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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HP】到阿瓦隆去

作者 : 方故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 , 汤姆里德尔 , 伏地魔

文集 【伏哈】干枯玫瑰

377 0 2022-2-27 19:20
导读
只是他疯言疯语
00

我今天决定在这里写下些什么,只是为了在证明我自己的同时,揭露外面这些疯子的种种行径,若是有和我一样不幸的正常人有幸读到了这本笔记,那我的经历便可作为他的前车之鉴,兴许可以帮助他逃离这个处处是疯子的世界,去往我心向所之却不得而至的阿瓦隆理想乡了。此时此刻我被这群疯子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周围是四四方方的、泛灰的石头墙,上面有些许浅白色的划痕,经过这些天里我的仔细观察,我依稀辨认出那些划痕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不”字——也许是上一个囚犯在这里刻下的。这儿没有白天和黑夜,我只能依靠铁窗外太阳的轮转来判断时间。长期以来,我发现在每个黑夜与白昼相交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站在房间外,隔着铁栅栏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做什么,这是这群疯子把我关在这间狭小逼仄的房间里、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逼疯我,因此才每天都会有一个人来观察我的行为,以此来帮助他们制定下一步计划。

虽然很不幸,但这个世界已经完全被疯子统治了。他们把我们这些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关起来,以非人的方式折磨我们,妄图将我们也同化为精神病。我被他们抓来这里完全是一个意外。为了反抗这群疯子的统治,我和其他一些正常人组成了一支被称作食死徒的秘密组织,而我恰好是这支组织的领袖。我带领食死徒举行起义,那群疯子明显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反抗他们,加之他们内部高层的愚蠢,我们很快攻占了大部分地区。我承认那时我有点被这轻而易举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是我的过错,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不是我错误的对形势进行了判断,那么他们是根本不可能将我们打败的。是疯子们太过于狡猾,他们已经掌握了世界上的大部分权利,为了维护统治,故意把我们这样的正常人冠以疯子的名号,被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真理如同被握在手中的沙粒一样一点一点流失。这是不对的,我为此感到愤愤不平,凭什么要用他们扭曲的价值观念来评判我们,还把我们冠以疯子之名。疯的是这个世界,我们仅仅是想拯救它而已。

我们被抓捕以后,他们就将我们关在了岛上的一个建筑里,若是按照所谓的正常人的说法,这个建筑的名字叫阿兹卡班。我被单独关在阿兹卡班的深处,和贝拉特里克斯他们隔得远远的。贝拉特里克斯是食死徒的一员,虽然她是个女人,但她的能力却远远比我手下的那些男人强多了。抱歉,我在这里并不是要刻意强调性别什么的,或许是我表达的并不准确,我只是想要突出贝拉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手下。如果我能逃出去,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上贝拉,毕竟她的确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他们说贝拉和我一样疯得厉害,这完全是胡扯。我说过了,这个世界是疯的,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我可怜你,因为你已经离疯狂不远了。我在开头已经提到,我要把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以此来警示后来人。本来打算快速进入正题,但没想到居然啰嗦了这么多。实在抱歉,但一想到我很快就要死了啊,那群疯子将我拘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就算不是为了杀死我,也是为了将我逼疯。我无法忍受我自己将要失去理性、成为一个疯子的事情发生,若的确无法逃走,那唯一供我通行的道路的道路便只剩下死亡。因此,请允许一个将要为伟大革命牺牲的人再啰嗦两句吧!


01

从我出生开始,我便生活在一个疯子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正读到这里的你是否能切身的体会到我这句话的含义。我是这个疯狂世界里仅剩不多的正常人,正因如此,我和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我一直被人称为怪胎,这很奇怪,因为那些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怪胎,反而将这个词语用在我身上。我不能理解这一行为,更无法忍受和周围人的相处。他们不相信蛇是可以说话的,更不相信物体真的可以自己动起来;恰恰相反,他们将这一切都看做是罪恶的。我曾试图向他们解释,但他们永远都固执己见、冥顽不灵。

如果要问我为什么能够在这糟糕透顶的世界里忍耐这么多年,那仅仅是因为我曾和他约定好了。哈利,从我们还在孤儿院的时候算起,到不久前我亲手杀了他为止,他都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并没有发疯的人。我杀了他,但这仅仅是一个意外,我是并不想杀他的,这不是我的错。我还记得他直挺挺的倒下去时,那双漂亮的翠绿色的眼睛依旧冷冰冰的注视着我。我不想杀他的。如果没有连他也开始说我疯了,那我是永远也不会杀他的。可是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于是我只能遵循我曾对他许下过的诺言——

“我会找到亚瑟王长眠的阿瓦隆,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凡是我答应过他的,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实现。这个世界疯狂而污浊,只有那座漂浮在茫茫北大西洋上的阿瓦隆岛才配得上我和我的哈利。被沼泽和迷雾笼罩的阿瓦隆由精灵守护,没有时间和岁月,岛上的一切都不会老去。永恒和不朽,我向哈利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此。我记得当我最后一次做出解释时,哈利脸上只有一种石雕般冷冰冰的神色,“你真是疯了,”他说,“我终于相信了,你真的疯了。”听到他这番话,我却冷静得可怕,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哈利真正想要说的,他在撒谎,他被那群疯子蛊惑了,这一切都是那群疯子的错。眼前的哈利并不是我想要的哈利,我的哈利被那群疯子藏起来了。

我这样想着,等回过神来时,我只看见眼前一道绿光闪过,然后是哈利僵直着倒下的躯体。我想是我杀了他,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我杀了他。我杀了哈利,但我并不悔恨,因为我知道我杀死的只是那群疯子制造出来、故意用来欺骗我的假“哈利”。真正的哈利是不可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的。

此时此刻我听到牢房外面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我猜测那是贝拉克利特斯。说实话,虽然贝拉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在我寻找阿瓦隆的路上,她帮助我扫清了许多障碍,但我始终无法忍受她那粗鄙的、露着牙齿的笑容。我又想起哈利的微笑了。以前我们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哈利是经常对我笑的。我还记得他笑起来时翠绿色的眼睛会弯成一个月牙儿的形状,嘴角上提,露出几颗若隐若现、白玉似的牙齿来。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我笑过了,当我再回想起他时,最先闯入我脑海的依旧是他倒下去时冷冰冰的眼睛。这太可悲了,我忍不住哀叹起来,在这个疯了的世界里,连天使也不得独善其身。

话题又扯远了。我已经答应过哈利会找到阿瓦隆,于是我便着手去做了。要找到阿瓦隆并非易事,尤其是在这混乱的时代。是这些疯子污染了这个世界,才使得遗世隔绝的理想乡永远失落。为了让通往阿瓦隆的航线再次开辟,唯一的办法便是扫尽这世间的污浊。

我说过了,食死徒是由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所组建起来的,但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对阿瓦隆并不感兴趣。但这并没有关系,因为寻找阿瓦隆和推翻那群疯子的统治,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有让世界的权力重新回到正常人手里,这个世界才会再次变得纯净起来,就像伟大的亚瑟王所生活的时代,阿瓦隆也会因此再次显现。

02

在阿兹卡班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地方。读到这里的你可能会想为什么我不逃出去,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可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阿兹卡班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哪怕我逃出去了,没有魔杖、无法施展魔法的我又该如何回到大陆上呢?唉!大抵也是这个缘故,这里的看守愚蠢的近乎可怕。现在我之所以可以记录下这些话,也多亏了那愚蠢的看守提供给我的纸笔,若我和他的地位交换一下,我是断然不会给一个囚犯提供纸笔的。疯子果然只能是疯子,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新鲜事的。今天早上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来了,一见到我,他就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汤姆,许久未见了。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注意到他那绘满月亮星星的滑稽的袍子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邓布利多,我和哈利在霍格沃茨上学时的变形术老师。这个人是疯子中的疯子,这点仅消通过他那滑稽可笑的袍子就可以看出来。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这样穿衣服,我不会,贝拉特里克斯不会,马尔福一家更不会。说起马尔福,不论是阿布拉克萨斯还是卢修斯,永远都像一只孔雀一样对自己的外表吹毛求疵。

“你好,邓布利多教授。”我用正常人应有的礼仪向他打招呼,“的确很久不见了。”
“我很遗憾如今再次与你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汤姆。”邓布利多依旧是他那副伪善的老样子,“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威森加摩决定在一个月后对你进行审判。”

一个月,我第一次感到害怕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邓布利多似乎注意到了,于是便又开始了他那套陈词滥调。“试着忏悔一下吧,汤姆,勇敢一点,试着去感受你的内心,去感受爱,这样或许还会有转机。”

忏悔?我为什么要忏悔?对死亡的恐惧刹那间被愤怒替代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炸裂开,我冲过去抓住他长袍的领子,扯着嗓子对他直嚷,我叫他别来管我的事情,做出一副好像很懂我的模样。他什么都不明白,愚蠢的人是他,错了的人也是他。你说我杀了人,可那又怎么样,那些人都是疯的,他们就算活着也没有任何价值,疯子死了就死了。这个世界也是同一个道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这个世界从你们这些人手中解救出来,还原那个伟大的亚瑟王的时代,基于此我才能够去寻找我的阿瓦隆理想乡。我要找到阿瓦隆,这是因为我答应过哈利,除此以外别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杀了这个,我不杀那个,我为什么要去关心这种事情。都是一样的。你和外面那些疯子,外面那些疯子和那些已经死了的疯子,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又为什么要忏悔,我没有做错的事,我为什么要忏悔?

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愤怒过了,喊完这些话,我只觉得口焦唇燥,脑袋像缺氧似的昏昏沉沉,好像无形之中有一根绳子攀上了我的脖子、试图一点一点的勒死我。我突然明白了邓布利多今天来这里的用意——他是故意要激怒我,然后借机逼疯我,或者是逼迫我自杀。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我很快便冷静下来了。我注视着邓布利多,才发现他也一直注视着我,蓝色的眼睛里好像充斥着泪水。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他走了以后,我也就冷静了下来。我倒在湿哒哒的地上,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凉意。我想我是睡着了,因为当我醒来时我看见一缕橘黄色的斜阳打在我的脸上。四周安静的可怕,这里除了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连看守,也只是每天想起来后才到我这里来溜达一圈,好像他们笃定了我不会逃出去,我没有办法逃出去。黄昏的气味,海水的气味,大地的气味,使我两鬓生凉,此时此刻奇妙的安静像潮水一样浸透了我的全身。远处又传来属于贝拉特里克斯的笑了,同时还夹杂着其他人的,我分辨不出来是谁,或许是马尔福,或许是小巴蒂,又或许是卡罗兄妹。这些笑声撕开了此时此刻诡异的安静来,倒让我觉得没那么冷了。

我突然想起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和我很相似的人,名字叫格林德沃。他和我一样,由于不堪忍受这疯狂世界而组织了一场起义。可是他失败了,他被邓布利多打败了,最后被关押在纽蒙迦德虚度一生。我后来去过一次纽蒙迦德,在那里我见到了那个满头银发的德国人。他那时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问我想不想推翻这个疯狂的世界,还没待我做出任何回答,突然间他的情绪却变得很激动,抬起手对着积满灰尘的木桌拍了一掌,“这个地方是我用来关那些疯子的,他们却把我关在这里,关在这个我自己建造的地方。”说完后他又默不作声了,只是神色呆呆地看着灰黑色的墙壁。

“您在想什么?格林德沃先生?”

“反正没有在想阿不思。”

阿不思?这不是邓不利多的名字吗?格林德沃先生为什么会想邓布利多?我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说,因为我把阿不思杀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我现在心甘情愿的被那群疯子关在这里,不是因为我逃不出去,只是因为我的阿不思已经死了。

“可是邓布利多还活着,”我解释道,“是他打败了您,您才被关在这里的。”

格林德沃不相信,他坚持说邓布利多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我是看着他死的,他就死在我的面前。他死后,我抚摸着他那头漂亮的红褐色的头发,把他亲手葬在了高锥克山谷。你知道高锥克山谷吗,那是我和阿不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那时可真漂亮。他爱我,我也爱他,我答应过他会找到圣器,如果不是他那个讨人厌的弟弟,我们会一起对抗这个疯狂的世界。可是现在阿不思已经长眠在高锥克山谷的地下了,再也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了。啊,阿不思,我的阿不思啊!”

虽然我并不能理解他口中的阿不思和我所认识的邓布利多究竟是否是同一个人,但在听完格林德沃的这番自白后,我不由得为他感到难过起来。那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格林德沃话中的感情,如今我才算彻底明白了,因为我也亲手杀死了我的哈利。这都是那群疯子的错,如果不是那群疯子,格林德沃不会杀死阿不思,而我也不会杀死我的哈利了。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哈利。

03

牢房里又冷又安静,寒冷像一条蛇一样缠住了我,麻木感从脚底一寸一寸的向上爬,很快就占据了大半个躯体。这个时候我想起纳吉尼来了,她是我和哈利一起养的一条宠物,总是借口说地上冷要爬到我或者哈利的身上。后来那群人连她也不放过,被一个毛头小子粗鲁的砍成了两节。于是我便连最后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严格来说应该是蛇——也没有了。

他们夺走了我原本拥有的一切,如今连我的生命和理性也想要一并夺走。我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可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行为来救自己。我开始后悔当初听了哈利的话没有制作魂器。那时他对我说,撕裂自己的灵魂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事情,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我听了他的话,一是因为他是我的哈利,二是因为他说了,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而我不是疯子。
如今我不得不承认那些疯子并非毫无可取之处,比如魂器,兴许就是疯子们最伟大的发明。如果我当初制作了魂器,那此时此刻我就不用担心我的生命会受到威胁了。哈利阻止了我,可是我不能怪他,因为没有人能料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谁会知道疯子们会把我关起来、并且尝试杀死我呢?这不能怪哈利。

在我还没有被关起来的时候,阅读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事之一。我现在想起那是我读过的一本叫《局外人》的书,故事的主人公在最后被以法兰西人民的名义判了死刑,可是他却依旧表现得毫不在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我想不明白,那个叫加缪的作者想必也是一个疯子,不过疯得应该不厉害,如果加以治疗,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去救他了,就像我没有办法救哈利一样。可怜的加缪,这一生只怕是要越疯越厉害了。可怜的疯子啊!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它可以让没疯的人变成疯的,让将将疯的人疯的更加厉害,至于那些无论如何都保持着理性的人,它便会将其冠上疯子的名号,使其处于众矢之的的状况,最终这些正常人要么被同化为疯子,要么为理性而献身。这就是疯子统治这个世界的逻辑。

我又想起我的哈利了。如果我知道哈利会被邓布利多和韦斯莱迷惑,那我是断断不会允许哈利离开我们的庄园的。我还记得那天哈利出奇的听话,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打魁地奇了,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赛他着实不想错过。只可惜当时我只顾着兑现找到阿瓦隆的承诺,并没有多余的精力陪哈利去看一群疯子打魁地奇。可是哈利央求得厉害,他说韦斯莱已经买好了票,并邀请他和他们一起去。他说他一看完比赛就用门钥匙回来,如果我不放心,可以在他身上加一个追踪咒。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还是后悔万分,如果我那时没有答应哈利,他顶多和我闹几天别扭,却不会因为听信了邓布利多和韦斯莱的话而发疯,甚至一口咬定我是一个疯子。娇嫩的玫瑰就应该永远生活在温暖舒适的花房里,而不是和野草一起经历风吹雨打。是我的疏忽和愚蠢害死了哈利。

一想到这件事,我就痛苦万分,眼睛有一股异样的酸涩感。这个时候看守我的人居然来了,他站在我的房间门口,似乎是在确定我还活着,并且没有想要逃跑的念头。我突然很想和谁说说话,因此我叫住了他,哪怕他是个疯的人,并不能够理解我话中的意思。

我说,你知道吗,是我亲手杀死了哈利。

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声带工作起来迟钝得仿佛不是我的。我没有管那个看守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哈利的发疯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放哈利离开了庄园,那么他就不会疯,那么他也不会听信邓布利多的话说我是疯的,这样我就不会把他杀死。你知道吗,哈利一直都很相信我,他爱我,所以才不会说我疯了。这都是你们的错。

“神经病。”我听到那个看守在门口骂了一句。这个词语我已经听腻了,所以只觉得无趣。他一走,这里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再努一把力,转移我的思路,我听到我的心脏在跳动,我不能想象伴随我这么多年的心跳声,有朝一日终会停止。我想象着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刹那,可终究只是白费力气。我不是一个有想象力的人。其实想一想,人终究都是要死的,活在这样一个疯狂的世界里,七十岁死和十七岁死又有什么区别。区别不大,因为人类几千年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疯子还是正常人,都是一样的活着。既然都要去死,那么什么时候死、用何种方式死、为什么而死都显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虽然我这样想着,但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起来。我死后那些人会在我的墓碑上写什么吗?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因此或许我不会有墓碑,我的尸体被随意的扔在某一个角落、等待着发烂发臭,最后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骨头。多年来我深深恐惧着的或许并不是死亡,而是死亡背后的虚无。有谁还会记得我呢?或许哈利会记得,但是这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已经死了。

04

现在再回想起来,哈利的发疯并非无迹可寻。早在我们还住在庄园里时,他就已经表现出了发疯的迹象。那时我刚拟定出寻找阿瓦隆的大致计划,说实在话,为了制定这份计划,我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像招募人手呀、积累所需的物资呀,这些琐事我都不放心交给别人,哪怕贝拉特里克斯曾无数次的向我保证她也会做得很好,可是这关系到我对哈利的承诺,因此是万万不可以假手他人的。那段时间哈利一直不听话,我为了保护哈利不受那群疯子的影响,只能把他锁在房间里,生活起居都安排了小精灵帮忙,可我不明白哈利为什么还是不快乐,因此我又特许纳吉尼去陪着他。晚上我回到我们的房间,看见哈利坐卧在床上读书,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只是抬起眼睛看了我一下,不带任何感情的那种。纳吉尼蜷在火炉边睡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我照旧把穿在外面的袍子脱下来挂在衣杆上,想起方才小精灵过来告诉我哈利今晚只喝了一点粥,因此又叫小精灵送一点点心过来。哈利始终都不说话,连坐姿都没有换一下,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看书。房间里的气氛真是僵硬得可怕,就像冬天西伯利亚地下永不会化开的冻土。我决定说点什么打破这份沉默。

“哈利,你知道吗,我很快就会找到阿瓦隆了。”

“你又在说胡话了,汤姆。”哈利这才把目光从书上转到我身上。他的语气很冷,听上去就像我被喂了一勺冰碴子一样。哈利彻底发疯以后一直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好像我才是那个发了疯的人。可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哈利发疯的前兆,那时的我陶醉在即将找到阿瓦隆的喜悦之中,因此我只自顾自的说:

“不是的,哈利,这世界上是的的确确存在着阿瓦隆的,只是它被那群人掩盖了。在格陵兰岛西南的格拉斯顿堡上,亚瑟王长眠在那里。那里没有时间和岁月,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被那群疯子污浊的永世隔绝的理想乡,只要你想,在那里我们就是国王!”

然而哈利似乎对我说的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用一种近乎悲哀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怜悯我,又好像在怜悯他自己,但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加冰冷,好像连我血管里的血液都被冻了起来。火炉里的火星噼里啪啦的跃动着,映在哈利的眼睛里,看上去好像是浮动的星光。“哈利,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的眼睛很美。”我凑过去想要吻他的眼睛,哈利没有躲闪,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这让我感到十分高兴。

后来我每次看到星空的时候都会想起哈利,比如现在。我透过牢房上架着铁栅栏的窗户可以看见漫天星光,海浪仿佛在我的耳畔翻滚着。我想念着哈利皮肤上的温暖,如果可以,我真想再抱抱他、再吻吻他,只是现在我冷得不行,牢房的墙壁摸上去就像尸体一样冰冷。我想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以前哈利总是在夜晚时对着火炉发呆,因为夜晚的确是一个容易令人感伤的间隙。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皮包骨头的双手,想起哈利以前说过我的手很漂亮,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这样说。可能不会,因为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一个疯子了。我疯了,这绝对令人感到厌烦。

05

我不知道距上次邓布利多来后到现在是否有一个月了,但这期间一直都没有人来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我已经在阿兹卡班最深处的牢房里待了很久了,我记得我被抓进来的时候还是冬天,伦敦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皑皑白雪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埋葬。几天前我在牢房水泥地的裂缝中发现了一些绿色的青苔,这抹绿色实在太刺眼了,和周围灰黑色的一切对比起来显得那样格格不入。我从来没有觉得这点绿色是如此美丽,因为它让我联想起哈利的眼睛。我听说颜色在很大程度上能影响人的心情,我不记得是谁说的,但此刻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这点突如其来的绿色,只依靠周围灰黑色的墙壁就可以将我逼疯。——这是那些人为了逼疯我的证据之一,不过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微不足道的裂缝里居然会长出绿色的青苔,这是他们的失误。

我想念我的魔杖,只可惜它早在我被抓进来的那天就被折断了。话说起来,我和哈利的魔杖还是兄弟魔杖呢,我们有着来自同一只凤凰的羽毛作为杖芯,这又是“哈利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我的人”这个命题的又一证明。

我听看守说有人申请要来见我,我想这大抵又是哪个疯子要来对我进行说教,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自从上次我确定了试图和看守说话是一件白费力的事之后,我便没有再进行过类似的尝试了。我无聊得厉害,因此便没有拒绝那个人的探视。

看守出去了,我猜测是去叫那个人进来。我说过了,我被关在阿兹卡班的最深处,因此他估计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期间我无所事事,只是坐在地上低着头观察起那点小小的青苔来。也许是邓布利多口中的一个月就要到了吧,我想着,来的估计是某个将要审判我的人,这次来只是想确定一下我是否还活着、或者我是否疯了。和这样的人说话兴许还比不上观察这点青苔有意思。

过了很久,也许也没有很久,我现在已经不太能弄明白时间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我听到铁门被拉开时金属碰撞的声音,“哐当哐当”听上去相当刺耳。我有些恼火,这些人为什么永远都不明白什么叫做礼貌呢?原始而粗鲁,他们就像一群野蛮人一样。

似乎有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投下了一小片阴影,但我并不想理他,反正我叫他来也只是想说说话,因此头也不抬的说了起来。“你知道吗,其实都是一样的,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我也好,格林德沃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说我疯了,可是我知道我没疯,只是因为我和这个世界的观念不一样罢了,所以就被他们冠以‘疯子’之名。现在他们要杀我了,因为他们发现仅仅像逼疯格林德沃那样逼疯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便给我安上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他们说我杀了人,可是杀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人终归都是要死的,怎么死、什么时候死、因为什么原因死其实并不重要。如果说我杀了人是犯法的,那为什么他们杀了我就是合法的呢?难道要像杀死默尔索一样、以英格兰人民的名义来杀死我吗?

“我杀了人,但这并不是错的。如果说我这一生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我杀死了哈利。可是我不是故意要杀死哈利的,就像格林德沃并不想杀死邓布利多一样。我们是想拯救他们,因为他们快要被那群疯子逼疯了。我的哈利是不会说我疯了的,他相信我、爱着我,所以是断然不会咬定我疯了的。只有疯子才会说我疯了。可是现在他死了,早就死了,他被我杀死了,可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吗,我不是故意要杀死哈利的......”

我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好像一场火将我的痛苦燃烧殆尽,掏空了我的七情六欲。我吐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想看看来的人是谁。

我看到哈利站在我的面前。

你知道我当时内心有多么震惊吗?如果我懂得什么叫做流泪,那当时我的眼泪几乎是要夺眶而出了。只可惜到头来我的眼睛都是干涩的,酸胀着疼得厉害。我站起来想要抓住他,哈利却后退了一步,和我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这一定是那些疯子教给他的,我突然就明白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汤姆·里德尔,”我听到哈利说话了,却是用一种近乎厌恶的口气,“你明天就要被审判了。”

“所以你今天来看我?”我愤怒的回答道,“怎么,是想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如你们所愿的那样发疯,还是只是来确定我是不是还活着?那些人还对你说了什么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群人安排好了的,而你——”我伸出手指着他,“而你,你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帮凶,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帮凶!你一直在骗我,骗我说你相信我,骗我说你爱着我,但实际上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疯的,所以才要来也逼疯我!”

“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哈利说,“难道你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洗干净你身上的罪恶了吗?汤姆·里德尔,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爱,你根本就不会爱,你只会占有。你以为你把我关在你身边我就会爱你了吗?”

他说到最后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我过去一直都不明白呢,其实一切都是假的,眼前这个哈利是假的,是那些人用来骗我的。他们见把我关在这里数月欲逼疯我的方法不成,最后竟然想出这样卑鄙的方法。他们要杀了我,却连我的理性都不愿意留给我!

“你是假的!”此时此刻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真正哈利早就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个赝品。”

赝品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和哈利一模一样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我,这多少又让我感到愤怒起来,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发作,我就听到他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说,随便你怎么想,汤姆,我今天只是来通知你关于你明天的审判一事的。事已至此,所有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汤姆,如果我是你,我会尝试着忏悔。

又来了,又是这一套。我想着,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求我忏悔?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忏悔呢?我不明白。

06

第二天很早我就被一群人带走了,尽管他们给我戴上了头套,但我也能凭借透过头套微弱的光线判断出现在应该还不到清晨。有人推着我上了一艘船,全程我都被十几只摄魂怪围绕着,这让我感觉很不好,我觉得我更冷了,好像有人将我扒光了扔在格陵兰岛的荒原上,我的身体仿佛和冰雪融为一体。摄魂怪总是可以勾起人不好的记忆。此时此刻我被关在船上的某个地方,牙齿止不住打颤,脑子里却全是哈利临死时的情景——我一次又一次的向他解释着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我对他的承诺,可是他始终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我,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疯了,汤姆。”他这样说着,却终于激怒了我。我拔出魔杖指着他念了一个阿瓦达索命,绿光在我的眼前闪过,紧接着我看见哈利僵直着身子向后倒去,就像一座石雕。

下了船我听到四周是嘈杂的人声。我猜测今天应该来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恨我,巴不得我马上去死。我突然很好奇此时此刻这些人脸上都会有些什么表情,那一定很好玩,只可惜我看不见,于是我又少了一个乐子。我被两只摄魂怪押着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终于停下了,有人帮我把头套拿开,突然涌进视网膜的光线让我生理性的流下眼泪来,眼前一片模糊,只有斑驳的色块。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般五彩的颜色了。

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后,我才开始观察我所在的这个房间。这应该是一个等候室,空荡荡的,只在中间摆着一张椅子。我被一只摄魂怪粗暴的按到那张椅子上,其余的则在这不大的房间里飘来飘去。我突然很好奇他们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撞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电铃声,摄魂怪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打开门把我押进法庭的被告席上。整个法庭,乌压压的坐满了人,好像礼拜日教堂里作弥撒时一样。摄魂怪一进来,所有人都尖叫着后退,瞬时间法庭里热闹非常。坐在首席的是现任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我认得他,因为他曾是凤凰社的一员,杀了我不少食死徒。金斯莱旁边的是邓布利多,紧接着是一些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们的面孔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说不清有任何区别。他们都盯着我,神情戒备,就像是害怕我随时会抽出魔杖念一个阿瓦达索命一样。为此我只觉得好笑。

整个大厅里居然挤下了这么多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朝法庭上望了望,居然看见了昨天那个假扮哈利的人。我为此感到愤怒,一股火气从肚子里往上窜——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我一挣扎起来,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所有人都迅速掏出魔杖指着我,仿佛只要我一有动作,就会无数个阿瓦达索命咒向我射来。摄魂怪马上紧紧地按住我的双手,把我束缚在被告席上。金斯莱敲着锤子大喊着“肃静!肃静!”,只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法庭才重新安静下来,金斯莱又敲了一下锤子宣布审判开始。陪审席上有人站起来念了关于我的一长串罪名,语气激愤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正义使者。随着我的罪名被一条条的罗列出来,人群又开始骚乱起来,“应该判处他摄魂怪之吻!”有人说,“应当判处他阿兹卡班的终身监禁!”又有人这样说。“肃静!肃静!”金斯莱又开始不耐烦的敲起了锤子,“下面是被告的自我陈述环节。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什么要说的,毕竟我已经处在疯人堆里了,一个正常人掉在了疯人堆里,那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有好的结果的。但是毕竟他们贴心的给我设置了这样一个机会,那我便不能浪费他们的用心。我还是得说点什么才是,我斟酌着语句,开口道:

“亲爱的法官先生,以及所有的陪审团成员,感谢你们给了我这样一个自我陈述的环节。老实说,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能够再次拥有开口说话的机会,那真是我无上的荣幸。
“你们方才例举了我的诸多罪恶,在你们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反人类、反巫师’的,因此你们要以全体神圣大不列颠公民的名义判处我死刑。这是你们的看法,我已经放弃了和你们争论这一点的念头,因为这是完全行不通的。

“我唯一要说的,也是我这一生中犯下的唯一的错误,只可惜你们刚才把这一点漏掉了。我唯一的罪恶,那就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哈利。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他,他的死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错。如果不是你们用疯言疯语蛊惑了我的哈利,那我是不会杀他的。可是没有办法,事实上,正是我杀死了哈利。这一点我没什么可狡辩的。”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不过很快又被金斯莱的锤子镇住了。“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承认法庭陈述的有关你的指控,是吗?”金斯莱问道,他似乎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我承认与不承认,其实对最后的结果都没有影响,不是吗?因为你们已经认定我是有罪的了,即使真正有罪的是你们,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们用一套扭曲的价值观念来评判我,自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罪的。但事实上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清洁这个污浊的世界、还原亚瑟王的时代罢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答应过哈利,我会找到阿瓦隆,我会带他去到阿瓦隆,在那里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疯子,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国王!很不幸我失败了,因为你们用你们的疯言疯语蛊惑了我的哈利,让他相信我是疯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多数人的力量是强大的,以至于可以让所有人相信由一群疯子掌握的政权是正义的。我失败了,但并不代表你们赢了。”

我说完这些后长舒一口气,法庭上依旧鸦雀无声,仿佛连空气都被抽走了。我处在一片洁净的真空之中,周围所有的声音我都听不见了。我最后被判了死刑,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去往我寻觅已久的阿瓦隆理想乡了,一旦明白这一点,其他的一切于我而言都已经失去了意义。这是我和哈利约好的,我们要去那座漂浮在北大西洋上的海岛,那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没有第三者的存在。现在他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我不能让他久等,尽管路途遥远,但我很快就能抵达。我们要离这个疯狂的世界远远的,我们要做我们自己的国王。一想到这里,我便没有什么好怕的,甚至隐隐对将要到来的死亡期盼起来。

我被摄魂怪押着离开了法庭,一出那间屋子,就有人为我戴上了头套。我好像又上船了,但我坚信这次是通往阿瓦隆的航船。我听见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世界又归于死寂。我知道我已经离那座理想之岛越来越近了。

那就这样吧,我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说道,让一切都终结在这里吧,我现在要到阿瓦隆去了。

感谢卒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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