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走到天台上。他见基德与往常一样站在天台边缘，将宝石举到高处，看着月光照耀它。或早或晚，他就会放下手，然后大概和他聊几句，可能交手一下，反正最终会把东西还回来。
但是今天情况似乎有所不同，工藤敏锐地捕捉到异常气息。基德以这个姿势看那颗宝石看了许久。这要是被别的警官之类的逮到，可不会给他留这个时间。工藤在这个位置看不到他的表情，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反正肯定没好事。
终于，基德放下了手。他又多看了明亮的月光几秒钟，然后转过身来。
从各种遮掩下透露出的脸庞的边角，也让工藤读取到与往常不同的情绪。危险建筑上的轻松自在减少了，似乎这不再是玩弄他人的游戏，而是更沉重的事情。难道这起偷窃之中有什么内幕，名侦探对违法事件的嗅觉活跃了起来，开始回忆今日所见所闻有什么不对劲。
"我问你，"基德说，"名侦探。你喜欢我么？"
工藤瞬间了解到自己又被骗了。去他妈的沉重。
"哈？"
"你给的答案，"基德再度举起那颗宝石，置于面前，他们两人之间，"将决定我如何处置它。"
工藤："你不打算还回来？"
基德："那要看你怎么说。"
工藤："如果你想要实施确实的盗窃，那我会直接逮捕你。"
"那你就试试吧。"基德露出标准笑意。
不过，工藤思考了一下，因为他习惯了怪盗原本的作风，所以现在并没有很高警惕。目前自己手中掌握的东西，确实不足以抓住他。他只能陪怪盗玩这个游戏了，而且不知道哪种回答才能让怪盗把东西还回来。他注视怪盗的脸，试图看出什么解题线索，但对方稳稳展现着扑克脸，他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那他只能从心回答了。
"不喜欢。"工藤说，"虽然你有时展现了一些不错的人格品质，但另一些方面也很恶劣。而且侦探是不会喜欢犯罪者的，我只负责捉拿归案。"
"哦。"基德说。他在回应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愣神，一般人察觉不到。
"所以？"
"那么抱歉啦，名侦探。"基德说，工藤还未读到他的表情，就看见了烟雾极速涌现出来，遮住视野。
烟雾散去后，怪盗肯定是不见了，但宝石也没有留下。
看来自己选错了答案，工藤抬头望向月亮，视线追寻月下的一道白影。
但为了夺回贵重物品说违心的话？他没有怪盗那番演技，又是这种比较尴尬的问题，自己应该也做不到吧。
他只是把自己想到的句子说出来而已。算了，他想，下次再讨回来。

结果再也没有了下次。怪盗没有发出任何宣言地消失了。

转眼间工藤上了大学。和他一个专业，并且一个宿舍的同学叫黑羽快斗，甚至跟他长得很像，一开始大家还没有熟悉起来的时候，别人总以为原来名侦探有个兄弟。
虽然一开始是陌生人，但又要住在一起，又要一起上课，下课了干脆也一起去吃饭好了，然后就会不时聊几句，互相了解到一些过去的事情，这都很正常。舍友人很好，虽然偶尔会撩一下路过的美丽女性，也不算什么，但总比一些恶劣到天天争吵、完全合不来的事例要强。
多一个朋友没什么不好，工藤认为。而且人家也很优秀，一些学业上的高难度问题，和能跟上自己思路的人讨论，让人很舒服。如果不是对方说过的志向与自己这边不同，他还想让对方再多帮一点自己别的忙。
本来应该就这样了。
直到有一次。工藤离校去解决案件，几天后疲劳地归来。还好现在是周末，他把课业等需要解决的事情都暂且放一边，先睡了漫长的一觉。可能做了什么梦，但醒来就忘了。
醒来时，他感觉自己比起睡前换了个姿势，而且本来是直接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现在却被盖严了被子。
"你醒啦。"他听到黑羽说话，看到人正坐在对面床上，看着他。"这是咖啡。现在是中午，所以还给你带了点午饭。"
"谢谢你。"工藤说。有点想再睡一会，但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时间给他犯懒。
"这是你缺席的课的笔记。"黑羽说，工藤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堆书册，"还有我猜你的课题会需要的参考资料，具体页数我标记好了。虽然你缺席理由正当，脑子也好，"黑羽笑了笑，"但都现在了，不多用点心在课业上，期末还是会有些危险的。"
"哦……我知道了。"工藤有点发愣。
"为了之后还能一起上课吧？"黑羽说，"我有点别的事，先走啦。"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

工藤心里对此冒出很多问号。
看起来好像只是作为同学与好朋友帮的忙，很正常……但这是不是太多了？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友情与友情之上，两者之间没有清晰的界线，不好分辨是从哪个细节开始不一样。工藤只是单凭感觉，突然认为不一样了。
但也很可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喝着人家带来的咖啡，又往下想，或许黑羽只是单纯地想为朋友更多付出。这件事太难寻找线索来确定了，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让结论确凿……
他想起刚刚黑羽跟他说话时看向他的眼睛，还没过多久，记忆清晰。那表情毫无遮蔽，一览无余，侦探可以读取到一切。
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应该是对的。
……但是无论得出什么结论，最终都可以归结于，可能还是自己想太多。
确定心意的唯一方式是开口问。但是问了又得到否定的话，那就变得很尴尬。现今的关系也许会因这样的举动被破坏，工藤不想失去这一切。
他只能在怀疑中暂且按兵不动。
虽然，对方喜欢自己这个想法，也并未让他产生什么不适。

"你喜欢我么？"他隐约想起有人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虽然工藤很想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继续和黑羽做朋友，但无法自控地，有许多以前没在意的细节，现在会被他注意到，然后自动收进加强一个结论的线索库。
黑羽的一切行动在他眼中都变了意味。像是投过来的笑眼，在他眼皮发沉时递过来咖啡，这说明自己的状态有在被观察着；只是凑过来，帮他指出书上他刚刚走神时漏听的要点。
亲密的距离是不是黑羽故意拉近的？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帮他一下而已？
别这样自作多情下去了，工藤总是在跟自己这么说，自己像是因为一个突然的想法，给朋友加上了过度滤镜。自己以这样的眼光去时刻怀疑心思单纯的朋友，这让工藤觉得很不齿。与自己相关的谜团，正是因为自己参与其中，变得无法看清，变得十分困难。
时间还在前进，而他们还在越发走近。工藤有听到一些说他们已经确立关系的传言。他不知道黑羽有没有听说，也不能去和对方讨论，虽然有时觉得对方会轻巧一句话推卸过去，但讨论这个也可能有类似于直接问一样的走向。
偶尔这心中庞大的死结，会让工藤感到烦躁不安。
"怎么了？"坐在身边的黑羽问他，"不适应飞行？想吐么？"
他们正坐在飞机上，前往度假地。现在是假期，是黑羽打电话邀请他出门的。但其实，工藤也在宅家看完一本书之后，有想过主动提议。
他心中的打转，也在随着时间渐渐倾向于一个真相，反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站不住脚。
但有时，他觉得是自己在乐意走向这个结论，更少地去在意真实的对错。
在黑羽凑过来摸他的额头，看他是否发烧的时候，他看着近距离的脸，心绪也会不自主地杂乱。但他沉迷于对黑羽的解析了，反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反应。
在度假地的酒店里，黑羽订的是标准房间，两张单人床，这很正常，但又也许是在礼貌克制。明天才开始游览，今晚先休息，放下行李之后，黑羽先去洗澡了。过了片刻，他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看见工藤靠在床头正读书。
他随便擦了擦头发，丢下毛巾，凑到工藤身边，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让工藤慢慢习惯了。
"出来度假还带着书？"黑羽说。
"出发前一天发售的，"工藤说，视线与思路都还集中在小说行文上，"买都买了，等不到回去之后再读了。"
他对爱好的专注神态都令人心驰神往。他的一切都是如此，也可能是感情蒙了人的眼，反正结果上没有区别。
工藤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亲了一下。
太快了。幻觉？不，不是幻觉。他对小说中伏笔的思绪被拦腰截断，他抬起头来看向黑羽。
"对不起，"黑羽说，"没忍住。"
"你……"工藤说，这时候总该直接问了，他可终于候到一个拽得住的线索，但他说不出口。
"没错，我喜欢你。"黑羽说。
"……"工藤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耗费那么多力气还扰乱了情绪的内心矛盾，其实没意义。
"如果你……呃，不乐意的话，我去再开一个房间？"黑羽说，挠挠没干的头发，刚才有些水曾滴在工藤的皮肤上，"虽然现在是旺季，可能不容易。"
他在冒进之后迅速撤退，但在离去前被一把抓住——概念上。
"没问题，"工藤说，在对方的谜解开后，也马上看清了自己，从心发言，"我也喜欢你。"
看到黑羽因此露出微笑，而且现在不需要去猜测了，这让工藤自己也感到愉快。
第二天他们就旁若无人牵着手去逛当地著名景点了。

关系更进一步，和以前又有什么变化？工藤回忆起来的时候，发觉原来大多数行动没有什么不同，怪不得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就是一对了。
不过黑羽确实，在不再隐瞒、并且确定感情是双向的之后，变得更大胆了，因为知道会被包容，不会因为有些过分的举动走向破裂，反而是在增进彼此之间热度。
对，就算他偶尔会显露一些以前不太见到的恶劣感，做个小恶作剧什么的。但工藤知道他本质不坏，那就够了。一个人有一些捣乱的心思，反而更真实。
那就是所谓的热恋期，能将一切都盲目当作正向燃料，没有人能保持头脑清醒。

周末呆在宿舍，黑羽搞定了作业，看时间该去吃晚饭了，回头看见工藤还盯着手机，刚才他去看对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你在看什么，"黑羽问，"新的连环案件新闻？"
"没有。今天是怪盗基德最后一次出现的纪念日。"工藤说，"看到网上有不少粉丝在办活动。"
"还有粉丝在坚持啊。"黑羽说，"你为什么在看？你也是粉丝之一？"他笑了。
"不……只是有点在意。"工藤说，网上还有帖子在一直孜孜不倦地分析怪盗的消失，探究怪盗的背景，但总体还没有工藤知道的多，"以他的作风，就算是单纯的隐退，至少也该有一次盛大谢幕才对。突然消失很莫名其妙，总感觉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都这么久了，你还在意他。"黑羽凑到他眼前，没有说下半句，但是意味明显。
"这就像一个悬案啊，我肯定会在意的。"工藤抬起眼睛看他，他正双手撑在椅子把手上，把人圈在其中。
"有道理。但我还是为此感到不高兴。"黑羽说，然后朝他继续凑近，索要一个恢复心情的吻。
哎算了，工藤想，这家伙平时也不会见谁都这样，就算自己经常离开去忙碌也从不抱怨的。而且黑羽撩路人的习惯不是也因为自己而改了么。
其实，他也想起了与基德最后一次见面发生的事。但这和怪盗的突然消失之间有什么逻辑联系？他完全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
他以前总觉得那只是一个把戏。但现在对感情的理解发生了变化，他想得不一样了。

然后是第一次，黑羽突然离开了。
本来他们正在餐厅吃饭，黑羽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了工藤从未见过的表情，然后甚至避开了他出去接听。
在工藤觉得他不会回来了、本来说这次是他请结果要赖账了的时候，黑羽回来了，但身上已经丧失之前谈笑的气氛，用餐的后半段变得沉默而心思重重。
这完全不像他——不像原来的他，不，是他从未展示的另一面。
"不能跟我说？"工藤说。有很多种坏事，自己应该可以帮上忙。
"不太方便，"黑羽说，"没太大事，就是家里的事儿。"但他之前早已说过自己的家庭构成，很简单没什么不稳定因素才对。
走出餐厅后，回去的路上，"我大概得去解决一下这件事，"黑羽转过脸来与工藤四目相对，"得离开一段时间。"
他变得严肃，比期末对着课本嗷嗷大叫时严肃多了，工藤嗅到了某种气息。"大概多久？"工藤问。
"不太清楚，"黑羽说，"当然我会尽快解决的啦。"他露出一个笑来，但工藤知道很勉强。
看来这件事的未知要素非常大。"那……你注意安全。"工藤说。
"那当然。"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工藤还是忍不住说。
"嗯……不劳你了，我可以搞定的。"黑羽说，"你最近就在家待着好了，别到处乱跑，免得又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把之前买了没时间读的书翻翻吧？都堆起来了。"
他们边走边说话时，手还是握在一起的。黑羽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如同最开始那样，就像是时间的逆流，然后放开了他的手。
虽然他们还在并肩前行，但工藤总觉得对方已经走在了他前面，离他越来越远，朝着路灯不亮的、黑暗的道路尽头走去。
最终融入夜色之中。

但那色彩在夜色中永远那么显眼。
黑羽离开的第三天，工藤就看到了怪盗基德复出的新闻。
小偷什么都没偷，只是在某个庆典上现身而已，说了一些在常人听来没什么意义的美言，然后转身消失。就这样也掀起了盖过在场所有知名人物的巨大浪潮，白衣形象的再度出现就是地震源。
工藤浏览了一下网上的消息，但大多数都是老粉丝、回归的粉丝在欣喜地喊叫。有些年轻的孩子已经不知道怪盗基德是谁了，于是有人总结了怪盗的事迹来科普。
他草草翻阅了一下。他当然全都知道，用以研究过怪盗的行动规律，但这么久了再看，还是有种怀念感。
悬案时隔多年又出现了新线索，作为侦探当然心情很雀跃。他不禁露出微笑。虽然与当初的消失一样，再度出现的原因也是一个谜。
怪盗再现时说的话也被录下来传播甚广，当然会有人发觉那是与曾经的预告信类似的谜题，但都解不出个所以然。但工藤看到的时候，倒不是自己长进了，这其中的隐晦线索对他而言很清晰，他明白过来，这谜题是针对他的思路与习惯设计的。
所以，怪盗的现身也仍然与当初消失的那一夜有着紧密的联系。这是发送给他个人的信息。

工藤准时赴约。
他没有告诉别人，但同时自己也做好了准备。虽然，这和往常怪盗的偷窃行为已经截然不同，似乎朝着无可参考的未知方向走去。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这片天台，没发现有什么怪盗提前设下的物品，这是对方选择的地点，这有点奇怪。那就换他来设置好了。看来基德太长时间没活动，已经不如从前了。
他盯着天空，又不时看表，等待怪盗出现。
还差三秒。
二。
一。
不远处有钟声响起。
工藤绷紧了神经。
但是没有人出现。
他解错了？他第一反应是这个。但这地点就是上次他最后一次见基德的地方，不应该有错。他又在心中过了一遍那个谜面，怪盗的声音在心中回荡。每一句都与他的思路完美契合，如同最爱的推理故事一般严丝合缝，结论是他坚信自己没想错。
莫非，他又猜想起来，复出的不是本人。模仿犯没少见过，他又去回忆怪盗复出视频中那人高傲的模样。没有太多证据，但他的直觉最终判断那并非他人。
就算过去很久了，他还是很熟悉那个家伙。就如同……曾经特别贴近一般地熟悉。
他有了新的想法，陷入思考，但很快被突兀的响声打断。他抬起头，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站在通往天台的门的上方。白色披风一如往常飘飞，一切过往涌入你我的脑海中。
"你居然不准时？"工藤笑了，"年纪大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基德说，"发生了点意外。"他的披风上有被射穿的痕迹。
虽然对方居高临下，工藤扬起坚韧的脸来。
"我知道了，"他说，"怪盗基德和黑羽快斗是同一个人。"
"……哈？"
"你现在掩饰也没用。虽然我在说之前还不完全确定，"工藤笑着，"但你听到自己名字时的一时迟钝已经完全暴露了你。"
"好吧。"黑羽跳下来，站在他面前，"看来确实过去太久了，我的演技不够精湛了。"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但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演技那是难上加难。
"算了吧，到这个时候我才把这两部分线索联系到一起，我都想敲自己的头。"工藤说。爱意降智诚不欺我。
"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件事里来的。"黑羽说。但是重新找出这身衣服时，像是过去的一些情绪又重燃，年少的自己又在冒出贪玩的愿望。毕竟他也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立场的工藤了，明明这是感情的起点。"本来不想让你再陷入危险。"
"危险在我的工作中什么时候都有，我并不介意多一份。"工藤不以为然，"所以你原本打算独自面对危险？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指什么。"
"一些过去没解决干净的小问题。"黑羽说。他望了望周围，体感那些人应该还没追上来。
"所以你当初消失也是去解决你的主要问题了？"工藤说。悬案完全解开了，真好。
"算是这样，其中那颗宝石的存在很重要，所以我必须拿走。"黑羽解释。
"所以其实当时无论怎么回答，你都会拿走啊。"工藤说。
黑羽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的想法。如果侦探回答喜欢他，他应该会把宝石，以及自己的案子都向对方敞开。他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件事，如果能活下来就走向大团圆。而如果侦探否定了，他就死了心自己去吧。
无论答案是不是他想要的，无论最后的生死。反正在看清月光下的宝石时，他意识到这就是怪盗基德存在的最后一夜，所以玩这最后一个戏法也刚好。……虽然被拒绝，也是甚惨，但同时，他知道侦探就是那样的人，只能无可奈何又心怀感恩地收下这份专属的表现了。
他也没想到还能有后续。被命运推动，他们互相以另一面走近。虽然是一个知根知底得多，提前就建立了感情，另一个则一无所知地参与了进来。他一直提心吊胆，恐怕一朝事发一切倾毁，又不得不由着自身的感情沉迷其中。
返回现在。
"……也没想到感情危机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啊。"
"什么？"工藤发出疑问。
"你曾经说过侦探不会喜欢犯罪者的，"基德往后退了两步，等于站上舞台，摊开双手，染上敬而远之的表演色彩，"但是一直喜欢的人其实是——这样的情形，你会如何选择，名侦探？"
要是他肯定，那就不再是他。要是他否定，那就确实是他，但让人温暖的联系会就此断开。
工藤思考了片刻。
"如果我发现我喜欢的人其实是穷凶极恶之人，展现给我、让我喜欢上的部分只是假象，都是在欺骗我，"他说，"我大概会更加无情地将其捉拿归案吧。"
基德冒了个汗。
"但是快斗不是这样一个人，"他继续说，"我看得见什么是真的。在这两个形象融合时，你也变得更加真实。基德的惯常做法也有了充分的理由。你是不愿伤害他人的那种人。"
"'不会喜欢'的说法不算严谨，那也是因为我以前知道的你过于片面。"他找着理由把自己过去说的话拆解掉，那时听到的黑羽大概也会难过吧，而他现才想到，不过那个时候就已经……？
"毕竟我那个时候还年少无知……"他说，"特别是，完全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啊。"
侦探这么说的时候露出了一点青少年般的青涩感，基德笑起来。

答案不言自明——
基德忽然朝工藤扑过来，两人摔倒在地。这当然不是什么热情冲动，工藤听见了子弹击中的闷声。虽然基德肯定会穿防弹，但也肯定会疼。他抬起眼睛，看见不远处的闪光。
他们都瞬间读取到形势，移动到天台门的侧面，暂时应该可以掩护，但也不知道另一个方向会不会也存在敌人。
"我改主意了，"基德在花了点时间缓过来后，开口说道，工藤正在寻找视野中可能存在的威胁，"你先离开这里。他们的目标只有我。"
"是哦，"工藤看他，"你这亮眼的颜色和大披风。"
"说真的啦。"基德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越是过惯了和平的日子，越是想要珍惜，"我还是不想让你受伤。"
"我给你算算，"工藤说，"如果你一个人去，没有人照应，你的受伤几率也更大，我看到了会是什么心情？那就不算伤害我了？"
纵使善于言辞，怪盗此时也没法反驳的样子。无论谁痛，现在都已经是两个人的痛了，如同感官已经被分享。
"显然共同行动的成功归还几率更高，总体来看受到的伤害也更小。"工藤说，"这次别想把我再排除在外。"
"……哦。但是你也总是抛下我去做各种我不知道有多危险的事情吧？"黑羽抓住一个机会反将一军道，"你也没想过看到你绑着绷带回来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吧？"
这也是事实，工藤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那就……下次让你跟着，总行了吧。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啊！"
事情在比起愤怒更像谈笑的争吵中告一段落。
啊，敌对方还没解决？侦探和怪盗能共同行动，并且还是已经互相无比熟悉的今天，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