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软软的坐垫和靠背足够让凛月放软骨头，他捧着一杯热水浅饮，杯壁把他的手心熏红了一片，凛月偏着头看着自己的Alpha清理地板。
带着奶香味的小饼干被贴心装在盘子里放在自己身边，凛月端起盘子起身蹭到零身边，拿了一块顺手塞进他的嘴里。
朔间零习以为常的嚼了两下才答应过来，他直愣愣的盯着凛月看。
“兄长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零压下自己的思绪：“oioi，吾辈只是在为凛月的贴心举动感到欣慰~”
他做出假的可怜的哭脸，看到凛月一副了然的样子挑眉，又蹬鼻子上脸的张开嘴：“啊——”凛月再喂一块。
“哼，兄长真是得寸进尺啊。”话虽然是这么说了，凛月还是如了勤劳的老人家的愿望。
“凛月……孕吐不要紧吗？”朔间零低着头认真的用半湿的拖把擦着地板，虽说是清理吐的痕迹，但他像是要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一遍的架势。
拖布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连接起来的水痕，偶尔有一条没有接上也会被零迅速的填补，因为灯光把它们都照的亮晶晶。
无所遁形啊……
“嗯……不算严重。”甚至可以说没有，这次大概是因为哭久了内分泌紊乱。
凛月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脚掌不安分的划着地毯。毛茸茸~
……
“我现在才有了实感啊。”朔间零打破这份沉默。
凛月嚼饼干的声音停了一下，低低地回一声“嗯”。
“吾辈会学习孕期知识的，也会努力恢复记忆，每一段记忆里都有着不可替代的经历，吾辈不想失去，尤其是和汝有关的。”朔间零终于直起腰，用拖把杵着地看着他弟弟笑。

只是把我当弟弟的话就不要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吧……朔间零？
一直沉默的Omega把这句话随着饼干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凛月端起水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有点噎。
零点着拖鞋小心翼翼地从卫生间走过来，他撑着沙发靠背看凛月捧着水杯困的小鸡啄米似点头。
有成年人面貌的凛月也真可爱啊……说起来吾辈还没问是吾辈19岁后几年，等明天挑时间问问吧。工作那边事务所和制作人小姑娘应该会帮忙协调，薰君他们也是值得信任的队友，晃牙和阿多尼斯君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是成熟了不少啊。朔间零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嗯……？”凛月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看着他，“兄长？你收拾完了，一起去睡觉吧。”
这次是换零迷糊了，他飘飘然的被弟弟牵着手往床上去，恍惚间他们变成了十几年前的小孩子，零被弟弟软软的小手拉着去床上讲故事，虽说他们不过一岁只差，身形却差了不只一点半点，零每次看到因为家族遗传病而不得不缩居在黑夜里的凛月就会再一次坚定一定要治好弟弟病的心。
朔间凛月已经困得不行了，孕期本就嗜睡，自己的体质还是适合白天睡觉，却带着朔间零在日光下奔波，再加上这一天心情起伏太大，刚刚因为大哭还引发了孕吐，又没有Alpha的安抚，精神很是疲劳。
捧着暖暖的杯子，身在熟悉的环境里，听着自己Alpha做家务的声音，一切都很温馨美好，凛月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安心的睡着。说起来零应该也是疲劳的吧，失忆会对精神有损伤吗？凛月就这样想着没有彻底睡过去。
自家哥哥的视线直白得惹人睹目，凛月在脑袋往下磕地第二次就发现了——不难想象的肯定在想自己好可爱之类的话，可能还在复盘今日的事情，如果十九岁的朔间零看到现在UNDEAD的成员一定会感慨良多吧，他们能成长到这样可有你的功劳啊。
凛月闻着即使收敛也依旧被自己信息素捕捉住的巧克力灌木味才觉得恢复了一些。
他向上抓住并未设防的零的手，把杯子轻轻放回桌子上，脚步依旧虚浮的向床走去。等到朔间零也躺到床上后裹着薄被滚到零的怀里蹭蹭后才貌似是安心的睡着了。
零的身体僵直一瞬又轻轻放松下来，他的胸膛隔着两层被子和凛月缩在胸前的手相碰。
真的是，好熟练啊。零摸摸弟弟沉睡的脸颊，又在他额头印上一个晚安吻，把怀里的人悄悄推开一些——粘上Alpha的气息万一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第二天朔间凛月是被热醒的，他依稀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裹着被子睡到朔间零怀里去了，现在朔间零的被子不知道怎么也分给他一半，两个人也紧紧的贴着。
两个人本来就是日夜颠倒的类型，昨天又睡的晚，今天一起床已经十点多了，凛月合计一下吃个早午饭中午就算过去了。
其实他们俩的作息因为工作和肚子里的小家伙几乎调整过来了，除了体质原因的白天会精神不振以外，朔间零希望凛月能够摄入充足的营养，每天早上都会爬起来给他做饭，也会有工作之类的原因不能赶回来，这时候朔间零就会给凛月打一个电话，提醒他。
做蛋包饭好了。朔间凛月挣开层层防御爬出被窝。洋葱，黄瓜，胡萝卜和鸡肉，这些就够了，还要有必不可少的番茄酱，昨天又买了一大瓶，兄长会加很多番茄酱进去，应该够用……
“拖鞋……拖鞋……”他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在床边找拖鞋，不在自己睡的一边，不在床尾，那就是在朔间零那里。凛月跪起来越过零的身体查看。
“啊果然。”他蜷缩一下脚趾，准备从朔间零的身上越过去，走出房间以后从茶几上拿了没有收走的小饼干放到嘴里一块。

活动着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身体，量了一些米在电饭煲里蒸上。肉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凉水里解冻，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干呕，没那么严重，也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放在水管上冲一下菜，凉水冲的他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了，但依旧疲惫。叹了一口气，拿过刀“笃笃笃”地切起了菜。
一根黄瓜一个胡萝卜和一个洋葱，很快就做好了，洋葱把眼睛敏感的凛月辣得满眼是泪，但他并不想在初夏微凉的清晨里把手泡到凉水里切洋葱。
还有一块鸡肉还没有化好冻，和快要煮熟的米饭。凛月托托肚子，抑制环他昨晚上有偷偷松一点，是不会让朔间零发现的程度。在玄关附近的衣架拿了外出时穿的外套，他实在不愿意再去一趟楼上。回来后刚好米饭熟了，凛月打开盖子晾着，用饭勺拨弄两下看看熟没熟。
很好，完全熟了。朔间凛月挖了一勺送到自己嘴里，碳水的摄入让他精神了不少。勺子被反扣着放在桌子上，朔间凛月裹紧外套窝在沙发里。家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想去看看肉有没有解冻好，却提不起劲，软绵绵的沙发和暖和了一点的手都让他困倦。
“凛月！”
朔间凛月被楼上的声音惊了一下：“朔间零？！”


“因为睡醒后没有发现我所以惊慌失措到从床上摔下来，真有你的啊。”
朔间零睡着睡着感觉不太对劲，怀里温热的Omega已经变成了干瘪瘪的薄被，潜意识里觉得又是凛月嫌热躲到另一头去睡了。伸手去抓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只有空空如也的冰凉被单，要翻身看沙发的时候被被子缠住一起摔到了地毯上。
“兄长也是要小心一点啊，要是再出什么事！我会更加担心的……”朔间凛月靠在零肩膀上，最后一句说的小声。
“抱歉……是吾辈太粗心了。”朔间零拍拍凛月的背，想要给凛月一个吻，“凛月怎么起这么早，在做饭吗？”
他转移话题：“吾辈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嗯，还没做好。”
“那就让吾辈来帮忙吧，和凛月一起做吾等所必要的美味食物。”
……

“我开动了。”这时已经接近正午，清晨升起露气带来的清凉已经被阳光蒸腾，朔间凛月把外套脱在旁边的椅子上。
“中午果然是很热啊……”他拿起番茄酱瓶刻意开口，“那个，兄长的朋友们和合作对象都得到了消息，通过我对兄长问好……”有些是昨天收到的，有些是今天收到的，在这之前两个人都是乱糟糟的，没有机会开口，不过他还是姑且打着精神在空隙间一一回复了。
“吾辈的朋友们吗？”朔间零一直有些僵直的表情泄出了明显可以是开心的表情。
“能给吾辈看看吗？”他期待的说。
朔间凛月把手机递过去，软软弹弹的鸡蛋要被番茄酱糊满了。他盯着朔间零看，有些迟疑地想，零手机里的照片和聊天该怎么办，凛月不想把记录删除掉，那是零的东西，确定病因后或许可以告知他，更有可能恢复记忆。
“凛月！”见弟弟回过神，朔间零放下心，他递还给凛月手机，接过番茄酱。
“刚才手机突然黑屏了，再打开发现凛月设置了密码，可以帮吾辈解开吗？”
“嗯？嗯……”他手按了几个键解锁，用涣散的眼神盯着朔间零看，鸡蛋混着米饭与番茄酱送入口中，他这时对朔间零喜爱番茄的感情深有同感。
干脆摔坏好了，把手机摔坏，工作的手机兄长有另一部，不会在那部手机上讨论私人的事情。
谢谢你番茄酱。凛月不着边际的想，嘛毕竟兄长可是将SNS之类的密码设置成了他们结婚的日子♪
“也能看见呢，凛月的回复，已经在吾辈没有记忆的那段日子成长了那么多啊——吾辈的弟弟，在他哥哥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厉害的「社会人」。”零用手臂撑着脸，用近乎缱绻的眼神看着凛月。


门铃声急促地响起，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一眼，朔间零首先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是逆先夏目，和用名片变出一支玫瑰的日日树涉。
他把那只玫瑰用郑重的礼仪递给零，然后用零所熟悉的语调喊了一声：“Amazing！你的小丑日日树涉前来拜访，希望我们尊贵的魔王大人还记得在下~”
“哦哦，原来是吾辈的旧友们，能在吾辈迷茫的时候见到汝等真是令人开心啊。”尊贵的魔王大人穿着普通的居家服踏着拖鞋邀请魔术师和他的徒弟，“请进。”
“吾辈正在和凛月吃饭呢♪话说也快要到午饭时间了，汝等二人要不要吃些什么？”
朔间凛月侧过身子挥挥手，嘴里还嚼着满是番茄酱的米饭。咽下去之后他说：“夏~目君和我联系过了，我想给兄长一个惊喜，Amazing！”小黑猫在模仿他兄长的魔术师友人。
可是很坦率的开心呢。这么想着，他从冰箱里顺走一盒朔间零的番茄汁准备上楼，“现在的时间就留给正在和友人相聚而开心的笨蛋兄长吧，白天了不利于吸血鬼行动，再见”
啊，凛月是不是幼稚了一些，真是可爱喏~
“看吧看吧，这是吾辈的弟弟，他在体贴他的哥哥，哦哦！凛月，吾辈接受到你的关心了哦！”他似乎是想扑上去的，但也只是揽住涉和夏目的肩膀，对两人炫耀。
“很久没看到零哥哥这个样子呢e，总感觉有些怀念n”逆先夏目轻笑。
是啊。日日树涉点头表示赞同。谁知道零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和涉哥哥来这里时吃过东西了e，因为觉得这次拜访会花很长时间a，谢谢零哥哥关心n。”夏目和涉接过零递的水，向他道一声谢。
“其实这种特殊的失忆症在日本和全世界有过不少案例i，没有刺激i，没有意外a，没有预兆e。”
“——其实i，我觉得凛月也该听一听n。”他摩挲着杯壁，等零开口。
在夏目说话期间，零去水池旁边刷了盘子，他关掉水，用洗碗海绵打上洗洁精，没说话。
“哦呀哦呀？零君在想什么呢？”日日树涉靠着墙边的桌子，摆弄着朔间零顺手插在花瓶里的那支玫瑰，“还在对弟弟过保护吗？”
零又打开水龙头冲掉泡沫，冰凉的水洗刷着盘子，当然也有拿着盘子的他的手。
“你能看到的吧，朔间凛月的成长？”
——他当然明白，他身边的人们都有很大的成长，都不是需要被「神明」庇护着的人类，当然，「朔间零」也早就不再是所谓「神明」。
“……”他吸一口气，拉出碗柜放进盘子，“只是不希望他有希望之后失望罢了，我……吾辈，不太敢面对现在的凛月。”为什么的话他也不是没想过，总不能是哥哥的自尊心作祟吧？虽然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说法。
“零哥哥要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这是一个占卜师的直觉。”逆先夏目摇头。
“嘛a，总之i，我为了当好带来幸福的魔法师做了不少努力i，有刻意收集过那些人的资料a，当然都是合法的e。也有人莫名其妙恢复了记忆的e。”
他拿出一些资料展示并解说。
“和零有一样失忆症的人一定是结开了某些心结才恢复记忆的。”日日树涉回到沙发上坐着。
“所以说吾辈是因为要解开心结才会失忆的？”零拿着那些资料翻看，“可是吾辈并不知道失去的记忆里有什么遗憾和未完成的事。”
“要说我们魔王大人过去的遗憾……”日日树涉对他wink了一下，“恐怕只有没能拯救更多人吧。”
“哦哦对不起，你的小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对着楼上行礼，“居然忘记了还有重要的吸血鬼骑士先生~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礼~”
涉不知何时跑到楼上，凑到凛月身边又变出一朵玫瑰，似乎想起什么，挥挥另一只手，带着露水的新鲜玫瑰变成了纸做的精致样子。
朔间凛月对涉道谢：“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对兄长喊魔王大人了，有一点怀念……”
逆先夏目说：“凛月毕竟是零前辈最亲近的人n，或许会对前辈的情况更了解e。”
朔间凛月摇头，恋人一直以来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也没有讨论这个话题，感情生活非常平稳，偶尔也有一些小惊喜。
“也是i。”夏目点点头，“如果有更多线索也不会那么多人至今一筹莫展了e。”
说起来！零突然恍然大悟，“吾辈似乎有一点头绪，因为凛月的感情生活失败，所以吾辈大受打击失忆了？”
在失忆的兄长面前，凛月对他们的事情只是用一句“关系好了”含糊带过，“兄长为什么会因为我的感情失意而痛苦到失忆啊。”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点上翘，又补了句：“好恶心。”
这可是精明的兄长难得的出糗时刻，一定要等他好起来以后狠狠地嘲笑。
“啊！好过分，吾辈可是超级关心唯一弟弟的啊！”
“说不定真的和零君的感情生活有关哦~”日日树在送花后的第一时间就退到了合适的距离，避免自己有强烈攻击性的气息惊扰到此刻Omega脆弱的身体。所以这时，他靠着墙壁说：“毕竟连最了解你的弟（恋）弟（人）也不知道呢。”
“啊！多么让人惊叹的故事……”
“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e，我和师傅这次是特意暂停活动来找的零哥哥e。”夏目忽略日日树涉的声音，“回忆是珍贵的e，我相信零哥哥一定能好起来a。”
朔间零笑着点点头：“谢谢，夏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