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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恋与制作人 凌肖
标签 凌肖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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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31 01:46
非典型恋爱
文:藏
凌肖×你
⚠️年下⚠️年龄差5岁⚠️师生⚠️
零、
你在什么时候会意识到自己与他不一样?
在春天悄悄爬上枝头和万物缠绵,直到阳光直射北回归线。在秋天沉迷黄昏暮色的温暖,安静等待一个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拥抱的季节。
少年应当拥有一切。
而你和他,本就该一样。
一、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学习成长的过程,而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事、物,都是来帮助自己成长的。”
——这一句话曾经被你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凭着依稀的印象而记到现在,如今正抄录在自己工作手册的第一页上。
作为一个预备役人民教师,你已经在大学辅导员的岗位上挣扎了几年,浮浮沉沉地与几届学生打过交道,趣事和糟心事都经历过不少,有时候离谱到足以让你再反复重温这一段心灵鸡汤。
而在这新的一年里,你也自然有了新的打算。首先,这一年的讲师评级不能再错过了——至少保证不能像去年那样,因为资料的丢失而与机会失之交臂。
第二,要保证这一班学生的日常出勤率和期末合格率,学分自然是学生重要评判标准,但这一次也成了你的命脉所在。
你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走廊里的阳光恰好将你拥进温软的怀抱里,像是带着余温的水流,也似了谁的拥抱。
本该是观赏春天的光景,却因为手里的那份文件而变得沉重起来。指尖拈过册子上的一个个名字,目光在最后那一个空格停留。
上面的名字简简单单,你却因为那道刺目的光线而微微眯起眼。一笔一划染上了金色的光晕跃入眼帘,舌尖上徘徊的音节拼凑成完整的两个字。
——凌肖。
他是你班上最令人头疼的学生,逃课缺考样样不落下,很显然,这便是你本年度目标的终极阻碍,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
可他又偏偏以另一个隐秘的身份在你身边存在着,打不得骂不得,牵制着你的心跳,啜泣和开怀几乎都与他息息相关。
拥有一个比自己小上五岁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呢?
他似乎永远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无论怎样的色彩在他身上都可以结合得相得益彰。少年有清澈的眼睛和宽平的肩膀,笑起来习惯勾起半边的唇角。
亲吻和拥抱都热烈得像是要与你合二为一,他控制不好的力道总让你的皮肤发起钝钝的疼。你习惯伏在他宽阔却不够成熟的胸膛,干净的身体如同树枝般互相交错着,在他似乎无穷无尽的欲望里缓慢地生长缠绕在一处。
他不擅长说爱你,却会故意在你的耳后留下属于他的标记,隐秘又霸道。索取和给予的对等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少年如同飞翔的自由鸟儿般反复表达着独特的爱,一直到那些感情从你的身体和眼睛里满满地溢出来。
这一段恋爱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你无数次企图重新考虑这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荒谬关系,可总在他肆意妄为的举动里迷失方向。
你想,你有足够的理由喜欢他。
足够清澈,足够耀眼的他。
……
上课铃永远是校园里最无情的标准,也及时地把你从回忆里打捞进现实。你在铃声结束前整理好了发型和心情,一路小跑走到自己班级今天上课的教室门口,目光还没来得及往里扫上一眼,便被一个黑影遮挡了半目视线。
来人似乎高上自己半个头,将本该包裹你的阳光遮蔽得严严实实。鼻尖率先闻到了清甜的汽水香味,身体有了条件反射的动作,舌尖上绕着的那个名字几乎喷薄而出——
可对面的声音却先一步响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脑门上无端端的一声闷响以及身后教室里浅浅压抑着的惊呼声。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交通工具带到教室来……”
你愤愤地盯了眼前的人一眼,揉着发疼的脑袋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说你呢凌肖,别总嬉皮笑脸的。”
那一眼里包含的情绪被他浅色的眼眸轻易地分解软化,恰到好处地吸走了半分情愫,又用轻佻而不屑的语气将其他原样奉还。
“我这交通工具不好上锁。”
他将手里的长板倾斜了半分,微微俯下身,你们之间就有了一个巧妙而暧昧的角度,“要不然放您办公室,我下课来取?”
敬语词汇和他带了调笑的语气形成强烈的对比,你的耳根在他刻意拖长的声腔里腾起了只有那双眼睛才能捕捉的红云。
“怎么样?”
“老——师——?”
二、
基于自己的工作和利益,你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找这个混小子谈一谈——不管这是不是一段成熟的恋爱,自身的资源总归是需要合理地被最大化的。
何况在这段关系里,眼下你肩负的责任更要大一些,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年纪已经从你的岁月里抽离,而你的男朋友显然还没有到该考虑这些现实问题的岁数。
你想要找他并不困难,每个周末他都会出现在你租住的小房间里,偶尔会带上一份夜宵作为借住的回礼。
大部分时间是炸鸡和可乐,若是碰上他的乐队恰好在livehouse有演出,就会换成酒吧街巷子口的那家烧烤铺,油腻腻的打包袋散发出烟火和青春的气息,咬上一口便能让味蕾欢快地起舞。
夜里的情欲是神秘而氤氲的深蓝色,带有他舌尖来不及被吞咽的清甜汽水味。你在他耳畔的呻吟呼喊全都被拿捏得当,月光混着路灯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映在他汗湿的发梢和线条明朗的侧脸,你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凌乱却放纵的影子,穿越了整个断断续续的春。
“以后来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
你的单人居室并不大,一张狭窄的单人床挤上两个成年人就显得捉襟见肘。床单是清爽干净的颜色,你抱怨着伸手揉平了上面的褶皱,抬头对少年的背影皱了皱眉。
“那你给我钥匙干什么?”
他捋了一把有些潮湿的短发,粗硬的发质翘成了个活泼的形状,“假大方。”
“行啊,那钥匙还我。”
分明听出那是玩笑话,你却生出逗乐的心思来,伸手就向他索要。掌心摊到了他面前却被一把推开,指尖短暂地触碰,他用一个不太明显的回握动作轻易制服了你的好胜心。
“你想得美。”
凌肖自顾自地转身从冰箱里取了两听可乐,倒进了桌上的玻璃杯里。
深褐色的液体夹杂了上升的气泡,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地开始渲染单调的夜色,甜蜜的味道也充盈了你的鼻腔。
“还真把这当你自己家了?”
你取了他落在一旁的T恤随意地往身上套,宽大的肩线落在了手臂,长长的下摆恰好遮住了大腿根。即便这样的约会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人类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让你依然多少有些不满他的行径——
换句话说,没有被公开在阳光下的关系,依旧不享有敞亮的特权。
少年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切入你的生活。
冰箱里愈来愈多的碳酸饮料,时不时在衣柜角落翻出的带有夸张涂鸦印花的外套,以及无处不在的气味——
可能是他发隙间若有似无的皂香,也或许是他外套上恼人的淡淡烟酒味。有时候会替换成微薄清淡的细汗,但更多的瞬间,你愿意去伸出舌尖品尝他唇缝里的甜意。
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吻你之前喝过的汽水,从此以后每次开启易拉罐的声音,都像他喷洒在你耳畔那句带了气音的轻笑。
“凌肖,我跟你说认真的。”
你起身站到他面前,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可因为身高差的关系依旧矮了一截气势,“你今年能不能……”
“不能。”
他无情地打断了你,随后挑起了眉梢,带了笑音的断句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不是玩笑,却在某个瞬间阻隔了你的半记心跳。
“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明年再说。”
“有病吧你?”
你又急又臊,随手拎起床头柜的空易拉罐就往他的方向砸,少年也不恼,笑着伸手接得稳稳当当,嘴里也不忘调侃一句。
“啧,你们当老师的脾气都这么暴躁?”
“你还记得自己是我学生呢?”
在这样的情境下,唇齿间的话语也开始沾染了浅浅的绯红色,于是你的脸颊有一次热了起来,语调也支支吾吾。
“那你是不是应该再多为我考虑考虑?”
“啧。”
少年皱皱眉,仰脖将杯子里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你还没来得及接上话,便又被他截了话头。
“你可真会扫兴。”
“……你少翘点课就行。”
你吞吞吐吐地降低了要求,末了又补了一句,“不然期末考及格也行。”
……真是卑微得很。
他回过身来亲吻你的动作突兀又自然,以至于很久以后你回想起那个夜晚,一切都清爽干净得像是晨间的清风,少年的手指唤起身体诚实的记忆,你在他的海洋里呼吸,像濒死的鱼儿摇晃尾巴,激起一阵阵水花。
你回想起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某个小酒吧的后门,人声和电音一度嘈杂不堪,可你还是一下子就落入那对清澈的眼瞳里。
他不会告诉你的很多事情里,有你看不懂的新曲谱,也有独家秘制的可乐配方,当然也包括他第一次见到你的瞬间,与你的时间节点似乎并不相同。
但他依旧会要求和索取,霸道得不讲情理,却唯独在他身上有了些逻辑。
“行啊。”
“那你帮我补习吧。”
“辅导员——老师。”
三、
有时候你觉得你足够了解凌肖,可有的时候你似乎对他又一无所知。
譬如,你永远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拿长板当正儿八经的交通工具,并且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肆无忌惮地抱着它来去自如——
真不知道是谁拿谁当交通工具。
“今天补什么?”
少年闯进教室的时候身上还带了外头的冷风,一块长板嚣张地在你面前展示了独到的涂鸦色彩,某个瞬间出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刺得你眼睛都有些发疼。
你好像总和他的宝贝长板过不去,以至于它的出现让你的脑壳就开始隐隐作痛——你愿意把这称之为,条件反射。
但凌肖一开口,你才发现疼的不止是脑壳,连脑仁都开始嗡嗡作响地起了反应。
“……你带了什么课本就补什么。”
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你叹了一声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书桌……倒也不能说是特别空,上面很快像模像样地搁了一双长腿。
话一出口你就觉得自己简直是多余问的这一句,眼前的少年两手空空一脸无辜,显然就并没打算认真补习。
突突跳的感觉已经从太阳穴蔓延到了眼眶,你抽了抽嘴角,强行压住内心的暴躁,换了个轻慢的语气继续好言好语。
“那你挑一门,我去找课本给你?”
“就这个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你桌上的英语课本,态度傲慢得仿佛是你求着他来补习。
……不过好像也没错,本来就是你求着他来的。
认清了这样的现实,你不得不屈服于眼下的环境,老老实实地取了课本一页一页地从头开始讲起,语法和句型都分析了个透彻,眼看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最后只得使出了杀手锏——老生常谈的题海战术。
可一套试题下来,凌肖不但完成得异常顺畅,就连错误率也不算太高,可以说已经超过了班级的平均水平。
这多少让你有些惊讶,想着选择题的正确率有运气成分之后又看了看作文题,倒也是中规中矩的应试篇目,不说多么惊艳,至少算不得离谱。
“你这不是挺厉害的吗?”
反复确认了他没有作弊的行径,你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为什么还要补习?”
“……啧,是你让我补习的好吧?”
凌肖倒是率先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似乎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无所谓的玩笑,“我说你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吧?”
“你平时都不去上课……”
“你倒是清楚……哎,该不是假公济私想多见见我吧?”
少年又露出他一贯的神情,带了些许轻佻的眉眼在此刻似乎能洞穿你的心思。于是你尴尬地撇过脑袋,喉咙里滚过一句含糊不清的否认,几乎没有真诚的立场可言。
“啧,一点都不坦诚,没意思。”
他又凑近了些,“晚上有演出,不跟你在这儿耗着了。”
“对了,给你留了票,有空记得来啊。”
坏小子穿上了外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过你的下巴,在足够酝酿一个吻的距离里吐出暧昧不清的言语,像是说给你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VIP,全场唯一,够面子吧?”
你在这个春日的傍晚里目睹了与他有关的一切,世界逐渐开始明朗起来。眼眸变成清澈的海,眉毛就是那道暮色里的绵长海岸线。
从雾霾里挑选最漂亮的琥珀装进眼睛里,从阳光里摘取最干净的一束存到指尖的缝隙。从青春期伊始就存积的心情喷涌而出,在另一个青春里淋漓尽致地盛放成另一朵花。
你开始渴望去拥有他,试图去挂念他。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爱情,像情欲满载后胡乱散落一地的衣衫,是幻觉里最真实的那一次次触碰,是忘记写字的英语课本,是眼神里远远越过人群紧紧相连的目光。
是加了冰的可乐,是半夜滋滋响的烤串。
是爱与被爱的思念。
四、
一个秘密如果被捂得太过严实,那便称不上是通常意义上的“秘密”。
凌肖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尽管这是你对他的心动点之一,但也很快带来了麻烦。学校里本就人多口杂,师生恋这个词并不是什么太过禁忌的东西,可一旦发生在他这样不羁少年的身上,你就很快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在校园里女生各种色彩的目光里逐渐变得无所遁形。
“就是她……长得也就这样。”
“得比人家大四五岁了吧?”
“老牛吃嫩草,脸皮真厚。”
“不知道用的什么招……哎哟真不要脸。”
诸如此类的话语,或尖酸或刻薄,或傲慢或轻佻,总像是无孔不入的冷风,扎透了皮肤和耳膜,酸楚又挖苦地在心脏上刻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你应该喜欢他的叛逆,他的不拘,他的无所畏惧。和他在一起的欢愉远多于偶尔的慌乱紧张,所以尽管对于身份和年龄有所顾忌,但你依旧沉溺在这一段感情里。
但在一个本就对女性有更多恶意的环境里生存已经足够为难,此时此刻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浪潮更让你举步维艰。
爱情、眼泪、快乐,还有遗憾。
它们在生命里不分彼此,但你唯独不想要最后的那一个——直到你被叫进主任办公室之前,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主任的独立办公室占地面积不小,阳光落在百叶窗上的角度恰好够你的目光与枝头的一株春色相遇。对方将茶杯放在桌上的动静吸引了你的注意,于是你重新收拾起心情,沉默又不安地搓起了手指。
这是你感到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不太明显,却足以表达快要溢出胸腔的情绪。
话题只简单地进行了几个来回,从你的个人感情生活到工作计划都被渗透了个遍。这样的感觉很糟糕,你觉得自己像是年关被挂在窗台的鸡鸭鱼肉任凭风霜在皮肤上留下刺痛的痕迹,谁都能一览无遗地用目光将你舔舐干净。
你的心思飘出了窗外,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意识到年长你十来岁的男人端坐在桌后的眼神来回在你身上游走,也没有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所谓深层含义。
哪怕是话题最后结束在“晚上安排了饭局深入聊聊之后的工作发展”和“需要做一些适当的思想工作”上,你也好像并未觉得不妥,甚至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觉得对方并没有什么为难你的意思。
你只记得凌肖对你来说是更为年轻的存在,却忘记了自己这个年龄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也是足够诱惑的筹码。
你愿意相信未来有更多的善意和机会,却没有发现身后光照不透的地方。
你在眺望前景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自己。
……
所谓的饭局文化,不过是软化了的觥筹交错,酒肉言欢罢了。社会地位和话语权在这一场游戏里占据了绝对的主导,酒液从涩口到无感,意识从清醒到模糊,也统共只用了几个小时而已。
桌面上的人民教师衣冠楚楚,眼神里却有着涌动的暗流。宣泄的方式好像只剩下了一种,酒过三巡后气氛开始逐渐变化,你手里的筷子因为握不稳当而掉落的瞬间,似乎有一只陌生的手从身后揽住了你僵硬的腰节。
“来来,再喝点儿。”
面目模糊的男人笑着递过斟满的酒杯,半推半塞地挪到了你面前,“平时看不出来,酒量还不错嘛。”
这一句像是夸奖,落在你耳边就有了另一种意味,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勉强清醒了些意识,于是你客气地推开了对方的手。
“我真不能喝了,主任……”
“哎,别扫兴嘛。”
男人肆无忌惮的手掌抚上了你的后背,看似宽慰的安抚,实则却用了摩挲的力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你能感觉到不坏善意的游走,比贪欲更为可怕的是漂浮在耳畔的低语。
“要是真喝多了,你不回去也行。”
这一句话彻底崩断了最后一条紧张的弦,身体像是触电般弹起。你下意识地抓起一旁的包就往外跑,全然不顾身后带了些懊恼的喊声,甚至跌跌撞撞地跑出饭店后才发现,自己不但忘记带外套,还跑丢了一只高跟鞋。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起雨来,你懊丧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酒精却依然不屈不挠地麻痹着神经。你后怕地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走廊,干脆将另一只鞋也甩到了一旁,扶着昏沉的脑袋走进了雨里。
雨水连成了细密绵长的丝线,钻进了后脖颈的皮肤,激起透骨的凉意。本该潮湿汹涌的雨水被身体的温度浸润,你无奈地缩在了墙角的一侧,眼睛盯着面前一个小小的水坑,思绪纷乱地飘散开去,直到——
直到面前的那个水坑被一个颀长的身影占据,霸占了你目光里一切的存在。
下不完的雨包裹了被掩埋的委屈,你抬起头的时候拼命忍住眼角的泪水,某一丝酸楚却在看清那双浅色的瞳仁前开始抽丝剥茧,最后分崩离析。
发了酸的心事像一朵庞大沉重的积雨云,在落入那个拥抱之前率先涌进了谁的眼睛里。
浓密的夜色里有雨和风,少年褪下身上的外套将狼狈的你裹进了怀里。他的口中几乎听不到甜言蜜语,当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居然真的会来这种地方……”
“哎,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五、
你们所在的城市并不大,所以从那个鬼地方到你家,也不过是半小时的车程罢了。凌肖一路拥着抽抽噎噎的你,除了不绝于耳的叹息外,倒是少见的沉默。
方才下肚的那些酒液在肠胃里翻江倒海,你光着脚走进了自己的小居室后便倒在狭窄的沙发上不愿再挪动半分,哼哼唧唧地嘟囔着什么,一双通红的眼睛含了水光,巴巴地盯着门口的少年。
“得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刚才还在抱怨你没心没肺没心眼的凌肖见你似乎并没有保留多少清醒的意识,只得回转身来履行一个男朋友的义务——醒酒汤和洗脸巾一样不缺,汤水到了嘴边你却皱眉又哇哇地吐了个干净,仗着醉酒的名头开始抱怨。
“啧,别得寸进尺啊你。”
眼看着你瘫软了身子扒着自己袖口不放,少年又好气又好笑地警告了你一句,而后又看着你湿漉漉的衬衫摇摇头。白色的布料被雨水渗透后变得更为轻薄,敞了半透的怀抱浸润了葱茏的颜色。
他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干热,不自觉地挠了挠脖颈,而后又轻轻地推开了你缠在他胳膊上的指尖。
“别闹。”
少年的声音有了明显的低沉暗哑,“好好睡觉,明天再说。”
“你……你还有脸怪我缺心眼。”
藏不住的心事随着身体一起开始潮湿膨胀起来,你望进他的眼睛,试图搅碎朦胧的一片黄昏。少年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开始荡漾金色的碎片,他顿了顿身形,试图伸手将你从湿透了的衬衫里剥离。
“啧,装醉挑战我底线是不是?”
“谁装谁是小狗!”
你委屈地甩开他的手,“我这是对你负责!”
“所以你去跟那些人喝酒?”
少年似乎也较了真,微微眯起了眼。手指挑开衬衣的动作变成了传达危险的讯号,就像每一次你们在这个方寸之地里共同度过的夜晚一样,旖旎而热烈。
“那我要是因为你被开除了……怎么办?”
你在半醉半醒间感受到了他的一切,索性抓住少年的衣领跨坐到了他的身上。两副火热的身体贴成了无比暧昧的姿势,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积雨云,即将掀起波涛风浪。
“辞职啊。”
事关前途的决定在他嘴唇边总是化作轻飘飘的言语,像羽毛一样拂过心尖。喉咙里发出舒适而绵长的呻吟,你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捧起他好看的脸,端详片刻后在他唇边印了一个带有酒精味的吻。
“辞职了你养我啊?”
潮湿的衬衫被剥开,你借着酒劲儿开始多了些放肆,贴身穿着的红色连衣裙也沾染了点水汽,在温度逐渐升高的房间里一点点蒸腾发热,在缠绕的拥抱里被替换成他的味道。
少年把脑袋埋进你的肩窝里,你惬意地伸展开手臂和双腿,将他占为己有,而他也顺势就范换了个更为亲密的姿势,懒洋洋地吐出四个带着笑意的字来。
“你想得美。”
呼吸越来越浑浊,你们在狭窄的沙发上企图占领对方的一切,最后就变成了细密微小的呻吟,又被他滚动喉结里的声音遮挡。
酒意还蔓延在你的意识里,他的手指像是一团燃烧的火正在引点你的血液,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酿成情欲,于是你急切地低下头去寻找他的嘴唇。
这让凌肖似乎有些意外——记忆里你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大部分欢愉的瞬间都遵循了他简单而直接的流程,有时候是在你的单人床上,你的指尖抓起发皱的床单;偶尔也会在门口那块长毛绒的地毯上,结束后你会揪起一簇白色的绒毛撒在他的发隙里。
“怎么,你赶时间?”
你伸手去解他腰带的间隙,他找准了机会问了一句,牙齿轻咬耳垂,你下意识地缩了下脖颈,嘻嘻地笑了一声。
“你不想要吗?”
“啧,长本事了?”
少年这个年岁哪里经得起反复挑逗,更别提他本就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主。勃发的欲望胡乱地在你腿间摩挲了几个来回就要强硬地往里闯,尚未完全湿润的身体多了一丝撕裂的异物感,于是你闷哼一声下意识开始抵抗,却被他的双手卡住了腰节无法动弹。
你本能地想要逃避,可他几乎没花什么力道就将你拽回,顺势往下一拉,你自身的重量便足以让他几乎触碰到了顶端。
“死小孩。”
你嘟囔着数落他,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浪潮裹挟全身,在酒精的作用下感官被无限放大,吐字都开始含糊不清。可少年偏又要捉弄你,故意将耳朵凑到了你的唇边,承接了所有暧昧的呼吸。
“说什么呢?大声点,没听见。”
“说你呢。”
你在他身体上轻慢地起伏,灯光足够黯淡,凌乱的头发恰好挡住了半边脸。于是气氛变得昏暗不明,彼此在心底涌动的秘密开始交错,一侧是明朗的直接,对上了另一边的羞怯隐忍。
二十出头的少年不懂得情趣的调剂,只安分了片刻,便又急切地将主动权重新掌控在自己手中。充满占有欲的顶弄和撞击带起黏腻的水声,腿间很快就成了一片狼狈的淋漓。
从通常意义上来说,你好像很难去对他表达爱意。到了这个年纪似乎就失去了足够的勇气,表达就成了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甚至比放手去爱要更令你羞怯。
赤裸的情感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浮浮沉沉,从缝隙里溢出装不下的热烈。微弱的光线映照在白皙的小腿和手臂上,你能想象到自己是如何在他身上留下靡靡的痕迹。
少年满身都洋溢着热情和欲望,最为简单直接的表达将你的身心都照顾妥帖,于是你捧住了他的脸吻下去,反复地想着他的所有,直到情绪从指缝和眼睛里满满地溢出来。
“凌肖。”
你在他耳畔轻语,少年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的话还没说完,身下的人便有了个短暂的停顿。他扳过你的脸皱起眉,似乎觉得这样的对话不该出现在这种时刻。
而你笑着将手指插入他的短发里,用嘴唇贴住了他的耳朵。
“还是公开吧。”
少年身子一松,肩膀落出一个更为契合的弧度来。热烈的吻伴随着更为猛烈的进攻扑面而来,你在难以招架的浪潮里几乎听不清他带了笑意的声音。
是调侃的语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好啊。”
“老——师。”
六、
从学校辞职之后,你的生活似乎开始早早地被打上了梦想的标记。为数不多的存款恰好够你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借了一个小铺面,鲜花和书把小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你又收拾了一处小院落出来,添置了咖啡机和一些有趣的甜品,将咖啡店和书店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在闹中取静的浮躁里为自己留存一方天地,倒也足够自给自足。
凌肖还是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偶尔会在学校应该上课的时间出现在你的店铺里,糟蹋完了咖啡又开始数落你的书没什么内涵,气得你追着他满院子跑。
可春天过了之后,你似乎就愈来愈少见到他了。进入了炎热的夏季,这座城市黏腻的空气也会让你在闲暇的片刻想起他身上清爽的气味,以及狭窄的床铺上彼此温热如同阳光的触碰交缠。
那时的他,比任何一本书都要有趣,却更为难以解读。
……
周二下午的时光通常是你最空闲的那一段,附近的人在午休后买了咖啡便匆匆离去,没有对书籍和鲜花表现出什么过多的留恋。
而你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对于快节奏的生活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是必须“慢下来”的东西,无论是吃喝住行还是玩乐享受,就算恋爱和婚姻也都带了明确的目的,新鲜感好像永远都在败给遗忘。
除了——他以外。
少年的身量愈发高了些,进门的时候甚至需要微微低下头。你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便叹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咖啡从冰箱取了两听可乐放在桌上,而后用一个玻璃杯斟满,回头就对上了那双微微扬起的眼睛。
阳光和尘埃依旧纠缠不清,懒洋洋的猫咪趴在暖融的午后甩着尾巴。他进门的时候时钟恰好指向某个准点,而你已经掐着分秒开始想念。
“哟,稀客。”
你调侃着自己的小男朋友,将可乐往他面前一放,又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毕业典礼,为什么不去?”
他的问题开门见山,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可你看出他的眉梢是挂着笑的,也就四两拨千斤地推了责任。
“……哦,我没想过你会通过考试。”
你看着少年将可乐一饮而尽,潇洒地抹了抹嘴唇,又接着问,“你怎么不穿学士服?”
“丑。”
凌肖用一个简单的字来概括了所有理由,听起来不太靠谱,却很有他的风范。你不置可否地哼出一声,凑到他的身侧。
即便并不是每天都见面,你们的默契也足以达到这个程度。他伸手绕到背后捉住你的,下巴就这样蹭到你的发顶。
此刻渗入心底的不止夏天午后的骄阳,还有他带了汽水味道的呼吸。澎湃而来的纷杂声响在那一瞬都悄无声息,你看见玻璃门上的一双身影依偎重叠,像是夏日的雨水打破闷热的湖光,溅开一阵波澜,是他眼眸里你最好的模样。
“那你来干什么?”
“毕业了,打算来养我了?”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哪里又会知道什么浪漫呢。
不过就是——
眼角笑意穿过三两人群,投向你。
“啧。”
“我考虑考虑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