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吻着我结疤的爪
落下怜惜的眼泪
也不必试图以微笑
掩饰一周来的辛劳与憔悴”
新历52年。
扳机被扣动,枪口喷出的炽烈火焰照亮夜色,将那只白色的异种燃成黑炭。Hudson随手甩了甩自己的霰弹枪,拿在爪上慢慢等它散热。
废墟里只剩散落的断壁和残破屋瓦。皎白的月亮挂在夜空,碎星洒落周围。呜咽的风声,尸体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自己细微的喘气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为原本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喧嚣。
Hudson在这丝喧嚣中沉默了十秒,然后开始左顾右盼。半分钟后,他认识到一个可悲的事实——自己好像和队友走散了。
本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例行巡查,小队只需要在城镇外围走几圈就能返回报告,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第四圈快结束的时候,一只异种找上了他们。
那只白毛红眼睛的异种不是特别强。Hudson在心里默默估算了几秒,接着便兴奋地提枪迎了上去——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城镇外的,真正的,活的异种。
年轻人的好胜心和好奇心无法被磨灭,其他队员只能无奈跟在Hudson身后。
反正擅自脱离队伍是要受罚的,让自己最小的队员吃吃苦,长长记性也挺好……再说,这只异种也不是很强,我一个人干掉它都绰绰有余了。队长这么想着。
然而,直到Hudson突然从视线里消失,所有人才发现——那只白色的异种攻击力虽然不高,小花招倒是用的挺好。
它带着Hudson绕过几座高大的石像,穿过一道被茂密枝叶挡住的小路,最后不见了踪影。或许是觉得自己能够反杀?
队长无言地抬起头,双爪合十向月光祈祷了三秒——为了那只异种,然后大爪一挥,让队员们开始扩散寻兽,但不能出声——在城镇外,出声意味着吸引异种的注意力。
此时此刻的Hudson也在看月亮,皎白的月亮圆如奶茶里面的珍珠……Hudson摸了摸肚子,尾巴尖轻轻晃动:他有点饿了。
牛奶在今天早上被搭档喝了,还没来得及补充,周围也没有其他吃的……哪怕是虫子也好啊。Hudson叹了口气:哪怕是虫子,自己也能把它烤得香喷喷的。
异种的尸体在一旁远远放着。Hudson不敢接近那具尸体,担心死后的辐射会不受控制逸散出来。以前尸体都是交给队长处理,结果今天队长居然没跟上来……是故意的吗?还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自己和队长回到基地都免不了一顿罚了……“擅自离队”和“未保护好队员”的惩罚可不算轻,等这次回去了,一定要请队长喝酒……
前提是还能回去。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晃眼了,Hudson不得不眯起自己如宝石般闪烁的蓝绿色眼眸。猫科就是这点不好,一点点光芒的改变都必须调整瞳孔。
队长怎么还没来啊……真的好饿啊……好饿啊……黑猫无声地向着月亮嚎了几句,打算自给自足,尽力寻找周围可能存在的食物。
以前读的学校也上过这种课程:《关于独身一人如何在城外存活下来》。名字听着很不靠谱,有点像那种骗钱的营销课程,但是内容还不错。听说校方请的老师还是某著名电视明星“贝尔.格■■斯”。
这让当时还是青涩学生的Hudson对校方的威势十分崇拜……然后这些崇拜也很快消失不见了——在知道对方其实是为了寻找素材才答应校方之后。
当初的技巧应该还没忘记吧……Hudson小声嘀咕着。猫科动物柔软的肉垫能够让他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捕猎利器之一。
鼻子和唇部上方的犁鼻器尽职尽责地收集着空气中的气味分子;耳朵的三十二块肌肉收缩又舒张,推动耳部旋转;蓝绿色的宝石眼瞳细微放大。
所有的感官都在极致调动,一切细微的声响全部被观测。
“要是Hudson有一天想通了,转去A部,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很好的通讯员。”队长曾经笑着向其他队员发表过这样的评价,烟头染着一点夺目的红。
那时的Hudson装作睡着了的样子蜷在休息室的床上,耳朵尖轻轻颤动。
屏气,俯身,施压,发力,跃起,伸展,刺入,落下,捕获。
小小的生命亡于爪下。温热的血液流过指甲、爪缝、肉垫……然后慢慢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世界遗忘你,你也遗忘了世界。
Hudson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猎物,然后沉默地选择放弃——他早该想到的,只有受过辐射的小动物才能在城镇外活下来。
要是真吃了这玩意儿,估计自己也不用等队长找到自己了,当场就能被项圈干掉。
饿啊……饿啊……Hudson随手在胸挂上擦了擦爪子,高专注的运动让他现在有点腿软,不得不坐回原来的位置。
“队长不会把我放弃了吧,直接打道回府什么的……等等,那个屑好像真的干得出这种事……不不,相信他,相信他……”
Hudson抬头看了看那轮皎白的月亮,双爪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找到我。
鼻尖耸动。耳朵微微旋转。蓝绿色眼眸捕捉到不同寻常的光源。
Hudson转过头,无言地看着对面——队长十分不注重个人形象地顶了个草窝头,叼了根没点燃的烟。
他们对视着,Hudson眨了眨那双蓝绿色的宝石眼眸。队长几步走上前,大爪拍了拍Hudson的头:“走吧,回去吃饭。”
他的目光移向那具烧焦的尸体和被捕杀的动物:“顺便给你申请功勋……不过该有的责罚还是不能省。回去自己找监管员领。”
“队长……回去我请你喝酒吧。”
“好小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你队长了。”
“哼……话说,你不是带了补给粮吗?”
队长缓慢地移开目光:“我不小心吃完了。”
“……好吧!你的酒也不小心没有了。”
“你他妈。”
……
“让我们对整个喧嚣与沉默的
世界
或者拥有或者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