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全站开放中
注册 / 登录
支持我们
浏览分区作品
原创 二创
登录
注册
Wid.3535067
【德哈】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

作者 : Sanaka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HP 哈利·波特 , 德拉科·马尔福

标签 德哈 Drarry

742 9 2020-8-12 18:10
  天上一丝云都没有,炽热的光线毫不留情地炙烤脚下的土地,空气中的热气几乎快化成实质,海浪一般向人翻滚而来。茂盛的枝叶绿得几乎滴出油来,镶着金色的边缘被风吹得沙沙晃人眼。
  哈利坐在门槛上,眯着眼睛看大片被晒得蔫下去的白玫瑰,心底生出莫名的喜悦。他面对着庄园的法式大门,等候主人的回来——这是能最快见到主人的方法。
  他的主人,有着铂金长发和灰蓝眼睛,是他见过的最迷人的男人——好吧,他见过的所有人里只包括自己、主人和老管家。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有些不一样的。他看过电视,里面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化会很大的,而自己从出生后就再也没有变过。
  他尝试问过主人这是为什么,主人告诉他,因为没有足够的「养分」。
  “「养分」?”
  “就像庄园里的白玫瑰需要把根伸进土壤里,吸收的物质就是养分。”
  之后一连好几天小哈利都和白玫瑰一起接受烈日的曝晒,皮肤都晒红了也不肯进屋,老管家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给他戴上一顶草帽,等德拉科回来的时候大倒苦水,把哈利的行为告诉了他。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哈利一脸控诉地看着他,叛徒!
  德拉科哭笑不得,把他拉进怀里,“你不是白玫瑰,不能通过晒太阳获得「养分」的。”哈利澄澈的碧绿眸子期待地看向他:“那我要怎么才能获得「养分」呀?”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
  
  第二天德拉科又早早地出门了。
  哈利坐在门槛上望着灰蒙蒙的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扭头问老管家:“今天是不是会下雨啊?”
  老管家把考究的金边眼镜摘了下来,用手帕细细擦着镜面,眯着眼看向西北远方,“大概会有一场暴风雨吧。”
  午后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宛若两军交战前的信号,大片乌黑的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翻涌的云雾里时不时有刺眼的白光闪过。风声呼号,吹得院子里的衣服猎猎作响,白玫瑰也都被压弯了腰。
  因为老管家腿脚不便,收衣服的任务就落在了哈利身上。他迈着小短腿一趟趟地来回跑,老管家负责站在原地把他够不到的衣架取下来递给他。
  “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哈利紧张地催促道。
  万籁俱寂了一瞬。下一秒,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落在皮肤上砸得人生疼。哈利把最后一张床单披在了自己和老管家身上,拽着他的袖子一起躲回走廊上。
  “好大的雨啊。”哈利有些新奇,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下得又快又猛烈。雨幕很快就模糊了远处的景色,只能绰绰约约地看见那大片的白玫瑰花田被打得七零八落,纯白的花瓣落在了泥里,沾了满身泥水。
  “不知道少爷今天还能不能回来。”老管家不知从哪拉了条绳子,被打湿的床单就这么被晾在了客厅。
  
  德拉科还是回来了,在半夜的时候。
  不过是被很多人送来的。哈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怯生生地躲在了老管家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打量着这一切。
  只有玄关处开了微弱的灯光,一群身披黑色雨衣人站在那,他们拥簇着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腹部的伤处还在冒着血,弄脏了玄关的地毯。
  管家先生把下午时晾着的床单取了下来,给那个男人的伤处裹上,不过很快洁白的床单也被鲜血渗红了。
  人们正在手忙脚乱地要把伤者送到楼上,不知是谁把那个人的雨衣兜帽碰掉了,露出极其耀眼的铂金长发和熟悉的苍白脸颊。
  “德拉科——”哈利又惊又怕地冲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惨白,双眼紧闭着,像是永远都睁不开了一样。
  他的出现也让那群黑衣人都愣住了。
  “噢真是见鬼——”
  红发的男人嘟囔着,和另一个人一起架着德拉科去了楼上。
  哈利也迈开腿跟了上去,留下那群人面面相觑。
  “那是……哈利?”
  额角的闪电伤疤和碧绿眸子无一不彰显着这个事实。
  “不,”亚棕色卷发的女人紧抿着唇,“仿制品而已,真正的哈利……已经离开了。”
  人群又是一片寂静。
  “各位请坐吧,我去泡壶热茶。”管家先生适时地请他们坐下。
  面露疲色的众人也不推辞,道过谢后东倒西歪地瘫在了沙发上。
  

  德拉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霍格沃茨,回到了三年前。
  
  清晨。
  早已因失去阳光而腐朽的断木于沼泽中浮沉,被严重侵蚀的输电塔西歪东倒,输电线被埋入殷红的土壤,还能听到细微的“滋滋”的电流声。
  无声的饮泣,破碎的惨痛,远方旷野里的哀鸣伴随着风掠过漆黑的原野,广袤的天空吞噬了苟延残喘的世界。
  秃鹫群盘旋于苍穹之上,震耳欲聋的嘶叫声是对腐肉的兴奋。
  “咔嚓——”一声,少年沉重的步伐踩在不知名的野兽残骸上,发出断裂的声响。
  食死徒总是在晚上时发起进攻,为了带回同伴的尸体他们需要早早地出来搜寻,防止被秃鹫吞食入腹。
  “你们谁有看到科林·克里维吗?”一个格兰芬多女孩担忧地问道。
  “他不是应该早就从密道离开了吗。”另一个拉文克劳女孩专心搜寻着,顺便回应了她一句。
  先前那个女孩摇了摇头,“我昨晚好像看到他了,可后来又不见了。”
  听到她这句话的人都猛地抬头,不见了……该不会真的蠢到跑回来帮忙吧?
  “这里!”罗恩忽然高喊,惊起了一片鹫群。所有人朝他的方向聚集去,“这不是……”虽然污灰和血迹模糊了他的面容,但不难看出稚嫩的轮廓。
  “……相机已经被砸碎了。”赫敏小心地捡起掉在一旁的碎裂相机,吹开上面的尘土。

  “我、我的名字叫科林·克里维……”
  “我非常喜欢您!”
  “可以让我为您拍张照吗……”
  “……”
  
  哈利沉默地蹲下,用手挖开土壤,把压在他身上的重物搬开。那个可爱的少年紧闭着眼,再也无法叽叽喳喳地举着相机在人群中穿梭。
  别害怕,我来保护你。
  哈利抱起他,往霍格沃茨的方向走去。身后是同伴们抑制不住的低泣。
  风声呼嚎,高唱着悲歌。
  
  夜空真宁静啊。
  哈利躺在平缓的山坡上,身下是枯萎的苔藓,柔软得像一张毛毯。
  幽蓝的夜空巨大而又暗淡,闪着若有若无的细微光芒,仿佛溺入深海惊不起半点波澜,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存。轻轻掠过眉梢的晚风不带任何眷恋,扑进夜空的怀抱。夜的潮气弥漫开来,润湿他纤长的上睫。
  德拉科安静地在他身边躺下,凝视着他因奔走而有些倦色的脸,却发现他的眼眶发红,浓密的长睫被水汽濡湿,心窝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地疼。
  “你怎么来了?”哈利平静地问道,“来看我的笑话吗?”
  “是啊,期待已久。”德拉科一点也不想和他吵,但嘴边脱口而出的话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哈利凝绿的眸子里静静地流淌着某种滚烫的液体,“我谁也保护不了。不想死的话,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安慰别人不是他擅长的东西。德拉科笨拙地拍了拍哈利的肩,把晚餐时从餐桌花瓶上偷走的白玫瑰变了出来。
  “刚刚在路边随手摘的,反正我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不知道是在花瓶里放了多久,花瓣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蜷缩。刚刚一路被德拉科攥在手里,整朵花看起来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哈利抽出一只枕在脑后的手,接过花放在鼻下嗅了嗅,“你今晚吃了苹果派?”
  “喂!”某人气急败坏地想要抢回玫瑰花。
  “我猜的不对吗?”哈利侧过身躲避他的手,“那让我再闻闻,你还吃了薄荷糖?”
  德拉科欺身压了上去,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而哈利也紧紧攥着花,一下子那朵可怜的白玫瑰就被扯了出来,撕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飞了起来。
  两个人错愕地对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德拉科先打破了沉默。他就着这个姿势,缓缓低下了头。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破碎花瓣下落的速度被无限放慢,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彼此的眼睫毛都像是可数的。
  他们从对方眼底的倒影里看见自己,不安,犹豫,又期待。
  一片纯白如雪的花瓣悠悠地落在了哈利唇上,隔开了他们的吻。
  我是你路上最后的一个过客,最后的一个春天,最后的一场雪,最后的一次求生的战争[ 出自保尔·艾吕雅《凤凰》
]。
  
  霍格沃茨的礼堂被摧毁得很严重,他们只能露天休息。
  巨大的篝火堆“哔哔剥剥”地燃着柴火,时有飞溅的火星子发出轻微的炸裂声响,但没有人在意是否会伤到自己。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疲惫的脸。
  哈利轻手轻脚地带上偷偷留下来的一份晚餐,朝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方向溜去。大战开始后所有斯莱特林都离开了,现在里面唯一的生物就是德拉科·马尔福。
  “毒蛇。”
  哈利念出德拉科告诉他的通行口令,但休息室的门并没有如期打开。他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公告栏上似乎写了字。
  [口令更新:好想见到英俊的马尔福少爷]
  哈利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是不是对这个幼稚的死对头太仁慈了一点?
  片刻后,他重新站在门口,用压得极低的声音与极快的语速说出那句羞耻的口令。门顺利地开了。
  站在门后无声狂笑了半天的德拉科狼狈地躲开迎面袭来的拳头,倒退了两步:“一个小小的玩笑,别这么严肃啊。”
  哈利黑着脸把给他带的食物放在桌上,转身再次和他缠斗起来。德拉科只守不攻,还时不时地调戏他两句。
  “看看一向沉稳的救世主,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呢?”
  “喂喂喂不许打脸啊!”
  “嘶——你赢了,让我去吃饭吧!”
  “我快要在这冰冷的地下休息室饿死了。”
  ……
  哈利喘息着停了手,两个人纷纷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宽大华丽、带着冰冷肃杀之美的斯莱特林休息室被他们搅得一团糟。摆放整齐的沙发被撞得歪歪扭扭,地上四散着被用来攻击的抱枕。被撞歪的桌子上透明花瓶倒了下来,瓶里的水汩汩地将桌子下方的抱枕淋湿。
  德拉科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艰难地挪到桌边把花瓶扶了起来。太久没有被照料而枯萎的白玫瑰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干枯,纹理也泛着枯黄。
  “恢复如初!”
  颓靡的白玫瑰迅速挺立,微微蜷缩的花瓣重新舒展,枝叶也恢复了青翠的颜色。德拉科把它重新插回花瓶里,顺便坐下来准备吃哈利给他带来的晚餐。
  放得太久的面包微微有些发硬,牛排肉也已经凉了,德拉科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噢,味同嚼蜡。”
  又一个抱枕攻击向他袭来。德拉科连忙放下刀叉一手接下抱枕,另一手稳住微微摇晃的花瓶。
  “对了,劳驾这位先生帮我把陈列室里的一瓶红酒拿出来。”
  哈利没有拒绝他,起身向奖品陈列室走去。目光透过透明玻璃扫视,并没有发现看起来像德拉科口中所说的红酒外包装的东西。
  “红酒是在下面的柜子里吗?”哈利提高了声音问道,动作间已经蹲了下去准备打开下面的柜门。
  “等、等等——”外面响起一连串重物倒地的声音,德拉科捂着膝盖闯进来,似乎是想阻止他,但已经晚了——
  柜门已经被打开了,露出一个黑发的裸体人偶,看起来似乎是五六岁的哈利。
  两个人都瞬间瞳孔地震。
  哈利为发现这种禁忌之物而震惊。
  德拉科为哈利发现了这禁忌之物而恐慌。
  “我可以解释的——”
  “神锋无影——”
  一时混战。
   两个人再次喘着气倒在沙发上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本来混乱的斯莱特林休息室现在只能用狼藉来形容。
  “波特,你是七百年来第一个进入这里还搞得一团糟的格兰芬多。”德拉科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试图让呼吸更加顺畅。
  哈利冷哼一声,“荣幸之至。”
  “虽然已经打完了,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那是hybrid child,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Hybrid child?哈利有所耳闻,据说是一种以「主人的爱」为养分生长的人偶,在有钱人的上流社会颇为流行。他们会买下人偶,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奴隶,宣泄自己的欲望。
  想到这,哈利的脸色更差了,“你找死——”
  “喂不是你想的那样!”德拉科奋力从沙发上跃起并翻到后面,他刚刚躺着的地方棉絮飞扬。
  “既然神秘人一直想要杀了你,那可以培养一个hybrid child来假扮你,让他以为你已经死亡,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反击。”德拉科边说边盯着自己的院袍下摆,那里刚刚被哈利的咒语穿了个洞。
  哈利听完他的解释愣了几秒,“可是那个人偶也太小了。”
  “因为hybrid child的成长……需要「主人的爱」啊。”
  
  哈利还是带着德拉科离开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篝火堆依然在熊熊燃烧着。向麦格教授说明情况后,德拉科得以留下,和他们一起抵抗食死徒的进攻。有些被他们谈话声吵醒的人投来冷冷的视线。
  德拉科故作不在意。
  “休息一会儿吧,十二点的时候食死徒就要发起攻击了。”哈利躺了下来。因为德拉科是他带来的,也只好和他挤在同一块狭窄的空间上。
  在火光的映衬下,少年闭眼后更加明显的纤长睫毛几近白色,像是落了一层雪霜。
  表盘上的指针一刻也不停下地转动,渐渐逼近正中间的那个数字——XII.

  咔嗒。指针重合。
  城堡外部的窗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被撞开,爆炸似的粉碎,空气中满是灰尘,无数人在睡梦中被呛醒。
  深蓝夜空的远处爆发出几道光,同时伴随着奇怪而刺耳的尖叫。
  这群勇敢的骑士——来自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熟练而迅速地换上衣服、带上魔杖奔赴战场。勇敢从来不是格兰芬多的专属词,它属于每个敢于对抗伏地魔与食死徒的巫师——他们像骑士一样,守护着风雨飘摇之中的霍格沃茨。
  哈利带上德拉科顺着人群一起跑进大厅,顺着楼梯往楼上跑。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和他们一起战斗吗?”德拉科急促地问道。一道又一道咒语在走廊的窗外炸起,两个人微弓着腰在走廊上穿行。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右前方的一扇窗户猛地被咒语撞开,玻璃渣四溅,两个人的动作不得不停下。哈利用手挡了挡玻璃碎渣,“我们得找到拉文克劳王冠并销毁它,里面藏着伏地魔的灵魂碎片。”
  他们在不断摇晃的走廊中奋力向前跑着,路过一个又一个画像。画中的人物也在拼命跑着,把自己塞进别人的画框,尖叫地喊着来自城堡其他地方的消息。
  卡多根爵士在他们的身边从一幅画冲到另一幅画,盔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大声尖叫着:“嘿哈利!你怎么和这个斯莱特林在一起!你应该让他们这群黑巫师都滚蛋!”
  哈利没有理会他,只是和德拉科沿着有求必应屋的墙来回跑了几遍。
  拜托了……哈利在脑海里恳求着,当第三次跑过时,那扇门显露了出来。
  走廊上的一个花瓶在他们身后迸裂,发出爆炸的声响。
  “快进去!”

  进入门内的世界,一切似乎都变得无比安静,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和对方剧烈喘息的声音。
  他们沿着并不宽敞的过道向前走,路过自命不凡的侏儒,还有德拉科花了一年时间修好的消失柜。哈利没说什么,德拉科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越走越深,连轻微的脚步声都会有回响。
  他看到了——那个他曾经把旧魔药书藏在里面的油漆起泡的旧橱柜。在橱柜的顶上,有个戴着一顶肮脏的破旧卷发的有麻点的巫师石像和一个看上去像是古老褪色的王冠。
   只有几步之遥了。
  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别动,波特。”他已经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刹住了,转过身来。克拉布和高尔肩并肩地站在他后面,手中的魔杖直指着他。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哈利身前,“你们来干什么。”
  克拉布的脸庞上带着清晰可见的嘲讽,“原来是马尔福少爷,你不是应该和你快玩完的爸爸关在一起吗?”
  德拉科的神色一下就变得十分糟糕:“除你武器!”
  “魔鬼火焰!”
  克拉布的魔杖歪了个方向,可恶咒依然生效了。熊熊大火一瞬间吞食掉两旁的垃圾山,浓烟和火舌像活的一样对他们紧追不舍。
  两个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十指相扣地紧握在一起,拼了命地向前奔跑。
  “清水如泉!”哈利转身甩了个咒语,可水刚刚从魔杖顶端涌出就被蒸发了,“该死!”
  变异的火焰变换成猛兽的样子,四肢并用地追赶着他们,一个甩尾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堵圆柱形的火墙将他们两个困住。炽热的温度将他们笼罩在高温的蒸笼里一般,吸入的热气几乎要把鼻腔烫伤。火焰让空气看起来变得扭曲,目光所及之处是刺眼的火红。
  高温让他们的意识开始混沌,好热……哈利的手无意识地搭在衣服的纽扣上,想要解开……这样就不会这么热了……
  残存一丝理智的德拉科似乎察觉了他的动作,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死死地按着他。“不……哈利,清醒一点!”他身后有火舌在试探地舔舐。
  “你别睡……我有话想要对你说……哈利·波特!”他勉强让自己睁开被热火熏得有些发酸的眼眶,咬着牙想要把哈利晃醒。
  “吵死了……让我睡一会儿。”哈利带着被吵醒的不满,迷迷糊糊地回应他。
  下一秒,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上。像是快要在沙漠里放弃求生意志的旅人,忽逢甘霖,想要睁开眼看看是什么拯救了濒死的他。
  热浪扭曲着空气,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但这头铂金色的头发一定不会认错。
  魔鬼火焰将整个有求必应屋都吞食入腹,只剩下中间的一小块幸存之地。炽焰围成的高墙里,两个人在拥吻。像是要把所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传达给对方。
  我们的火堆里什么都有,有松果、有葡萄枝,还有赛过流水的鲜花,有泥浆也有露滴。我们脚下是火,火上也是火。
   魔鬼火焰不会使人烧伤,而是宛若神锋无影般会主动攻击留下刀口。哈利紧紧搂着德拉科,在他背后摸到一手粘稠的血液时才意识到。
  这次轮到他是清醒着的,而德拉科已经倒在了他身上。真的就要这样在这里死去吗……哈利咬紧牙关,拖着德拉科一步步退后躲避火焰的攻击——但他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哈利——!接着!”是赫敏的声音!
  哈利惊喜地抬头望去,顺利接到赫敏扔过来的扫帚,一手搂着德拉科,另一手扶在木柄上。
  “拉文克劳王冠在我藏旧魔药书的橱柜上!”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哈利带着德拉科飞出困住他们的火墙,火焰又变成蛇的模样大张着嘴朝他们追来。他一个向上仰冲避开了血盆大口,但这个动作也急剧消耗着他的体力。
  赫敏和罗恩还没出来,得拖延一下时间……
  他像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般在火海里穿梭,急转弯……俯冲……回旋……堪比花样魁地奇的各种高难度动作组合,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哈利!走!”赫敏和罗恩像离弦箭一样飞射过来,哈利也不恋战,和他们一起朝着门的方向极速冲过去。

  他们撞在了走廊的墙上,清新的空气重新填满肺部。哈利剧烈地咳嗽,甚至快顾不上喘气了。赫敏和罗恩瘫坐在他的旁边大口喘着气,手上拿着发烫的被烟灰弄黑的王冠,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无法估量的智慧是人类的最大财富。
  一种深色柏油样、像血的东西从王冠上渗出来。
  突然间王冠狂暴地颤动着,在赫敏的手中裂开了。这时哈利觉得他听到了一种模糊而遥远的、由于痛苦而发出的叫声,不是从城堡外传来的,而是来自他手中刚刚变成碎片的东西。
  “一定是魔鬼火焰把它烧毁了。”赫敏轻声说道。
  而哈利已经顾不上他们在说什么了,因为他看到德拉科躺着的地方有大片的鲜血流出,几乎快形成一个血泊。
  他咬着牙拉起德拉科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踉踉跄跄地朝安置伤员的地方走去。
  
  德拉科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头顶褪去晚霞的天空是银灰色的,渐渐过渡,远方的云层染上橘色的晚霞,被遮挡住的夕阳奋力想要从云堆里跳脱出来,却只是给云层的边缘镶了层金边。
  城堡的门窗都被染成粉橘色,窗子的形状投影在地上,彩色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撑着床板慢慢坐了起来,裹满白色绷带的上半身因为他的动作还隐隐作痛。周围人注意到他起身的动作,那些对黑魔王的恨意化作宛若利刃的视线加诸在他的身上——谁让他是斯莱特林呢。
  德拉科尽力不去理会那些恶意,捂着伤口微弓着腰向外走去。迈出大门时,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直直照进他的眼底,仿佛驱散灰色的雾霭露出碧蓝如洗的湛蓝天空。但那只是一瞬,下一秒夕阳就落入群山的陷阱,天空沉底暗了下来。
  “别去,哈利!Please!”赫敏拉住他的衣袖,“别听他的!”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罗恩语无伦次地比划着,脸都涨红了。
  哈利始终一言不发,低垂着头像是在仔细看散落一地的绿宝石和大理石碎片,还有斑驳的血迹。
  脑海里像默片放映般闪过无数帧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睛。酸涩而难以名状的感觉刚刚灌进心口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掐断了。
  “你要去哪?”德拉科的脸是苍白的,虽然极力掩饰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一定很痛吧。哈利想。
  “一个小时后,我要独自去禁林见伏地魔。”
  “独自!?”骤然拔高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尖锐,德拉科捂着牵扯到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干涸惨白的下唇被咬得冒出血珠。他冷笑一声,“你这样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哈利飞快地回答,“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路,死亡就是我的归属。”他赶在德拉科尖酸刻薄的话语之前再次开口:“想要这一切结束我必须死!我死了,他才会死……这一切才会结束。”
  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显然他们都不知道哈利知道了什么。
  “你要是这么轻易地死了那些为你而死的人怎么办!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人怎么办!你根本就是想要早点解脱不再管这一切!”德拉科近乎咬牙切齿地从喉底嘶喊出来,激动得眼眶都变红了。干裂起皮的嘴唇裂开伤口,血珠把整个下唇都染上妖冶又病态的鲜红。
  “如果我不死只会有更多的人做更多无谓的牺牲!”
  “那我怎么办!”
  哈利刚想解释的话语卡在喉咙里,瞳孔猛地放大,像是不敢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大概是用力过猛让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很快就把绷带浸红了,深色的外袍几乎要被洇成黑色。德拉科缓缓闭上灌铅一样沉重的眼皮,如情人喃喃细语般吐出质问的句子,双腿却无力地跪在了坑坑洼洼的地面,整个人失去支撑一般地倒下。
  天空清朗,大地阴沉,但是黑烟升上苍穹,天空失去一切光亮。
  
  失血过多的感觉不太妙。德拉科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着,这个梦的后续是什么?
  拥有大难不死的男孩、救世主等多项头衔的哈利·波特在禁林中和邪恶的黑巫师伏地魔同归于尽了。
  消息传回时整个礼堂都陷入死水般的沉寂。听多了他的英雄事迹,骤然听到他的死讯像是在读欧亨利小说的结局。勇士般的主人公出乎意料地死了,却又情理之中地得到了悲壮的故事结尾。
  就像是看小说一样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格兰杰和红头发的韦斯莱抱在一起低低地抽泣,无数人都红了眼眶。高大宽敞的礼堂里似乎有人在弹奏哀歌。
  悼念他们的英雄。
  而德拉科平静地站在一旁,像个冷眼旁观的围观者一样。他没有和他们一起掉眼泪,也没有去参加追悼会。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肃穆的礼堂放眼望去只有黑与白。德拉科烦闷地躲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坡上,进进出出的人们戴着无数白玫瑰,却没有属于他们的那一朵。
  这段秘而不宣又无疾而终的感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像那晚被撕碎的白玫瑰花瓣,风一吹,就四散了无踪迹。
  
  大战结束的次年,他从霍格沃茨毕业,收拾东西时重新翻出了曾经计划里的hybrid child。小小的男孩紧闭着双眼,了无生机地躺在桌上任人摆布。
  随意丢弃似乎不太好。怀着这样的心情,德拉科把这个人偶带回了马尔福庄园。因为食死徒残余还未彻底清除,他们坚守的阿兹卡班监狱迟迟没能攻占下来,他的父母便一直没能获救。曾经富丽堂皇的马尔福庄园无人问津,野草生长。
  他把那大片看不出曾经精致修剪过的林木全部出售,转而种起了白玫瑰——大概是因为某些放不下的执念吧。
  新请的管家总是在走廊上笑眯眯地喝着茶,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小小的黑发少年便坐在他的旁边,拖着腮眯眼想去看太阳到底是什么样的。管家不慌不忙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大概是在潺潺教诲些什么。绿眼睛的男孩别的没学会,不知从哪学来了老气横秋的叹气。
  这样闲暇的时光是极少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忙着和魔法部众人一起抓捕食死徒、解救被抓的人,偶尔也会像这次一样受颇重的伤,但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嘶,是谁在上药啊痛死了。
  他和hybrid child一起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人偶这几年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一直保持着五六岁的模样。不过对方似乎很喜欢他?总爱坐在门口看那片白玫瑰丛,看见他回来就会起身,然后从那条小道上飞奔过来抱住自己的腿……大概是出于对主人的喜爱的设定吧。
  
  同年八月,久攻不下的阿兹卡班终于拿下了,这几个月都在家养伤的德拉科带上小哈利一起去接卢修斯和纳西莎。
  繁华的大都市伦敦从来不会缺少的就是人。人群交织成海,川流不息。小哈利紧紧攥着德拉科的手,对陌生的世界即害怕又好奇,四处转动的小脑袋一刻也没有停下。
  “看!是罗恩叔叔!”小哈利兴奋地拉了拉德拉科,让他顺着自己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和一个亚棕色卷发的女人站在一个黑发青年的身边,三个人似乎是正聊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正捧腹大笑。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是这样吧。德拉科有些恍惚地想。
  小哈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怎么哭啦?”
  “没什么,沙子吹到眼睛里了。”
  
  次年夏天。
  德拉科被小哈利缠得没办法了,只能和他一起去院子里。
  “你看,我不仅没有变高还变矮了!”小哈利指着树干上的刻痕,一副“证据确凿”的语气。
  德拉科哭笑不得,“因为这棵树长得比你快啊。”
  “不行!那我要长得比它还快!”小哈利扯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撒娇,“我也要养分!”
  德拉科无奈地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好吧好吧,不过只能吃一支。”
  小哈利兴奋地大叫一声,冲到厨房里去拿冰淇淋。没错,hybrid child的生长机制被他用这样敷衍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并且对方信以为真了。
  解决了小哈利这边的事情,他正准备回书房继续工作。一旁的老管家看着他们和蔼地笑着,笑得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咳,毕竟骗小孩什么的。
  精力过剩的小哈利在庄园里撒野玩了一下午,白孔雀见到他就收起羽毛迅速溜走,而白玫瑰此类的植物就吃了不能自己移动的亏。
  他采了一大捧白玫瑰,冲到德拉科的书房,“德拉科!今晚吃苹果派吗?”
  稚嫩的声音和多年前的另一道声音重叠了起来。
  你今晚吃了苹果派?
  Yes.
  窗外暮色四合,唯有桌前的台灯泛着微微的光,照亮那一池清澈见底的碧绿湖泊。少年不识爱恨,心动一瞬便是一生。他自以为不去提起就是已经忘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原来,夏日青草香,清风拂白云,春秋几度,我终究孑然一身[  出自《Hybrid Child》
]。
  

  番外

  腕表上的分针又走过半圈表盘,他还有半个小时。
  哈利披上隐形衣独自离开了。他在想,其实他的生命在十八年前的戈德里克山谷是不是就该结束了,所谓“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结局原来早就注定是死亡。他也想要像他的父母那样为保护所爱之人而死去,或者在最后一次离开女贞路4号的那个夏夜里像海德薇那样死去该有多好,至少快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不是现在这样,明知死亡就在前方,却不得不煎熬又别无选择地向前走。这是一段注定无法同行的旅途,他是如此的孤独,孑然一身走在空荡的楼梯。
  穿过礼堂,走到门口。其实他也有千分之一的侥幸,希望有人可以发现他,可他看到数不清的伤员躺在平台上等待救治,到处都是被血染红的绷带。
  大厅中间是牺牲者。他根本不敢多看一眼,这无疑在提醒他:快去,你死了这一切的悲剧才能结束。
  直面死亡之时,才会清晰地感知到,原来自己是活着的。那颗鲜活的心脏正在砰砰地跳着,大脑也飞速运转着,全身的骨骼与肌肉一同运作让他保持行走,炽热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冲刷。原来他在一刻不停地「活着」。
  他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刚刚看到莫丽夫人趴在弗雷德的身边崩溃大哭,韦斯莱先生轻轻拍着她的背,泪如泉涌。金妮握着一个受伤的小女孩的手,正在安抚她。匆匆擦肩而过的纳威也变得十分可靠,他的奶奶更是十分勇猛。海格的小屋总是亮着令人安心的温暖灯光,牙牙可能正扒着门犬吠。罗恩和赫敏大概正在某个角落里一起待着,胡乱地聊着天试图打发心中的烦闷,或许正在为他出谋划策。
  还有谁呢……哈利搜刮着脑子里的信息,还有哪些幸存的人呢?
  噢,德拉科·马尔福应该也算吧?那个幼稚的死对头。哈利的脚步一顿,隐约想起火海中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是什么来着……好像想不起来了。
  他继续向前走。已经靠近禁林的边缘了,可以看到摄魂怪在树丛中穿行。
  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再当面问他吧。

  FIN.
收藏
文澜德Wland2.4.0 beta

Powered by kumame

hellowland.lofter.com

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帮助中心
服务条款
公告栏
创作辅助工具
浏览器推荐
Keep Writing,Keep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