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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假面骑士build evlto,椿
标签 假面骑士build evolto 来打x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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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17 09:42
- 导读
- evolto原创乙女
ooc属于我
“现实可是比戏剧小说还要无厘头的东西。”
1、
他收到一条短信。
在这种时刻,会不在意地球未来与人类的生死存亡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Evolto拿出很少用的手机,看见椿的信息。
——安眠药很难吃。
打字太麻烦,他索性拨了电话过去。
“你吃了多少?”
“一整瓶吧。”
“干吃的?”
“还是混了点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通天塔是老板你弄出来的吗?”
她靠在窗边,住的楼层很高,视野辽阔,能看见那一片飞灰中耸立于云端之上的塔。椿站了一会儿,感觉困意渐渐向自己袭来,便握紧手机一步步朝床铺的位置挪了过去,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狂风席卷进屋子里,将桌上的稿纸书卷全吹的往天花板上跑去。
“不错吧!”他打了个响指,语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椿点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枕头旁边。
“确实很像末日到来的景象呢。”
“老板,你在做什么呢?”
“等待勇者屠龙?”
“噗,真像是老板你会说出来的话。”
“宇宙真的很漂亮啊,尤其是那些星球被毁灭时候的样子。”
他颇有耐心地与电话那头的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那头声音渐弱,Evolto需要让自己的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才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这本该是他期待的死亡,而她也确实按照约定,在最后一刻给予了他通知。
Evolto坐在地上,他在地球待了太久,总是以人类的视角去仰望这个星球,仰望着这片浩瀚的星空。
他突然觉得有点孤独。
2、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间酒吧。
椿是酒吧的调酒师,齐肩短发扎在脑后,马尾辫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动作熟练地将Evolto不知道是什么的各色液体混合在一起,她调酒的手法着实赏心悦目,不紧不慢,自有一套章法。等那杯看着很费功夫的彩虹酒被送去了客人那里,他等的人还没有来。
“被爽约了?先生。”椿摘下黑色的塑胶手套,给自己倒了杯水又铲了一大勺冰块进去,稀稀拉拉的立方体瞬间将杯子里的水满的快要溢出来。她拿出一张写满了各类酒饮的单子,推到他面前。
Evolto仔仔细细地从上看到下,最后问:“没有咖啡吗?”
“隔壁就是咖啡厅。你们为什么不约去那?”她问,紧接着弯下腰寻找着什么。很快,Evolto就看见她拿着一罐路边贩卖机里才有的速溶咖啡出现。椿当着他的面,单手撕开铁皮盖,另一只手从柜台里拿了只崭新的玻璃杯出来,将咖啡倒进杯子里以后,又挖了些冰块倒进去。
“喏。你要的咖啡,三千日元。谢谢。”
“贩卖机里可没有卖这么贵。”
“你没有听说过即使是矿泉水,在咖啡店里面都能卖一千日元的话吗?”她笑的露出小虎牙,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似的。
“我可没有做这么黑心的事。”他将墨镜取下,别在衣领上。
椿哼笑了一声:“第一次来酒吧吗?”
“很明显?”他的地球探索计划里确实没有酒吧这个游玩项目,当一个咖啡店老板来模糊视线就已经让Evolto觉得十分麻烦了。
到底为什么自己就煮不出好喝的咖啡呢?
明明全部都是按照教程上来的。
“哪有穿围裙来酒吧的人啊。这么说来,你自己有开店?”椿闲着没事,对面前这个家庭煮夫装扮的中年男人感到些许兴味。
他因为调酒师的话而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装束,中年男性经常穿的花衬衫,以及普通的裤子。唯一有那么些违和感的大概是身上那件墨绿色的围裙,Evolto初到地球时,还花了好些时间去研究人类的着装习惯。
在冰室来以前,他与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
Evolto很意外有人能接住自己的话茬,他甚至故意说了些超出一般人接受范围的话题,然后椿也像是开玩笑地应和着他的话。
“人类为什么会害怕死亡?”
“谁知道呢。或许因为他们有很多没完成的事吧。”
她笑了笑,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问题。
他们。
Evolto想。那么,你,难道不害怕死亡吗?
2、
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是个意外。
月黑风高杀人夜。
椿提着便利店里买的关东煮和咖啡,在深秋时节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和毛呢子风衣,牛仔裤勾勒出细瘦的双腿,整个人看起来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刮到天上去。她双手插在兜里,家附近治安不好,自从天壁将日本分为三都以来,距离墙近的那一片总是混乱的很,小混混流氓成群。
最近还传来码头附近有怪物出没的都市异闻。
她最近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在酒吧和餐馆里转个不停,少有歇息。椿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闷头往家里挪,直到她听见一声惨叫,才勉强打起点精神。
真的有怪物啊。她这么想着,脚步却也没停。
脚步声逐渐接近,Evolto蹲下身,拿刀拨弄着人的脑袋。有些愁尸体的处理方法,干脆叫冰室来收拾烂摊子吧,那么,接下来,让他看看这个运气不好撞见杀人现场的小老鼠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吧。
她一脸漠然。
Evolto怔了怔,一是没想到这个表情,二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调酒师。
月光洒在漆黑的道路上,她住的地方真的有够差劲,就连路灯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偷出去卖了。人穷了总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冷漠的目光扫过暗红的假面骑士,又瞥见他身后仰面朝天的人。
其实她看不太清,死了还是没死,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因为连轴转三天不停的工作,满打满算也就休息了五个小时的椿直接倒了下去。Evolto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一向对什么事态发生都运筹帷幄、丝毫不慌的外星人,此刻脑子里只有一堆小问号。
这什么。
她是装的吗?
以为这样他就不会杀人灭口了吗?
Evolto蹲下来,拿刀柄戳了戳女性柔软的脸颊。
椿倒在垃圾堆里,倒在一堆装满了垃圾的黑色塑料袋上。以前倒没有这种倒在家门口前面的事,无论再怎么累也都能支撑到家里,然后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再被第二天的闹钟叫醒。
日子总这样循环往复地过。
椿总希望自己哪一天就这么在睡梦里死去就好了,她不想看到明天,也不期待明天。
“死了?”
Evolto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没死。”
她撑着垃圾袋爬起来,看了眼手中的关东煮没有洒出来以后。椿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准备往家里走。
虚空飞来的利刃削掉她半截头发,椿摸了摸脸,满手的血。
“就准备这么走了?”
“那你要杀了我吗?”椿问。
她这么直白的问法倒让Evolto犯了难,他乐于看见人类在看见自己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在他们匍匐在地祈求自己不要杀了他们时流露出的贪欲。但Evolto从不给那样的人机会,他从来到地球的时候便决定给自己找些乐子,而不是像过往那般迅速地吞噬掉一个星球,只在最后听着那些生命的哀嚎声所带来的乐趣实在太过短暂。
而人类这种生物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乐趣。Evolto决心要办一场宏大的演出,甚至就连自己都参与进了游戏里。如果说战兔他们是主人公A、B、C,那么椿,本该只是个故事里的路人甲。
他对演出以外的人类没有丝毫兴趣。
本来,该是这样的。
3、
“你不怕死吗?”
“不是每个人都会被死亡所威胁的。”她面无表情道。
Evolto短暂地,被这个人类勾起了兴趣。
“你住在这里吗?”他问。像是刚刚那充满恶意的一飞刀不是他扔的,Evolto假惺惺地说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接近自己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椿累的连吐槽都不想吐了。
她不说话,只兀自往家里走,没走两步又差点摔下去。
直至今日,让她回忆那个夜晚,撞破了杀人现场运气不好的她,被凶手背在背上,他提着自己的关东煮和咖啡,一步一步背着疲惫的几乎顷刻就陷入睡眠的她,那身铠甲膈的人浑身酸痛,却让她没有再做那个困扰自己多年的噩梦。
Evolto听见她睡梦里含糊的抱怨,哑然失笑,将快要滑落的女性又往上推了推,他空下一只手解除了变身。
椿的屋子很小,吃饭的桌子与床榻不过一米。屋子里没什么看头,就连电视都没有,只有几本放在枕头旁的杂志错落在一起。他将椿放在床上,她十分自然地裹着被子滚了一圈,脸对着墙,像婴儿蜷缩在母胎里的姿势,再一动也不动一下。
他看了看那几本像是唯一能探索到她封闭内心的东西,是天文杂志。
4、
椿没有家人。
Evolto意识到,她的房间里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家人的,即使石动惣一那样经常飞出地球的宇航员,他在收拾屋子的时候也能找出一本装满了美空过去的大相册来。
他非常好心地将闹铃给摁了,又拿了那罐速溶咖啡便在黎明到来时退出了椿的家门。
对于自己看上的猎物,Evolto总有很长的时间与耐心去慢慢消磨。
椿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饿瘪了。她甚至都懒的去看自己家里会不会少了什么东西,毕竟就直觉来看,他既不图钱,也不图色。
但毋庸置疑,他很危险。
正是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才更让人觉得难缠。
椿回到酒吧工作的第一个晚上,那位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又来了,这次倒没再系围裙了。
“又约在酒吧见面了吗?”她给他倒了杯水。这次可不像上次那样运气好,有现成的咖啡喝。
男人戴着墨镜,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说出的下一句话让椿手一抖冰块全洒在了桌上。
“昨晚睡得好吗?”
操。
椿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道:“因为你擅自摁掉了我的闹钟,我被扣了工资。”
如此正大光明地揭露自己身份的人着实少见。椿猜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索性不去想了,只把他当做普通客人来看。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他说。
椿意识到他是在指昨天的事情,虽然确实对昨晚那个杀人命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掩埋下去了有点好奇,但更多的,她其实没什么探知欲望。
“不想。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你就没什么在意的东西?”
“没有。”她回答的异常果断。至始至终,Evolto都未曾见过椿的表情变过,永远都是那副漠然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椿有想过是不是要辞掉酒吧的工作,以避免再与那个危险的男人碰面。
即使Evolto每次只是和她随便聊会儿天,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5、
他去酒吧的时候,椿不在。
当值的是另一位调酒小哥,他知道的很多,和Evolto聊着聊着就将有关椿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不是个多好的故事。
椿是儿童福利院里出来的,十四五岁就开始在外面打工赚钱了。母亲借了很多高利贷以后跑掉了,父亲醺酒,还不起钱,在外面被债主打了以后,回来就对椿撒气。
她那时候总是伤痕累累的。
后来有一天,椿的父亲喝醉了摔下楼,当场就死了。
很多人说是椿把他推下去的,因为不想再被打了。
然后就一直活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据说还在被追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6、
她未曾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发问。
“你杀了他吗?”Evolto问。
椿起先没意识到他指的什么,随后看见同伴面露惊恐像是震惊为什么这人就这么说出来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你都知道了啊。”她木然地擦着杯子。或许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Evolto还是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颤抖,他在心中说了个“BINGO!”,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将这个问题搁置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椿很少去回忆自己的童年,倒不如说她很少回忆过去,对未来没有什么期待,对过去也没有什么留恋,对于当下的一切浑浑噩噩。就连她自己也找不到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的理由,即使她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了,但椿依然还是那副平淡的、仿佛对什么也不关心的模样。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有一天,椿突然问道。
他歪了歪头,反问:“你觉得呢?”
椿盯着他,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不会,你不是那种人。”
“在椿看来,我是哪种人?”他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手指沿着大理石桌面的纹路乱画。
“实话实说吗?”她不等人回复,深吸一口气。椿说:“大叔你啊?难道没有工作吗。大把年纪还成天想着毁灭世界,中二病吗,还是反社会人格。不明白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能活的那么轻松,一看就没遇过什么挫折吧。”
真好,真羡慕,能活的那么轻松。
“哎?变成控诉我了?”他委屈地眨眼,椿看见他这幅故意装傻的样子就想翻白眼。耳边传来少女们压抑的尖叫声,因为常来这家酒吧,甚至有些女性熟客成了他的粉丝。
Evolto看过去,扯下墨镜丢了个飞吻。
风骚的让椿感慨他到底是怎么成长为现在这样的。
之后似乎收到了谁的信息,他站起身,准备离去。Evolto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椿道:“有工作的,毁灭世界就是我的工作。”
椿心想,信你个鬼啊。却被突然凑近的俊脸给惊得屏住呼吸,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凑这么近,她默默吐槽,不过这人保养的真好啊,近看都没什么毛孔的。睫毛也好长,怪不得那些少女成天说这家伙就是当下最受女生欢迎的大叔型男友。
“ciao~”他朝椿比了个wink,随后潇洒转身。只留下一个风骚无比的背影。
以为自己是什么男团成员吗。椿仰头灌了口冰水。
7、
喜欢他绝对不是件好事。
在拒绝了第一百零一个来找自己要大叔手机号的女性以后,椿已经被鄙视习惯了。她是真的没有他的手机号,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更不知道他的真名。
在知道他开着一家名为“NASCITA”的咖啡店以后,椿就经常叫他老板了。
“为什么不是店长呢?”
“我又不是你的店员。”
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伸手揉椿的头发。她发质很软,Evolto有点摸上瘾,椿反抗过,然后发现自己打也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他,干脆就随他去了。
被摸头发也不会少赚点钱。
椿靠在墙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空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不再是那些让人痛苦的,而是有关于那个花衬衫不靠谱男性的时候,觉得有点完蛋。
她有几天没去酒吧工作了,追债的人跑来了酒吧,将一切搞得一团糟。被人揪着头发从吧台拖出去的时候,椿起先也有过反抗的,换来的却是更多拳打脚踢,她就像过去一样,护着自己的头,却又被人抓着衣领子,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脸颊上,肚子,脸,全身上下似乎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她躺在无人经过的巷子里,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弓起身子。
脑子里冒出从未有过的想法,如果他来了就好了。椿在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刻,狠狠地撞向了墙。
他来做什么?
来把这些人都杀了吗?
这能改变些什么。什么都不能改变,已经是这么辛苦的人生了,这个世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她自始至终都一个人行走在地狱里。
现实没有小说描写的那么好,而他也没有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
一直都是这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8、
她被炒了。
工资已经发到她的账户里,椿从楼下便利店里买了酒精和药棉,为了躲避那些人探究的目光,她匆匆地赶回家,一路低着头。
“嗨~”她看见蹲在自己家门前,笑容灿烂的大叔。
椿愣怔了一会儿,她提起袋子挡住自己的脸,闷声不响地走上前拿钥匙开了门。
“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听说你被辞……”他伸手将挡在椿面前的塑料袋剥开,看见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距离椿被追债人揍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在家里靠着墙坐了一夜,直到天光从窗缝里渗透进来,方如梦初醒起身去买药。
她左边眼眶的淤血还没散开,淤积在皮肤上。她肤白,是那种不怎么见日光的白,因此脸上的伤更显得可怖,嘴唇上的破口已经结痂,他伸手将她的刘海往上梳去,露出因为撞墙而血肉模糊的疮口。
椿挥开他的手,又踢了他一脚。抱着药背过身去,声音很低。
“别看。”
他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办法,问:“我买了披萨,你要不要吃?”
……
她转过身,目光移到他提着的披萨上,一夜一个早晨未曾进食过的肚子早就饿的干瘪下去,椿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要吃。”
他没有问,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椿小口小口地咬着披萨,不敢将嘴张太大,会疼。他一直盯着,椿转过脸,听见他问:“不希望被看见吗?”
当然啦…她讨厌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注视,也不想被同情,只……大脑停止了思考,椿愣住,嘴里还叼着半截披萨,他的指腹轻轻地摁在柔软的面颊上,鼻梁被架上大叔常带着的茶色墨镜,她的脸很小,脖颈很细,仿佛Evolto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人类很脆弱,很弱小,如蝼蚁。
他无数次萌生出这样的想法,Evolto想,那么现在,他是在为一只蚂蚁感到悲伤吗?
“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椿听见他说,那只温暖的手盖在了她的发顶上,拍了拍她的脑袋。
9、
椿换了工作。
被老板邀请去自家咖啡店打工,她没有半分犹豫。
明知道自己不该抱有那样的心思,但在老板的女儿问那副墨镜的时候,她只能用蹩脚的谎言糊弄过去。
只是恰巧同款。
不小心弄丢了。
他们异口同声,美空心有疑惑,却在战兔的实验又一次爆炸以后,飞速奔到了烟雾弥漫的地下室。
“不准备还给我吗?”Evolto问。
在NASCITA的老板和她经常见的那个人有些不同,虽然还是一贯装傻,但总是一副中二的模样却消失了。反而真的成为了一个热爱生活的好好父亲。
椿将眼镜收在兜里,坚定地摇了摇头。
被拿走的不只是墨镜,还有他惯用的飞刀。Evolto想自己最近确实因为扮演石动惣一而脾气太好了,导致椿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
即使那把刀是他先借出去的。
Evolto对椿的耐心仅存于她还是自己所选中的演员的时候,而那把刀,也不过是一个小道具,作为反抗的开始。他假装不知道椿还在被那些人纠缠,假装没有发现椿所隐瞒的东西,在某一天,在他觉得是时候让什么都不知道的椿为自己表演一出好戏的时候,Evolto递上了刀。
她的抗拒换来了更多的愤怒。
在椿再一次被抓着衣领子狠狠往墙上撞去的时候,她摸到了那把折叠刀。
“钱啊。还钱啊,你准备把我们当猴耍吗?”失去理智的男性赤红着双眼,他染上了赌瘾,自己一事无成,过去父母没能要来的钱由他来继续讨要。他不向父母那么善良,找了人隔三差五就是一顿围堵。
为什么是自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呢。
老板特制的咖啡倒在不远处,椿握紧了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折叠刀。她会被打死,会被这个失去理智的家伙打死,更多地,是不甘,是愤怒,是不理解。
“我还了。本钱我都还了,利息我也还了!”
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不够啊,利息一直在涨。”男人狞笑着。
Evolto靠在墙上,一阵无声的大笑。人类的贪欲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尽头。不反抗,就会死。我可怜的小姑娘,你会选择什么呢?
杀了他。
她的脖子被掐紧,呼吸变得困难,泪水模糊了双眼。
椿举起刀,猛地扎向男人的手臂,之后变得容易许多。她利落地翻过身,老板教过她的东西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如何控制住一个体力比自己大很多的人类,如何将他痛苦地杀死。
椿翻过身,将抱着肩膀喊娘的男人压倒在地。
血从她的额头上流了半边脸,月光将她面无表情的脸庞照亮,她一步步朝人走了过去。就像老板说的一样,人类都是欺软怕硬的生物,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点杀意,那个恶棍便已经害怕的匍匐在地。
她刺穿了他的大腿,手掌,喷洒而出的鲜血将椿的衣服都染成了血色。宛如地狱里讨命的恶鬼,她该杀了她,就是现在,就只需要划开他的脖子。
然后,这一切就能改变了吗?
有个声音问。
椿突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抬起头,却看见坐在墙头,闲适地翘着腿的店长。他脸上依然挂着从未变过的笑容,那双眼睛,却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人类的瞳孔,而是宛如蛇类的竖瞳,在漆黑的夜里泛着金光。
Evolto戏谑地鼓起了掌,他跳下墙,朝椿走了过来。
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椿,却止不住后退。
“杀了他啊。你不恨他吗?”
“别过来。”
恶魔的低语。
“别过来!”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她痛哭流涕,从自己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力,几乎让Evolto一时怔在原地。
椿看向他。她脑子一向转的快,几乎是顷刻间,便明白了一切。
“抱歉,没能给你看到你想看的。”
Evolto面无表情地看着椿跑远,脚踝忽然被人抓住,是奄奄一息的反派角色正在向他求救。
“救我…”
“松手。”那样冰冷至极的眼神,Evolto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而戏剧主角突然退场的举动更是让人恼怒,仿佛被戏耍了,他从未失算过。就这样吧,他果然还是看错了人,失望与愤怒让Evolto短时间内不想再听到关于椿的任何事情。
在美空再一次问起椿的时候,只有父亲冷冰冰地答案。
“她辞职了。”
10、
椿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久了。
被血染红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腥气弥漫。那把刀被丢在了不远处,没有人来找她,甚至连警察也没有。椿一直窝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双腿,像是准备这样一直待到死,滴米未进,一口水也没有喝,刀是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自己的衣服里的。
而自己所隐瞒的那些,他一直都知道。
他似乎就是那样的人。无所谓别人的痛苦,抱着游戏的态度闯入到她的生命里,擅自给予她一点点温暖,却又在她努力挣扎,再一次踏上好好生活那端地时候,将她推下地狱。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老好人,椿一早就知道。
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
她站起身,去浴室里用冷水冲了个澡。椿慢慢地用肥皂将身上的血污给洗干净,伤口沾到水时疼的厉害,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面向镜子时,她看见自己脸侧那道浅粉色的疤,手指放在伤疤上面,不住地摩挲。
她洗干净身上,就这么光裸着将衣服放在洗手池里泡着。
椿换上自己用工资买的新衣服,是件绘有星空图案的T恤。她拿出那件自买了以后就没怎么穿过的裙子,是条长裙,在太阳底下那些裙子上点缀着的细闪就像是流动的星河。
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参加过天文社。
但因为兼职,没有参加过一次社团活动。
那个时候的盼望,是每周一次的探讨会,他们拿出自己拍摄的星空照片,说很多椿听不太懂但是很向往的东西。
她将墨镜放在桌子上,和天文杂志摆在一起。
外面的天气很好,船坞鸣笛的声音穿透了天空,天光大亮,将这个房间都照进光。椿想,这是个不错的日子。
她拿起刀,闭上眼,毅然决然地往脖颈上划去——
11、
“它不是拿来给你自杀的。”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椿为了防止自己一次没死成,用了最大力气。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蓦然睁眼,发现刀刃被他握在手里,鲜红的血顺着刀柄滴落到她的手上,地上,在洁白无瑕的裙子上绽放鲜艳的梅花。
Evolto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只是反应过来以前,便已经撕裂了空间,来到了椿的住处。他像是察觉不到疼,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椿所熟悉的笑。
她松开手,往后退,然后想起了什么从房间里找卫生纸想要将他手上的血止住。
Evolto轻而易举地将金属小刀扭成一团,丢了出去,手被椿抓着,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看着她一脸慌乱地给自己止血。
“没事的。”他拍拍她的脑袋。
“怎么可能没事——”她怒气冲冲地,却在下一秒看见那刚刚还血流不止的伤口迅速愈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懵了好久。
椿甩开他的手,既不问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也不问刚刚那神奇愈合的伤。
“为什么?”他问。
自杀被阻止的椿盯着远处,水天交接之处,一轮烈日悬挂在天空上方。她住的地方很有烟火气,大清早就有人在叫卖海里捞出来的鱼虾。很多人都积极努力地生活着,但是她不行。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椿说,她也很想问为什么。但是,问谁去。为什么自己要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为什么遭遇这一切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人来爱自己,为什么她的家人是那样的。
“我没有杀他。”椿说。
无数个日夜,她不敢在清醒的时候闭眼,只要一陷入黑暗。便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被抓着头发,从屋里拖了出来,拳头打在身上,打在脸上,很痛,真的很痛,街坊领居关紧家门,她知道那些大人就躲在那扇门后面,即使嘴上说着好可怜好可怜,但却也只会眼睁睁地看着。
椿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男人喝醉了酒,下手没个轻重,为自己的无能,为其他的什么,将一切都发泄在自己弱小的、不会还手的女儿身上。他自己往后跌去的,踩到了酒瓶子,骨碌碌地滚下楼梯。
过了好久,她才敢爬起来。
她站在楼梯上面,看见男人趴在那里,破碎的酒瓶子贯穿了他的喉咙。
血流了一地,他没断气,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嗬嗬”声,模样骇人。他朝自己伸出手,眼睛充血,眼珠子瞪的极圆。
椿明白他想说什么。
小兔崽子,还不赶紧来救你老子。
她只是站在原地没动,心想,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但我也没救他。”椿说,她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在女性苍白的脸颊上流下一道水痕,她没有哭,那双漆黑的、总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眸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淤积的化不开的浓墨。
“他本来可以获救的。我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弱了以后,才开始哭的。”椿说,“后来,我被送去了福利院。那些追债的要不到钱就打我,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援交,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也帮人偷渡过,从东都到北都。坐船,被抓过,进了警察局。后来乱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就对偷渡的抓的严重了,我也洗手不干了。之后就去酒吧当值,白天在餐馆里面打工,晚上去酒吧。”
“我不敢闭眼。我怕梦到他,累的厉害了不会做梦的。”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无悲无喜,只将自己那可怜的,灰暗的人生说给他听。
椿看过来,她说:“老板,你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母亲不要我了。为什么我爸要打我,为什么那些高利贷不肯放过我。没有理由,这个世界最荒唐的事情就是,我经历这一切,不需要有一个因为。”
Evolto有一瞬间,被她打动了。
甚至为了听到更多这样,比莎士比亚写出的悲剧还要无理、还要动人的现实,他甚至有一瞬间,不想毁灭这个地球了。
“现实就是地狱。”她喃喃。
“现实就是地狱。”
Evolto跟着她重复,忍不住大笑起来。美丽的女孩坐在窗边,那样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认了命。不再做任何挣扎,他伸出手,抚摸上椿苍白的脸颊,他的拇指摁在那粉色的伤疤上,轻轻地摩挲。
他们姿态亲密。
“那我就来毁掉这个地狱。”恶魔说道。
12、
椿很少在看见他了。
三都的大战一触即发,就连她兼职的咖啡店里都是关于这场战争的报道。椿还没决定哪一天死,只告诉他等自己决定去死的时候会通知他一声的。
他们频繁用短信电话交流起来,椿偶尔会接到外卖订单,收件人的名字是老板,备注上写着要椿亲手做的咖啡。
搞得她真正的老板以为自家店员被人看上了,正在以咖啡订单来追求她。
椿无语,后来时局动荡不安,假面骑士被投入到战争当中,常有高楼大厦一宿倾塌。店长为了安全,暂时关了店让大家都回家里去避难。
她买了些咖啡豆,又花重金买了相关的器具。有时候煮咖啡煮了一半,某个暗红色的只在电视上见到的假面骑士就这么堂皇地撕开空间进到家里来,十分自然地拿过桌上的咖啡尝一口。
“没我煮的好喝。”
“你认真的?果然是外星人的口味。”椿靠在墙上,问:“你这么闲的吗?不该忙着毁灭世界?”
“早已经计划好的事,怎么会有变数呢。”Evolto打了个响指,距离椿家里不远的地方便猛然掀起一阵飓风,她跑过去,发现飓风所在地抄起地上枕头就扔了过去。
椿怒喊:“那是我买菜的地方!”
“呃……”Evolto郁闷地又打了个响指,心里念叨着,怎么椿这丫头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肆了。也就他这个星球吞噬者能包容,换个词,纵容。
“椿。”Evolto想起什么,问她:“如果你的人生重来一次…”
“不要。”他还没问完,椿便已然给出了答复。“难道人生重来一次,我就一定能过得比现在好吗?”
“我有时候想,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狱呢。总得有个原因吧,后来不去想了。就这样吧,我就当自己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上辈子是个大恶人好了。把惩罚受完,赶紧对这个世界say goodbye。”她坐在地上,抱紧双腿。
“可是有时候啊。老板,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哎。”椿仰着脸,看向Evolto。
“惩罚不是给那些有错的小孩的吗?这个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回答她的是脖颈上冰凉的触感,Evolto给她戴上了一条坠子。椿摸着红润的石头,问:“这是什么?”
“陨石。真正的陨石。”他话里有嫌弃的意味。
椿知道他又想起那个价值几万日元的陨石项链了,自己不惜花大价钱买下的东西,结果被这个天外来客一眼就看出是假货。
“礼物?”
“奖励。”
他言简意赅,没说更多的。只像往常一样,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说出那声:“ciao~”
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13、
惩罚的反义词,奖励。
椿不确定老板给自己这个是不是真的所想的那样,毕竟他可是在自己说着悲惨过去还哈哈大笑的外星人。她决定吞安眠药自杀的那天,这个世界已经呈现出末日前景般的恐怖景象了。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让椿想起他死去的那一天。
“你该来看看的,这样美丽的消亡。”他的话语里透露出愉悦。
椿有气无力地哼了声,安眠药逐渐发作了。
“我可无福消受。”她说。
在最后,椿问:“老板,你的真名是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缓慢道:“Evolto。”
“哈,恶魔吗。”椿笑了笑,真是个再符合他不过的名字了。
“在人类的语言里,这个单词似乎是这样的意思。”
这个世界已经快要毁灭了,而战兔所想的救世计划,他倒也不难猜出。
平行世界吗?
他终究没有问出那句和自己一直以来观念十分不符合的话。
不可以活下去吗。
而Evolto甚至能想象到椿笑的拍桌子的场景,她一定会想自己是不是被人夺了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板,你疯了吗?
你最乐意看到的不就是毁灭吗。
Evolto站起身。
果然,还是有些孤独啊。
——END——
番外:
如果人生真的重来了,一切会改变吗。
椿的运气很好,好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即使有着糟糕的童年,进入福利院以后却被好心的夫妻收养。她升上高中,加入了喜欢的天文社,经常与他们一起相约去看星星。
自己的养父养母有一片很大的农场,椿有自己的望远镜,生日那天被好友撺掇着去买了彩票,结果中了一等奖。
她搁置了做宇航员的愿望,不知道怎么地大学毕业以后就开始种起了咖啡豆。
她这一生太过顺遂平安,让好友羡慕的直说她是被神眷顾的孩子。
椿却不觉得,她摸着脖子上冰凉的吊坠,又想起自己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双与蛇一样的眼睛。她梦见被一条深红的巨蟒追逐,缠绕,她无力挣扎,也没有挣扎的念头。那条蛇并不想杀了自己,却也不允许她在梦里逃开。
椿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多了动物世界的缘故。
养父养母寿终正寝。她专心致志地捣鼓着咖啡豆,种了好多咖啡树,生活的和个野人没什么二样。朋友每次来都觉得她浪费青春,椿自己倒是挺满意的。
她还开了一家叫做天外来客的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被网红朋友宣传火了以后,椿又把店给关了。
又被朋友痛骂一顿,椿一边赔罪说好话,一边心不在焉地想,又不是开给他们的。看看店名就知道是给外星人的,只不过这个想法自然是不敢和朋友说。
不过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外星人也不一定。
椿就这么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愁钱,每天纠结着新品种的开发而忙忙碌碌。她觉得很快乐,即使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婚。
那家开在郊外的咖啡店很少开门营业,只有在那个不负责任的店主想起来的时候才开业招待一下朋友熟客。
某一天,椿躺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十分悠闲地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动物世界。
突然有人推开店门,朝里走了进来。
她刚想说今天不营业,却在看见那熟悉的笑容时停滞住。
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冻结,她的脑子里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印象,却下意识地说出了男人的名字。
“哟,椿~”
“Evolto。”
不是什么神的馈赠,她想。
那是恶魔的礼物。
存个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