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接过吻吗？”美柳千奈美踢着地上的碎石问道，平日不离身的伞现在被随意地搁置在地，投下一片阴凉。

叶樱院绫美当然知道姐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那个天真的男大学生，因为姐姐几句讨好的话就与她交往了——虽然实际上代行女友一职的人是自己。

“说起来，绫美和那家伙已经交往一个月了呢。”千奈美笑着说道。

“当然……没有。”绫美本来是想很快回答的，但当她看到姐姐的脸时，却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露出了讥讽的神色，花一样的俏颜镶嵌着一双蝴蝶花纹般的眼睛。而那双眼睛此刻正看着自己，眼睛深处是一旦陷入便无法脱身的漩涡。

“真的吗，在寺院待这么久还能不为‘爱情’所动啊。”千奈美贝齿轻合，吐出嘲讽的语句。

“的确没有!”绫美急着辩白，语气都变得冲了些。在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连忙捂住嘴，好在千奈美并没有在意。

绫美心里明白，姐姐对她的不信任是有迹可循的。自五年前那次“背叛”起，姐姐便不要她参与计划了，但这次事态紧急，所以她们再一次相见了。其实在千奈美找上门来时，绫美的心中是窃喜的，姐姐最需要的原来还是我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你没有接过吻的证据。”千奈美淡淡地说道，一手勾起绫美的下巴：“能做到吗？”

绫美被迫仰起头，她能感觉到，千奈美有些生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是姐姐想要的那个答案吧。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无法回答啊。

但绫美心中有种猜想，关于那种情绪，或许还有个名字……

——嫉妒。

见绫美没有回答自己，千奈美有些不耐烦了，她转而捏住绫美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

“既然你不说，我就只能亲自检查了，”她冷哼一声，“让我看看我这纯洁、善良的妹妹会不会对我撒谎吧。”

说罢，千奈美强硬地把手指插入绫美的口腔，异物入侵的感觉让绫美很不好受，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她的脸颊也被千奈美捏得生疼，但她不敢动弹。千奈美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了绫美的舌头，拽着这块肉将其拖了出来。

“这条舌头，有被别人碰过吗？”

绫美现在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过千奈美好像也不期待她的回答，她自顾自地动作，玩弄起了绫美的舌头。

和绫美因为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不同，养尊处优的千奈美就连手指也是光滑细腻的，像是上等的丝绸。千奈美用手指在绫美的舌尖打着转儿，仿佛要让指纹在上面留下烙印。绫美不能自如地咽下口水，溢出的液体从嘴边流了出来。

千奈美注意到了这一点。“啊，如果接吻的话，两个人会交换体液的吧。”

“你和他这么做了吗？”

没有等绫美反应，千奈美将绫美的舌头放了回去，但同时，她的手指向绫美的咽喉探去。被触及舌根时，绫美觉得自己想吐。绫美不得不抓着千奈美的手臂，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想让她停下来。

但千奈美只是笑了笑：“我的妹妹，你不会把我弄脏的，对吧？”

因为千奈美的动作，绫美被逼得流出了眼泪，她也不清楚这是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绫美现在感觉好难受，但她还在极力控制自己。是的，不能把姐姐弄脏，不管是现在还是……

“我说，”看着绫美努力忍耐的样子，千奈美起了兴致。她提议道：

“我们要不要来玩个游戏？我数十秒，在此期间，你都不能吐出来，能做到吗？”千奈美抬了抬眼皮。

“……”

“哼，没有办法回答吗，那就对我眨眼睛吧。”

千奈美鼓励地看着绫美，绫美果然眨了眨眼睛，随着她眨眼睛的动作，大朵大朵的泪花也随之溅落。

“呵呵，那我们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千奈美就把手指伸得更进去了些，绫美猛地发出一声惊叫。呕吐的欲望格外强烈，凌美正在反抗着生理本能，她尽力地夹起脖子，缩紧咽喉，不让胃里的食物反流出来。

“十、九、八……”千奈美的声音高高悬在绫美的耳边，如同审判，不可改变，也不可逃避。

难受，真的好难受。绫美畏惧地闭上了眼睛，每一次倒数都那么漫长，从一开始她就想要放弃了，但姐姐不给她回退的机会。

“七、六、五……”

绫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抓着千奈美的手也越来越紧，可千奈美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手被弄疼了。她向来都是个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而她现在想看的，只是绫美被折磨的反应而已。

“四、三……”

绫美的面部器官完全扭成一团，极尽狰狞，眼泪沾湿了她整个脸颊，也落到了千奈美的手上。绫美的意识开始恍惚，她想起很久之前，千奈美对她说过，绫美就是她的镜子，看着绫美，就像看到了自己。

只是后来两人分开了。千奈美把头发从自然的褐色漂成了靓丽的红色，她们不再一样了。然后，有了更多更多的不同。但她们的脸始终是一样的。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能看见的，也只有头发和脸了。

姐姐、现在、你看着我、看着这张和你一样的脸、心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呢？

凌美放开了千奈美的手臂，随即挣扎着，想用手去触碰千奈美的脸。但就在绫美将要碰到之前，她的手臂在空中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垂在了身体两侧。

果然，还是做不到啊。绫美似是自嘲地想到。

“二、一。”

随着声音落下，千奈美一把将手从绫美的口腔里撤了出来，绫美终于获得了自由。她现在满脸通红，极为狼狈，正抓着自己的衣领用力地咳嗽着，费了好大劲儿才喘过气来。

一旁的千奈美则从包里取出纸巾，擦拭自己被津液包裹住的手指。晶莹的液体在阳光下闪着光，千奈美嫌弃极了，用力地擦着，像是要把那层皮给磨掉。

“你很懂事呢，绫美。我相信你没有骗我，至少这次。”

绫美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还是不说话吗。”千奈美只感觉越发的无趣，她将地上的洋伞捡起，重新把它靠在肩头。这时的千奈美又露出了那种完美笑容：“那么我走了。再见，绫美。”

绫美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这样，总是这样，她们姐妹还没聊什么就结束了。

而且，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露出那种笑容呢？明明，明明不用这样的。我的姐姐啊，请不要用这种笑容看着我。

请不要用和其他人一样的态度来对待我。

绫美努了努嘴唇，她有好多想说的，但都已经来不及了。时间太短，短得容不下几句话。

所以当绫美张开了她长久沉默的喉咙，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关于成步堂，我们要一直骗他吗？”

话题被拉回了她们讨论的起点。

“说什么呢，让欺骗继续下去的，是‘你’才对吧。”千奈美撩起了自己的红色长发，轻蔑地说到。

“……嗯，也是呢。”

绫美低落地低下头。千奈美走了，凌美只能看到她白色的皮鞋，再后来，连鞋也看不见。远去的人带走了一切，包括她的香气、她的声音。

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多久了。

她还会来找我吗？

绫美捂着脸，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泪已经在刚才流完了，她的眼睛现在分外干涸。但她还想，起码，起码再挤出一滴，好让她可以盛放，那过于丰沛而不被承认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