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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泽塔奥特曼 赛罗奥特曼 , 泽塔奥特曼
标签 泽赛 , 赛罗奥特曼 , 泽塔奥特曼 , 艾斯南夕子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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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8
12
2021-8-19 08:37
00
“如果来了,就摇响铃铛吧,我会顺着声音找到你的。”
01
赛罗和泽塔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星光村外的森林,某一个路边的小祠堂里。
当时,那一片突然下起了金灿灿的雨。村民都抱怨着倒霉,收起了刚晒上的麦子,带孩子们躲回屋里避雨,去森林里独自探险的小泽塔来不及回家,只能在路边匆匆找了一个破旧的木祠堂躲了进去。
那似乎是供奉土地神的祠堂,一个小老头的石像乐呵呵的在木桩上坐着。泽塔看着石像,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气喘吁吁的坐下来。祠堂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小孩。泽塔悄悄地向身旁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孩曲着双腿,把脸深深的埋了下去,一动不动,紧绷着的背部时不时的颤抖一下。泽塔好奇的一点一点挪到了他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对方。
“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
小孩抬起了头,黄色的眼灯角还挂着几大滴金色的泪水。他用藏青色和服的袖子潦草的抹去了眼泪,擦了一下鼻子,别过了头:“不用管我。”
金色的泪珠还是在往外冒。
“不要这样嘛,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泽塔冲小孩笑着,就像暖洋洋的太阳一样,他顺带牵起了小孩的手,温暖的掌心交叠在一起。小孩愣了一下,本想抽回被握住的手,低头思考了一会,终于还是嘟嘟囔囔的咕哝了一下,头越闷越低,抬也不抬的和泽塔说话。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他的父亲平时不让他出来玩,这一回,他自己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结果还没玩个尽兴就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回家的路。小孩果然还是小孩,一股酸劲冲上了鼻子,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天上还下起了雨,他只能缩在木祠堂里盼着父亲来找。
“你家住哪?”
“光稻荷大社。”
“稻荷神社啊…”
这个地方泽塔很熟。光稻荷大社是整座山上唯一的一个神社,逢年过节,艾斯哥哥经常会带他去祈福写绘马,他平时也经常和村里的小朋友一起去玩耍。泽塔责任很大一样,站起来自信的拍了拍胸膛:“我带你回去吧,我认识去那里的路!”
“可以吗?”
小孩抬头看了一眼背后仿佛在散发光芒的泽塔,试探性的问他。泽塔弯腰,笑眯眯的把对方脸上的最后一滴眼泪擦去。
“当然了!”
这个时候,雨毫无预兆的停了。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穿透出来,再次投射在了大地上。路边的野花沾上了小滴的露水,村民抱着簸箕在院子里抖着,泽塔拉着小孩从土地神的祠堂跑出来,一路狂奔,在森林里疾行。
等到弯下身子,抻着膝盖喘气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神社前。朱红色的鸟居高大的立在他们面前,接着往上就是一串长而崎岖的青石板台阶,两旁是杂乱的野草。粗壮的古木也伫立在这周围,一时间空荡的天空没有鸟鸣声,泽塔抬头看了看,已经是中午了。
“...谢...谢谢你带我回来。”
小孩踏着木屐的脚在地上蹭着,轻木和石板碰撞,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他手背在身后,别扭的不去看泽塔,好像被帮助了就很不好意思一样。
“没关系!有空再来一起玩啊! ”
泽塔大方的挥了挥手,脸上仍是笑嘻嘻的:“下次我也可以带你回来!”
小孩瞪了泽塔一样,气呼呼的不再说话。他把背到身后的拳头伸了出来,塞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到泽塔的手心,用力的把他的五指合上,接着就向神社跑去,往台阶上跳着。
“再见!”
泽塔看着远去的背影,张开了手。那是一个缀着红白注连结的金色铃铛,稍微晃一晃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泽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前追了几步,用手圈成喇叭大声的向上喊。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在青石板上停了下来,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大声的喊了回去:“我叫赛罗!赛——罗!”
“等…”
泽塔刚想问小孩,这不是这里稻荷神的名字吗,在赛罗转身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后者身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和蓬松的大尾巴现了形。想说的话一下被堵进了嘴,泽塔看着黑色的尾巴尖消失在了神社的木门后,再度攥紧了手中的铃铛。
“稻荷神…吗。”
第二天,泽塔就再次来到了神社。
艾斯哥哥刚好在家里做了甜点,他装了一点在藤条编的篮子里,为了防止被虫子爬,还盖上了一块白毛巾,急急的就跑出了门。
去神社的路他是熟悉的,他和艾斯哥哥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从小他和村子里的孩子玩,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神社和森林。
走过那座破石桥,在看到第三个路边祠堂的时候向右转,直到走到了树皮上有一个大瘤的树再向左边走,拨开最后一丛紫色灌木,就可以看见红漆的鸟居伫立在丛木中,带着神圣的意味。
泽塔提着篮子往石阶上跑,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快了还是太激动,泽塔的心在胸膛里狂跳,几乎要冲破那一层肌肤。跑到了神社门口,他也来不及休息,顺了几口没喘上来的气,就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
神社并不大,那毕竟是当年村民自费修建的社,没有能力做的像其它大社一样华丽,不过该有的都有,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空荡荡的长廊上只分散的挂着几个破旧的绘马,有的已经生了大大小小的霉斑,甚至连字也看不清了。石灯笼也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很久没换过了,签盒上的锁生了厚厚的一层锈,没有办法再使用,就连赛钱箱上的铃铛也布满了红棕色的锈迹,很难再发出叮当声。
泽塔把装着食物的篮子轻轻放到地上,踮起脚尖,艰难的去够那条脏兮兮的绳子,摸到了绳子的尾巴之后就使劲晃动着。铃铛像个哑巴一样,呻吟着就是发不出声,泽塔累出了一身汗,突然被身后熟悉的声音喊住了。
“喂,你在干嘛?”
泽塔猛地回头,就看见赛罗还是穿着那套和服,正抱着胳膊看他。红扣的木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踏着,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响声。泽塔连忙松了手,提起篮子就向赛罗跑去:“我来找你玩啊,你看,这是我哥哥做的甜点,我带给你尝一尝,他的手艺可好了!”
“这是什么?”
赛罗掀开了白色的毛巾。打开盒盖,七八块白色的年糕整齐的排列在红色的木盒子里,上面还撒着黄色的粉末,闻起来有一股甜蜜的香味,让赛罗很感兴趣。他使劲的抽了抽鼻子。
“这是黄豆粉年糕,你没吃过吗?”
“没有,以前从来没出去过,上香的人也不会送这种东西。”
赛罗小心翼翼的伸手,从盒子中捏住了一条年糕的尾部,提了起来,年糕晃晃悠悠的,有点捏不住,还脱下了一点点黄豆粉,落到了和服上,赛罗连忙把白色塞进了自己的嘴巴,嚼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
“好次,太好次了!”
赛罗津津有味的嚼着,白色的年糕在嘴里黏黏糊糊,粘着上下两排牙齿,赛罗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终于把年糕咽了下去。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把手上沾着的黄豆粉都舔了个干净,快乐的眯着眼睛。狐狸尖尖的耳朵和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也快乐的点着。泽塔看着赛罗都愣了神。他晃了晃头,也笑起来,捏起了一块又递给对方。
“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带!”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泽塔,泽——塔。”
泽塔从怀里掏出了带着红白注连结的铃铛,晃了晃,好奇地问赛罗:“对了,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要给我,是装饰品吗?”
“咳咳,这个就是我的护身符啦,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你平安的,不要还给我!”
“开玩笑,肯定要啊!我要好好保存!”
泽塔笑着,把赛罗还沾着黄豆粉,黏糊糊的、要抢护身符的手挡了下去,左手高举着铃铛,在空中晃着。清脆的铃铛声一瞬间在森林中回荡。小狐狸龇牙咧嘴的凶他,嘴边沾的黄豆粉却被泽塔擦干净。
“以后我天天来找你玩。”
“哼,没事可别来烦我。”
赛罗脸上阴沉沉的,转过身去,继续狼吞虎咽的吃着年糕。泽塔想,高兴到摇摆的尾巴可以暴露心情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告诉他吧。
夕阳下沉的时候,赛罗把泽塔送到了鸟居处,目送他回家。泽塔提着空篮子,大大的挥手,向赛罗告别,一直走到了远处还在回头挥手,结果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
“笨蛋,看路啊!”
赛罗紧张,本想冲过去把泽塔扶起来,结果还没动一下,他就自己站了起来。泽塔表情痛苦的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向赛罗比了一个大拇指,就有点一瘸一拐的再次向家走去。
“真是个笨蛋…”
躺在神社里的树上,赛罗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泽塔果然是天天来找他。也不可能说每天都做黄豆粉年糕,不过只要艾斯做了甜点,泽塔都一定会用篮子带上一些到神社,和赛罗分享美食。
两个小孩凑到一起,玩的无非也就是采野果打小鸟这种游戏,有的时候还会捡两根干枯的小树枝,在沙地上乱涂乱画,创造自己的幻想乡。
“我的名字…泽塔…z、e、t、t,是这么写的!”
泽塔认真的拿树枝在沙地上画着,用稚嫩的笔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给赛罗看,教他写字。
“你的名字是…z、e、r、o,赛罗,稻荷神赛罗。”
“zero…”
赛罗看着地上沙土上浅浅的沟,喃喃的念着,也学着泽塔写的字,在旁边临摹一遍又一遍,写自己和泽塔的名字。
“对,就是这样!”
两个小孩笑在一起,泽塔从篮子中拿出了从家带来的甜点,和赛罗吃了起来。身后的沙地上,许多个泽塔和赛罗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就像一张张笑脸。
有一天,泽塔照例拎着篮子跑来神社,轻车熟路的踏进门槛,探头就向树上呼喊:“赛罗,我来了!”
哗啦一声,带着几片被晃下来的叶子,赛罗稳稳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撑地那只手上的灰,他擦了下鼻子:“今天来的这么早啊,不用帮忙吗?”
“今天是月见节啦,艾斯哥哥说我可以不用干活,去跟喜欢的朋友一起玩!”
“哦,是这样啊。”
泽塔和他肩并肩坐在神社前的青石板台阶上,动手掏篮子里的东西:“今天做了团子还有年糕,快来尝尝!”
艾斯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本来单单调调的月见团子被他捏成了小兔子的模样,揪出了小小的兔耳,软乎乎的趴在身体上,眼睛处还缀上了两点甜蜜蜜的红豆,轻轻咬一口就会爆出甜腻的红豆沙。
在赛罗高兴的捧着偌大一个兔子啃时,泽塔就一直托着下巴看他。赛罗每次情绪激动的时候都会露出耳朵和尾巴,到那个时候,他才像一个真正的神一样。平时看来,赛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
“喂,你在看什么?”
吃完了一个月饼,赛罗被泽塔看的有点发毛,装作凶狠的样子问他,耳朵也很敬业的向后翻过去。泽塔连忙摆手:“没有什么…对了!”
泽塔从怀里忙乱的摸索着,终于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蓝色香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只赤狐,最左边还用黑线缝上了赛罗的名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跟隔壁的南夕子姐姐学着做的护身符,里面塞的是辟邪的香料。”
“笨蛋,我就是神啊,你觉得我需要辟邪吗?”
赛罗狠狠的敲了一下泽塔的脑袋,把香包夺了去:“既,既然你做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好的!”
小狐狸的尾巴还是在赛罗身后摆,一如泽塔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瞬间一样,显得那么高兴。
02
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小孩就在相互的陪伴中长大了。泽塔总是拎着那个已经破旧的篮子去神社,一坐就是一下午,和赛罗在鸟居前看夕阳落下去,再挥手告别。去神社的人越来越少,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打扰他们。
白天,赛罗在神社里待的实在无聊,就会跟着泽塔一起去村里帮艾斯的忙,种种地,采采果子,最后再坐到老屋的房檐下和泽塔一起晒太阳。有的时候也会像小时候一样,去森林里探险,他们总会发现新的事物。赛罗变成小狐狸的样子,在泽塔前面的草丛中穿梭着,愣是让泽塔追不上他,在后边狼狈的跌跌撞撞,最后再从森林深处的一眼湖水旁摘金色的星尘草,把他们编成星星的样子,放在神树的旁边。
赛罗空闲时还会教泽塔一些小小的法术,比如说,如何用符咒增强光线的力量啊,如何在瞬间用法阵封印住对手的行动能力之类的。对于战士来说,战斗技巧多一个从来都不是坏事,泽塔兴冲冲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就喊上了师父。
泽塔经常在警备队里出完任务之后,还不来得及去银十字疗伤,就急匆匆的飞回了神社,跟赛罗分享他的战斗经验和故事。
“师父,这个时候应该怎么摆脱对方呢?”
“听好了,你不是会光线嘛,就直接……喂等等,我才不是你师父!”
赛罗边狠狠地臭骂着他,边把手张开,掌心覆在泽塔的额头上,为他疗愈伤口。
赛罗还曾保护星尘村不受来自火山的恶鬼——贝利亚的侵袭。最后一击,他把贝利亚打成了黑色的碎片,在空中消失。人们为他庆祝着,向他祈福。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人们似乎再次淡忘了这个神祗。
“神明这种东西,不就是虚构的嘛!”
“我看那个什么,贝利亚,最后也只是被护卫队打败的啊。”
“喂,还真的有人信这种东西啊?”
但是这都没什么。赛罗尽职尽责的守护着这一座山,和泽塔过着平凡不枯燥的日子。
赛罗还是像平常一样在山林中愉快的生活,偶尔也会去村子里面转一转。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奔跑时,赛罗会突然喘不上气,停留在原地弯着腰休息,有的时候甚至会突然的趔趄一下。曾经一次,他在上台阶往鸟居走时,突然脑子一空就向后仰去。如果不是泽塔接住了他,第二天人们估计就能在高高的青石板台阶下看到神明的尸体。
赛罗的身体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泽塔对此十分的担心,而他自己仍旧是毫不在意的,擦了擦鼻子就继续拉着泽塔往神社里走。
坐在神社门口的台阶上,泽塔抱着火红的小狐狸,慢慢顺他的毛。大尾巴左右摆着,扫过泽塔的小腿,有点痒痒的。
“师父,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好,没关系吧...”
“我还没有到那种需要被你关心的地步呢...不要摸我尾巴!”
泽塔趁着说话,悄悄撸了两把赛罗蓬松的大尾巴。狐狸尾巴软绵绵的,就像棉花糖一样,一只手都握不住。小狐狸反应过来就恼羞成怒的狠狠蹬了泽塔一脚,随即跳下泽塔的大腿,蹲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舔被泽塔揉炸的尾巴,看对方疼的捂着肚子就弯下腰。
“奥特疼痛啊赛罗师父!”
日子仍旧是不停不断的过。在吃艾斯做的年糕时,泽塔偷偷地望向了身边小狐狸。赛罗正快乐的点着黑色的耳朵尖,尾巴还是开心的左右摇着,和童年时偷偷躲在祠堂里哭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拜托,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泽塔在心中虔诚的双手合十,向面前逐渐没落的夕阳许愿。
但是有一天,赛罗消失了。
泽塔把山上上下下翻了一遍。赛罗是光稻荷神社的神祗,也是这座山的守护神,他不会离开这座山的,赛罗确实是消失了。泽塔知道,赛罗不会不告而别的。
他去问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虽然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泽塔这样面对面的见过神明,但是每个老人都知道那么一个、从不知道多久以前一直流传到现在的说法。
“神明,是因为人们将他们的信仰寄托到了一个有形的东西上,才慢慢出现的。如果失去了人们的信仰,神明也会逐渐消失。”
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泽塔拴在手腕上的、红白注连结铃铛,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每一个字都狠狠的刺刺了泽塔的心上:“赛罗啊....他已经被年轻一代的人淡忘了呢.....”
泽塔再度走到了稻荷神社的面前。童年时漂亮的红漆鸟居现在变得破破烂烂,漆面带着木皮一块一块的向下剥落,露出了内里漆黑的颜色。神殿的瓦片都不全了,下雨天还会往里漏水,院子里也堆满了枯叶杂草,原本纯白的注连结也已经变成了灰色,之字型的纸符破破烂烂的挂在上面,大半已经缺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完全不会来这里了。
他走过残败的院子。慢慢的往前走,经过一片狼藉的长廊,泽塔就看到了本殿前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赛钱箱,还有上面的铃铛。
“喀噔噔…喀…”
铃铛被艰难的摇响了。没有清脆悦耳的声音,只是像一个垂暮老人一样费力的咳嗽。
这一次,赛罗在他的身后站着,大声的喊着他,就像泽塔第一次来找他一样。但是这一次,摇铃铛的人再也没有回头了。
泽塔看不见他了。
可能是因为没有了信徒,没有香火,没有信仰的力量,赛罗的神力越来越弱,有一天,他就突然变得透明了。他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此之前,赛罗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身体变得不好,神力逐渐流逝,他只是把这些归咎于打败贝利亚后的元气大伤。直到那一天,泽塔生生的穿过他的身体,焦急的呼唤他的名字,赛罗才发觉自己已经虚弱到了这个程度。只是一个魂飞魄散的恶鬼,贝利亚绝不可能有能力把他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事实就是,他已经变得透明,不被人们看见,不能施法,也不能离开神社了。他的力量不允许他在鸟居外的世界活动,否则他就会因失去神力而魂飞魄散——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消失的一大原因,就是泽塔仍旧每天会来上香,供奉,投赛钱。
泽塔是他虔诚的信徒,也是他唯一的信徒。
赛罗每天都坐在鸟居下发呆,等待泽塔过来,再跟着他,看他摇响铃铛,把空荡荡的神社转一遍,最后坐在鸟居下打开篮子,边看夕阳边吃甜点,对着天那边看。
泽塔有时会蹲在神社门口,愣愣的对着带红色围脖的黑狐狸石像发呆,冷不丁的问一句:“去哪里了呢…”
对着石头说话,也只有你这种笨蛋了。
没有人回应赛罗。泽塔只是默默的擦拭着石像上的苔藓,把它脖子上歪了的围脖整理整齐。
泽塔还经常会靠着神社大树,择着筐里新采来的星尘草,和靠在树另一边的赛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走的时候,就会有星尘草编成的小星星围着神树摆了一圈,在夜里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今天艾斯哥哥和南夕子姐姐搬到一起了,原来的老房子留给了我,现在我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独居大人了!”
“村子里来了一个叫泰罗的,说是艾斯哥哥的弟弟,一上来就把厨房里所有的甜点吃完了,后来还被艾斯哥哥教训了一通,他真是个奥特有趣的人呢。”
“树下婆婆跟我说,这根箭矢可以防止神社的神力流散,奥特厉害!马上我就给你放到本殿里供着。”
“师父,我今天打败了一个奥特厉害的人,就是用你教给我的符咒!佐菲队长把我夸奖了一顿,还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我可以帮你打扫打扫后院了!”
“今天路上看到了一只小赤狐,我还以为是你呢,跑上去就抱住了,结果还被咬了一口,奥特疼痛!”
“你看,我把你送给我的铃铛系到手腕上了,这样,不管我走到哪里,你都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今天陪着艾斯哥哥去警备队出任务了,总部说可以派我去地球驻守锻炼自己,我拒绝了,这种机会还是先给别人吧。”
“我从斯勒大妈那里抱来了一只小狗,雪白雪白的,奥特可爱!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七,是你之前说的名字。等他大一点了我就带他来神社玩,到时候再给你看!”
“赛钱箱上的铃铛太旧了,我怕以后我摇你听不见,我给换了一个新的,你听,好听吧!还有这个,这可是我和南夕子姐姐一起给你做的注连结,用了红绳和蓝绳,以后就挂这个吧!”
“今天艾斯哥哥做了黄豆粉年糕,尝尝吧!嗯——果然还是那么好吃!”
赛罗看他拿着软白的糕点,吃着吃着就哭了出来。泽塔也不去擦豆大的眼泪,任由金色的珍珠在脸上流淌。赛罗难得沉默的望着身旁哭不出声的人,尾巴和耳朵都无力的耷拉着。
不要哭啊,哭起来太丑了,你还是个战士吗。
他伸手去替泽塔擦眼泪,却只有一阵微弱的风吹过了泽塔的身旁。
第二天来的时候,泽塔照例带了一大篮甜点,早早的就坐到了神社大树的下面,把糕点都掏了出来。
“今天星光村委会说这里太破了,要拆除,不然会影响乡村建设,我给拦住了。我跟他们承诺会把这里修缮完好的,我一定会让你再次出现的。”
“……”
“这里要是拆了,我就不知道该到哪里找你了。”
一阵风吹过,泽塔抬头往上看。明明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金色的狐狸雨。
03
泽塔开始重新整修神社。
但是泽塔不是什么非常有钱的人,他也不愿意去麻烦艾斯哥哥帮他办这件事情,干脆就把警备队的一些伙伴喊上了,有空就来帮他修缮。他花着平时攒下来的警备队工资,去集市购置了很多神社用品。当所有东西都被泽塔一趟一趟的踩过青石板台阶运上去之后,他们就开始了工作。
神殿的瓦砖重新被铺一遍,青色的瓦块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亮光。长廊他们也从头打磨一遍,发霉的木条被取下来,换上了崭新的。赛钱箱直接扔了,泽塔从集市上买了一个红漆亮油的赛钱箱,端端正正的摆到了正殿的前面。红蓝色的注连结牵着铃铛在上面晃,泽塔看着面前的狐仙石像笑眯眯。
泽塔朋友们的到来确实给神社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院子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赛罗每天都会坐在本殿的门口,或是神树上,看着泽塔和他的朋友们边打闹边修缮神社,进度竟然还快的惊人。泽塔的人缘确实挺好,他的朋友看起来很多,几乎有十几二十多个人跟着他一起来,到了神社帮忙。
有头冠长得像鱼的背鳍的,还有头冠长得像两只猫耳的,甚至还有一个头冠像花苞的小女孩,笑起来可可爱爱的,平时会帮着忙编注连结,或者往上面扎之字形纸符。还有一个眼灯挺漂亮的小男生,像一对蓝色的蝴蝶,只不过,看着他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有点让赛罗发毛。他看着泽塔和一个长角的年轻奥特曼在拿着扫帚打架,突然想起了了那个因为被村民遗忘而消失许久的、掌管粮食的牛神。
神树被围上了洁白的注连结,本来布满青苔的地砖被擦拭一新,原本积满灰尘的狐狸石像被擦拭的发亮,赛罗坐在泽塔给他的白瓷盘子旁边。盘子里放着三块黄豆粉年糕,他边闻着年糕甜蜜的味道,边看着前面鸟居下坐成一排的年轻人们在一起吃甜品,嬉笑打闹。
小七也已经长大了,从小馒头变成了大雪球,每天都会跟在泽塔的屁股后面来来回回的跑着,看他们工作,发出快活的叫声。长角的年轻奥特曼名字似乎叫泰迦,他后来也带来了一只小狗,叫做托比。两个小家伙就天天抱在一起玩,赛罗靠在树旁,看着鲜活的小生命在面前打闹,看泽塔在不远的前方抱着新买的石灯笼,认真地在底部刻上自己的名字,手上的铃铛随着一笔一画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心情突然也好了起来。
艾斯哥哥和南夕子姐姐偶尔也会来帮忙,他们会带着足够多的甜品来慰问劳动的小年轻们。艾斯会帮忙搬运或是摆放沉重的装饰物,南夕子带来了花朵的种子,跟他们一起把一点黄色埋在花坛的湿土中。她有时候还会带上自己的手工,有用云朵做布料,用月光当针线绣成的地毯,上面还用星星缀着一个踩着云朵向天上飞去的狐狸。泽塔惊喜地接了过来,转身就把它挂在了神乐殿的墙上。
“谢谢你,南夕子姐姐,赛罗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即使是正在进行修缮之中,泽塔也还是会在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就着晚上清白柔和的月光靠在神树旁,和赛罗说话。
“师父,你到底在哪里...”
赛罗坐在泽塔的身边,看着月亮逐渐被乌云遮住,失去了颜色。
清扫过程中,最难做工作的地方就是本殿。虽然只有窄窄的一个口子通进去,但本殿里面却是很大的,摆满了狐仙的神器。那里是属于神灵的殿堂,其他人是进不去的,想进去打扫的人都被一堵无形的墙隔在了外面。他们在门口聚着,讨论该如何进门,泽塔好奇的试了试,结果他一抬腿就跨了进去。
“诶?你怎么能进得去?”
“可,可能是因为我在这儿待的时间比较久吧。”
泽塔看着惊讶的泰迦,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泽塔小心翼翼地跨进了本殿。那地方,即使是他,以前也从未进去过。那一天,泽塔才发现,光稻荷神社的本殿里摆放的都不是神器,而是另一些他很熟悉的东西。
他送给赛罗的狐狸娃娃,刚认识的第一年两人一起写的绘马,他从光之国给赛罗带的和服,还有一个破旧的手球。
泽塔看着整齐的摆成一排,放在木桩上的物品,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大家,继续加油吧!”
他眨了眨有点发涩的眼灯,跨着大步,从本殿走了出来。
打扫的工作其实进行的挺快的。两三个月不到,神社就变得焕然一新。泽塔在摆好最后一个石灯笼之后,终于挥手向他的朋友们告别。
他们走的时候,还一人写了一块绘马,悬挂在了焕然一新的长廊上面。小小的绘画马被红线拴在长廊的横杆上随风舞动着,拍在一起,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他小时候和泽塔一起在集市上见过的木风铃一样。
赛罗轻轻的眯上了眼睛。
他确实觉得好受了很多。他的神力不仅和信徒与香火挂钩,也与神社挂钩。这么说——越大的神社,供奉的神就会越强;越破烂的神社,供奉的神就越弱。他感觉到温暖在指尖汇聚,能量似乎恢复了,一些身体也温热了起来,暖暖的,很舒服,就像被人拥抱在怀里一样。虽然他还是透明的在神社中,但是他的情况正在逐渐好转。
某一天的深夜,泽塔唠叨完了村里的琐事之后,就打着手电筒离开了神社。第二天,他过来上香,顺便清扫院子里被秋风吹落的枯叶。刚走到门口,泽塔不经意的往旁边瞥了一下,就愣住了。
他扔掉了手中的扫把,蹲下来仔细的在地上看着。金色的眼泪把沙地打深了一个色号,泽塔用手指去轻轻地描摹地上的沟壑。
黄灰色的沙地上,歪歪扭扭的用枯萎的树枝写着赛罗和泽塔,末尾还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爪印。
04
泽塔把神社的杂物房扩建了一下,改成了一间小小的卧室,有的时候留的太晚了,他就会在那里住下。原来他和艾斯住的房子几乎成了一个堆放物资的仓库,他每天在两处之间往往返返,最后还是睡在杂物室的地铺,看着木窗外的星星和萤火虫,愣愣发着呆。
村委会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同意他继续把神社保留下去,并且给了他经营神社的权利。泽塔十分感激的鞠了一躬,就向神社跑去。
“师父,我总算把你的神社保住啦!”
凛冽的秋风吹了过来,带落了一阵树叶。围着粗大的白色注连结的古树也随风舞动着,发出了飒飒的声音,好像在回应他一样。
泽塔偶尔还是会被警备队喊回去执行一些任务,任务回来之后,他手中总是带着满满的礼物的。泽塔坐在高大的神树下面,一样一样的把礼物掏出来,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师父,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集市上看到的木风铃吗?我在O50的集市找到了和那个一模一样的风铃,你看!”
“格丽乔奥特曼帮小七做了一个项圈,内侧还印了我俩的名字,奥特好看,小七也很喜欢!”
“你看这是什么!我就知道师父你最喜欢和服了,这是艾斯哥哥帮我从织女星带来的和服,听说他们那做的和服是全宇宙最好的,等你回来一定要穿上试试,肯定奥特帅气!”
泽塔从南夕子那里拿来了大把的三色堇种子,重新又开了一片土地做花坛。他把黑色的种子一粒一粒埋到了小小的土坑里。晚上,他靠在神社的大树旁,怀里搂着小七,看着远方奶白色的月亮,哼着童年时最喜欢的曲子。
找不到归家之路的小狐狸
在广阔的田野 麦田之中
虽然爸爸没有来
但是麦穗却在风中呜叫
找不到归家之路的小狐狸
孤独一人在麦田中
虽然山上的小朋友在看着
入暮孤寂的月光
找不到归家之路的小狐狸
躲在土地公公的家里哭
虽然已经牵上手了
金色的铃铛摇晃的时候
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
冷风吹到了泽塔的脸上,带来了十一月的第一片雪花。
冬天很快就到了。大地被冰雪所覆盖,变成了朴素的银白色,泽塔不能再住在杂物室了。那里实在过于简朴,而奥特战士又是最为怕冷的,泽塔只能悻悻的从那里搬了出来,回到原来的老家。
“等到春天来了,我再回来住!”
住在神社的杂物室,你应该是第一个做这种事的笨蛋吧。
赛罗坐在高高的树上,托着下巴,看着泽塔远去的身影。
即使是搬离了神社,泽塔还是每天都很敬业的,经常一大早就跑来了,在院子里拿着铁铲,清除院子中的积雪,结束之后和小七升起一堆柴火,围着取暖,看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或是用扫帚拨动着高大神树上的积雪,防止它的树枝被压断,为粗大的注连结换下被雪水打湿的纸符,然后再扎上新的。
可能是因为新年将至,也因为神社被翻新的很漂亮,这个冬天,竟然有村民来祈福上香,抽签写绘马。村民稀稀拉拉的走成一列,沿着山路向上爬,泽塔激动的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还会绕到前排,帮助有困难的村民。
他一个人经营着神社,绘马由他发给人们,签盒也是他准备的。泽塔把香火递到人们的手中,领着他们去扔赛钱。形形色色的手握住了红蓝的注连结,摇响了铃铛。
有小孩握不到晃荡在空中的注连结,又执意的想要去唤醒神明,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泽塔愣了一下,上前抱住了孩子,把他举起。酡红的脸颊沾着雪花,瞬间就化成了水,稚嫩的手握住了绳结,用力的摇晃起来。
“叮铃…叮铃叮…”
铃铛的声音和雪花一起落到了软绵绵的雪地上。
傍晚,送走了最后一批村民,泽塔累的靠着神树做了下来。雪水沾了一身,他摸了摸脸上沾的水,望向了亭子下的签盒。
泽塔很久没抽过签了。从前艾斯哥哥带他去其它神社抽签祈福时,不管何时何地,盒子里出来的总是下下签,这种事情曾不止一次的让小泽塔憋着眼泪说不出话。
“呜哇——怎么又是大凶——”
可能是神明并不眷顾他,也可能是老天爷觉得他并不需要帮助,泽塔从签盒里出来的手总是捏着印着红色大字的纸条,久而久之,泽塔也不愿意再去抽签,即使是定居在星尘村,和赛罗相遇之后,他也从未在赛罗这里抽过签。而此时,他却像是被别奇怪的力量驱使一样,慢慢的向靠在蜡烛边的红色木盒走去。
“拜托了…”
他嘴中念念有词,手伸入盒中来回的摸索着,捏到了一张纸就抽了出来,攥在掌心,一点一点拿出来看。笑容像烟花一样在泽塔的脸上绽放。
“大吉,是大吉,我第一次抽到大吉!”
他捏着小小的一张纸条在雪中手舞足蹈,和小七一起绕着神社的院子跑。跑累了,他一下子捞起小七抱在怀里,带着大大的笑容看赛钱箱上的铃铛。
“师父,你果然在保佑我吧!”
不要自作多情了!
赛罗隔着空气敲了一下泽塔的脑袋,手中的大凶签都化成了金色的光点,融化在雪花之中。
泽塔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中,把印着金色亮字的纸条栓到了床头的柱子上,从盒子里摸了一块绘马,写了起来。
“希望…师父…可…以…早…日…恢复…好了!”
少年的字早就变得工工整整,可能是因为在警备队天天填报告的缘故。泽塔还在愿望下面画上了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凭泽塔的画技,当然没有这么轻易就可以让人看出这两个小人是谁,但是其中一个带着火红加一点黑的尾巴和耳朵,一下子就明了起来。泽塔兴冲冲的拿着它出了门,把绘马挂在了长廊最高的那根梁上面,拍拍手,得意的欣赏着。
“话说,师父会冷吗…”
走之前,泽塔用小木屋里的青色棉被厚厚的裹住了本殿前的神像。
冬天过的很漫长,不同于哈出的热气消散在空中的速度。泽塔每天都来神社,打扫卫生,接待仅有的几个信徒;有的时候一天也没有一个人,他就和小七在院子里闹,安静下来再做警备队的报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积雪慢慢消失,绿芽渐渐抽出来,当第一朵三色堇盛开在花坛时,泽塔高兴的绕着它跑,抱起了小七转圈。
“花开了,师父,春天要来了!”
赛罗坐在白色的三色堇的旁边,托着脸笑。
05
一年一年的过去,泽塔不知道在神社里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他看着叶子变黄又变绿,看着房檐下的燕子走了又来;看着小七从小狗变成了老狗,看着三色堇盛开又枯萎。
赛罗的信徒变得越来越多,他的能力逐渐恢复,直到有一天,赛罗再次在被漆的朱红的鸟居下紧紧抱住了泽塔,和他再次相遇。
如果这是一个温馨的绘本故事,结局大概会是这样。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当泽塔抱着失去呼吸的小七站在本殿前默默流泪时,赛罗也只能在他面前站着,却安慰不了他,也拥抱不住对方,只能看着泽塔把小七轻轻放进了神树前新挖的土坑,逐渐掩埋起来。
赛罗还记得在很久之前,他曾和泽塔说过自己想养一只狗。他当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泽塔不在的时候,神社里难免还是有点无聊,如果能有一个小狗陪着就好了,却没想到泽塔竟然将这件事记了那么久。某一天,泽塔抱着雪白的团子就来到了神社,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小狗,冲着本殿前的石像笑。
“师父,你看,这个就是小七!来小七,跟赛罗哥哥打招呼!”
“小七!那个东西不能咬啦,赛罗哥哥会生气的!”
“啊——果然还是小七的身上最暖和了,你赛罗哥哥根本都不让我抱,一搂他就炸毛...”
“小七是个乖狗狗哦,对不对对不对!来,让哥哥抱一抱,谁是我的乖狗狗?”
泽塔第一次对生活感到有一些心灰意冷。站在突然降下的金色雨中,他无力的走到本殿里,抱住了台子上冰冷而严肃的石像,发出了疲倦的叹息。
赛罗还是一个透明的神,泽塔依旧陪伴在他的神社中。如果不是那一场突发事故,泽塔可能会这样过一辈子。
那天,泽塔正睡在神社的小木屋里,就听见了刺耳的尖叫声。先是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哀嚎,接着就是各种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交杂在一起,成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和音。泽塔冲出木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浮在神社上方黑色的恶鬼。
“贝利亚…”
“哈?你是谁?那个小鬼呢?老子回来就是为了教训他一顿的,快让他出来。”
“师父现在不在。”
泽塔死死的盯着上空不耐的恶鬼,摆出了起手式:“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艾斯哥哥刚刚才回警备队办事,整座山只有他一个人有和贝利亚战斗的能力,他至少要拖住贝利亚,等到支援前来。
“等等…我明白了,哈哈哈哈,这家伙是消失了吧,因为没有人去供奉他?”
恶鬼瞟了一眼香火亭,瞬间看穿了一切,丝毫不顾及影响的捧腹大笑着,身上带的刀鞘一抖一抖。泽塔的拳头紧紧攥着,他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搦碎,最后终于忍不住弹射出去,一拳往嚣张的黑色脸上挥。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大胆了。”
轻松的被接住拳头,贝利亚冷冷的望着有些错愕的泽塔,歪头问他。还不等泽塔反应,他就被拽着手腕猛地往地上砸去。他一下坠在了鸟居前的小路上,形成了一个大坑,抬头看时贝利亚就已经挥舞着黑色的刀刃砍了下来。
那一瞬间,泽塔想起了许多东西,所有的记忆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了一遍。
祠堂里的小孩,红色的耳朵和尾巴,撒着黄豆粉的年糕,地上歪歪扭扭的名字,和赛钱箱上晃晃悠悠的铃铛。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的举起了右手,想要去挡住贝利亚的攻击,结果后者真的在一声闷哼中躺到在了地上。
“哈……真让人反胃…消失了还这样膈应人…”
泽塔迷茫的望着躺在地上挣扎的贝利亚,立马站起身来做出迎敌姿势,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声,他看向了自己右手上系的注连结。
那是赛罗给他的护身符。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火焰。”
贝利亚从地上站了起来,挥舞着锋利的长刀,在空中挥舞,一股紫色的火焰从刀尖爆出,向上方涌去,在空中分流成了无数个细流,流星一般向四下里飞去。
“不出一会,这里就会被老子变成一座黑色的死山!”
紫色的火焰在山的各处被升起。本来就因为见到了恶鬼而无比惊慌失措的人们狂叫着乱窜,却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找不到妈妈的小孩站在原地哭,声音却逐渐被人们恐惧的哀嚎掩盖。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我的孩子啊!”
“护卫队呢,护卫队不是可以打得过贝利亚吗!”
“什么啊,那是赛罗好吧!稻荷神,山神!”
“赛,赛罗?是赛罗?”
人们在失措中短暂的平静了一下。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朱红影子,在山的上空与黑色的恶鬼扭打,最后把对方击成了一堆碎片,是山神赛罗,是狐神赛罗,是保卫整座山的赛罗。
是被遗忘的赛罗。
“香炉呢?把香炉找出来!”
最诡异的情景出现了。一堆布衣草鞋的村民跪在紫色的火焰之中,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嘴中虔诚的在念着些什么。老人跪了下来,青年跪了下来,就连牙牙学语的小孩也被母亲按下了头。
“神明啊,这座山的神明,我恳求你保佑我的家人,恳求你保佑我的土地。”
声音从原来微弱的小声逐渐变大,杂乱的语句竟慢慢的变得整齐划一,所有人都沉沉的向下低头,磕头时,额头贴着湿软的土地。
“神明啊,这座山的神明,我恳求你保佑我的家人,恳求你保佑我的土地。”
山中的动物也开始嚎叫起来。他们在被烧成紫色的森林里逃命,嘴吻向着天空,发出了哀鸣。
“神明啊,这座山的神明,我恳求你保佑我的家人,恳求你保佑我的土地。”
蓝色的光点从人们紧紧合十的双手和沾上泥土味道的额间飘出,慢慢的在空中打着旋,汇集到了神社的上方,变成了一阵蓝光,射入了本殿的石像里。
“什么鬼?”
瓢泼大雨突然从天而降。没有颜色的雨点打在了紫火上面,伴随着熄灭的声音,火就消失不见了。人们抬头,看着从天上打下来的雨点,激动的泪水和它们混为一体。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浇灭了恶鬼的火种。贝利亚手中掐着泽塔的脖子,被当头淋了一阵雨,周身都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心情很不悦,握着泽塔的手越手越紧。
泽塔用手去掰脖子上黑色的五指,力量却逐渐从指尖流逝。视线越来越模糊,双手也无力的耷拉下来,他看着面前人狰狞的笑容,就在要昏迷过去的时候,红色的身影闪过身前,重重的给贝利亚来了一拳,将对方击倒在地上。
“哈啊....咳咳..谢谢你....”
泽塔抚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正握着贝利亚的刀刃,阻止他继续挥砍。枣红色的木屐,印着星星的和服,挂在腰间手艺拙劣的香包,和红色的耳朵与尾巴。
“师父,你....”
“喂喂喂,泽塔,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啊,来跟我一起打败这家伙吧,用我教给你的法术。”
“啊、好的!”
泽塔把自己的手心覆盖上赛罗的手掌。久违的温热让赛罗抖了一下,竟然有那么一点不适应。他咳嗽了一下,定了定神,就开始念着咒语,两人的周围逐渐升起一个蓝色的罩子,隔绝了所有来自贝利亚的攻击。最后一句咒语重重落下,罩子透明的蓝色瞬间变得猩红,一阵刺眼的光闪过,泽塔眯了眯眼睛,再次睁眼,眼前的贝利亚已经无影无踪。
“好了,这下这家伙终于不会再捣乱了!”
赛罗大功告成一样满意的拍了拍手,松了口气。贝利亚已经被消灭了,他的心还是越跳越快。擦了擦鼻子,赛罗终于下定决心转过头来:“哟,泽塔,好久....”
话顿到这里就讲不下去了,赛罗的嘴就像被黄豆粉年糕死死地黏住了一样,张不开嘴。身后的小徒弟眼泪流了一脸,正在抽噎着看他。赛罗从未见过泽塔哭成过这个惨样,愣了半天还是只能上手给他擦眼泪。这一次,蓝色的指腹软软的贴上了泽塔的脸,劲有点大,赛罗潦草的把金色的眼泪抹了下去,低头不看泽塔:“别哭了,我回来了。”
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身前的人还是抽噎着。泽塔明显是想讲什么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的眼泪憋了进去,活像因为不给糖吃而伤心的小孩。赛罗看着泽塔,想笑又想哭,最后就恶狠狠的捏住了泽塔的脸颊,把嘴堵了上去。
神明并没有接吻的经验,泽塔也是个小白。赛罗只是和他嘴唇贴着嘴唇,把呜咽堵进了嘴巴。泽塔惊讶的瞪大了眼灯,也不流眼泪了,愣愣地看着赛罗,手不自觉的环上了他的腰,凭着本能含住了赛罗的下唇,把舌头往里伸,在赛罗的嘴里小小的搅动着,温柔的摩挲赛罗的舌头。赛罗不会去配合,竟然就任他摆布,等到泽塔的手往和服里伸时才觉得不对,微微的推开了对方,用手背擦着牵连下来的银丝。
“...好久不见。”
“欢迎回家。”
06
赛罗这一次一战成名。从恶鬼手中再一次拯救了那么一座物资丰饶的山,世界在都为他喝彩。
他的神社逐渐遍布了日本,就连走到了路边的祠堂,也可以看见刻着赛罗名字的狐狸石像,信徒更是多的不用说。赛罗每天都会坐在鸟居下面,看着逐渐落下去的太阳,再和泽塔交换一个黄豆粉味的吻。
“养一只小狗。”
“嗯。”
“我还想看看你的朋友们。”
“好啊,他们还巴不得看看你的真身呢!”
“和我一起去看看老爹。”
“诶,可以吗?”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剩下的想不到了,以后慢慢想吧。”
火红的小狐狸在泽塔怀里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枕着他的胳膊,看星星挂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