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努力向人鱼解释自己不是星期日，而是一个有独立人格、自由意志的个体。

  迪卢克表示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人格是什么玩意，自由是什么玩意，个体是什么玩意。

  ……所以你到底懂了个啥？

  “你来自海洋国度是吧，有先进的文明，自由的领土……那应该懂尊重吧，就是像对待你自己一样对待我。”

  “放肆！你在说什么，你又不是伟大的人鱼，当我的宠物是对你的抬举。”

  “呃，你们不讲究自由，平等之类吗？”

  “讲究。鱼鱼生来平等，人鱼比其他鱼更平等。”

  ……本来以为是海的女儿童话世界，结果是赛博朋克水下版！

  凯亚看着他心神具疲，虽然翻译到位了，但距离［理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方的思维明显还在未开化的阶段，凯亚没兴趣叭叭太多，还得用魔法打败魔法，于是他转变了思路。

  “咳咳，尊贵的人鱼朋友，是我忘记介绍了，鄙人凯亚-亚尔伯里奇，是人类古国坎瑞亚的王裔，也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阁下的盛情挽留我心领了，可惜碍于身份不得不谢绝，归国之后必定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王子，但是已灭国。

  凯亚自问没有骗人，只是省略了部分情况。

  

  虽然现在坎瑞亚没支楞起来，但真复国了我肯定报答你啊，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等我先run了再说吧。

  由于彼此存在着些许的文化差异，人鱼并不明白为什么星期日要给他编草环叼着，还要喷水。这是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表演个杂技给你看？迪卢克表示不想看动物表演。

  “我拒绝，如果没有让我满意的回报，就拿命偿吧，现在你是我的宠物了，走吧星期日，跟我回家。”

  “那你要什么？有话好好说别拖我嘶——！啊骨头断了！不！救命啊！”

  凯亚用力挣扎，碎掉的肋骨让呼号痛苦加倍，但拗不过每天把搏击风浪当锻炼身体的人鱼，他可没有武二郎那样的身体素质。

  海浪把他浸了一半，人鱼又开始掏藤壶里的瓶瓶罐罐，“哪个是用腮呼吸的……”

  好吧，好吧。凯亚躺平，“主人，有没有修复骨头的？你把我肋骨按碎了。”

  “不要叫我主人，叫我迪卢克。我看看，好像有瓶克利普斯的新盖中盖。”

  “好的主人，话说主人，你们人鱼都会带这些魔药出门吗？”

  “叫我迪卢克。不会。吃下去。”

  凯亚乖乖咽了冲剂加药片，然后由一个没有腿的生物拖着两条腿的自己奔赴大海。

  

  常言道，生活就像强奸，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

  

  他一旦决定躺平那就是真躺平，多余的力气一分不费，每天睁着眼睛看水族馆，迪卢克也不管他，整天不知道捣鼓什么。在这个破宅男房间里住了两天骨头也没好，他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忙里偷闲的生活也不错，戴因他们大概已经急疯了吧，本来还想参加下自己的葬礼呢，看来是不行了啊，真叫人遗憾。

  他突然大吼：“主——人！你这破药怎么一点也没用啊！我骨头现在还没好！”

  “说多少次了，叫我迪卢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好好躺着，魔药不是万能的，给我尊重科学！”

  这话要不要这么奇怪。凯亚翻翻白眼，无聊，过了一会，拉长了声音：“啊————”被改造成鱼之后都不用换气了，只要他想，他可以啊到死。

  “吵死了！星期日！”

  迪卢克像个愤怒的青春期男孩一样冲进来，眼睛下带着深深的黑眼圈。

  “叫我凯亚。啊————……”

  

  迪卢克过来捂上他的嘴，

 

  “再这样明天让你吃清道夫，连内脏，我说到做到。”

  凯亚消了音，迪卢克松手，他没心没肺地眨眼，“可是主人，这什么都没有，我要无聊死了。你这几天也不理我，宠物也得摸摸毛吧？”

  

  “我之前养的乌龟就没这么多毛病。我们海底爱宠都是买来放着，隔两天撒把鱼食，活着就行，谁会跟鱼互动？”

  

  “啧，太傲慢了，你就这么评价你的同胞吗？它们行，我不行，这种放置play我会死的，要不你多养几个人，让他们陪我开趴？”

  

  “第一，不要把我和那些鱼相提并论，第二，可以，把你们的巢穴拿笔写下来，我改天带鱼一网打尽。”

  

  “……我就开个玩笑，你真是一点都不幽默。反正你别不理我，给我讲讲你们水里的风土人，啊不是，鱼情，怎么样？”

  

  迪卢克翻着本书坐下来，“好吧，既然你具备不俗的智商，也算莱艮芬德家的一员，那就教你些。”

  

  “蒙德是历史悠久的文明海国，莱艮芬德是蒙德最大魔药商，蒙德人民一律平等，社会地位按财富划分，所以我父亲克利普斯也是国家的实际掌权者。” 

  

  “哦，懂了，你们这儿实行资本主义，你家是最大的寡头，怪不得那么横，太子爷就是牛。”

  “是翻译魔药出问题了吗，怎么尽是没听过的词？”

  “你听到什么？”

  “资本主义，寡头，太子爷。”

  “那没问题，这是我们人类最真诚的赞美。咱莱艮芬德的爷就是爷，您祖上开厂的时候，早把您这辈子的罪都受了，剩下您就该享福咯。”

  

  “倒也不至于，我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比如这几天我查了资料，”迪卢克给他看手里的书封皮，《情迷赤道几内亚》，“上面说你得给救命恩人当牛做马，我觉得不错，正在考虑。”

  

  这都什么跟什么，巧舌如簧了一辈子，不曾想被个鱼给搞无语了，凯亚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吐槽。

  

  “这是第二部，那句话在上一本，《爱在布基纳法索》，已经看完了，为了研究它我通宵了两天。”

  

  人鱼面无表情，谈起这个却两眼发光，自顾自地补充道，“我从来没读过这么优秀的资料，剧情跌宕起伏，情节引人入胜，情感真挚动人，刻画精彩绝伦，我个鱼尤其喜欢起义那一段，桑卡拉他真的，我哭死，这样的好书应该推广全国……”

  

  “停，停，我说主人，你这几天就是一直在看网络小说吗？”

  

  “叫迪卢克。网络是什么，小说？我从来不看那种玩物丧志的东西，这几本都是从国图书馆借的一手资料，详细介绍了人类的社会情况。”

  

  他突然似想起了什么，怅然地冲凯亚点点头，“星期日，原来你们一直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之中，真是不容易啊，别担心，以后不会了。”

  

  “……谢谢主人，我叫凯亚，还有我不是非洲的，这些其实与我无关……算了，不是说要研究我吗，快点开始吧，实验仪器呢？手术台解剖刀准备好没有？一天天尽看这些闲书，都不把心思放到正事上！”

  

  迪卢克震惊了，克利普斯都没这样说过我。一个小小的宠物，竟敢如此逾矩，当即皱眉呵斥，“放肆，真是把你宠得没边了，你以为研究是什么好事，我还得再商量商量。”

  

  “呃？哈哈……不会、不会真的要解剖我吧？我开玩笑的嘛……”

  

  不会真有生命危险吧？那得准备跑了。凯亚有点后悔多嘴，又得意忘形了。

  

  “蒙科院那些老头会把你怎么样，我也拿不准。”他看上去很烦躁地甩鱼尾巴，“要不是我爸是克利普斯，还真不一定能保住你。”

  

  听闻此言，凯亚翘着二郎腿又躺回了床上，飞了个媚眼，“谢谢主人，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