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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恒之星

作者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假面骑士圣刃 假面骑士saber 斯特利乌斯 , 神山飞羽真

标签 羽乌

文集 羽乌

268 2 2021-10-16 10:25
导读
他们看见那星,就大大的欢喜。进了房子,看见小孩子和他母亲马利亚,就俯伏拜那小孩子,揭开宝盒,拿黄金,乳香,殁药为礼物献给他。
神山飞羽真在十五年前因一场事故陷入沉睡,直到五年后才醒来。等他睁开眼睛,世界上已经一个人都不在了。他也曾经怀疑这是否是《惊变28天》的剧组和他开了个玩笑,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丧尸,没有动物……也没有人。

是的,没有人。仿佛世界上所有人悉数人间蒸发般,等他睁开眼睛,这世界上唯一仍旧以可动、能说话、善思考的有机物形态存在的人类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左腾右挪地找到一片尚有备用电力的地方,有书也有吃的,就这样过了十年。他对时间的感知不甚明确,就连知晓自己已经在病榻上睡去五年这点,也是看到了仍在走动的石英钟后才反应过来。十年间,仿佛人类社会仍然存在一般,电力从未消失过。只是,所有与电子设备有关的东西都再也无法使用了——植物跨过城市的边界,向里扩张自己的领地,吞吃着消灭人类留下的痦疽的残余痕迹。

可他总得活下去。神山飞羽真找到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还是全新的。他打开那个本子,黑色墨水特有的气味传出来,而他则在扉页上看见本子原本的主人所书写的一句话。

“罗曼罗曼说,这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在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选择热爱它。”

有时面对着肆意生长着覆盖了各处的这些植物,神山飞羽真会想到曾在图书馆里找到的、东野圭吾的《悖论13》;毕竟现在确实只剩下植物与他为伴了。想着想着,他又想到别处去:这本书是2009年出版的,大概也就是说明,十二年前人类还存在吧。神山飞羽真想,是不是人们迁徙去了别的行星,而他由于昏睡恰好错过?又或者由于某些原因他们全部搬进地壳之内,只留下他一个找不到入口的人还生活在地表?

他不知道,也找不到答案。偶尔他能遇到几个逻辑自洽且有头有尾的猜想,然而可供证明的已知条件却几乎为零。毕竟他也不过是在臆测罢了。

他无事可做。食物——不必费心费力去找;生存的威胁——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存在的意义——存在的意义?

他存在的意义的链条突然断开了。人与他人相处才能愈加地体现“自我”的价值,不至于模糊失去对自我的认知。然而在这个只剩下“我”的世界,他要怎么自证存在、怎么明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又如何实现奉献的价值呢?

那就写点东西吧。

这想法在某天悄悄钻进他的大脑里,就此在大脑皮层安了家。昏睡前玩伴的那个小姑娘的声音还在他耳边闯过来闯过去,她说:“我很喜欢飞羽真的故事。”

瞧,他的价值就在这里了。

自那之后他一直在写。不停地写——偶尔,他也担心过或许墨水与纸会用光,但他安慰自己:总能找到新的。毕竟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等待着去用的东西。

可是他就这样一个人呆了十年。孤独得要死的时候,他与路边的每一棵草每一朵花甚至与自己的手臂交谈——可神山飞羽真毕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世界上除了神山飞羽真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刚刚醒来时,他依照着记忆和能找到的地图回了一趟自己家。神山飞羽真打破窗户爬进去,腿被玻璃片划了一条十厘米的伤口。谁都不在——神山飞羽真唯一能找到的有关父母的东西,只剩下客厅的墙面上挂着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抱着相框,伤腿趿拉着离开了。

不过神山飞羽真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去他以外,就再无一个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的生物存在了。

与其说不相信,倒不如说是拒绝相信更来得贴切。神山飞羽真其人,不到最后一丝可能性消失之前,都不会放弃他认为仍旧存有希望的东西——大概有时候,哪怕可能性为零,他也会说世界上存在奇迹。往好了说这叫乐天,往坏了说这叫盲目自信。不过这又有什么糟糕的呢,反正世界上也就只剩下这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了。

他每天都用无线电向外广播,一做就是十年。这十年以来,他没有见到任何人。

但事情到了他二十三岁的这一年,便又不全然相同了。

神山飞羽真每天例行地寻找物资与人迹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从背后喊住他。

“神山飞羽真。”

他应声转过头去。出声喊住他的是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留着甚至有些可笑滑稽的奇怪发型的男人。一缕黑色头发在他鬓边像蛇般延长,垂落着掉在他胸前。他面上并不带着什么表情,不悲伤、不喜悦、不气恼,像是一个只是存在着的“无”字。

神山飞羽真没见过这个男人。男人的面貌颇具标识性,若他曾经见过,虽不至于一眼便能认出,但也肯定留有印象。至于面前这个男人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望着他,说。

“我找了您很久。”

神山飞羽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十五年来神山飞羽真见到的第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

神山飞羽真太高兴,甚至顾不上去问为什么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又为何会说自己找了神山飞羽真很久,他就把这个男人带回了家——带回自己的临时居所。

路上神山飞羽真问他的名字,他简短地开口,轻轻点了点头。

“斯特利乌斯。”

后来他们就在一起生活。斯特利乌斯的生活太过不规律,他不吃也不喝,有时候在神山飞羽真睡下后仍旧活动着,几乎叫神山飞羽真不知道为什么斯特利乌斯还能活着。

至于斯特利乌斯,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望着——不带有任何目的地望着窗外,然后静静地坐着发呆,就这么过上一整天。

就像是死了一样。

对于同居人这一习惯,神山飞羽真总是有些担心。

“这边有图书室哦。虽然是我从这里的图书馆里自己把书拿来搭起来的……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人追究的吧。如果找不到事干的话,要不要来看看书?还是有很多好书的哦,我可以推荐给你几本。”

大概,看书也总比发呆好吧——虽然两者不过都是活着这一生命形式之中的某种可忽视的过程量,神山飞羽真还是在某个下着小雨的下午对斯特利乌斯如此开口。

雨不大,雨水落地拍打树叶的声音也未能传进来。透过擦得不甚干净的玻璃,目所能及的只有一片灰蒙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太阳。纯白而空无一物的,像什么都还没有写上的稿纸。

斯特利乌斯自缄默的世界里挣脱,想也不想地轻轻开口说,“那些书,恐怕我都已经看过了。”

而后,他收回分在神山飞羽真身上的目光,又望回什么都没有的、那片苍白着的天空。

见斯特利乌斯这个样子,神山飞羽真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想了想,又想到个好点子。

他又一次开口。

“我这里有你绝对没有看过的东西哦。”

斯特利乌斯绝对没有看过的东西,那就是尽管斯特利乌斯拥有了“想要去看”的意愿也无法看到的东西——便是神山飞羽真所写下的故事。

——在这个一切都绝对静止的世界里,唯一流动着的生命所创造的故事,这就是斯特利乌斯绝对没有看过的东西。

他把自己苏醒至今零零总总写下的所有东西堆叠起来,递给斯特利乌斯。厚厚的几沓写满了文字的稿纸里,有已经完结的、长度能与《八犬传》并肩的长篇小说,也有写了一半便被认定没办法再写下去而被放弃的残篇;更多的是短小又没头没尾的故事,关于主人公在一个叫做“奇幻世界”的异世界展开的奇妙的冒险。

“随便挑选着看看吧?虽然有些以前写的故事的文笔还很稚嫩……我先出去找物资了。”神山飞羽真最后附带上一句——犹如把孩子寄放在超市前的游乐设备里的主妇一样,——才又打开门,冒着那点小雨风风火火出去了。

冷气就从神山飞羽真开门的那空档钻了进来。斯特利乌斯看了神山飞羽真的故事——尽管神山飞羽真大抵是不知道的,但斯特利乌斯确实每一篇都看了。从孩子的稚拙笔触到而今成熟又独具一格的文风,每一篇他写的小说都被斯特利乌斯翻来覆去地看过了。

在那之后,斯特利乌斯找到神山飞羽真。他说,“谢谢您。您再多写点什么吧。”

神山飞羽真笑起来,好像很为斯特利乌斯喜欢自己的文字害羞一样地,他又拍了拍斯特利乌斯的肩膀。“谢谢。说实话,你是我的第一个读者……如果这些文字能让你感觉到高兴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好啦。”

斯特利乌斯对着他点点头,“您的文字很干练,也很漂亮。”

“你也尽可以自己写些什么的。毕竟一直发呆也会无聊,如果喜欢文学的话,为什么不试试?”

斯特利乌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说,“在很久以前,我的确写过一些东西。”

自从身旁多了这个浑身上下布满谜团的男人,神山飞羽真心里总是痒痒着,像被羽毛拂过。他实在太好奇了:关于斯特利乌斯的一切,以及这个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想,斯特利乌斯总不至于像他一样,什么也不知道。神山飞羽真试图问过斯特利乌斯几次——或是旁敲侧击,或是直白见地,却每次都被斯特利乌斯含混过去。

斯特利乌斯总是这样回答他:“现在的您大概不知道那些会更加幸福。您只需要就这么活着就好。”

神山飞羽真却也总是觉得,也许再逼问些什么,这个浑身都是谜团的人就会如同肥皂泡般在眼前破裂消散。他不敢再问些什么了。比起死亡或者威胁,独自一人生活了十年的他更害怕孤独。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长时间不说话后突然开口时那种几乎无法正常说话的感觉。他现在只希望斯特利乌斯不要走。

于是他不再主动问,他也从不主动说。他与他,两个不甚易于分辨的词语继续在同一个语境下就这样存活着。他——神山飞羽真——继续写,而他——斯特利乌斯——则不停读着。

生活似乎不再有变化,除去斯特利乌斯多养成一个读神山飞羽真写下的文字的习惯外,好像却也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斯特利乌斯到底还是一点一点改变了。细微的变化是神山飞羽真过了段时间才察觉出的:斯特利乌斯不再那么轻飘飘地只是望着窗外了。

这也是神山飞羽真乐意所见的:斯特利乌斯逐渐变了。他会对神山飞羽真的小说发表各种评论和意见;他会告诉神山飞羽真他的文字让他想到了哪些书;他会对神山飞羽真说神山飞羽真应该多看看谁的书……他一点一点变得比变温动物更温暖了些。

日子过去,斯特利乌斯像是逐渐消去了那层神秘感的壳。好比古典神话里天神掉入凡间后为人所感动、懂得了人类的七情六欲,斯特利乌斯的面上也总算出现表情。

后来斯特利乌斯写了一个小故事,很短,结局不很美好,但文字很美。神山飞羽真很高兴,也很喜欢他的故事。他对斯特利乌斯说:“再多写点吧。你和我,我们两个人一起写。我们现在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作家了。”

斯特利乌斯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只是那样望着神山飞羽真,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有。

于是他们的大半时间就悉数消耗在写作上。斯特利乌斯喜好戏剧与诗歌,神山飞羽真则偏爱小说。按说这两人不该产生交点,可他们却每次写毕都要互换作品。斯特利乌斯是个言辞犀利的评论家,可他到底也仍旧喜爱着神山飞羽真的作品。神山飞羽真读过斯特利乌斯所写的全部那些剧本,每个故事都是悲剧。

“你更喜欢悲剧吗?”神山飞羽真问。

“我更喜欢美丽的结局。”斯特利乌斯答。

而后春去秋来。

事情开始变得糟糕大概是自那一晚开始的。那晚神山飞羽真与斯特利乌斯依旧无声地同彼此将灵魂糅合进文字里,灯却在极其突兀地闪烁了几秒后熄灭,再也无法打开。

是停电了。没有下雨、没有刮风、没有地震,没有任何灾难,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如既往风平浪静的一天,十年间从未发生过的停电却还是发生了。

他们大概得换个地方住了。斯特利乌斯如此告知他,拦下了意图进行毫无意义的电路检查的神山飞羽真。

一夜无梦。清晨里仍不太明亮的、太阳尚且只从远端的天际线里探出半个身子的这时刻,斯特利乌斯和神山飞羽真开始收拾东西。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可带走的,除了那些故事。手稿太多了,要是带在身上,却也只会是负担。

“怎么处理它们呢……”

神山飞羽真正思索着,却听见斯特利乌斯笑得有些怆然。

他说:“我们把它们烧掉吧。”

神山飞羽真吃了一惊。“…为什么?为什么要烧掉这些故事,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斯特利乌斯摇摇头,说。

“……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他的眼神却也全不像是这样想的模样。

最后他们也仍旧只带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就留在了原地。像是一部分灵魂被抛下,斯特利乌斯好像虚弱了很多。神山飞羽真盯着又开始有些恍惚的斯特利乌斯,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搬到新住处的第一夜,神山飞羽真没能安然入睡。他的头脑被挣扎着卷入混乱的梦境与不似真实的现实的罅隙;神志不清的迷乱中,他似乎看见斯特利乌斯站在自己的床前,一双眼睛就那么凝视着他。

他张了张唇,想对他说些什么。大脑如同灌了铅样沉重,浑浑噩噩地敷衍地搅动一两下又宣告罢工。目眩神迷着落进捕梦网的神山飞羽真,下一秒就将想要对床前的那影子倾吐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

之后的之后他们依旧过着一如往常的日子,停电得却也越发频繁。他们离开原本的居所,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抛下一部分书稿再次上路。从札幌到松山。从冬又到春。

那一天本来也该和其他日子无异。但斯特利乌斯愈发变得虚弱了,像是只需要一次触碰就会被扼死。斯特利乌斯有时会又一次停下笔,他这时候望向窗外的目光几乎算得上冷酷。

伴随着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停止,斯特利乌斯开口说,“……就这样吧,我想,我大概不会再写了。”

神山飞羽真摇头。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斯特利乌斯盯着他。“您想知道吗?我没告诉您的所有事。”

神山飞羽真迟疑了一会。

他想起关于斯特利乌斯所说的,有关知与不知的所谓哲学、想起像是覆着油膜般斑斓着的、反射着阳光闪耀起来的肥皂泡。他这一刻无端地将如许事物联想又合并起来,像电子元件回路的某个触点被触碰。一个预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产生:若是他真的听到斯特利乌斯先前对他隐瞒、而今又要对他倾吐的一切,也许有什么就要就此破碎、湮灭。

然而他最后还是开口。“……我…我自然想知道。”

斯特利乌斯对他笑了一下。

“那您就跟我来吧。”

他们后来走了很久。斯特利乌斯带着神山飞羽真穿过许多地方,他们自肮脏的地下建筑间的罅隙中穿行、在废弃的铁轨上行走,停驻了而不再运行的用途不明的钢铁怪物像是某种装饰般落在神山飞羽真不曾想象的地下空洞之中,像下一秒就会再次动起来,发出齿轮咬合、柴油化作蒸汽的咆哮。

最后,斯特利乌斯打开一扇巨大的铁门。

“这就是答案。”

神山飞羽真看见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台,不,准确来说,三台电脑。

三台电脑与它们迄今仍明亮着发出微光的、只会在科幻小说里出现的巨大的显示器。

神山飞羽真震住了。

“您不想问问这是什么吗?”

斯特利乌斯朝前走了两步。

不等神山飞羽真开口,他便继续往下说。

“这是‘我’。”

“……你,是…”

神山飞羽真是有很多想问的,可这时候,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只是一具身体。真正的‘我’,我的大脑,就在那三台电脑里。ID,EGO与SUPEREGO。一个是诗人,感性而喜爱文学,一个是谋士,理性而热衷逻辑,还有一个是恶魔,冷酷到足以下达任何决定。”

斯特利乌斯于是把一切展示给神山飞羽真看。他仍旧背对着他,叫神山飞羽真看不见斯特利乌斯的表情。

“在十三年前,全部的动物都开始逐渐消失。预料到人类或许有可能完全消失,他们制作了我。一台机器,在他们消失后接管这个世界。”

“为了运行我,人类储存了大约还足够全世界使用二十年的电力——在两年间。因为在两年后,您,神山飞羽真,就是唯一一个还存在的人类了。”

“我一直在找您。”

“他们在这里存放了所有动物——自然也包括人类——的胚胎。如果世界上仍然存在人类,我就不被允许孵化这些胚胎。这是指令。”

他侧过脸,有些像是苦笑了一下。“但是现在,电力要用完了。我本来还以为至少能撑到您自然死亡为止呢。”

“可是为什么会没电?既然按照你所说——”

“大概是我写下了那些东西的原因。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曾思考。……所谓机器就该像机器一样。因为我试图写下那些故事,计算量增多了。”

斯特利乌斯说完后,他们都陷入沉默。

漆黑无光照的硕大房间里,统总只站着两人。太过空荡了——他听不见谁的呼吸声,也听不见谁的心跳声。

他们就这样站着。斯特利乌斯侧过身,望向神山飞羽真,像在等待他下一个决定。

也许他们就这样彼此目视着对方过去了一个世纪,一切都已经化为齑粉;又也许他们只是对视了三秒钟,在感官内一切都被无限延长。在感性的诗人和现实的史学家笔下,事情惊人地达成了统一:这时候,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还有多长时间?”

神山飞羽真终于又一次开口。

“三天。还有三天,电力就会完全消失。那时候,这些胚胎再也没有孵化的机会,大概也会很快死亡吧。”斯特利乌斯说。

神山飞羽真沉默了一下。“那……那你为什么不杀死我?你的程序只告诉了你不允许在人类还存在时孵化胚胎,但现在……”

斯特利乌斯背过身。

“我——不,我们——已经做过表决了。”

“每次的重大行动都要经过三个我的裁决,全票通过才能执行。”

“在裁决是否处理您的时候,诗人的我和谋士的我都表决通过。”

“……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SUPEREGO……应当最冷酷的那个我表决否认了。”

“因此,现在您站在这里。因此,停电仍旧不停发生。”

“……也因此,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斯特利乌斯微笑,“我是来跟您告别的。把这些实情告诉您之后,您或多或少也能有所期待吧。即使我不在也不必再感到寂寞了。”

“……斯特利乌斯?”

神山飞羽真往前走了两步。他盯着斯特利乌斯,好像已经有预感接下来所会发生的事。“把我关机,然后手动开启设置孵化那些胚胎吧。这样的话,电力应该恰好足够。”

“…我不明白,为什么……”

斯特利乌斯摇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后,这具身体便再没有回头。斯特利乌斯朝前走了几步,面前的电子屏幕上一行又一行地开始出现文字。

【表决:进行关机

ID:表决通过

EGO:表决通过

SUPEREGO:表决通过】


斯特利乌斯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就这样跌落了下去。

斯特利乌斯的身体像是一张被贪吃糖果的孩子舍弃的糖纸,轻飘飘地落了下去。他就这么砸在那三台电脑中的SUPEREGO上,蓝色的冷却液汩汩着流出来,在电脑屏幕熄灭的前一秒仍反射着镭射般好看的光纹。

后来神山飞羽真失去了带路人,只好想了些办法才总算离开那里。也不知为何地,他没有依照斯特利乌斯的话,试图去找孵化胚胎的按键——大概也没有那个心情;像是如果斯特利乌斯枉死、这颗星球出于神山飞羽真的心念成了颗死星,他们就能得到不会更好的结局。

他离开那里、从活塞旁铸建出的梯子上爬行时,好像听见列车在铁轨上行进,轮子与轨道发出摩擦着的哐哐的砸铁般枯燥而重复的声响。他好像被提醒了什么,才发现自己没能为斯特利乌斯流泪。

这一行唯一的收获是他阴差阳错地找到的一个旧房间,打开门的时候,无数张打印着文字的复印纸飞了出来。

神山飞羽真惊得后退了一步,纸页哗啦着作响又飘落在地上。他捡起其中一张,纸已经泛黄,看得出距离被打印出来已经过了许久了。神山飞羽真翻了翻那些纸,发现每一张纸上面都写着一首诗。

——机器所生成的、没有情感也没有意义的诗。

后来,神山飞羽真把这些诗都带了回去。他只留下其中的一首,将它完完整整地纂抄进他所捡到的那个黑色笔记本里;而其余所剩下的全部,他依照大概是已经死去的斯特利乌斯所言,把它们就这么全部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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