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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乌鸢曾见芥世之梦

作者 : 邻墙月死

类型 常规 , 现代 , 日常

分级 大众 同性(女)

警示 过激/暴力 , 主要角色死亡

标签 oc , 原创

524 1 2021-9-20 22:33
导读
无言的结局
  1.

  长崎千穗理蹲在沙发上,她有些急躁。

  这是她们被曝光的第二周。

  她平时并不出门,塚原千夏承担了大部分的采购工作,千穗理只是负责帮忙收拾出租屋,让两个人半年来囤积的一堆小物件看起来整齐一点。

  不论怎么说,这是她和她共同的“家”。

  即是这个只有25平米的小房间在她们眼里都有点拥挤,但回家后的那种快乐是两人都不曾体验到的新奇感受。打开门,迎接她们的是所爱之人的笑脸,以及一切都由自己排布的房间,而并非父母的打骂训斥。

  千穗理有些苦恼,她知道千夏的父母是什么货色,那个高个子女人和肥胖的男人比她的父母还要恶心百倍。他们对千夏的控制欲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仗着年长在家里作威作福。

  万一千夏遇到了父母,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学校那边肯定已经说明了情况,而四个看似靠谱的大人至今没有对她们的行为有任何回复,到底是……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阻断了她的思绪,她扭过头去,看见千夏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零食和饮料,她瘦弱的肩膀上还挎着补习班发下来的资料。

  “晚上好,你今天回来的好晚,给你打了电话也不接。”千穗理迎了上去,接过千夏手里的塑料袋,随手放在一旁:“遇见谁了吗?”

  千夏缓缓转过身,不做声响,只是默默将包里的手机递给了千穗理,上面显示的是一通未接来电。

  “我爸妈打的电话,我还在路上,没接。你先帮我打回去吧。”千夏低下了头,走到桌子旁坐下。

  犹豫中,千穗理拨通了那个鲜红的号码,来到千夏旁边坐下。

  首先先是一阵嘟嘟的忙音,时间太长,以至于千穗理差点挂断电话,电话那端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是塚原千夏吗?如果不是,请把手机给她。”女人发问道。

  “我不是,但她就在我旁边。”千穗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劝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千穗理说,就是在听到女人声音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了自己17年里所有的记忆,悲哀被近几个月的相处生活冲淡,可那并不意味着它们会随着时间消逝。

  那全是她母亲给予她的痛苦。

  无数个夜晚的歇斯底里,那个黑头发的女人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对她诉说自己的愿望: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特殊,她的眼睛是病,要治;告诉她要努力学习,否则将来不会有好的前途和未来;告诉她自己在她的房间里安装了监控;告诉她她是废物,是垃圾,是不积极进取的讨债鬼,然后再在半夜轻轻的走进她的房间,打开她已经被自己写满批注的日记。

  千穗理皱起眉,摇了摇头,想要甩开那些不快的记忆。那边的女人还没有回复,过了许久,她才冷冷地冒出来一句:“你就是那个长崎千穗理?我女儿现在跟你住在一起?”

  “是,我就是。”她故作骄傲地回答道:“您有什么事?”

  像是沉寂了许久的火山突然爆发,那女人如同泼妇一样开始像麦克风里倾倒咒骂:“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你还有脸承认!现在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们两个玩意的事情了!”

  千穗理看向旁边的千夏,白发女生并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像一个人偶,任何光都没法在她的眼睛里倒影出来。

  人偶愣愣说:

  “妈,不是千穗理的错。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听见千夏的声音,女人似乎更加亢奋了,愤愤喊到:“你和你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来个同性恋!还是个变态!一定都是你爸的问题……”

  也许是女人的谩骂太过无趣,千穗理索性挂断了手机,看向千夏,问道:“你们家天天这样?”

  “嗯。”千夏默默回答道:“他们很可能和我断绝亲子关系。”

  “没关系,你不是还有我吗。”千穗理从座椅上站起来,溜到冰箱前给千夏拿了一瓶果汁。

  “呐,你最喜欢的。”

  千夏愣了一下,随机接过了果汁,欣慰的笑了,拧开瓶盖喝了几口。随后坐在床上,弓着身子沉默了许久。

  “我觉得好难过。”她突然开口道:“我知道我跟他们都不一样,这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千穗理有些惊愕,她看着那个白色头发的单薄身影,半年前,这个人把自己关进了这个屋子,一边啜泣一边道歉,但身躯又死死地堵住门。

  那个身影看起来那么决绝。

  “我好像跟他们隔了一层膜,我能看见他们,他们也能看见我,但就是走不到一起,我很努力了……”说到一半,她蜷缩起来,但语调还是出人预料的平静,她接着说:“我看见过医生的诊断书,他们说我情感认知障碍,说我体会不到大部分感情,是这样吗?我看起来很怪异?”她抬起头来,看向千穗理。

  千穗理立即否认,她说:“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们是怪异的,但我绝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你只能属于我。”千夏补充道。

  “嗯,我心甘情愿。”

  千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换来的是两人之间的宁静。

  良久,她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也一样是喜欢上了别人,他们就会歧视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他们都在嘲笑我呢……为什么要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我,就好像两年前那样,我不要——所以我很努力的改进:我学会了笑,我一切行为都符合我父母的意愿,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损害到同学的利益,我不反抗,我很礼貌,我会很多才艺——他们说多才多艺好,可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语速快得令人发指,就像机械朗读音连环蹦出的话语。千穗理知道她承受的是比自己更加沉重的现实,可她没什么可以说的,或者说,想不出来说什么好。

  事已至此,她们两个都好像是被天父抛弃的残次品,在虚假的安宁里靠着彼此啃食脖颈度日,将自己麻痹在小小的空间里,守着不会说话的窗户望向漆黑的夜幕,期望有哪颗星星划过。

  千穗理也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其他人眼里,她们的行为算得上是犯罪,爱上彼此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罪过——但人言可畏,死在流言蜚语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月光洒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千夏没有开灯。她们一人蹲坐在床上,一人在床下的凳子上坐着,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月亮。

  “……至少今晚月色很美。”千穗理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嗯。”千夏小声应答。

  快睡吧,就当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过,就当自己的伤已经愈合。千穗理近乎疯狂地想着,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听不见也看不见那些恶意,可这样的情况又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但肯定撑不了多长时间。

  千夏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她把被子撑起来,说:“你不睡吗?”

  “睡,我睡。”千穗理也钻了进去,她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面思绪乱如麻线,耳边好像响起了海浪的声音,然后,像是有无数双手拖着她向下,挣扎也无济于事,再大的呼喊声都会融进无尽的海里。

  浪潮,哀鸣,全部从下水道口反刍出来,涌像大街,凝结了灰尘。

  同样被定格的,还有她们的曾经。



  
  
  2.

  半夜惊醒。

  好多人在那个世界里叫着千夏,话语含糊不清,但依然能够联想到他们嘴里的音节是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存在一种隐形的丝线将她和那些黑色的人影联系在一起,看不见,却无时不刻的存在于自己的身边,如同蛛网黏住飞蝇一般。

  她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空气从身边抽离,汇聚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千穗理似乎是被动静吵醒,她睡的也不安稳,于是起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千夏呡着水,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

  “……你今天真没发生什么事吗?”千穗理不放心地问道。

  千夏摇摇头,说:“没,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今天还没登录Porchat吧?那些人都已经把咱们删了。”

  语调还是很平静,但千穗理依然能察觉到那平静下掩饰的绝望,千夏装了太久,以至于她自己都快信了。

  “我还能撑多久?我在梦里又看见了那个全是涂鸦的课桌。他们都在咒我去死啊。”千夏继续念叨:“我又看见了她,她的影子和那些人重合了,不论是父母也好,欺负过我的人也好,现在骂我恶心我嫌弃我的人也好,他们都一样吧。”

  千夏失声笑道,她看向坐在旁边的千穗理,什么也没说。

  “……所以你还能撑多久呢?”千穗理鬼迷心窍地说,千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回归死水般的寂静,回答说:“不久,最多两周。”

  “到那时,你会陪我吗?”她又问道。

  千穗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千夏,白色的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显眼,她脸上挂着一笑容,却并不让人感到亲切,取而代之的是心寒。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当千穗理背着千夏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回不去了,她深知这一点,也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临,可她没想到千夏会这么直接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会。”

  千夏笑了,她说:“好。”

  “放了我吧。”千夏抽了一口气。

  她们躺下。

  距离六点还有三小时,那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将理智放逐的时间。

  死在臆想里,千穗理从没想过,这将是人生只能体验一次的珍贵经历。骨裂的痛楚会剥开她与感觉的夹层,带离她,前往另一个地方。

  或许还不错,她自顾自地想着,企图掩盖使自己无法继续生存的真相。

  千夏则是把手放在了眼睛上,她起身拉上窗帘,继续回到了床边,靠着枕头在几乎算得上昏迷的状态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千穗理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一共打了八次,她一次也没接。

  “别告诉我你还要去学校。”她看向一旁正在换上校服的千夏。

  “今天周一。”千夏说:“学还是要上的。”

  两方僵持了很久,最终以千穗理的妥协为结局。当千穗理走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了那张桌子。

  布满了黑色的印记。

  千夏看着那张桌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她用抹布擦了擦用马克笔写上去的印记,抽出凳子坐了上去。

  熟练到令人费解。

  但千穗理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初中整整三年,她都没能逃过来自同学的霸凌。往桌子上写威胁话语都算是小事了。

  千夏不在乎,可千穗理在乎。

  她站在讲台上,双手撑在桌子上,如麻的思绪缠绕在心头:要怎么和他们解释?解释的话,又要从哪里说起呢?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最后千穗理沉默着走下了讲台。

  班里的人都看着他们,发出细碎的讨论声:

  “她不是……,怎么还回来了?”

  “我听说千夏之前一直被霸凌,这点小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吧。”

  算不上什么吗?肯定不是。千穗理走向了千夏,和她坐在了一起。

  整一天,那些人好像都没看见她们似的,就算是吵闹的课间也和她们无关,千夏之前的那群“朋友”没来找她,甚至不敢看她。

  放学路上,千穗理总感觉背后有谁在跟着,这是她作为一个跟踪者的直觉,扭过头去,那人以非常笨拙的动作跑到了掩体后,刚刚是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现实中的诡异且暂时算得上安宁气氛是因为千穗理和千夏能够触碰到他们,可网络上谁还知道你的身份。

  他们往论坛上倾倒谩骂。

  千夏盯着学校论坛,有个昵称“谁喜欢偷春人啊”的人发出来了一张照片,那是她和千穗理的背影:她手里握着包,而千穗理刚好扭过头去。照片有点糊,应该是抓拍的。

  从他的昵称里,千夏瞥见了那个二十年前从文学社窗口一跃而下的身影,那人叫杉永飞鸟,关于她的死至今无解,多数人说她是家里欠债被逼无奈跳楼自杀。如果她还活着,那千夏将收获可能是唯一爱着她的亲人——虽然杉永家和她家的关系不算太近。

  千夏继续往下翻开评论,霎时间,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埋没了她。

  ——那感觉像是三年前的深秋,她在低年级生教学楼底的水池里捡起来自己的课本;又像是某天的黄昏,整个教室只剩她一人默默打扫卫生;还像是无数个落寞的夜晚,她独自拆开订在袖口的订书钉。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战栗,她用几年的努力伪装自己,而现在一切都回去了。回到了那个紫色眼睛的女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代,那是噩梦里才会看见的场景。

  千穗理有些担忧地夺过千夏手里的手机,大致扫了几眼,大概是被赤裸的人身攻击刺痛到,她合上了手机,说:“从小到大,我们接受的恶意还少吗?”

  千夏看起来似乎有些想吐,生理盐水从眼角流出,她无法克制胃部的痉挛,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他们管那,叫爱。”

  “可是没有一种形式的爱是这样的,塚原千夏。”千穗理说道:“就像我和你,爱不是要打你骂你,而是……”

  “接受且纵容?”千夏说,捂着自己的肚子:“你是否觉得我的行为极端?”

  “……我不觉得。”千穗理直接回答道。

  “我也不觉得。为了爱,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可他们为什么不明白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与生俱来的不同吧。”

  “因为不同,所以歧视吗?那我到现在受过的伤就什么也算不上了啊,长崎千穗理。”千夏失声笑道。

  千穗理低下了头,不语,良久,她补充说:“……我的眼睛,你知道的。他们说那是病。”

  “可我不这么觉得。”

  “所以我说你是爱我的,你能接受我的异样。”千穗理笑了。

  “那么他们不接受我们,是因为他们并不爱着我们,是吗?”千夏咬紧了袖口,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千穗理想要点头,却在思考后将头靠在了沙发上。关于没人爱她们,她们都是清楚的,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啪的一下,掉进了水槽里,却溅不起一丝浪花。

  

  3.

  今天是周日。

  千夏被父母单方面断绝亲子关系,而千穗理收到了数条死亡威胁。

  乌合之众还是笑着,闹着。她们的故事在学校论坛的头版上挂着,自己的照片被涂黑,如同在大街上进行斩首的刽子手,所有人都启用了匿名,或许曾经是同学,或许曾经是前后桌,或许是曾经的班主任,但是谁知道呢?他们用最恶劣最愤怒的话语攻击涉世未深的两人,仿佛她们就是被押的罪犯。

  但她们无罪。

  所有人,只是在找一个发泄的口子罢了。只要你也骂过她们,那我们就是同谋,是共犯,是朋友,是能分享一切秘密的亲人。

  千穗理和千夏也深知她们的故事就是现在最大的笑料,是最廉价的话题。日常已经不能再继续了,因为有些坚不可摧的东西挡住了她们行走的路。

  全世界都在盼着她们去死。

  千夏站在楼顶,穿着一条长裙,黄昏的夕阳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金光。她笑了,那么开心。

  她对站在楼梯口的千穗理说:

  “一起死吧。”

  千穗理和千夏并肩站在楼层边缘,这是荒郊的一处房子,已经无人居住多年。

  千夏握紧了千穗理的手,她说:“这条裙子是我给你买的。”

  千穗理应道:“嗯。”

  两人又站了一会,直到夕阳已经染红了天际,地平线被点上火,天地之间一片红色。现在是秋天,楼下不知道哪里飘来的石蕊种子,花开地旺盛。

  “走吧。”千夏说,闭上了双眼。

  “我倒数还是你倒数?”千穗理问。

  “我来。”千夏回答道。

  “三,二,一。”

  两人向前迈步,下落的瞬间,千夏无意间看向了地面——那是一片令人绝望的光景,恍惚间能瞥见地狱的影子。父母,相叶丽央,嬉笑着的同学,不负责任的师长,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网络暴力,缠绕着那片血色的景象,将恶意撒满大地。

  她跌进恶意怀里。

  她在失去意识前看着自己的血和千穗理的血凝在一起,顺着缝隙流进泥土里。

  她们终究融进了恶意里。

  或许是谁先开的头,从她们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向着无法挽回的道路上奔驰而去。不出半年,她们的故事就会如同风一般消逝,某个郊区的某个楼上跳楼死了两个人,但她们和你非亲非故,你甚至无法知道她们的名字。

  事实被怎么歪曲都没有办法了,死人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更没办法从棺材里爬出来反驳你的话语。

  这是一场没有凶手的谋杀,谁也不知道主谋到底是谁。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们跳下去的那一刻,千万人推了她们一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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