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啊……”瓷看着自己背上已经烧的开始说胡话的苏，无奈的叹了口气。
12月25日，在埋葬苏的白桦林中，瓷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苏。这个身材高大的斯拉夫人穿着与生前无二的装束蜷缩在雪地上，皱着眉头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脸颊红扑扑的晕倒在这一望无际的白桦林中。瓷赶忙上前摸了摸苏的额头，好家伙，真烫，肯定是发烧了。
瓷家的历史很长，五千年什么情况没有见过。他知道国家意识体死亡后会作为普通人重生于世，但是出现的时间并不固定，而且一般变成普通人的国家意识体都无意再与自己的后辈搭上关系，又或是害怕被报复，大多数都会隐去自己本身的姓名在自己的国家或是别国的一角安顿下来，混入人群之中，跟谁时间的脚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谁都发现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瓷会每年来白桦林的原因之一。他不清楚自己的老师究竟会如何选择，但是他知道苏肯定会在某一天重新作为一个普通人出现在白桦林。瓷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干，而且苏到底还是属于俄方族谱里面的人，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将这个信息分享给俄，能不能碰上是完全靠运气的事情。
结果还真让他碰到了。
“俄，我找到老师了。”瓷拨通电话，顺便将自己的位置共享给了对方。对面接通了电话却没有任何回应，瓷只听得到笔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的哒哒声。
这只蓝色的小熊在犹豫。
“既然早已经在白桦林附近布置了医疗队伍就别藏着了，俄。”瓷将耳机带上，调整好耳麦的位置转身将苏背起来向白桦林外走去。
“！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片土地上的人向来做事直来直去，白桦林附近红色的十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俄，老师他在发高烧。”瓷微微扭过脸去，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的苏因为难受而有些扭曲的脸微微皱眉。
“……”俄没有接话，笔敲桌子的声音更加频繁了一些。
“如果作为普通人的他死了，他就是真正消失了。”瓷加快脚步，继续刺激着俄的神经。
对面敲桌子的声音停下了。
“好。”

苏被立刻送到医院进行全身检查，瓷和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相对无言。
瓷用余光看着因为心烦意乱不由得张牙舞爪的俄，默默垂下了眼帘。最近俄家的情况不太理想，内忧外患前后夹击，真是难为这个还没二十岁的年轻意识体了。再加上苏的出现，俄的心事又多了一分。
被心事所困的俄暗骂一声，摸出来一根烟就想点上，却被瓷笑眯眯的一把拿走。
“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
“……啧。”俄将打火机收起来，有些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
苏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再加上不知道在冬天的白桦林呆了多长时间因为寒冷而引发的高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醒来。瓷看着面前结结巴巴说着俄式汉语的俄家医护人员不由得笑了笑，将手放在俄家孩子的头上揉了揉，用俄语回复到：“辛苦你了，孩子。”
了解完具体情况后俄和瓷一同进入苏的病房。脱下了厚重的外套之后瓷这才发现苏比以前瘦了很多，不仅如此，原先攀在苏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已经全部消失，手上的老茧也消去了。
俄很明显被苏的变化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像要确定什么一样轻轻翻看着苏的胳膊，自己小时候淘气，父亲为了救他而被烫伤的伤痕也消失了。
“这就是重生吗？”俄转过头，有些愣愣的问道。
“嗯。”瓷坐在床边，手轻轻抚上苏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不少以后松了口气，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苏的右眼上。苏的眼睫毛很长，随着眼皮微微抖动着，就连在睡梦中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解开。这么脆弱的苏瓷还是第一次见，就算是将要解体之时，苏见任何人都要将身体强行撑起来，作为大国的自尊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露怯。“不出意外，老师在卫国战争中损失的右眼也可以重新复明。”
“还真是神奇，身上的疤全部没了。”俄将苏的被子盖好，心情轻松了一些。看到自己印象中那个高大有力但遍体鳞伤的父亲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俄心中自是感慨万分。
“走吧，老师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给老师一些休息的时间。”

刚出医院，俄就被一通电话接走了。俄朝着瓷小声的道了歉，而后转过身，嘴里骂着什么急匆匆的往克里姆林宫赶。瓷望向俄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恍惚，接着抬起头，看着苏的病房窗前两只向日葵出神。
瓷没有告诉俄，导致意识体死亡的致命伤痕并不会跟随重生消失，而是会像胎记一样跟随其一生。
如果没有猜错，俄在他父亲背后捅的那一刀所造成的伤痕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