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哥舒将军亲自带队大破无音区凯旋。安顿好伤兵、清点完战斗成果后，这场战役被定性为大捷。军营众人为此举办了庆功大会，虽完全不比正规模规宴席，但至少让夜归将士们获得了暂时放松紧绷神经的机会，军中禁酒也无碍营中升起轻松愉悦的氛围。

谈笑间，作为本次大捷的核心人物，夜归将军哥舒临却在简单庆祝后便先回帐休息了。

而后将士们只知军医忌炎为哥舒将军送去加快伤口愈合和共鸣力恢复的药剂，却久久不见军医从将军帐中离开的身影。

鉴于忌炎自十五岁就加入军营，既善医术又懂兵法，无人不认可他的军事才能，大家便只认为是将军赏识忌炎兵法之能，邀请他共商战术，探讨之激烈故而半夜未见二人出入。何况夜深后众人各自回到帐中休息，无人知晓个中缘由，更无人窥见今夜将军帐中的旖旎风光。

帐内冰冷的灯光下，两个身影交叠在略硬的卧榻之上，青色和白色的发丝交错铺散着，无言地诉说着缠绵的细语。哥舒临被快感的涛澜冲得目眩，身下略硬的床榻也没能让他的思绪多清明两分。他的视线随着身上人的动作而起伏，眼前不属于他的青色发丝轻轻晃动，没来由地想起曾经。

在与忌炎正式见面前，他就听过他的名字。彼时，忌炎作为随行军医，除开救死扶伤的本职工作，还会在别的方面收到不少好评：那名军医特殊的共鸣能力让他在战场上展现出极为敏锐的洞察力，不仅小队的伤亡率被下压至明显低于平均水平，甚至胜率往往都要高出模拟作战规划时的一截，因此与忌炎同行的执勤队伍往往对他赞誉有加。

哥舒临一直很好奇，拥有如此适合投入战争的共鸣能力的忌炎为何偏偏做了个军医，这在他看来与暴殄天物相差无几。直到他真正见到忌炎本人，那双和他一样的金色眼睛，它们见证过的血腥与残酷越多，眼中济世救人的悲悯决绝之意就越是坚定，无可动摇。至于忌炎临危受命，被推向将军之位，已是后话，哥舒临自然不得而知。

“呃……”又吃下一记深顶，积累的酥麻感源源不断地反馈向大脑，一点意料之外的声音伴随着愈发细密的喘息声不由自主地从哥舒临的唇齿间泄出。密密麻麻的快感将他从有些模糊了的回忆中拉回，他感觉到身体正处于失控状态，眉头微微皱起，视线却没能跟着稳住——他几乎没法好好看着身上的那个人。

“哥舒临将军……还请不要走神。”忌炎的额上浮着一层薄汗，暴露了他正醉于情动中无法自拔的事实。他压下微微的喘气声，继而停下了动作，抬手理开哥舒临面上被汗水沾湿的有些长的额发。身下人如炬的目光此时蒙着层水雾，深邃眼眸荡漾着金色的波光，像极了高地将落未落的午后雨。那张让他梦萦魂牵的脸的主人浑身都湿透了，失了神的金瞳缓缓聚焦，重新幽幽地看向他。

这实在是……今夜之前，忌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能与自己的单相思对象走到负距离接触这一步。这对一个只敢在梦中才能与心上人吐露真心的纯情青年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哥舒临的身上斑驳交错的旧痕新伤多得数不清，平日里最常见他一手戴着护袖一手绑着绷带的装束，宽大袖口下露出一截白胳膊与遍布之上的数道暗色疤痕形成醒目的对比，和他白发后系着的随风飘动的两道黑布条一样，一下一下地掠过忌炎的心头，常常看得他心痒。更别说当事人现在正躺在他的身下，因为层层快感而绷紧又舒展的肉体展示着暧昧的淡粉色。

从深埋心底、不曾展露的暗恋情愫，一夜之间跨越到物理意义上的坦诚相待，做了这等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他们正亲密无间地交合在一起的事实让忌炎实在无法平静。和心上人肌肤相亲生出的满足感和甜蜜感满溢心尖，眼眶和面颊的热意是真实的，心底的声音催促着，想要索取更多。于是他向哥舒临伸出了手，将他拉向自己。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要迎接的除了拥抱也只能是亲吻了。即使他们从未界定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气氛已经到位，没有比此情此景更适合用肢体互诉爱语。就着二人暧昧喘息间的空气，一个潮湿的吻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忌炎生疏的吻技只能用可怜来形容，好在哥舒临此时对他抱有过多的耐心。忌炎托住他的后脑，从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开始，柔软的唇覆了上来，又一点一点加深，像是在开疆拓土一样探索他口中的温热。哥舒临也顺着他，松开眉头闭上眼睛，双臂环上忌炎的后颈，指尖却有意无意地抓着忌炎后背的皮肤，似是要留下些不知道要报复些什么的痕迹。对方的呼吸轻轻扑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像是比自己的异能还要灼热的火焰，掠走氧气的同时还烧得他浑身绵软。

……他在舔自己的嘴唇上的疤？！这个认识让哥舒临感到一阵肉麻。他不讨厌战斗给自己留下的痕迹，更何况陈年旧伤，当事人自己都早已忘了当初的痛。可当他看见忌炎吻那道疤痕，近乎虔诚的神情时，他还是没来由地感觉自己心里多了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难以言喻，无法平静。

这场情事本就是哥舒临的临时起意，意料之外的床笫之欢哪能有什么准备。既不是见色起意的一夜情，又不似伴侣间互诉衷肠的缠绵缱绻，对他们来说，只是两颗心脏隔着皮肉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两片起伏的心潮于此刻同频，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越线交往就已经足够刻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