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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金屋藏娇

作者 : Lily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咒術迴戰 五條悟 , 夏油傑

标签 五夏

文集 停落有時

2787 72 2024-1-7 17:17
导读
【五夏】金屋藏娇



*停落有时背景(详见阴翳礼赞、入幕之宾)

*一时封建一时爽,一直封建一直爽。(哈哈)

*又名,《五次五条悟的伙伴对他表达了慰问,只有其中一人发现了真相》

*蛀牙砂糖等级(应该啦)
其一



  第一个人居然是伊地知。



  事情发生在一个普通至极的夜晚,但或许又不那麽普通,黑色的宾士行驶在山间蜿蜒的小路,车前的远灯照进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尽头的路上除了他们以外并无活的车马生人,而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



  伊地知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忍不住用眼角馀光去看后照镜中坐在后座的身影,对方戴着黑色的眼罩,双臂环抱、翘着腿,似乎正在看车窗外的风景。



我应该要说些什麽,这是伊地知高洁第六次这麽想。



  然而到底要怎麽开口,伊地知又开始纠结,宾士车马达的声音嗡嗡作响,在无声的山间小径中竟有种蝉噪山越静的效果,伊地知在腹中打草稿,正考虑要先说「不好意思」还是「五条先生」,发语后要接「冒昧打扰」还是「抱歉打断您的思考」,坐在后座的那人却先一步扬起了手臂,让伊地知不得不把所有的话又吞进喉咙里。



  〝就这吧。〞



〝诶、这……这里吗?〞



  伊地知有些紧张地看着后座的人,对方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戴着眼罩从后座凝视着后照镜中的伊地知,他微微歪了头,像是在说「你怀疑啊」。



  黑色的宾士车在小路上停了下来,煞车时还带着阵阵白色的热气。



  混浊的夜色之中,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从宾士车上走了出来,白色的发丝与黑色装束之外所些微露出的瓷白肌肤,让他像是发着光、裹着黑布游走在人世的苍白幽灵。



〝啊,你可以走了。〞



名为五条悟的男人说道,他双手插着口袋,像是有点畏寒一般微微躬着背,说话时阵阵的白烟飘散在冰寒的空气之中。



然而,得到离开准许的伊地知,迟迟没有踩下油门离去。



  五条悟还站在车边,还没有对伊地知的迟迟不离作出反应,伊地知感觉自己像是要撸平自己短短二十五岁百转肠折、那为数不多的脑迴路神经,在欲言又不言来回数十遍,自从那日之后——京都与东京暌违已久的群魔乱舞,百鬼夜行之日——五条悟就会像现在这样,让伊地知开着车在杳无人烟的地方打转,最后又会让伊地知停车、自行回去,只留五条悟一人在荒烟蔓草之中茕茕独立,而伊地知完全不知道他在那一片孤幽之中做了什麽,也不知道这些行为到底有什麽样的意义。



   伊地知当了五条悟近十年的辅助监督,知晓此人强大的不可思议,他从未见过有什麽事情能够真正动摇五条悟,甚至至今伊地知还是这麽想,只是有些事、某些人,哪怕没遇过,也会传入耳中——关于咒术界曾经的最强,原来并非是单数语词——直到那时伊地知才明白,他一年级经过三年级教室所看到的景象,那张徒然摆放在家入小姐与五条悟的座位中间空荡荡的课桌椅。



  而他明面上是上层派给五条悟的辅助监督,但同时也是五条悟晚了两届的学弟,至于他的心更摆盪于哪个身分,或许从他从来没把五条悟这意义不明的行为汇报给高层一事中就能够知晓到答案。



  伊地知不知道五条悟需不需要、自己又适不适合,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摇下车窗,战战兢兢地说道:



  〝五条先生若是需要……我可以回来载您。〞



  〝啊?不需要啊。〞



    五条悟回头,戴着黑色的眼罩,看不清他心情的阴晴,伊地知噫了一声,窘迫又慌张的在离开前快速又磕磕绊绊地说道:



  〝您、您有需要就打给我,我、我这里会一直待命。〞



五条悟愣了一会儿,吐出的白气凝在他的面前,看着宛若落荒而逃的宾士车,他站在无人的道路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理解什麽似的嗤笑了一声,觉得无奈又觉得荒谬,他脱下眼罩,露出一张过于年轻而姣好清秀的面容,蓝眼如碧,黑暗中竟像是烧得正炙的荧荧鬼火。



五条悟一边走着、一边哼起了歌,锃亮的皮鞋踏在道路上的瞬间,他轻盈地飞了起来,在月色与黑暗之中漫步,手插在口袋中,高高的站在空中俯视一片幽暗阒静的树林,他下巴扬起、眼神睥睨,宛若天人临幸。



五条悟扬起了笑容,显得异常兴奋,右手朝天举起、摆出苍的引力手势,像个准备投篮的孩子。



〝那麽,今天要从哪里开始呢?〞



—————



谨慎一些。〞



夏油杰用右手握住五条悟左手的前臂,修长的手指以摩斯密码在五条悟的臂上敲下这几个字。



〝啊知道知道啦,杰快来看,有好东西喔。〞



宽阔空敞的和式卧室之内,只有和风立灯散发出的鹅黄灯火,一颗颗咒灵玉从五条悟鼓鼓的衣服之内落到了榻榻米上,发出闷闷地响声,夏油杰从数十颗咒灵玉中拣了颗起来端详着,是难得的一级咒灵,可以说是数几日来最好的收穫,鉴于咒灵通常在人越多、情感越交杂地方会越多越强,杳无人烟之处还能搞来一级咒灵,可以算是非常好的运气了。



不过夏油杰还是先放下了咒灵玉,手指又贴在了五条悟的手背,敲打问道:



没有惊动其他人吧?〞



  此时的五条悟已经脱下了黑色的眼罩,但还穿着高专的教师制服,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在外头搓咒灵到深夜后又直接来到了此处,连衣服都尚未换下——五条悟白天依然做着好好人民教师、还给那群烂橘子高层使唤当咒灵打手,现在还要挪出时间搓咒灵球,如此劳苦功高却没有获得称赞,白发的男人久违孩子气的嘟起嘴,双手往脑后一垫,无视滚个满地的咒灵球一同倒在了榻榻米上,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当然没有,你以为我是谁啊……话说分明去人多一点的地方蒐集咒灵也没事的,我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五条悟从眼角馀光撇到夏油杰皱起眉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五条悟仗着自己够强,做事一向张狂显眼,从高专时期到成为人民教师这病头也没好上一点,五条悟一眼就看透夏油杰心里在想什麽,心想就这点你哪里能说我呢,眼看夏油杰又要靠近碰他的手臂,他就故意收回手臂不给他碰,夏油杰愣了一下,冷着脸转头就走了,五条悟躺在榻榻米上看着他又坐回矮桌边,矮桌上铺满了长卷纸笔,卷上密密麻麻写了摩斯密码的符号——或许是因为前世并没有接触过,用不同的表达系统反而能比使用一般语言能有秩序的组织,自夏油杰稍稍从记忆的混乱中回復过来后,几乎每日每夜都花费在前世记忆的梳理上——以时间线为序编排成书面的模式。



  五条悟枕着自己的手臂,侧着身看着夏油杰坐在矮桌前的背影,鹅黄的微光中,黑发的人男人长至背中的头发披散,只着白色单薄的浴衣,隐隐可见浴衣下突出的肩胛骨,而左袖之处却空荡荡的,五条悟凝视着那空荡荡的袖口,懒散的任由自己思绪飘散,心想杰穿得这麽少,幸好自己的房间里暖气一向充足,但又想到虽然暖气很足,但毕竟不是全天供应,要叫下人再送几件保暖的长羽织。



  漫长的凝视之中,背对着五条悟的人在两人无言的沉默中开口。



〝你、这样大意、才、被封印。〞



  虽然是很简单的语句,但一直到五条悟确认最后一个词的结束,大约过了十分钟——夏油杰的声音粗哑,语气中还带了点埋怨的味道,五条悟知道对方在说什麽,毕竟他已经把夏油杰那文字天书般的摩斯密码卷轴看了个遍,五条悟此前也没学过摩斯密码,不过没关係,因为他是天才五条悟。



  选择保持自己的死讯、留在五条家长期抗战是夏油杰的决定,毕竟对手太狡猾、太有经验,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或许又会躲的不见人影,但只要她的目标是天元,就一定会有再对上六眼的一天——现在他们有绝佳的诱饵,要一鼓作气将之剷除——于是乎夏油杰就被暂时安置在了五条家中五条悟的房间,偌大独立的别院里,禁止除了五条悟以外的人进出。



  宛若苍蓝明镜般的眼眸映着夏油杰坐在桌前的背影,就像是不停回溯的游戏存档点那样,五条悟无数次在心中造出那日夏油杰的背影,想着到底要说怎麽样的话、做出怎麽样的行为才能将之挽留,毕竟连蓄势待发的茈也未能做到——如今他就在这里,因为五条悟的缘故,此刻五条悟已经没有想说的话了,但是他现在躺在榻榻米上,渴望自己能起身拨开对方的长发,在他的后颈落下一个吻,然后用自己的胸膛贴着他的背,紧紧抱住他。



——五条悟从榻榻米上起了身,盘腿坐到了夏油杰的身边,小小的矮桌挤了两个身形庞大的男人,显得有些逼仄,肩头与肩头相碰在了一起,五条悟耷拉着背嵴,那张玉琢般脸庞贴在矮桌的书卷上,抬眸望向身旁的夏油杰时瑠璃之色在浮雪长睫下闪动,天底下大约没有比这更纯然无辜的模样了,他有点委屈不爽地嘟囔说道:



〝……老子(ore)真的已经很小心了啦。〞



黑发的男人低头垂目看他,眼下还带着因睡眠紊乱而生的乌青,他伸出手掌握住五条悟在矮桌下的手,带来温热的触感,他在五条悟的掌心轻柔的打道:



谢谢你……辛苦你了,悟。〞



   五条悟闭上了眼睛,握住了掌心的手指,心里愉悦得决定不因早时被误会而产生的些微不爽,去找可怜的辅助监督学弟的麻烦。





其二



只能说毫不意外第二个人是夜蛾正道。



  这次发生在冬日的午后,湿冷的东京难得有了阳光,可惜夜蛾正道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黑不咙咚的日式暗房里与高层周旋,与他一起面对一扇扇纸门后咄咄逼人言语的还有他最出名的学生——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上,夜蛾正道注意到他大约是第五次瞥向手腕上的手錶,夜蛾心下一愣,意识到悟或许真的很想逃离眼前的场景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夜蛾正道在心里给自己抽了一个巴掌,但表面上仍是刚毅平静的第五次向高层解释百鬼夜行发生的始末,从夏油杰如何到高专宣战,再到他们如何分配战力,最后他又是如何败给乙骨后被「祓除」——夜蛾正道事事详尽、无所遗漏,然而那一扇扇纸门后的高层仍不满足,因为他的学生在整场会议中始终不发一语。



  〝……事情就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



一扇纸门后尖锐的声音带着怒气:〝我们不是问这个!我们是问夏油杰到底——〞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一直不发一语的白发男子像是厌烦似的举高双手、浮夸的拍起了手:〝嗨嗨,大家不要吵囉,就算是老师同一个问题回答那麽多遍也会受不了呢!〞



他语气轻浮,顾左右而言他,高层自然无法接受,然而正当他们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气氛已随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降至了冰点。



我杀了他,就这样。〞



五条悟平静而无波的说道。



千年之冰都无如此冰冷刺骨,在听到自己学生开口的瞬间,夜蛾心想。



〝那尸体——〞



〝啊,你们知道茈吧,都用那个了,怎麽可能会有东西留下。〞



  还没等高层继续跳针式的追问,五条悟迳直起了身,无视叫嚣声自顾自地走出了日式暗房,夜蛾正道在跟高层为自己学生的失礼象徵性的道歉几句后,便追着五条悟的背影来到了暗房外长长的走廊。



〝……悟!〞



大约离夜蛾正道五步外的人停了下来,看着他的背影,夜蛾正道痛苦又愧疚地想着,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麽——自己分明身为教师,却没能尽到老师的责任,心里怀有改革的理想,却连自己的学生都救不了,甚至比自己的学生还要更无能为力,还要让学生去背负自己的因无能而犯下的错误——以最残酷、最诛心的方式。



要说「对不起」吗?然而事到如今道歉到底还有何用处?而对于悟的心情而言,愧疚的话语或许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还是要说「辛苦你了」,辛苦什麽?辛苦他终于出手亲自杀了自己的挚友吗?



〝……回去好好休息。〞



最终夜蛾正道也只能木讷的如此说道。



  五条悟头也没回,只是潇洒的挥了挥手,像是过往学生时期那样对老师的关心嫌麻烦似的,看着他的身影,夜蛾正道的思绪恍惚了起来,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那抹身影是如此显得形单影隻的?



  飘忽之中,夜蛾正道想起了久远的时日,一年的早春,漫天樱花如雪,自己站在高专二楼的窗前,对着浪漫粉色花雾中正要逃课的两个少年的背影大吼大叫——彼时他们心有灵犀似的头也不回的一同举起了手挥了挥,一隻如虹般的白龙从花瓣中破空而出,载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消失在了在了空中飞舞的花海深处。



  当夜蛾正道回过神来时,五条悟只成单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



  接连用仅剩的右臂与侧肩接下五条悟的攻势,夏油杰趁势用右手抓住对方的一臂,右脚近乎毫无间隔时间的凌厉的向对方踢去,本想在踢中的瞬间换上左膝给对方重重一击,没想到却在收回右脚的瞬间因为缺了一臂而有些重心不稳,五条悟趁隙抓住了他的右脚,将夏油杰甩了出去——他在空中早就调整好了身形,本该在榻榻米上轻巧的落下,然而又是因为没有习惯重心的偏移,在落地的瞬间不稳地摔在了榻榻米上。



  五条悟站着俯视倒在榻榻米上的夏油杰,对方的上半身穿着白色的着物,下半身则是则是着袴,本来绑的齐整的长发在激烈的动作中已经散乱,凌乱的披在他的面容上,他的身躯因喘息而起伏,汗水从鼻尖低落到榻榻米上,晕成一滴黑影,他向着五条悟的方向微仰起了面容,表情空茫——五条悟认得那个表情,那是夏油杰偶尔陷入记忆混乱会有的表情。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在不带咒力、不开无下限的前提下,单纯的肉搏没有一次赢过夏油杰,毕竟当时的他因为自己术式的缘故,并没有特别鑽研近身作战,但自从夏油杰离开之后,五条悟已经把这格斗技方面给补足了——更不要说现在对方还缺了一条手臂。



五条悟看着那双眼从空无到重新恢復清明,映出五条悟的身影,缺了一条手臂满身大汗的黑发男人重新站了起来,一边一手将散乱的头发上的发圈拆下,汗湿的黑发散落,他用嘴叼着发圈,在用左手剩下的残肢为辅助一边绑发时,一边看向五条悟,那双眼闪着些微的不甘与执拗,他用眼睛眨出摩斯密码:



再来。



五条悟看着他,兴奋地咧嘴笑了起来。



——现在夏油杰的作息变得相当规律。



  他将中午前的时间拿来做记忆的梳理,将之以摩斯密码的方式书写下来,下午时段则是拿来恢復自己因死过而未达最佳状态的肉体,接近傍晚的黄昏之时则是拿来与五条悟对练,不过这时间并不一定,通常取决于五条悟在什麽时候回来——总而言之,夏油杰并没有打算存任何侥倖的心理、在一切尚未准备周全时面对羂索。



  在今日五条悟终于结束毫无意义的会议回到家宅时,看到的是盘坐在廊道下、沐浴在冬日阳光之下的夏油杰,他眉目低垂,正在禅坐,咒力如平静渊沉的海流般流畅的游走于他的身躯,那谦和温润的模样,使人难以想像其中包含多麽扭曲而具毁灭性的力量——他身若枯木,彷彿与廊影、庭前的枯山水融为一体,一隻双翅带着蓝闪的凤蝶停落在了他的怀里,收敛翅膀,似欲与他一同静止至花落潮尽之时。



  五条悟在夏油杰的身旁蹲了下来,看了夏油杰一阵子,心里有点不爽的想着——杰都已经开始禅坐控制咒力的环节了,烂橘子的会议还是拖到了时间,哪怕会议时自己已经有意识的想要赶回来,但还是回来晚了,若是还能在早一点,就能像之前一样看见杰绑着头发、撑着独臂满头大汗做伏力挺身的样子——不知怎麽的,五条悟很喜欢看他那副模样,明明身体还未完全恢復,却撑着意志力大汗淋漓的一下又一下的往前迈进,看起来非常的生气勃勃,跟他过去十年间的状态丝毫不能堪比——夏油杰似乎一向如此,总是费尽气力的坚持着什麽——或许是因为只要有了他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目标,就能像是明火般炽热的燃烧起来。



  白发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本想先打个响指让夏油杰出定境,但视线却从夏油杰的脸庞移到了他怀中停落的蝴蝶,蓝蝶轻伫在绀色的袴上,就像是缠绵亲密地依偎在夏油杰的怀中、一刻都不愿与他分离似的——五条悟轻轻的勾起手指想用引力术式将它驱赶,然而术式还没发动,蓝蝶便轻张羽翅飞走了,在蓝蝶飞舞而去的一刻,夏油杰也从禅定中张开了眼睛。



  从定境而出的男人没有看飞舞而去的蓝蝶,而是侧首看着仍蹲在自己身旁的白发男人,那双眼映出五条悟的身影之时,福耳上的玉石折射着暖阳的光辉。



〝……什麽时候出定境的?〞五条悟眨着蓝眼睛,嘟囔说道。



夏油杰弯起眼睛看着他,视线落在了五条悟微微勾起的手指上,露出了五条悟熟悉的微笑。



五条悟蜷缩起手指,恍若刚才收翅落于夏油杰怀中的蓝蝶。





——又是一阵猛攻,右噼左噼,直往夏油杰的肩颈脆弱处攻去,五条悟的拳法受高专时期夏油杰的影响,走的都是以柔克刚的咏春拳法,反倒是挡了五条悟几招的夏油杰,再次向五条悟攻去时都是以的肘骨、膝盖,凌厉而刚烈,竟是换了一套八极拳法。



  五条悟夹住对方向自己踢来的左膝,夏油杰却趁势整整翻了一圈挣脱了开来,夏油杰才刚站稳,五条悟的左拳就已经先到了——本来五条悟以为他会以八极拳法的特性用右肘挡住,没想到对方却突然改变了路数,身段柔软的贴着五条悟的右臂捲入他的怀中,那一瞬间,五条悟的胸膛贴着夏油杰的后背,他本来就比杰还要高大宽阔一点,如今对方缺失了左臂,这个姿势简直就像自己从背后笼罩着环抱他一样——仅仅是一瞬间的分神,五条悟的下巴就狠狠的挨了一记肘击,五条悟忍着痛、反应迅速的用右脚踢向对方,夏油杰早已退开,双足轻点轻巧的用独臂向后翻了个跟斗,背后的纸门亦随之拉开——为了不破坏宅中之物偷偷用了咒灵大约也不算作弊。

  当五条悟定睛一瞧,夏油杰已出了练武厢房,侧身站在纸门之外、庭院的置石之上,五条悟一边揉了揉发疼的下巴、一边走了出去——自从有了自动无下限后,自己再也没有被这样狠狠痛击过,不禁久违的让他有些热血彭湃了起来,他没有用反转术式治癒肯定会乌青的下巴,而是直直的去望站在置石上,身姿孤挺、同样带着兴致微笑的人——五条悟感受着自己因激烈的动作而跳动得有些快的心脏,看着对方那有点不怀好意的模样,这久违的景色,让五条悟不禁快意地向他喊道:



  〝和忧太战斗时也这麽认真吗杰?——在让我更尽兴一些吧



   仅仅是一瞬间,笑容从对方的脸上消失,面对对方陡然而变的情绪,那种失而復得、狂乱心喜的心又从五条悟手中如流沙般滑落——究竟是什麽,五条悟痛苦地想,我到底还错过了什麽?好像只要在面对夏油杰之时,五条悟总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从夏油杰的记忆中明白了自己会死,但是那又如何,咒术师本来就无时无刻不在面对死亡——就算对方的尸体会被别有设计的拿来对付自己、东京将陷落成一片焦土断垣……这之中,究竟是什麽让夏油杰回心转意的?那是在那密密麻麻的摩斯密码中所从未记载的部分,是儘管他已经无数次接过夏油杰的热泪、接住对方最脆弱的时刻、亲密而暧昧的环抱住对方的夜半时分——至今都尚未能真正拥有的部分。



   几乎是遵照自己的本能,五条悟单足一点,向着置石上的夏油杰攻了过去,面对来势汹汹的五条悟,夏油杰做的只是不停的跳落在不同的置石上闪避,然而对于莫名燃起杀意而加速的五条悟,他的动作仍然显得有些不够俐落的狼狈。



   当他在错落的脚步中跳跃到柳树的树干旋身,欲落在庭院足足一楼高的一颗置石之上时,却在足落瞬间又因左臂而重心不稳,踩滑后直直的往后滑落,眼见他往后落下,五条悟想都没想的从另一颗置石发力而上想去抓住他,其导致的结果却是他们双双要从空中坠落——他忘记了自己会使用无下限术式,能够直接以引力接住对方,也忘记自己能够滞空飞行——坠落之中,五条悟看见夏油杰由下而上的望着他,对方的眼中闪过狡诘的神采,尔后宛如异空间般的黑色裂缝从夏油杰的背后闪现而出,夏油杰右臂抬起,是召换的手势,他微微露齿扬起了笑容——五条悟见过几千几百次这样的表情,在那比任何春天都要鲜明灿烂的青春之日,带着无比的神采、明媚、无所畏惧,像是真真切切的从心底而发的笑容。



  一条大蛇从虚空中而出接住了他们——正是前几个晚上五条悟搜刮到的一级咒灵,五条悟躺在大蛇的身上,四肢大张的看着冬日的天空,他呼出一口气,胸腔中的心脏痛苦的跳动着,方才那人笑容的幻影还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五条悟想,他想,他想要——他想要那人全部的关注,他想要那人为他驻足,他想要在地上撒波打滚、大吼大叫的让他知晓——杰,不要在离开我了。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被吋吋片片剐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永远都会是完整的。



——白气吸进又吐出,五条悟将那些汹涌的感情嚥下肚,只是望向坐在他身旁的人,指控般的说道:〝你作弊。〞



  那日在清晨微光中的吻,至今都仍未得对方的回应,还是不要把对方逼得太紧好了,五条悟想,要是他又走了怎麽办?况且杰或许远远尚未从记忆的混乱中完全恢復过来……五条悟不想强求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夏油杰带着微笑低头看着五条悟,抚上他的手臂,轻轻打道:〝我的错,我认输。〞



  尔后他站起了身,伸出剩下的一隻手臂将五条悟拉了起来,在入夜变冷前一同走回了厢房之内——两人成对的背影消失在了拉起的纸门之后。





其三



或许会稍稍讶异第三个人是七海建人。



虽然就交情上七海建人已经是与五条悟较为深厚的人了,但他跟五条悟任务的交集并不算多,毕竟以五条悟这样的人而言,单独出任务更符合成本效益——自从百鬼夜行之后再见到到对方之时,是在一个例行性的上级咒术师会议。



  那个人当然是一如往常的轻浮——在会议途中无视议程、临时动议咒术师每年三次南岛旅游什麽的,虽然七海建人也贊成劳逸均衡,一昧的劳动只会降低工作效率——但总体来说他也是规则派的人,就算是那个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提议,也必须照着议程规定才可以。



  在会议的中场休息期间,两人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沙发上稍稍叙旧,虽然根本就是五条悟一个人在插科打诨罢了,七海建人偶尔配上寒冷到一点都不像是吐槽的评论,此种要热不热的氛围让五条悟浮夸的洩气躺在椅上说道:



〝啊啊,要是跟娜娜明的话连C-1的海选都进不了啊。〞



〝请不要随意帮人设定参加双口相声。〞



〝诶——难道娜娜明不是传统双口相声派,而是喜欢欧美双人脱口秀?〞



〝不,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要和你组成任何双人团体。〞



七海建人喝了一口手中的易开罐咖啡,依旧默默地听着五条悟的神神叨叨。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会不想跟NICE GUY GOJO我组成双人搭档的吗——〞



〝我姑且说一句,组不组成双人搭档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意愿的事。〞



——七海建人意外也不意外地发现,刚才聒噪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发的男人戴着黑色的眼罩,不刻意装出电波的样子时看起来十分的难以亲近,五条悟用手撑着自己的脸,不知道那双眼在眼罩之下凝视着什麽空中所不存在的事物。



〝……这种事我也是知道的,娜娜明想跟谁组成双人搭档呢?可爱的后辈猪野君?上次百鬼夜行时他表现的很不错。〞



七海建人将咖啡放在了前方的小桌上,翻起了场地方所提供的报纸,看起来像是不怎麽上心跟五条悟的对话似的——然而,或许他才是真正第一个能切入核心的人。



〝猪野君是可靠的后辈,是工作是上以倚赖的伙伴,但是搭档的话,我不想再跟任何人组成搭档了。〞



  像是绕着边行进一样,无法真正的去击打那处——七海建人想,有时候真心想要提供人帮助,需要先将自己曾需要帮助、破破烂烂的那部分先展露。



〝嗯?为什麽。〞



〝代价太过沉重了。〞



五条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七海建人并不认为五条悟需要这个,以他对这个人本质的了解,但基于他对成熟大人的自我要求,不管对方需要或是不需要他都会提供——他从西装的胸口袋中拿出名片,放在了两人之间沙发的扶手之上。



〝……影之森心理谘商所?〞



五条悟拿起名片唸了出来。



〝就在东京的市区,从涩谷搭地铁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从高专出发的话也只需要半小时,至于收费标准的话,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问题。〞



〝嗯……听起来很不错呢,娜娜明去了多久?〞



〝从我高专毕业后到出社会,总共七年,现在偶尔还是会去,但不是定期的疗程,更像是状况的调整。〞



〝……这麽久啊。〞



  听着五条悟无心的话,七海建人还是稍稍的感到了不快,虽然明知道这是可以预想到的状况——七海建人想,现在才要开始呢,死人的威力,那些被遗留下来、巨大沉重而难以挥去的东西,会在他死亡后的每时每刻装作像是平静无波的湖海,只有在你猝不及防、毫无防备之时才突然汹涌席捲而来。



  谘商的头两年七海建人几乎都在解决自己的倖存者愧疚与危难创伤问题,等到了后三年,他正式进入了普通人社会,对于自身相对处在安全的环境中终于有了实感,本以为自己在繁忙的工作与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正渐渐地接受并走出他的死亡——彼时他大概已经将近有一年没有梦到灰原了,在他脑中盘旋的更多的是工作报表的数字与夹心麵包要去何处买的问题。



  某一日他久违的没有加班,舒舒服服的自己做了点炖菜后泡澡上床睡觉,那日的夜晚特别的安宁,没有如异型般的咒灵与刺鼻的血味——七海建人梦见自己正走在石阶上,春日的阳光透着樱花的影子在石阶上闪动,他听见背后朝他奔来的足音——梦里的七海建人知道那是谁,即便他没有真正看见他的脸庞,朝他奔来的那人偷偷地走在他的身后,将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插在七海建人的剑袋,他装做自己没有发现,对方温热的手指在动作中不时碰过他后颈的皮肤与发梢——他闻见淡淡花朵的香气,眼角闪逝粉色的花瓣残影,那人笑着在他背后说,〝七海你转头看看,猜猜这是什麽——很适合七海你喔。〞



——在七海回头之前,他就已经醒了过来,早晨的阳光从窗帘隙缝照入了他不大的公寓,七海建人大约在房间里坐了一个早晨,连班都没有去上——那时他的心里只是空荡荡的想着,已经五年了,原来自己连三枝樱花插在自己剑袋上所增加的重量都还记得这麽的清楚。



  尔后原本进行了三年多的疗程又必须重新再来,七海建人又多花了两年才把关于灰原雄的议题稍稍处理到一个段落——或许是因为这样,他至始至终无法去真正责怪那个人,甚至对他从心里生出任何一丝厌恶,哪怕某种层面他的行为早已踩到他的道德生命准则——但是每当七海建人在盛夏去给灰原雄扫墓的时候,他的墓前总是会先摆放了一束盛开的樱花与冰凉的可乐,樱花自然是不可能在苦夏时盛开的,除非有人刻意的用咒灵能力为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即便并不可取,但七海建人很难说自己没有稍稍的感到安心,原来也有人跟自己一样还被困在这里。



  只可惜,大约从今年冬日之后,再也不会有樱花与可乐了吧。



七海建人将报纸摺叠收起,说道:〝只是提供你一个选择,要不要去是你的决定。〞



不管怎样,在七海建人离开之前,五条悟还是说道:



〝……谢啦,娜娜明。〞



—————



夏油杰拿着手中的电影DVD封壳,一脸怀疑的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举起手中的名片,一副要自证清白的样子说道:〝是谘商所的言语治疗师说多看电影字幕,有助于失语的人言语能力提升。〞



  五条悟本来以为夏油杰会义正严词的拒绝他,告诉他这种诱敌时刻根本不该做这种放松戒心的休闲娱乐,然后五条悟已经准备好撒泼打滚死缠烂打让夏油杰答应,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任由他牵着拐进了五条家宅中的影视房。



  跟其他五条家宅中的日式房间不同,影视房的地板虽然也是榻榻米,但是正对着投影萤幕前的七步左右是加高的木质连椅,上头铺着沙发坐垫,房间的右侧是巨大的电影碟片柜——以五条悟的喜好而言,大多都是充满cult感的B级片或是爽快的好莱坞大片,五条悟与夏油杰两个人各挑了几叠,五条悟挑了一部鬼片和一部惊悚片,夏油杰则是两片都挑了文艺片。



〝……「盐的代价」(The Price of Salt),原来我有买过这种片啊?〞



  五条悟拿起夏油杰所挑中的其中一片碟片端详,电影封壳上是两位女主角美丽的侧脸,色彩鲜明美丽,像是上个时代美国流行的手绘电影画报。听闻五条悟话的夏油杰只是挑了挑眉,露出像是在说「你连自己买了什麽都忘记了吗」的表情,不过他像是想起什麽,又笑着摇了摇头——因为高专时期五条悟确实常做这种事情,仗着自己家里有钱买了一大堆游戏跟电影碟片,但是不一定全部都真正拆封,反倒是有时候夏油杰会看不过去,拆了封硬拖着五条悟一定要玩完或看完——五条悟对此的评价是杰完全就是本末倒置,游戏与电影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生的,对方却把这些游戏娱乐弄得像在守戒律苦行。



  房间的灯光暗了下来,电影的色彩投射在屏幕之上,一片黑暗之中,夏油杰坐在五条悟的身旁,穿着黑色的针织衫,黑发披散,福耳上的玉石与侧颜被电影的灯光照的闪烁明灭,而五条悟则是靠着沙发椅背舒适的坐着,翘着二郎腿,左手伸长放在夏油杰的椅背之后。





  他们先是放了五条悟选的惊悚片「摒住呼吸」(Don't Breathe),一部尚称佳作的好莱坞B级片,剧情还可说是相当创新——讲的是一位少女与她的两个友人为了生活而闯入一位盲人家中行窃,殊不知这位长的相当欧美「Daddy」幻想、白发鬍鬚苍苍却一身矫健肌肉的盲人深藏不露,哪怕看不见,依旧凭着绝佳的听觉、操着特种兵的技能将他们一步步的困在了美式的独立屋幢,身无绝技的少女只能拚了命的摒住呼吸、放轻音量,在一次次的与这位「魔鬼」擦身而过中,企图逃出这栋大宅。



  不得不说这部片子惊悚的氛围营造的相当不错,镜头在阴暗的大宅内切换很具张力,让人真的有种跟着金发少女、深入其境一起在宅中摸索逃离的感觉,而身后还不时追着带着男性暴力象徵的对象,可谓是惊悚、暴力以及性暗示一次到位——而且跟现下杰的状况有种微妙又讽刺的重合,看来不只是东亚男人的通病,五条悟想,好莱坞也吃这一套——把心爱的人关在家里、锁在宅中,能够产生性快感,并大大地满足男人的性幻想、佔有欲与控制欲。



电影正演到主角三人进入宅中,终于发现了事态不对劲,看着萤幕,五条悟凑近夏油杰的耳边,鼻尖碰触到对方的黑发,说道:



〝这个辫子头男的会死。〞



  夏油杰并没有理他,头也没回,但是手指在五条悟的大腿重重敲道:



再剧透就滚出去。〞



  收到夏油杰警告的人并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位子,而是就着鼻尖碰到夏油杰发丝的距离看着对方,而被他凝视着的人却对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反应,依旧直直的看着前方的电影,让人不知是在跟五条悟角力,还是真的沉浸入了剧情之中——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影的微光,俊美如神祇的白发男子如大理石凋像般自带光芒,但是与那柔和的神性不同,此刻带着攫人的压迫面无表情地歛眸看着黑发的男人——剧情已经演到了盲人发现了有人闯入家中,毫不犹豫的拿起钉子与木板将屋里所有的门窗都封上,在电影钉子的被钉入的扣扣声中,五条悟闭上了眼睛,心想第一个吻要落在哪里,最终还是遵照了他自己的心意,用自己的鼻尖探开了黑发,落在了对方的后颈。



  从高专时期夏油杰就是一个不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五条悟已经算是他的特别优待,但是当以前的自己拿手指去戳对方的脸颊、或是亲热的勾肩搭背之时还是会被他闪避推开——五条悟的唇已经从后颈流连到了对方的颈侧,一路往上至对方的颔处,本来只是轻触,最终加重成一个又一个的吻,伸长在夏油杰背后的左手将他连同断臂揽住,对方几乎已经整个人都在自己的怀里了,但夏油杰依旧没有推开他——五条悟感受着夏油杰在自己怀里的同时,唇与鼻尖亦在对方的颈侧与耳垂厮磨着,当他用胸膛去贴杰的背时,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与温热,让五条悟既是冷静又是兴奋。电影还在播放着,伴随着金发少女被拖入地下室的哭泣声与哀求声——用cult片调情确实有点没品味,但是无所谓,五条悟想,就如同七海所说的——意愿吗?让我来看看你的意愿。



——当感觉到夏油杰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指蜷缩了起来,五条悟用揽着夏油杰的左手强硬的把对方扳过来,凑上唇用舌头撬开对方的嘴巴,当舌探入对方口腔时,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回应——几乎是同时,五条悟用力收紧怀抱住他的臂膀,近乎要将夏油杰轧入自己身体里,他感受到对方仅剩的右臂环绕在他的背上——两人在电影屏幕前忘我地拥吻。



  五条悟久违的又听到夏油杰的声音,因为太久没发声,是带了点粗哑的呻吟——或许是因为自己用没有揽着他的右手隔着针织衫不停的抚摸着他,在五条悟更进一步之前,他感受到在他背上的右手用力地抓紧又放下,一次又一次地用摩斯密码敲打着他的名子。



  五条悟停了下来,以唇贴着唇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蓝色的眼睛荧荧发亮,甚至显得有些骇人,像是无声的在询问,为什麽不呢?



  在他背后的手指打道:〝……在给我一点时间。〞



  五条悟想,他知道夏油杰又在想些什麽,无非是应不应该、适不适合、能不能够、可不可以——在这个时间点、跟自己、在这个情况下走到两人都未曾到过的领域——他总是想的太多,五条悟烦躁地想,真想直接告诉他,不要再考虑那些无聊的事,到我这边来吧



  但最终他还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深深的吸气后吐气,回復成比较柔软的样子,尔后大咧咧的倒在夏油杰的膝上——幸好沙发在设计一开始就考量过家主大人的身高就设计的够长,五条悟躺在夏油杰的腿上平復着自己,鉴于刚刚自己已经半是勃起了。



  不知道该说对方是贴心还是怎麽的,五条悟看着咒灵送来一条毯子披在了自己身上,顺带还将正播放着的电影换成了夏油杰选的文艺片——在电影开始播放之时五条悟已经有些睏倦了,或许是因为刚才激烈的感情震盪、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自己依然在回到宅前过上了劳苦功高的教师与007生活,也或许是因为杰的手指正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高专时期是从来没有这样过的,但是很舒服、很喜欢。



〝这电影在讲什麽?〞五条悟问道。



夏油杰的手指在他的头皮轻打,言简扼要地答道:〝同性恋的故事。〞

  

  五条悟哼笑了一下,躺在对方膝上侧身看电影播放,电影的开头他睡了过去,但并没有很久,幸好电影的节奏也挺慢的,就算睡过了开头他也看懂了在演什麽,一个少女爱上一个女人的故事,美国50年代背景的禁忌之恋,画面拍得非常美,色调温润暖和,是特意选用的胶卷电影,镜头总是带到车窗上泛着雾气朦胧的影子、两位女主角远远凝视彼此的眼神、圣诞节中闪烁摇曳的灯光。



〝为什麽叫盐的代价?没提到盐阿。〞



五条悟可以想像夏油杰微笑了一下,他在五条悟的肩膀轻打:



虽然它很平凡……但你得加盐,否则一切索然无味。



   电影中的敏感内歛的棕发少女对金发的美丽女子说道:「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生活是怎麽样的。」



代价是因为已经嚐过了……知道了它的滋味,也知道了没有它的滋味。



  少女自语:「曾经有一度是最不可能的事,也是全世界上我最渴望的事——和她住在一起,和她分享每样事物,无论春天或夏天,一起散步,一起读书,一起旅行。」



  在五条悟睡去以前,电影轻扬柔和的配乐响在耳边,雾气朦胧的影子还凝结在他的脑海,棕发少女在金发爱人离开之后又听见了她们常点播的歌曲,五条悟听到她痛苦而困惑的低语:



我生命中的滋味(盐味)何时才会回来?(How would its salt come back)〞







其四



   第四个人当然会是家入硝子了。



  幸好这次的碰面不再是哪个人又死去了的停尸间——乙骨忧太重返校园生活,上层对他的管控还是没有放松,直到今年三月为止都被限制在高专里不能够任意活动,美其名是为了保护乙骨忧太不被盘星教的残党出手,但其实只是想要监控乙骨在特级咒灵里香超渡后是否还有因自己庞大咒力暴走的可能。



  真希在寒假期间本来就不怎麽回家,熊猫更不用说,家就是高专,除了狗卷回了老家不时寄明信片给他们,整个寒假期间乙骨忧太基本上就是在禅院真希、熊猫的铁血特训之中渡过——配上五条悟偶尔带上伏黑惠来串门子加入特训——外头准备大考的高中生都没有咒术高专的学生来得内卷勤奋。



  家入硝子倚在保健室敞开的窗前看着那群孩子们在操场上训练打闹,不时发出激烈的叫喊与笑声,早春之中樱树交错的枝上已经有了含苞待放的花朵,家入哨子手中夹着的香菸白烟往窗户外飘散,五条悟倚着牆,站在保健室的窗外。



  〝……金次的事情就那样吧,反正那孩子大约也不是需要照顾的年纪了,让他脱离高层的掌控或许也是件好事,以他而言的话,在外面或许过的要更快活。〞



家入硝子听着五条的话,淡淡地发出感慨:〝还真是让人不能省心的孩子呢。〞



五条悟哈哈了两声,继续说道:〝是很有潜力也很有趣的孩子喔,「狂热即爱,爱即支配……人如果没有一次头脑发热到失去判断能力,啥事也干不成」,不觉得很棒吗?〞



家入硝子并没有被五条悟话中的走向牵着走:〝不过星同学也跟着秤同学走了吧,不要紧吗?〞



〝绮罗罗嘛……如果以金次的话来说,在金次身边就是那孩子的「狂热」吧,所以只要能在他身边其他的事都要排在这之后……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好多说什麽。〞



  家入硝子又吸了一口菸:〝还真是自以为是的固执阿。〞



  明明是在说着秤金次与星绮罗罗的事,但是家入硝子的口气似乎并不像个全然以第三者视角观之的保健老师。



带着黑色眼罩的白发男人有些惊讶的嘟起嘴问道:〝诶,生气了,为什麽?〞



烟灰落在了泥土之上,家入硝子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



〝自以为是的把别人都排除在外,一旦认定了对方,除了对方之外谁都不让进入——做着看似好像体谅我的事,但其实只是你幼稚地不愿这种独属两人的关係性被其他人打破。〞



五条悟短短的啊了一声。



家入硝子歛下了眼眸,将手中的烟熄灭在窗沟:



〝尸体的事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总得让我知道每年要去哪里祭拜吧?五条。〞



  远方乙骨忧太在被禅院真希打飞后,在操场上滚了几圈,扬起了风沙,真希甩了甩手,有点尴尬愧疚的样子,最终似乎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还是向前走去把倒在地上的乙骨忧太拉了起来。



带着春寒的风中,五条悟淡淡说道。



〝……谢谢也抱歉啦,硝子。〞



—————



  其实他们俩个人是讨论过要不要告诉硝子的。



  关于这个讨论的一开始是在夏油杰的养女身上——当五条悟发现对方居然想用自己给他抓来的咒灵看了一眼枷场菜菜子与美美子,他心裏其实挺不爽的,不过夏油杰并没有隐瞒他就是了,而且就考量上是杰更有道理——鉴于真人已经被夏油杰吸收,只怕迟迟得不到消息的羂索极有可能想透过生前跟夏油杰较为亲近的枷场姊妹来探知消息。



  那日东京突然下起了颇大的雪,白雪宛若霪雨般扑簌簌的落,一时间整个东京都是雾茫茫的一片,趁着似乎一切都模糊不清的时候,夏油杰放出了具有留影能力的咒灵——当咒灵携着枷场姊妹的影像回来的时候,五条悟正窝在被炉里偷闲、看着电视屏幕的红白大歌合战,桌上放着剥到一半的橘子,和一大盘香甜的糖炒栗子——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打开了纸门走到廊簷,接过咒灵手中透过能力转换成的照片,看他看照片的那副表情,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不告诉她们你復活了吗?〞



一边吃着夏油杰单手剥的栗子,五条悟一边问道。



夏油杰只是摇了摇头,在桌上用手指敲道:〝告诉她们只是徒增危险。



五条悟长长又音调上扬的嗯了一声:〝杰就没想过你死后她们会怎麽样吗……她们一副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夏油杰回道:〝去处、钱我都准备好了,我也一直向她们谈过我有一天死的可能……但没料到羂索。



  五条悟在心里呵笑了一声,心想,你想的倒周全啊。



〝那麽硝子呢?要告诉她你还活着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回道。



……等杀了羂索后再跟她道歉。





——在现下这个已经接近初春的夜晚,五条悟又想起了那晚的对话,看着透着月光映入床铺的梅影,他突然想道,还知道夏油杰活着、还拥有着他的存在的人,放眼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了。



  五条悟卧在客房的床铺之中,并未完全入睡,自从夏油杰復活以来,因对方记忆混乱而不时梦游的症状,让五条悟都会习惯性的在入睡之前警戒一段时间,没意外的话便会在深夜子时左右听见对方幽幽的足音在别院里漫无目的地徘徊——此时五条悟便会起身,循着那人的脚步声找到他的身影,然后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陪着他走一段路程,最终揽着他被水气染的冰凉的肩,领着他在一步步地走回五条悟曾经的房间。



  通常五条悟就会直接在他的身边一同睡下,理由很正当,为了防止夏油杰再次梦游而出,所以鑽入被窝双脚交纏、将他紧紧抱住,连夏油杰都找不出这样的做法有什麽样的错处。



  此刻五条悟也在幽静的夜里等待着那跫音——虽然随着夏油杰逐渐的恢復,这十日以来他几乎不再梦游了。



  苍穹之眼在月光中泛着冷色,当他只听见窗外的春寒之风瑟瑟时,五条悟感受到自己的心一片空落——现在就去找他吧,五条悟想,告诉那个人,不论是两面宿傩或是羂索,自己都没有那麽深重的仇恨将之挂在心上,未来如何连他都不能知晓,自己除了希望他能在身边之外别无所求。



  当五条悟心意已定准备起身之时,却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那久违足音,当他静下心谛听那脚步声之时,他以为是夏油杰又犯了梦游的毛病,然而却听那跫音一步步靠近、一步步清晰——听起来就像是怀着心意朝着他的所在走来。



  银白的月色之中,五条悟愣愣地坐在榻榻米的床铺上,看着纸门外映着的熟悉影子,那人拉开了纸门——夏油杰背对着月光走进了他的房间,他穿着一般入睡时会穿的白色浴衣,黑发披散,表情沉稳,看起来十分清醒的样子。



  五条悟一时失语看着正站着俯视自己的人——他背对着光,叫人难以看清他的脸庞,但身形却被月光照出淡淡的光晕轮廓,而他福耳上的玉石折射的银光、看起来特别朦胧耀眼,空荡的左袖在皱褶反光中像是蝴蝶——五条悟感受到他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在五条悟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夏油杰就已经先有了动作——黑暗之中,五条悟隐约看见他的独臂伸向了腰间,繫带被拉开,不用玉响的时间,白色的和式浴衣从他的身躯上滑落到了脚边。



——月色之中,那露出的肉体未着吋缕、一丝不挂。



  刹时间,连能使用无下限术式的脑袋都发热地失去了所有判断能力,只能任由全身赤裸的人朝他走来,——夏油杰掀开了他的被铺,跪下了身子,将五条悟的白色T恤拉开一角,用仅剩的右手抚触着五条悟的腰间,像是在确认什麽,一吋又一吋的描绘着,看起来那麽寂静温和,五条悟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不禁怀疑杰是否也会有头脑发胀到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刻。



  〝梦见你死了。〞夏油杰在他腰上的手指轻柔的打道。



   躺着任由夏油杰抚摸腰间的人,直接了当地答道:



  〝我还活着。〞



  〝你就不能长命百岁吗?



  〝这种事我怎麽会知道啊!话说杰才是,你就不能长命百岁吗?〞



   还让我杀了你,我都没跟你计较呢,五条悟心想。



  夏油杰歛眸笑了一下,俯下身亲吻五条悟腰间的肌肤,五条悟感受到他温热的身躯压在自己的下半身,他的手指在腰侧继续打道:



  〝如果要被谁伤害的话,我只希望那个人是你。〞



  五条悟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发麻、腹部发热,在还能克制之前他继续说道:



  〝但是我不想伤害你……我想要救你、想要挽回你,我想要你在我身边。



  夏油杰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流淌着清浅的水光,在他凑近时五条悟不由自主的揽住他赤裸的身躯,五条悟感觉夏油杰想要吻他——至少自己是很想吻他,但夏油杰只是用右手捧着他的脸庞,靠的极近,是鼻尖碰触鼻间的距离。



——看着他的眼神,五条悟相当不应景的想起夏油杰杀死父母的事情,对着这个血腥的事实五条悟在此刻突然恍然大悟一种浪漫的象徵——当他从夜蛾正道那裏听闻这件事情时只感到无比的震惊,然而再回溯夏油杰的想法与理想之时却感受到了他那种行戒守持般、难以移转的决绝,他任何的决定都不是一时冲动或头脑发烧,如果做了就会一路贯通到底,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消耗着自己、如同花朵般凋零。



  杰和金次那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啊,在心脏还在痛苦地快速跳痛时,五条悟只能如此想着稍稍转移注意力,否则他怕自己在这个重要等待的片刻会操之过急——术式即世界,秤金次以热情当作生命的运转核心,而夏油杰则是以誓言与戒律当作灵魂的内核——苦行僧般的不断的吞食如抹布般的咒灵球,你不能怪罪他凡事都想讲求意义。



   而此刻,他以戒律与誓言构筑的旧世界将被打碎,重新移转,把另一个人加入他的誓约之中,而他此后的一生都将以他面对大义的态度一样来贯彻这个誓言——他决心再把自己放到五条悟手上,不论结果为何,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如果玉碎,那就再碎一次。



  夏油杰在亲吻五条悟前闭上了眼睛,像是爱抚一样打出下面的话语。



谨以此誓,除非身殒道落,否则就算花落潮尽、夏雪冬雷——不会再离开你。



  当他们两个终于吻在一起之时,五条悟还是觉得相当可惜——咒术师在为了要加强术式效果时会以唸诵如诗般的咒词来进行祷祝,那也算是言灵的一种;他一方面可惜不能听杰玉响般的声音唸刚刚宛若咒词般誓言,一方面又觉得没有真正唸出来化成言灵,只怕这个束缚会不够强力。



  到隔天早晨之前,五条悟才有点小小埋怨夏油杰来的时间也太晚了,太阳居然这麽快就升起了,这是令人扫兴——他在清晨微光中从背后紧紧怀抱着那个人,对方的身体上狼狈的全是一夜云雨的痕迹——两人的初夜,以正常来说显得有些过于粗暴,也过于勉强另一个可能身体尚未完全恢復的人,然而正是因为心情久违的像是领悟反转术式那日,觉得整个世界都令自己畅快的不可思议,所以五条悟毫不克制、只是随心所欲的照自己无数次的想像那样贯穿、佔有他的身体,感受他对自己的回应,并前所未有的感到满足。



  在今早出门之时,夏油杰身上披着松散的和服帮他缠上眼上的绷带——当然戴眼罩更方便,但是绷带的隔绝效果比眼罩更好些——在离开前又抱着亲着了好一阵子,幸好在大宅外开车等后的伊地知已经很习惯的以为五条悟只是又睡过头了。



   事到如今,终于没有一个人会再是孤独一人了,所有事情都好的让人想要流泪——当然未来五条悟因为这段经历,每当联想起夏油杰在和式的巨大家宅、穿着和服的意象,都会隐隐勾起他的性欲、并成为他的性癖——这又是后话了。





其五



   你不会想像的到第五个人居然是乙骨忧太。



   彼时乙骨忧太终于完成了到三月十日的监控期,而五条悟这边甚至是连羂索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总而言之忧太与某人微妙的都刚好处于一种过渡期,只能说作为曾经的对手而言,有种莫名奇妙的缘分。



   他跟忧太一起走在东京的街头,他们刚刚会面完米格尔——在百鬼夜行之后五条悟招揽了他,儘管对方一开始非常不愿意,其一是因为在百鬼夜行时被五条悟痛揍了一顿,其二的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夏油杰。



  不过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作为实力高强的盘星教一员高层对他的抓捕甚严,而五条悟从高层那里保了他,而且对他只有一个要求——自从知道了他对非洲巫术的人脉与知识,五条悟就打着算盘让米格尔带着忧太去非洲多哥共和国见见世面,那裏有世上最大的黑魔法市场,跟忧太的咒力性质非常贴合,况且由于忧太实力潜力都太过强悍,为了避免他如金次一样在成长的过程遭受到那些烂橘子的歧视与忌惮,让他去国外发挥发挥感觉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米格尔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些抗拒,毕竟那是他的家乡,引入高专的人不知道会发生什麽样的事,五条悟在家里说到这件事,夏油杰对此表示的意见是就让乙骨忧太直接跟米格尔会面谈谈,五条悟不要参与。



  他一边剥着橘子上的白丝,唇边戴着淡淡的笑容:〝乙骨君是个好孩子,米格尔会很喜欢他的,悟你当中间人只是碍事而已。〞



  被嫌弃碍事的人接过对方手中剥好的橘子放入口中,嘟起了嘴巴,决定罚对方今晚跟他一起多看一部噁心的B级片。



  而显然夏油杰说的很正确——忧太会面出来的时候,说米格尔已经愿意带着他到非洲游历,五条悟吹了一声口哨,揉了揉乙骨忧太的头发,并表示自己可爱的学生魅力已经远超了Great Teacher Gojo 自己。



他们走在东京繁闹的街头,决定给还留在宿舍的真希他们买章鱼烧,在排队过程中,忧太像是想起了什麽向五条悟问道:



〝对了,五条老师,不用告诉米格尔先生没关係吗?他似乎还是很低落的样子。〞



  五条悟低头看他,难得的反应不过来:〝什麽?〞



〝啊,就是夏油先生的事情啊?米格尔先生不知道他还活着。〞



〝……忧太,倒是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乙骨忧太听到五条悟这麽说,反倒露出了惊恐抱歉的表情。



〝诶、抱、抱歉,这是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难道是敌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吗?一时之间五条悟都开始考虑起了玄学的可能性。



〝那个……夏油先生是老师很重要的人对吧?我记得里香刚因为车祸去世没多久的时候,我有过短暂的失明症状,后来我来高专念书后知道了咒力,现在想想人的情绪状态除了会影响咒力的流动之外,也会随着情绪散发出某种色彩,里香死的时候我不论看什麽东西都像是漆黑一片,现在想想是我溢出的咒力颜色复盖了我的视觉。在里香成佛的那天,老师你的咒力几乎没有任何颜色——正常状态下的人咒力是不可能没有颜色的,除非刻意控制住……所以我才在想夏油先生应该是老师很重要的人。〞



〝忧太的观察力很好啊。〞



〝但是隔天老师你再出现,就没有再刻意控制咒力的色彩了……我本来以为是老师调整好了……?但是老师连续好几天咒力的颜色变的很明艳,嗯,像是「失而復得」的那种感觉?所以我才想应该是夏油先生还活着。〞



基本上其他人应该是看不到自己咒力色彩的,大概是因为忧太跟自己有血缘关係的缘故吧……五条悟嘻嘻笑了。



〝忧太,你这样让老师我很赤裸啊。〞



〝抱、抱歉,那个,夏油先生还好吗?〞



虽然不是乙骨忧太的错,也真的不怎麽喜欢夏油杰,但是对于伤害到老师重要的人还是很愧疚。



〝啊,他好得很呢,虽然跟老师我一起经历了你们大家都不知道的大冒险。〞



〝那……?〞



  五条悟抬起了头,三月早春,春熙从云端落下,薄照一日,两处觉暖;光是想起那个人金阁之内的身影,都要比韶华之日更使人喟叹心动,五条悟没心没肺、语气轻快地说道。



〝还是再让老师我瞒着一下吧,等他自己本人要求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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