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3880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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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常规 , 现代
分级 少年 无倾向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标签 短篇,惊悚,致郁,抑郁症,现实主义,
文集 <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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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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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4 01:54
- 导读
- 构思了一个必须以第三人称讲述的故事,好练练我这偏科的手。
恩,只是个俗套的练手作品。
(7.5小修。写完再看才发现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增加了一段情节,勉强能看吧)
她的死,是毫无征兆的。
当瞳从手机的推送信息弹窗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她的手一滑回复给上司的那句“好的收到”,就变成了“好的,杀了我吧”这一略带惊悚的话语被发了出去。
瞳连忙点开手机弹窗,目不视移地将新闻中的每一个字符送到了眼里。她看着熟悉的名字,弱小的身躯还有挤在一起的冰冷的陈述词,只觉得自杀两个字在不停旋转扭曲。
“不......不是因为我,不是的...........她自己本就.........”瞳关上屏幕,看着手机那黑色镜子中自己的倒影,低声自我否认着什么。
等到她用僵硬的手指滑回聊天界面的时候,那句话早已无法撤回,而回复她的也只有冰冷的一句“你可以去人事部办手续了”。
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屑给。
瞳好笑的看着这句话,将对话记录一路向上翻阅,看到自己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好的、谢谢、恩恩、马上。这机械式的应答,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AI的自动回复,还是语言库极其贫乏的三流小作坊产物。
就像瞳本人一样。
没有含金量的学历,没有过人的技能,就连最廉价的年轻能吃苦都在瞳身上被磨去了大半。能得到现在这份糊口的工作,这确实是瞳求来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某个偶遇的受伤小天使,给予的。
就在瞳应聘的那一天,在需要换乘的公交车中转站,在她曾经的旧校舍门前,瞳看到了一位哭的浑身颤抖的小孩,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隔着并不宽马路,瞳看到对面有个男人扯着大嗓门,以一种嘶吼的语气“教育着”自己的孩子。
“那你想去别的学校?”
那小姑娘,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还是想辍学出去打工?你知道有多苦吗?”
她还是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
“难不成你想当个啃老的米虫?”
她的头低的更低了,啜泣着出声。
“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那你到你想做什么!!?”
怒意如浇了油,忽的拔高而起。那男人眼见就要卷起胳膊把怒气付之于行动。
小姑娘却忽然被人拉到一旁,被人护在身后。
“啊哈哈,只是个孩子嘛,你好好说她一定会听的。真的没必要动手,没必要的啊”是瞳,她挂起假笑,说着打太极的话语,与眼前这个比她高了两个头的男人直面对立,看起来游刃有余,但她的双脚一直都在打着颤。
“你谁阿,轮得到你............”但这句话还没被男人倒在瞳面前。
瞳身后的那孩子就呜咽着,抓着瞳的衣角,探出头。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父亲,用嘶哑的嗓音扯出了几个字。
“我..........我想死...........”
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
瞳转身看着她,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涌上心头,眼前的人像是要立刻消逝般脆弱,很难让人不去关注她。
“那,可以和姐姐说说吗?关于你的事” 瞳蹲下身来,让眼前的小不点与她身高齐平,平等的对视,相互的了解。
那小姑娘愣住了,看着瞳从包里拿出纸巾轻柔的擦掉她的泪痕,吸了吸气,也点了点头。
难得的,和瞳喜好一致。难得的,这份跨越时代的友谊。
瞳,也正是在那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各大单位之间奔走面试,而是折返回家从柜顶的皮箱中翻出了许多玩具。
她把这些蒙了灰尘,还没坏的彻底的玩具一个个擦擦拭干净,放到包里的时候,自己甚至没有发现,她的表情都变得的温柔。
“嗨呀,现在的小孩子可一个比一个精!”
瞳在楼下常常光顾的那件便利店,给新认识的小朋友买了零食后,售货员就八卦得与瞳聊完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看了眼瞳手中的玩具,售货员又笑着说:“真不像我家那侄子,一天都是抱着平板不撒手,早就不爱玩我们那会的玩具喽~ ”
“所以啊........我也很心疼这个小姑娘的.”瞳手中的这种小东西就能让她开心个一整天,当个宝贝似得。
“哦,对了!瞳女士啊你还没给我说说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呢?”
“哈哈,说来也好巧,和我一样单名一个重字。沉重的重。”
又是一样的相同,奇迹般的巧合。
或许,正是因为那天的英勇行为,瞳一整个星期都变得自信开朗了起来,她大胆的筛选掉许多还待面试的公司,直奔自己最心仪的那一家。
也或许是因为那一天甚至有点亢奋的健谈,瞳最终赢得了那份职位。微不足道,但对她来说是举足轻重的收入来源。
但只要是工作,又哪里有轻松的呢?
今天与昨天没有区别,而明天又会重复今天的每时每秒。当一个人工作是为了生存,而非实现自我意义的生活时,一切当初看到美好的,都会成为沉重的枷锁。
瞳,也不例外。
在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份与瞳并不匹配的工作。在公司内被流传开来的与其说是流言蜚语,不如说是添油加醋。
可就算是说了,就能让别人多些体谅吗?瞳想,不是这世上所有的辍学者都来源于自己的狂妄自大,有的也是在精神压力崩溃下的结果。
别人当然可以指责她的脆弱。但每当瞳张口说出“我没上大学”这几个字的时候瞳知道,人们就已经在脑海里编织出了一幕叛逆青春后被社会毒打喜闻乐见的剧情。
不会的,因为这一切都会在说出口的一瞬间,成为借口。就算瞳说的是真相。
就像不是所有遇到的人都会陪伴到最后,也不是所有的相遇都会有个美好的结果。
瞳依旧会每天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去看看重,想花样和重玩游戏,逗她开心。
仍然会每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假太阳,试图在重面前发光发热。可依旧无法阻挡阴郁的气氛自两人间无声的缠绕,而瞳,更是感觉到了重那与日俱增的自毁倾向。
“我离开学校那么久,都没人来看过我。是不是我这一生都会孤独下去,直到我死?我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我能不能..........现在就结束我这个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瞳现在应该回复她,对眼前这个迷茫的小孩,对重说一些好听却不切实际的好话,因该是这样的,应当如此。
但瞳却不知怎么的,摘掉了头上的玩偶帽子,只是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她又把嘴闭上。
只回应了一声,沉重又深邃的一个 “ 嗯 ”。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瞳想。自己本就身在泥沼中,又怎么救得了别人呢?
瞳忽然觉得烦躁,身边的重就像是块布满苔藓的石头,泛着湿冷哭泣。无论瞳做什么都不会让重露出一丝笑容。
重一直都是那副满是痛苦的表情。
仿佛连身边的瞳,都要拉入深渊。
“为什么要一直这样?为什么要折磨我?” 瞳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转头看向身边的重。
重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透着灰白的皮肤和身后的破旧墙壁同一个颜色。
重盯着瞳,眼神空洞,像是死尸。
然后僵硬的扭过了头,以一个怪异的步伐走向窗户,踩上桌子跨过窗口。
重把自己扔了下去。
“不是的…………不…………不是因为我……” 瞳后一步步后退着,逃也似的狂奔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反常,留给瞳的只有惊吓,只让她觉得不真实。
之后,瞳就再也不敢来到这里。
直到今天,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回到了和她相遇的旧校舍,一切的开始。
“重.........我的罪?................哈哈哈哈”瞳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自己和她所谓巧遇的地方,还有被愧疚包裹的这些天。
瞳忽然觉得可笑,莫大的讽刺。
“但我其实,也是有罪的”瞳摇摇晃晃走向窗户,脱下了鞋袜,踩上了课桌,完成了一件她一直躲避,一场早该在十几年前完成的行为。
哪有什么巧合,哪来轻易的奇迹。
“我一生最大的罪过,就是对自己太过残忍”
她向上凝视,看灰暗的天空与她的心境一样空洞。她向下而坠,直坠地面。
一个寻常的案件,一个普通人的离去。
最后只会留下几张照片、一两份纸片和短短的几句口述,这就概括完了人的一生。
也并非是冷漠。而是当双眼见过了太多类似事情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会成为档案上被改动的数字,一套熟悉的流程。
“哎呦,这小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房东的话说得轻轻松松。分明从不知道她口中小姑娘的人生经历,结论却下得坚定。仿佛说的不是别人,而是房东自己平淡幸福的人生。
“那请问,她之前有过什么异常行为吗?”
“没有嘞! 小瞳她好端端的突然就突然自杀了!”
当一个人以自己的人生为模板,而俯视众生的时候,他人的苦难与疼痛,就会变得难以理解。“何不食肉糜”这句话,对那些人也达不到讽刺的高度,而只会是个天真的疑问。
“啊!等等你们还没见那个学生吧?就叫重的那个。千万别啊!那小孩本来心思就多的很!”
忙着记口述的警察抬起头,对着硬挤进来的便利店售货员一脸疑惑地询问 :“什么重? 重不就是瞳吗?”
听到这话,售货员吃惊的捂住嘴。“哎呀,可是…………她……那个,那个瞳女士说…………那个叫瞳的,不是,是叫重的……”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们没说清楚,让您误会了”看着她含糊不清的说辞,民警连忙打断。从档案袋里翻出一份身份信息表,展示出来。
“您常常称呼她为瞳女士习惯了,但我们可以保证她从未接触过什么学生”
白皙的纸片上,浓黑的字。庄严肃穆得像是一场被平铺开来的葬礼。
“自杀者姓重名瞳,全名重瞳”
一旁的售货员还在愣神,没理解现在这一情况。但一旁的房东,已经开始若有所思起来,点点头,又把自己的叙述词表达的得更精准了些。
于是,房东得出了结论。也找到了一个大多数人都相信的,这个故事答案。
她思考了一会,确信说道:
“重瞳的死,是毫无征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