的毅力,放过了那片青白。


那片青白色的亮光仿佛知道是椒丘救了她,逐渐汇聚成一只白色的、耳尖点缀着青色的狐狸,走向躺在地上的椒丘,舔了舔他的脸颊。


椒丘摸了摸狐狸的头,疲惫地说:

你可以继续守护着这里了。

狐狸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和她一起留下来。

椒丘虚弱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我累了。

我可以放下了吗。


“我可以放下了吗?” 星捏着嗓子用气声悄悄对旁边的飞霄说。

“可以,就放在他的床头吧。”飞霄轻轻地说。

星将手上拎着的糕点和茶水慢慢地放在椒丘床头的柜子上,顺道瞥了一眼仍紧闭着眼睛的粉狐狸。

星拉过站在一旁的三月七一起端详着床上的病人。

只见二人看得颇为投入,还时不时轻声交头接耳,好似专家会诊小组。

飞霄觉着好笑,便上前轻声询问:“两位无名客小姐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星煞有介事地说:“飞霄将军,不瞒你说,我二人曾向雅利洛-Ⅵ的娜塔莎医生略学过些许医术。”

“如何?”

“他长得不错。”

“……”

三月七暴起给了星一个脑瓜崩:“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虽然他长得确实不错。”

飞霄笑着拍拍还在盯着椒丘看的二人的肩膀:“再看要收费了!”


“就是就是,看一分钟10个巡镝哦。”

众人闻声朝床上看去,椒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浅金色的眼睛含笑,看着床前的三人。


飞霄扶着椒丘坐起,靠在床头上,将茶水和点心递给他。

看着飞霄关切的眼神,椒丘微微一笑:“不用担心,睡一觉已经好多啦。”说罢又转头看向星和三月七,“两位无名客小姐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嗯嗯,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发现椒大夫你没来,飞霄将军说你病了,在房间休息,就打算跟着将军一起来给你送点吃的,顺便看看你。”三月七解释道。


“原来如此,有劳挂心了。只是这庆贺宴我没去成,还是有点小遗憾的。”


“还没呢。”飞霄替椒丘理理衣领,“我让貊泽买了顿便饭招待他们,至于庆贺我痊愈的宴席,医生不在,我们怎么能吃呢。”


星与三月七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如果你现在感觉还不错的话,”飞霄俏皮地眨了眨一只眼睛,“景元邀请我们去院中喝茶,你来,我便当它是庆贺宴了。”



椒丘出门时才发觉已经是夜晚了,看了眼玉兆,便算得自己大概是睡了两个半时辰。


景元正坐在院中与彦卿品茗对弈,丹恒抱臂立于一旁观看,貊泽一言不发地蹲在树杈上喝茶。


远远望见椒丘四人走来,景元便抬手打了个招呼,貊泽也从树上跳了下来。


“椒先生身体可是无大碍了?”景元起身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椒丘坐下。


椒丘有些局促地推辞了一会,而后飞霄按着他坐下,手里随即又被景元塞进了一杯温茶。


“已经好多了,多谢神策将军关心。” 椒丘垂下眼,抿了一口茶,笑着应道。


景元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伸手拍了拍椒丘的肩膀,“同为天将的一员,看到飞霄将军的痼疾能够痊愈,景元心中实在快慰,对此,先生功不可没。”


椒丘闻言轻笑,摇了摇头:“此乃在下本职,不足挂齿。”

“说什么呢,这还是很了不起的!”飞霄把手中的淡茶一饮而尽,“要是没你,曜青的将军早就换人啦!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打仗了。”


飞霄喝完砸吧砸吧嘴,感觉差了点意思,便转头询问貊泽有没有买酒。


就在飞霄转头时,椒丘眼底的倦意一晃而过。


大捷将军询问了整整30秒钟,终于接受了这里一点酒也没有的事实,便往杯中续入茶水,举向椒丘道: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庆祝一下椒大夫治好了我的病。椒丘,大恩不言谢。”


椒丘堪堪回神,抬起茶盏与她碰杯,“不,将军才是我的恩人,没有你,我撑不到今天的。”


“你们怎么连恩人是谁都要推辞,一家人的,这么谦虚干啥。” 星在一旁吐槽道。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也纷纷喝酒般地举着茶水向飞霄与椒丘道喜庆贺。



椒丘仿佛还是有些困,一直都是一种略微有些迟钝的状态,但也算是能和众人聊到一起。


晃荡了几下手里的茶杯,盯着底部几片茶叶的碎片悠悠地打旋,椒丘悄悄打了个哈欠。

可惜了景元将军的好茶,太困了,实在品不出它的味道。他心想。



约莫半小时之后,众人作别曜青三人,起身返回客栈,飞霄和貊泽被丹恒悄悄叫至一旁。


“飞霄将军,我方才观察了一下椒丘先生,他那种有些木讷的状态让我无端想起了一位在匹诺康尼遇见的朋友。”丹恒顿了顿,“她是一位被Ⅸ的阴翳投射的自灭者,虽然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飞霄和貊泽蹙起眉头,仔细听着。

“但是椒丘先生和她确实在某些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相似感,我知道这有些没道理,但是方才三月也这么觉得,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不过,也不能排除是我们多虑了。”

貊泽沉默不语,飞霄转头瞧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椒丘,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手指正缓缓摩挲着茶杯。


飞霄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总之,飞霄将军,”丹恒正色道,“最近可能需要多照看一下椒丘先生,留心他的感官和记忆情况,就当是以防万一。”


飞霄回过头,拍了拍貊泽有些紧绷的肩膀,朝丹恒点头致意。


“多谢。”


飞霄与貊泽简单目送丹恒离开后,急忙转身向椒丘快步走去,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飞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椒丘盖上,轻轻地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

她发现椒丘睡得还算安稳。

“你觉得刚刚丹恒先生说的……”


貊泽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记忆我不知道,但是他的嗅觉应该没有问题,他今天下午一闻到香菜味就醒了,目前视觉和听觉什么的也不像是出了问题。”


飞霄皱起眉头,叹息一声,“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吧。”





椒丘又梦到那片黑色的地方了。

他在瓢泼大雨中见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黄泉。”



椒丘并不认识这个撑着红伞,拿着一把血红长刀的女人,但是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某种气息让他感到一阵向往。


“你是否找到了医者的意义?” 白发红瞳的女人问他。

椒丘沉默着,眼前映着飞霄高举军旗,众将震声欢呼的画面。

“无数一人之命,便是万众济世,” 椒丘微笑道,“我修好了那架链接万众与济世的桥梁。”

雨渐渐停了下来,“黄泉”收起红伞,诏刀回鞘,她的头发渐渐变成蓝紫色。

“那你,今后作何打算?”


“我打算……休息了。”


梦境不再稳定,黑色幕布开始像瓷器一样碎裂开来,椒丘最后并没有听清那位名叫黄泉的人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椒丘,椒丘!”

狐人医士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摇晃着。

“将军……再摇我要吐了……” 椒丘抬手示意飞霄自己已经醒了,却被飞霄一把握住。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貊泽沉声说。

“啊?” 椒丘闻言“咚”地一声坐了起来,却被卧姿转坐姿时心脏调整血压的间隙弄了个头晕眼花。


“自从那天你在院子里睡着了我们把你带回来开始,你就一直没醒,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飞霄接过貊泽递来的一碗粥,说道,“貊泽说上次你坐在外面又睡着就是因为之前没睡够,我觉得有道理,就没叫醒你。”

“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你还没醒,而且已经几乎两天半没吃东西了——烫不烫?” 飞霄舀起一勺粥凑到椒丘嘴边。


突然被上司喂了一嘴饭让椒丘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便要过碗和勺子自己来吃。


飞霄继续说:“我和貊泽叫了你好久你都没醒,真把我们吓了一跳,然后我就开始摇你了。”


“我没事,现在睡够了感觉还不错,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椒丘一边喝粥一边说,“话说这粥哪来的?”

“我和貊泽煮的。”

“怪不得。” 椒丘小声说。

“怪不得什么?” 飞霄动了动她那灵敏的大耳朵。

“谢谢你们给我煮粥,这粥实在是——”椒丘正声道。


“和白开水没有区别。”

“噗——” 貊泽没绷住。

“你笑什么!你明明也参与了!”飞霄抬手抽了一下貊泽的衣摆,“故意煮淡的,你刚醒,不能吃味道太重的。”


“味道不用重,放点辣椒就行了。”椒丘楚楚可怜地说。


“那也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飞霄坐在椒丘的床边,撑着脑袋看他喝粥,又问他:“椒丘啊,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粉狐狸闻言一愣,“不是很多年前在战场上认识的吗?将军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当时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这我哪记得,将军记得吗?”

飞霄突然发现自己问了个不太容易的问题,“呃,我好像也不记得了。那貊泽呢,你和貊泽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将军引我认识他的吗?”

“那,你和他认识的第一天都说了些什么?”

椒丘放下粥,回想了一下,“我也不太记得了。”

“我认识他的第一天,一整天都没有说话。”貊泽确信道。


“喂,你小子,真的假的啊。”

“真的。”

“怪不得我不记得了,这么令人伤心的记忆我想记住才怪!” 椒丘撇了撇嘴。


飞霄不语,半晌后又问道:“最近我一位战友说她有些脾胃虚弱,我帮她问问要吃些什么?”

“这不难,用茯苓、怀山、莲子、芡实四味药材熬制四神汤即可。”

“……好,我代为转达。”


椒丘还剩下最后一点粥实在是吃不下,就起床洗澡洗漱去了。

飞霄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打算帮他吃完,便将剩下粥的尽数倒进口中。

“……貊泽,我觉着这也不淡啊?” 飞霄回味道,甚至还觉得有些太甜了。

二人熬粥的时候已经试过味道,虽然确实是往淡了熬的,但是现在粥冷了下来,甜味变得比刚出锅的时候明显多了。


“不知道,但是椒丘的口味一直挺重的。”

“虽然确实如此,但是他的味觉……”

“只能下次再试试了。”



淋浴器的水流浇到椒丘的头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耳朵毛,哗哗的水流声好像是雨声一般,令他回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梦境,那个名为“黄泉”的女人。


“那你,今后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么?” 椒丘想着,心里不自觉地回想起黄泉身上那种空空荡荡的气息。


“真干净啊……什么都没有。”


热水蒸出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朦胧,椒丘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安逸,缓缓闭上了眼睛。


发觉困意再次袭来,椒丘猛然反应过来,在跌倒之前一把抓住了热水管。

呼……还好还好,要是没穿衣服就这样倒在浴室里可要在他俩面前丢大脸了,椒丘拍了拍胸膛,想着。


“椒丘,你洗好了吗?没出什么事吧?” 门外传来飞霄的声音。

“差不多了!” 椒丘应着,关掉水龙头伸手去拿毛巾,却发现刚刚握着热水管的手被烫得红了一片。

“……”

椒丘将那只手握拳又松开,并不觉得疼。




飞霄看见了一只眼泪汪汪的粉毛狐狸从浴室推门出来。


狐狸的头发还没吹干,往下慢慢滴着水,他将那只烫红的手伸给飞霄看,嘤嘤道:“被烫了,好痛。”


“咋了?我看看?” 飞霄急忙拉过椒丘的手。


原本细嫩的手心被大面积地烫红了,掌心处已经起了几个不小的水泡。



飞霄蹙起了眉头,刚想摸摸却又想起会弄疼他而停下了手,她左顾右盼了一阵,拉着椒丘去水龙头下用冷水冲着,又立马打了个电话让貊泽去拿碘酒。

“痛吗?”飞霄心疼地看着椒丘,拿起热毛巾给他擦头发。

“痛。” 椒丘作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飞霄没有办法,只好帮他揉揉耳朵转移注意力。


貊泽很快带着一瓶碘酒和纱布来了,两人帮椒丘消了毒,刺破水泡后,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包扎起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貊泽一边缠纱布一边问。


“洗澡没穿拖鞋,差点滑倒了,一把抓住了热水管。”


飞霄揉了一把椒丘刚刚吹干的头发,“你洗澡怎么不穿拖鞋!”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不穿吗!”椒丘委屈道,顺了顺被揉乱的头发。

“我又不会摔倒。” 飞霄撇撇嘴角,小声说。


“热水管烫椒丘,热水管坏。” 貊泽突然正声道。

“红汤大老爷!” 椒丘朝他竖起大拇指。


“诶诶别贫了,七点钟了已经,我们去弄点吃的。” 飞霄在他们之间摆了摆手。


“你们俩做饭?”

“你还没把我俩教会呢,貊泽,外卖软件启动!”


“喂喂喂!”




虽然椒丘不停嚷嚷着外卖不健康,但是如今的硬件情况让他只能坐在餐桌前打开外卖盒子。



“怎么清汤寡水的。” 椒丘看着盒子里的水煮西兰花、水煮肉、水煮鸡蛋等等养生膳食。

“你不是要健康吗?这够健康不?”飞霄嘿嘿一笑,也打开了她的清水外卖,“别慌,我俩陪你健康。”


“想吃辣的……”  椒丘声音低低的。

“……好吧,我去拿点小米辣。”飞霄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可怜的样子了,妥协道。

椒丘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捏烫伤的手掌,毫无知觉,便连忙叫住刚刚起身的飞霄:“算了飞霄,我还是先吃点清淡的养养吧。”


晚餐的过程还算愉快——除了这外卖实在太过健康了。


飞霄吃到一半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匆匆开了瓶酒拉着貊泽一起喝,一边喝着一边吐槽之前都得严格按照椒丘的药方吃饭,实在是拘束了她自由洒脱的天性。


“可是您明明总是‘医嘱告诫时熟视无睹’。” 椒丘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啊哈哈哈哈……那都过去了,我现在不都好了吗?” 飞霄挠挠头。

餐桌上反射着屋顶暖黄的灯光,衬得清汤寡水的晚饭都有了些可口的色泽,虽然已经是深秋了,只有三个人的小屋内却毫无寒意。

酒过三巡,飞霄左手搂着椒丘的脖子,右手搭着貊泽的肩膀,洋洋洒洒地说着自己今后的打算。

她说今年要平定这个地方的丰饶势力,明年再去攻破那个星球的敌人,说到兴头上,抬起手来,伸出了五个手指:

“在我死后,曜青至少还能安定五百年!”

飞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可要跟我一起打下去啊。”


“一定。”银发的青年答道。

白发的将军又转头看向医士,却看见他犹豫了片刻,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

“抱歉将军……我现在可能,更想回飞雨湖休息一会。”




之后椒丘便有些越来越嗜睡了,他偶尔会在饭点醒来给飞霄和貊泽做顿饭吃,或者被飞霄和貊泽带着在院子里走走,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有一次他睡了接近三天,被担心得不行的飞霄叫起来吃点东西,却又在洗漱的时候倒在了洗手间里。

椒丘之前的请求,飞霄和貊泽都坚决不同意,理由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在外面。



他又在梦里见到黄泉了。

“你真的要走了吗?” 她问他。

椒丘和黄泉并排坐在岸边,看着前方平静流动的灰黑色河水。

“再继续和他们呆在一起,他们迟早要发现我的味觉和痛觉都出了问题。” 椒丘双手向后撑着地面。

“你找到你的意义了吗?”

“嗯,看着我救回来的飞霄一次又一次地带回胜利与安定,我认为已经足够了。”


“不,我问的是你的意义,不是医者的意义。”

“我的意义么?” 椒丘一顿,“我只是数以万计的医生中的一员,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所有行医之人最普遍的愿望,治病救人,拯救苍生罢了,实在也别无其他。”


黄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虚无和死亡的向往,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

“但我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告诉你——”

洪水猛然席卷而来,将黄泉未尽的话语冲碎。


椒丘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院子里,恍惚间想起自己好像是在晒太阳来着,但是现在已然是乌云蔽日,周遭一片灰蒙蒙的,他整个人浸在瓢泼大雨中。

“真倒霉。”椒丘内心嘀咕一声,起身打算回屋,突然感觉到打在身上的雨点消失了。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影卫确认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遮在伞下之后,往他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飞霄还在开会,看见下雨了就叫我赶紧来找你。”


“谢谢啦。”椒丘将脑袋晃了几下,甩掉一些头发和耳朵上的水珠,把身上的外套拢了拢,和貊泽一起往家里走去。

“你今天怎么突然换成黑色的兜帽了?”

“啊?还是之前那件暗紫色的吧。”

“……哦真的,唉,这天太暗了。”



飞霄那天开完会之后得知椒丘淋了一场大雨,就一直很担心他会发烧,比以前更加密切地关心起椒丘的情况。


反常的是,自那之后,椒丘的状态突然越来越好了,晚上八九点点入睡,第二日早晨甚至就能起来做早饭。


“将军,能不能让我请个年假啊。” 椒丘在餐桌上问飞霄。


“你还是要回飞雨湖吗?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嘛,好极了。” 椒丘笑眯眯地说,“前段时间那么爱睡觉就是因为累了嘛,去乡下养养生就会好啦。”

“可是……” 飞霄放下筷子,为难地看着椒丘。

“将军。” 椒丘垂下眼睛,看着一片灰色的饭菜,“……今天的饭怎么样?好吃吗?”


“你做的当然好吃。”飞霄毫不犹豫地说,“和以前一样好吃。”

“嗯,好吃。”貊泽一遍嚼着,一边说。

“那就好。” 椒丘松了一口气。


飞霄看着椒丘有些浓重的黑眼圈,忽然觉得手中的饭菜有些沉重。


“你如果想回去,就回去歇歇吧。” 飞霄突然对椒丘说,“但是!一定要和我们保持联系。”

“嗯,一定。”




送别的过程并没有太繁杂,也没有太沉重,椒丘背上一些必要的物品踏上星槎,飞霄和貊泽站在港口目送他离去。

“记得保护好自己。” 飞霄对他说,“有事打我电话,我们一定马上赶到,记住了,这只是年假,不是退休!”

“打我的电话吧,飞霄比较忙,可能接不到,或者在群里发信息也行。” 貊泽说。


“你还是少玩点手机吧貊泽。”椒丘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走啦。”


港口上的两人朝他挥手告别,他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虽然已经看不见什么颜色了,但是他还是拼尽全力深深地记住了他们的样子,再于脑海中为他们填充上青白和紫灰。





椒丘离开飞雨湖已经有不少年头了,虽然外面称得上是天翻地覆,这里却意外地没有什么改变。


荇藻开着灰色的花,游鱼在雨丝中跳跃,菱角荷花还长着,湖边石滩在晒背的老龟仍在。

他划着小舟,雨丝顺着他的耳廓流下,沾湿了他的衣裳。

他剥开鲜嫩的茭白,随手往嘴里扔去。

“唉,果然没有味道了。”

他走之前将飞雨食馆交给了当地的邻居打理,椒丘很高兴看见它如今仍有着些烟火人气。


他走进店门,掌柜的人是那个受他托付门店的邻居之子。

那邻居的小儿子一眼认出了他标志性的浅粉发,急忙乐着招呼老爹下楼来,口中不断说着“是椒大夫回来了”。


椒丘握着邻居的手与他叙旧片刻,便直说自己是回来休假的,这食馆还需劳烦他父子经营。

邻居说之前椒丘住的小屋还在,并热情地叫店里闲着的伙计去清理。


“椒大夫,您走了有些年头了,之前您在门外种的那柳树都与飞雨食馆一般高了。” 邻居指着门口那棵飘着枝条的大树,“你看,就数您这棵树绿得最精神、最漂亮了。”


椒丘循着指尖望去,灰白色的柳条让他无端联想到招魂幡。


“嗯,很绿。”






飞霄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貊泽,你说椒丘会不会出事啊。”

影卫正反复翻着他们三人在群里聊天的信息,“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但是他可以装啊。” 飞霄站起来,在房内反复踱步,“那段时间一直在紧张他的状况,最近他走了,我才能冷静下来反思。”

“他……是不是从某段时间开始就不太喜欢吃辣了?” 飞霄问。

“他不是一直在煮辣的菜吗?”

“你不觉得,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想吃辣了吗,他以前甚至是会没事的时候拿辣椒当零食吃的。”

“……确实,而且他以前很喜欢搞创新菜式的,他那段时间给我们做的全是老菜。”

“这不能要求他,”飞霄说,“他状态不好,可能没什么精力搞新的东西。”


“可是他连老菜都有些做不好了,他甚至会拿黄椒当青椒来炒肉,那碗菜的味道有点怪。”


“……你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主动吃辣的吗?”

“好像就是,那次他把手烫伤之后。”

“不对!貊泽!”飞霄猛然握住影卫的肩膀,“他那次明明刚烫伤的时候好像痛得要死了一样,但是……”

“但是后来又好像没事了一样。”貊泽补充道,“可是他本来也不是那么怕疼的人吧。”

“那他刚开始为什么看起来痛得快哭了一样?”


“………对,飞霄,他有问题,早就开始有问题了。”

“貊泽,快想想,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

“我……” 貊泽猛地拍了拍脑袋,“我想不起来了。”

“你……等下,我也……”

飞霄感到脑子里有关椒丘的细节记忆好像变成了水,她越去打捞,越是流逝。


“你还记得那天,丹恒说的事情吗?” 貊泽说。


“走,我们去飞雨湖。”




“你还是不改变主意吗?”

“黄泉小姐,我已经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回去,也什么都干不了吧。” 粉发的狐人虚弱地笑了笑。

“我终于是让他们同意让我回飞雨湖了,在这里静悄悄地消失,也算不错。”


“可是他们都会忘了你的。”

“这是最好不过了,我可舍不得让他们伤心。” 椒丘往后一躺,“就算他们来找我,”

「快,再快一点!飞雨湖、飞雨湖……」

“他们估计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把我忘记了吧。”


「我好像要想不起来我们认识的第一天都说了些什么了,貊泽说」

「你和他一句话也没说!飞霄只得唤出飞黄,向飞雨湖的方向疾驰而去」


现实中的椒丘蜷缩在小小的床上,视野渐渐地黑了下去。

“你真的想就这样结束了吗?”黄泉问,“主动走进Ⅸ的阴影并不是好事。”

“黄泉小姐,谢谢你一直在劝我,但实际上,自那场方壶之战后,我就没了求生的欲望。”

「两人在飞黄高啸一声之后落地,急切地扫视了一周,看见了飞雨食馆的牌匾」

椒丘先是听见了嘈杂的嗡鸣声,但是不久之后,这嗡鸣伴随着所有外界的声音一起沉寂了下去。


“意义可以寻找,生的欲望也可以再创造,椒丘先生,你还爱着你的那两位家人吗?”

“嗯,当然。”

「老板!你知道他…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椒丘!他叫椒丘!你知道椒丘在哪里吗!」


“但是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他们的身上都是生机,而我却全是死意。”

“椒丘先生,这并不重要,只要你们都爱着彼此,死意亦可化为生机。”

椒丘突然感自己悬空了起来,周围的床榻突然间失去了实感,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椒丘?那是谁?飞雨食馆的掌柜疑惑道。」

「他已经忘了,该死,貊泽一拳锤在了柜台上。」

「椒丘……椒丘……飞霄反复念着他的名字。」


“上次我没有说完,椒丘先生,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终点并不在此。”


「貊泽那道敲打柜台的声音引来了掌柜的父亲,他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椒丘,椒丘要死了,他在哪里?」

「椒丘……他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脑内亮光一闪。」

「他在食馆西边的小屋子里。」


“黄泉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的家人来找你了。”黄泉指了指远处,“相信我,属于你的爱还在,还没到斩断过往的时候。”

「椒丘!椒丘!他们已经几乎忘记了有关他的一切,包括长相、发色、声音,只是一遍遍地重复这个名字,朝面前的小屋奔去。」


“如果你愿意暂且留下的话……” 黄泉起身,血红的诏刀出鞘。

「飞霄抬脚踹开房门,看见粉发的狐人静静地蜷缩在床上。」


“我帮你斩开这片虚妄,让你出去。”


「椒丘!椒…… 飞霄握着他几近透明的手。」

梦中的椒丘忽然感到手心传来久违的暖意,愣神半刹,叹了一口气,微笑道:

“劳烦黄泉小姐了。”

紫黑发的女人点头,发色渐渐褪为雪白,血泪从她的眼中流下。


“如潮涌至,领你归乡。”




“椒……椒……该死,他的名字……” 飞霄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



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

“是椒丘。”

他颤抖着抬起另一只已经重新有了色彩的手,被貊泽一把抓住。

“你说过要教我们做饭的。”


“嗯,所以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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