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阳台的水姐气得咬牙切齿眼眶都红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在没把握的地方用这个，但是刚才被高彬用枪指着脑门儿，着实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期，陆秋没看到估计是去破坏自己的车了，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水姐绝对不允许这3个人再有命活着离开。水姐示意手下去包围厨房，自己控制着无人机飞去厨房那边。



“突突突突突”一串子弹从厨房的窗上打下来，吓得三人赶紧靠着窗边的橱柜趴下，子弹和窗户玻璃渣就在脚边飞过。……再唔走迟早变蜜蜂窦（再不走一定变马蜂窝），高彬眉头紧皱，秋……你快啲啦（你赶紧啊）……

窗外子弹扫射完，“砰！砰！”屋内的手枪又从正面响起，三人绷紧了又往里缩了缩，高彬趁着对方开枪的缝隙还击。

“高彬，死过翻生就要好好珍惜，（死而复生要懂得珍惜，）”厨房外上空响起了水姐是声音，“唔系次次都咁好彩。（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走运。）”

“如果我真系好彩，就唔会俾人执左去做卧底，如果我真系唔好彩，就唔会识到，（如果我是走运的，就不会让人捡到了去当卧底，如果我真的不走运的，就不会认识，）”高彬看着细伦，“你。”“所以，彩数尼啲我不嬲都唔多信，都系信自己实际啲。（运气什么的信不过，还是信自己比较靠谱。）”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高彬听到无人机也飞走了，然后，强大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最后近到了匪夷所思响彻耳边的程度，高彬刹那顿悟怎么回事，左手细伦右手Harold使劲将他俩向厨房最角落的地方推搡压倒，细伦Harold还没搞清楚，强大的撞击声浪将二人震得快要失去意识。



被震得头晕目眩的细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耷拉在自己身上的半身。“彬！彬！高彬！”细伦最怕高彬没有回应，挣扎着爬起来扯过高彬的手臂。“无事（没事儿）……未死得（还死不了）……唔使‘敖’（别晃）……”高彬反手抓住细伦的手，拍拍他，喘着气爬起来，“Harold，are you ok……”“OK,OK。”三人转身，房子被越野车撞出了大窟窿，屋里灰尘弥漫，隐约听到有人在呻吟，应该是水姐的手下。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踉跄地走下来。

“秋……你玩得仲大（你这玩儿得更狠）……”

“……你话嘅（你说的）……我哋在暗，梗喺……玩大啲。（我们在暗，当然……往死死里整。）”陆秋喘着气走向3人，猛烈的撞击让一向硬朗得过分的陆秋也受不了，头晕眼花。“细蒋生，你……”“我OK，你扶住Harold。”“OH!HongKong拳王！”Harold一喊，陆秋有点不好意思，“……let's go.”他一边扶起高彬一边扶起Harold，高彬拍拍秋：“我有私家拐杖，你睇住Harold。”他扒掉那个晕倒的人身上的自己的机车夹克，艰难地换上，然后整个靠在细伦身上。

“呼……快啲趁宜家……落去大路……（赶紧回去大路……）”高彬交代一句，四人分成两组，互相搀扶着尽力向山下赶。



“突突”

枪声从头顶飞过，打在细伦和高彬身前，高彬立刻大喊：“秋！！快啲走（赶紧跑）！报警！”然后抽出手枪转身打向无人机，无人机非常灵活，完美避开。

“高彬！细蒋生！扑街！！”陆秋转身发现天上无人机，想回去帮忙但是脚下虚浮脚步不稳，Harold连忙拉着他：“NO！拳王！Listen to your friend! Let's go to call the police！！报警！NOW！”

“走啊！！”高彬扯破了嗓子，一边射着无人机一边说，“我保证！我讲到做到！”

陆秋瞪大了眼，高彬一直设法干扰着无人机不让他追过来，自己现在手无寸铁，还有一个无辜的人要保护……陆秋一咬牙，“你呃我打到你趴街（你骗我打得你满地找牙）！”然后扶着Harold快步下山，最后听到天空飘着一句：“睇下点（走着瞧）！！”

看着走进树林的二人，高彬松了口气，他放下枪，架在细伦肩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你话过，有嘢要同你讲，我哋一齐面对，结果你乜都唔讲，自己死撑。（你说过，有什么事要对你说，我们一起面对的，结果你自己什么都不说，自己死撑着。）”细伦垂下头，高彬的睫毛精精神神地撑开，“对唔住，我……”高彬侧着抬起头看着细伦充满内疚的脸：“点补偿先。（怎么补偿。）”细伦呆了一下，高彬用手刮一下对方高挺的鼻梁：“留住条命，慢慢谂。（保住命，好好想。）”“当住我面答我。（当面回答我。）”细伦看着高彬，一脸惊讶。

没给时间细伦反应，高彬松开手，举起枪向着无人机：“水姐，陆秋一阵间就会报警，你地手下死嘅死伤嘅伤，啲车应该都俾陆秋剪断晒电线，无得走噶啦，自首啦。（陆秋一会儿就报警，你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你的车应该陆秋都把电线都剪了，走不掉啦，自首吧。）”

无人机依旧在半空悬着，没有反应。

“……水姐唔通走左（水姐难道逃了）？”细伦连忙四周查看。

“尼部嘢系佢嘅王牌，佢唔会咁容易放弃。（这东西是她的王牌，她不可能扔下不管。）”高彬也纳闷，眼睛不停搜索，耳朵竖尖了听着。

强烈的引擎声响彻开始暗淡的夜空。那辆把房子撞出个大洞的越野车全速向着他俩奔来。

“扑街（混蛋）！！”两个同时反应了，非常默契地互相撑扶着往树林崎岖的深处跑去，好让无人机无法精确的瞄准他们。

“彬你顶唔顶得住（彬你撑得住吗）？”感觉高彬瘸得厉害，细伦边减慢脚步边问。

“无事，扭到下姐，跑跑下就松噶啦。（没事儿，扭到而已，跑着跑着就松的了。）”高彬小腿刺痛还一直在渗血，可能是被玻璃什么的划到了。“唔好慢，要尽快落山，我租左部电单车放左系路边。（别慢下来，尽快下山，我租了摩托车就在路边。）”高彬强忍着痛拽着细伦左穿右插在茂密的树林间跑下山。身后的引擎声时远时近，头顶的无人机若隐若现，高彬暗自满意自己的选择。

跑着跑着，高彬听到引擎声越来越小。细伦喘着气边跑边问：“水姐……系咪（是不是）……走左（走了）……”高彬看了眼头顶树影间的无人机：“佢顺住小路开去大路，佢知道我哋要出大路，谂住去大路截我哋。（她顺着小路开出去大路，她知道我们也要去大路，想去大路截我们。）”“咁……点……算……（怎么办）”细伦累得无法思考，高彬的腿也痛得开始麻木，现在只能向前冲，希望能先水姐一步去到大路。

终于看到大路，两人在一个树木最茂密的地方停顿，喘着粗气。高彬看着路，自己的方向感不错，他隐约看到路对面土坡上一团枯叶，现在是离摩托车收藏位置最短的直线距离。低鸣的引擎声渐渐传来，高彬小心地向大路张望，水姐的越野车车头慢慢出现在大路。

高彬深呼吸几下，看着细伦攥紧他的手：“我哋‘天若有情’就系对面等紧我哋，一阵间无论乜嘢情况都唔好理，冲过去。（咱俩的‘天若有情’就在对面等着，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管，往前冲过去。）”高彬亲了一下喘着粗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细伦，笑了笑，“小倩，我华Dee一定带你逃出生天！”

“1,2,3！”高彬紧紧地拉着细伦冲出马路，子弹像设定好的程序般“突突突突”朝他俩打去。

这条双向四车道的马路顶多就是二十来米，顶多十来秒就能跑到对面，但细伦觉得这简直比每一次casting前的等待都要漫长。目的地就在眼前，但是凶狠无情的子弹一道又一道地拦在面前，好像怎么跑也穿不过去。只有被紧紧握着的手传来的温热，还有那个一往无前坚定的后脑勺，给了自己力量和方向。

终于在水姐的越野车冲向他们的前一秒两个冲上了对面的土坡上，逃进树林。

“呼……呼……呼……”细伦终于能使尽全力去呼吸。“彬……你……有无……”还没说完就看见高彬跪了下来，细伦吓得刚刚找回来的呼吸又丢了，赶紧跪下去扶着他，“彬……你……”高彬按着左肩，硬抬起头，脸色苍白笑着：“膊头姐，仲揸到车。（肩膀而已，还能开车。）”高彬使劲呼吸站起来，细伦马上架着他。

“伦，扫开啲树叶。”

一辆大马力的摩托车映入眼帘。高彬看看周围，“秋应该车Harold走左，佢地应该安全。（看来陆秋载着Harold离开了，他们应该安全。）”细伦终于稍稍理顺了自己的气息，一手打算扶上把手：“等我揸。（让我来。）”高彬按着他的手，笑了下：“你有牌咩（你有驾照吗）？”

“……”

“话左华Dee我带你逃出生天嘛。（说了华Dee带你逃出生天嘛。）”高彬从细伦肩上卸下，忍着痛跨上摩托车，小心地吸气，转头看向细伦：“西九龙车神，你以为浪得虚名。”“揽实我。（抱紧我。）”

细伦不再说什么，跨坐后座，紧紧地抱着高彬，宽阔的后背还是那么有安全感。细伦戴好头盔，拍拍高彬，指着树林深处：“横穿过尼片树林就系市镇，我哋就可以（穿过这片树林就是市镇，我们就）……”

“唔得（不行），”高彬很爽快地绝对了细伦的建议，“我哋唔可以俾水姐走甩（我们不可以让水姐逃了）……”高彬也戴好头盔，使劲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和不断调整肌肉的发力尽量让伤口的疼痛减轻些，“佢走甩左就系我哋嘅噩梦。（她逃了就是我们噩梦的开始。）”高彬脱下手套将紧紧抱着自己的大手拿起，塞到机车外套的兜里，用力地扣住，“我绝对唔会再俾佢伤害你，我绝对唔会再俾你走出我手指罅。你张细伦系我高彬嘅。（我绝对不会再让她伤害你，绝对不会再让你逃出我五指山。你张细伦是我高彬的。）”

细伦没有说话，眼泪顺着脸庞被厚厚的围巾都吸掉了。他使劲眨眼不准眼泪再流下来，憋着气不让高彬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呼吸声。高彬戴着头盔轻轻地碰一下细伦的头盔，“原来啲肉麻嘢对麻甩佬都咁有效嘅咩（怎么这些肉麻话对大男人也这么有效）？”“揽实我，今次要水姐一铺清袋（抱紧我，这次要水姐彻底完蛋）！”

高彬听到越野车引擎声有几次强劲的加速，应该是想冲上土坡，高彬暗自佩服自己选了个好地方。高彬正在想接下来该怎样对付水姐，便听到引擎声变柔和了。“弊（糟了）！水姐想走！”高彬深感不妙，无意中瞄到地上摩托车痕迹，他把手机扔给细伦：“叫Harold教秋开去最近嘅警局（叫Harold让陆秋开去最近的警察局）！叫Harold同警察讲，我哋宜家引水姐过去（让Harold跟警察交代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引水姐过去）！叫警察standby（让警察做好准备）！”边说，高彬尽力控制手抖，一把把把手扭到尽头摩托车全速冲下马路，一下子挡在正在掉头的越野车前。

无人机随机飞到两车的上空，头顶传来了水姐仍然冷静的声音：“高彬，有得走都唔走，想引我去差佬度（怎么，能逃也不逃，要引我去警察那儿）？”“求先咁都射你唔死，仲想试多次（刚才也射你不死，还要再试）？”无人机降低了高度，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高彬直起身挡住猫着腰打电话的细伦，掀起头盔面罩，对着越野车喊道：“陆秋呢已经报左警啦，冰岛有名你叫，一个岛有得几大，水姐你今铺无得走噶啦！（陆秋已经报警了，冰岛有名字你叫就一个岛，能有多大，水姐你就束手就擒吧。）”高彬使劲瞪大眼撑起嘴角，但大喊后发现侧腰上一阵阵刺痛……顶住！一定要顶住！（一定要撑住！）后座的细伦用最简洁的方法跟Harold交代了高彬的计划，便发现高彬在发抖，他很担心在他耳边压低声线：“彬，你点啊（你可以吗）……”高彬拍拍细伦发凉的手。

“咁为我着想，迟啲我一定准备份大礼俾你，哋。（这么为我着想，我一定准备大礼给你，们。）”平静的语气掩盖不了她咬牙切齿的恼怒，越野车挂了后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高彬一把圈过细伦的脖子，嗖地掀开细伦的面罩，细伦还没反应过来，高彬的脸无限放大地凑过来，舒展的眉头，微阖的眼皮，长长的睫毛自然地抖动，精致的鼻翼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地扑在自己脸上，撩拨到心上，唇上的搵不是蜻蜓点水的，高彬的唇实实在在地包裹着自己下唇，还在使劲吸吮着，牙齿轻轻地咬着嘴唇里面的嫩肉，舌头也不安分地滑来滑去去探索能更进一步的空间。

几个回合，懵掉的细伦睁着眼看着高彬那张全程投入的脸，直到最后一下的吻点在唇上像个句号。短短的几秒，细伦觉得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尼个moment，咁样，好吗（这时候，这样做，好吗？）？

高彬睁开眼看着细伦游离的脸，狡黠地笑了下，小声地说：“揽实我。”

他回正身体，挑衅地看着水姐，示威的意味让水姐彻底失去理智，在无人机开枪的前一刻，高彬扭动把手到底，摩托车像蓄势待发的眼镜蛇闪电般划到越野车侧面，贴着车门围着越野车兜圈，无人机停止了射击，越野车随机发动要撞向摩托车，摩托车立刻避开开走，越野车紧贴着追上，无人机像苍蝇一样跟上。高彬左闪右闪，尽可能干扰无人机的射击，耳边传来细伦的导航：“尼度直行（这里直走）！下个路口转左（下个路口左拐）！右边小路！……”

一边听着导航一边听着子弹不时从身边擦过，高彬咬紧牙关开足马力闪避着。晕眩感渐渐袭来，左手渐渐麻痹……顶住！差啲（就差一点儿）！顶住！！高彬使劲撑着眼，再一次强迫力量从肩传到手上，钻心的痛反而让高彬清醒了点。“前面路口转右就系了（前面路口右拐就是了）！！”细伦感到胜利在望，圈着高彬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一只手忘形地搭在受伤的肩上，剧烈的疼痛让高彬眼冒金星，他拼命憋着气加速到最高档转右，在看到红蓝闪灯的下一秒，原本应该扶正的摩托车一直倒向右。

“高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