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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信】终止格式化

作者 : 薛日天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王者荣耀 李信 ,

标签 铠信 , 日常

状态 已完结

197 1 2023-7-18 17:42
导读
雪吗?不记得了。
雪吗?不记得了。

余晖的暖光透过玻璃,李信站在窗前看着天边一朵恰似风铃的被夕阳染得血红的云。
“铠。”
“我在呢。”
“我们在一起几年了?”
“七年,还有半年就八年了。”
“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是一串风铃,像它一样。”
那朵云散得无影无踪。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你一直留着吗?”
“嗯。我们出去走走吧,铠。”
“行。”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并肩走着,李信站在花店前停下来,正要将打烊的牌子翻转的店员见状不知所措地停下动作。李信对铠说:“你等我一会儿。”铠没说话,温柔地看着他和店员交谈。李信捧了一束桔梗花送到铠的手里:“提前的八周年快乐。”“你可真是…”铠接过花,李信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就着将尽的夕阳拍了张合影。
他们晃到天桥上,李信撑着栏杆,眼里是远处闪烁的星星,铠站在他身旁,眼里只有他。
“铠,青春只有七年。”
“我该庆幸我赌对人了,李信。”
“不,”李信转头看向他,眼里亮晶晶的,“你赌错了。”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害你浪费了这么久,真愧疚啊。”
“可我真的累了,铠。”
“我好累啊,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一直是你照顾我。”
“我忽然就觉得我的心空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铠。”
“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醒悟得这么晚,我突然就不爱你了。”
“当初跟你说的八年,我做不到了。”
“我们,先算了吧。”
李信等待着他的回答。铠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依旧笑着,只是刚才还闪着光的瞳忽然就暗了。
“是我哪儿做得不够好吗?李信。”
“不是你的错,是我想放手了。”
“我从来不对人说早安的。”
“说给…下一个人听吧。”
“你不是说变就变的人。”
“以前我不是,现在是了。”
“说不爱就不爱了吗?一点儿也不爱了吗?”
“抱歉。”
“我不想听你道歉,李信。”铠抓着他的手腕,语调带了几分愤怒。李信茫然地看着他,在一起这么久,铠从来没对他生过气,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热恋期谁都会腻,这是人的本性。”
“你以为我一直都是热恋吗?我为了不让你觉得腻,变着花地对你好。”
“你能说现在一点儿都不爱了吗?”
晚风掠起李信的发梢,他没回答铠的话,他也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起风了,铠,你自由了。”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十点前必须回家了,你可以夜不归宿,可以疯玩儿,可以泡在酒吧,可以当花花公子了。”
“再也没有人管了。”
李信挣脱铠的手,手腕上浮现一道红痕,他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去,铠追上去试图留住他,最后也只是徒劳无功。
你自由了。
这四个字是多么刺耳。铠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花,扎得他眼睛忽然酸了。
风啊,最自由了。
凌晨三点,铠回到空荡荡的家躺在床上,床也冷冰冰的。他睡不着,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是李信今晚去哪儿过夜,冷不冷,饿不饿。


清晨,铠看到镜中的自己仿佛老了,从家里离开时耳边也没有李信的再见。他心不在焉地工作,心不在焉地应付,铠觉得自己一点都没自由,相反,他被束缚在一颗心里了。
晚上他没有直接回家,走了另一条路去了酒吧。柜台认得他,按照铠曾经的习惯给他拿了几瓶酒,铠皱眉喝着,只言不发。酒吧不知何时有了其他服务,柜员不提,铠也没心情问。一个打扮精致的男人走了过来坐到铠身边,男人很年轻,看样子二十出头,大概是出于生计才做了鸭。铠扭过去当作没看见,男人却挽上他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陪你玩玩。”“别碰我。”铠抽出胳膊挪到角落的沙发上,男人不死心,他知道铠的身价,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屁颠屁颠地蹭到他怀里,铠别过头看了眼表,无情地推开男人,去柜台结账走人了。
而他的清醒仅限这一刻。
铠晃晃悠悠地走回家,插了几次钥匙都没插进去,他坐在门口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黑漆漆的屋子是什么回事?以前这儿总是有温暖的光,有金发的爱人等他的。
怎么没有了?
铠拿出手机点开李信的电话打了过去,响了几声后屏幕上显示出对方已挂断的字样,他又点开了李信的消息框,上一条还是昨天早上李信发的快点回家。酒精麻痹了他,铠按着语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串,说完他又尝试开门,进屋后在床上倒头就睡。手机屏依旧亮着,壁纸是他们最后一张合影。

……

另一头,李信挂掉铠的电话后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着相册,通知栏弹出几条铠的消息,李信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拉黑他了。他犹豫一阵,听了铠发来的语音。
“怎么不开灯,也不等我一起睡觉。”
“小气鬼才关灯玩捉迷藏。”
“酒吧收了个鸭子,他一直骚扰我,不过我还是跑出来,十点之前回家了,怎么样,夸夸我。”
李信听得出来铠喝醉了,他的手抖了一下,没按下拉黑键,也没回他。
相册里全都是他拍的各个角度的铠,李信点击“全选”删除后,又从最近删除里全部还原了。
忘不了、放不下吗?那就交给时间吧,到最后都能忘,都能放下,谁也不记得,谁也不提。失去维系的感情又能坚持多久呢,他真的会一直爱他吗?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吧。当初是谁说的我爱你,谁说的赌一把,现在又是谁说的放手,谁说的算了。
李信不再去想,夜变得难熬起来。

……

铠渐渐地不再回那个空空的家,有时在休息室凑合凑合,有时去就近的旅店,有时醉在酒吧被柜台拉到休息区。某次铠去酒吧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男人,男人果真不死心,同上次一样缠上他,铠撇了他一眼,金色的瞳和李信有几分相像,不过他看得出来,那是美瞳,不是他天生的。铠忍无可忍后甩给他一句“我不是同性恋”,男人死了心,铠也没再去过酒吧。
周末的时候铠去商业街走了一圈,花店的角落里有只落单的小猫,小猫像看到了曙光似的朝他走过来,温顺地示好。
“李信,我能养它吗?”
无人回应。
铠自觉尴尬地摸了把鼻子,自言自语道:“一不小心就忘了你不在我身边了。”他抱起小猫去了宠物医院,数项检查后医生说它很健康,只是胃不太好,不能像别的小猫一样吃生肉。铠说了声谢谢,买好猫粮和猫窝回了家。
胃不太好。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和李信约会去的是一家高档西式餐厅,点了两份七分熟的牛排,李信吃后胃疼了一宿,铠陪他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李信胃不好,不能吃的东西列了一大张单子,铠怕养胃餐太单调,就亲手给他做,陪他一起吃。
铠整理好猫窝和食盆,小猫一边喵喵乱叫一边享用猫粮,吃饱喝足后跳上床在铠的怀里咕噜咕噜。铠拍了张照片,习惯性地发给李信。
“小猫很可爱,跟你一样,胃不好。”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想到自己的消息对李信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扰,于是撤回了刚才的消息。不过晚了,李信看着照片的时候弹出了“对方已撤回”的提示,他向上划着消息记录,每天都有铠发来的日常。
“花店的店长出车祸了,换了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他打理。”
“夜市有个套圈的小摊,没忍住,玩了一下,套中了你最喜欢的小狗玩偶。”
“看了电影,想说话的时候回头发现你不在了。”
“今天风很大,你多穿一点。”
“做饭走神切到手了。”
……
李信每条都看了,一条都没回。他总结出了一个规律:铠发语音份时候一定喝醉了,而且每次都像撒娇一样,第二天铠又会再发一条抱歉。
李信有点困了,抬起手遮住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什么突然勾起了那七年的旧事。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大学晚自习下课,他被铠当成了女孩。他记得铠腼腆地朝他要连续方式,他没说话,亮出二维码让铠扫。后来铠一直找他聊天,可能是攒够勇气了,约他去餐厅吃饭,李信看他干坐着不吃也不说话,问了句有什么事吗,铠顿时睁大了眼,结巴地说“你原来不是女孩”,李信还补了句“而且是同性恋”。铠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很久,也没再找他聊天。李信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大多时候在他说出自己是同性恋后对方都会嫌弃地啧一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
这件事过了两个星期,铠又发了条消息。“你还愿意再跟我出来一次吗?”好像是这样的话吧?他记不清了。不过他去了,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略显紧张地扣着手指,看到他来了之后迅速起身,尽管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真正面对面的时候还是有点结巴。铠说“我不歧视…同性恋,我是双…”李信插兜站在他面前,问他“你想跟我赌一把吗?”铠点点头,于是他们就草率地在一起了。
“赌一把”成了约定,李信说撑过八年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八年”也成了无形的束缚。
铠真的很爱他,他悄悄改了自己的坏习惯,记着李信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温柔地对他好。只是有一次他整宿没回家,桌上的饭菜凉得彻底,客厅的灯开了一夜。那天铠为了签下合同被几个老总灌得烂醉,在饭店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看到李信的十几个未接电话,拼了命地往家赶,他进门后李信什么也没说,随手带上卧室门,然后反锁了。铠看着桌上的饭和没关的灯,心像被攥住了一样,“哄”了李信很久,他才说了一句话。
十点之前必须回家,没有下一次。

……

傍晚铠少有闲心地去散步,公园的樱花败了,风一吹,凋零的花瓣落了满地。
“你在哪,能出来见我一次吗?”
铠思考很久后对李信发了一条消息。他知道李信不会回,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公园常有年轻人告白的场景,男孩捧着花献给女孩,拿起身边的吉他深情地弹唱。
“My lover is here.Sit in front of me. Smile softly at me. ”
“Her hai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My lover is here, forever.”
铠默默地看着他们,男孩真诚地拉着她的手,女孩害羞地点头。他又编辑了一条消息,闭上眼按了发送。
“我想你了。”
他在公园坐到天完全黑下来,盯着李信的头像发呆,他看到了备注下一闪而过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很久李信也没发半个字过来。
可能是手滑点错了吧。
铠心里有中无名的失落,随手拾了朵被孩童拽掉的樱花走回家,天也跟他作对,花瓣有十七瓣。
他开门时小猫坐在门口的地毯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委屈地喵喵叫,铠抱起它说道:“不小心回来晚了,保证没有下次。”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非得卡着十点回家是吧?”
“保证没有下次!”

到处都是李信的影子。
视线变得模糊,小猫被突如其来的“雨点”吓了一跳,铠抱着它躺上床,看向床头柜上的照片。
我想你了。

……

风吹来一片乌云,早上的天昏得像晚上,李信百无聊赖地往外看,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风肆意地敲着窗户,李信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铠发来的。
“忘记拿雨伞了。”
怎么可能不忘,以前都是我提醒你的。
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李信来回翻看聊天记录,手指在那句“我想你了”上停留许久,他回了个“嗯”。
消息刚发出去,特关的声音就叮铃铃响了一串。
“你多穿一点,要降温了。”
“你在哪?”
“以前发的消息你都看了吗?”
“你也想我吗?”
他又回了个意义含糊的嗯。
李信放下手机,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一点儿也放不下,一点儿也忘不了,整颗心都是爱他的,偏偏要说算了,守着铠的消息故意不回,相册里的照片快翻烂了也不愿意告诉铠自己在哪儿,说是迫不得已,未免又太过。
他坐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上次剩下的信纸,就着雨声窸窸窣窣地写起来。

……

秘书看到愁眉苦脸的上司放下手机后突然笑眼弯弯,心生一种自己要被炒鱿鱼了的想法。
“你把技术部门的人叫来。”
“全部…?”
“嗯…算了,你问问谁会弄定位,会弄的叫来。”
秘书一路小跑下楼,带了个胖乎乎的小圆脸回来。
小胖结巴地问:“老板想…想上市定位系…系统吗?”
“不是,我想找一个人的位置。”
“那老板我行!”
“我得提供什么才可以定位?”
“随便一条消息就可以。”
小胖麻利地导入程序进行解析,铠拍了把他的肩膀,也把他吓一跳。
“你有这能力怎么不早展示?”“这是我…找猫用的……”小胖挺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鼻子,铠忍俊不禁:“能用就是好程序。”不一会儿电脑就显示出了解析结果——T市中心医院。铠不相信地问:“你这程序错误率多高啊?”小胖拍着胸脯自信地说:“从来没错过!老板你要是不信,我就再导入几条给你看看。”铠把手机递给他,小胖把历史消息挨个导入,结果无一例外全部都是T市中心医院。“要真是这儿,这个月就给你加奖金。”小胖闻言笑得眼睛挤成一条线,铠让他继续回去忙活,自己则开车去了T市。
T市离这儿不算太远,李信发每条消息都是在那儿发的,包括从前。铠想不通为什么,只管压着超速线开车。
他到医院后在前台问有没有叫李信的病人,对方犹豫几秒,反问铠是不是家属,铠说:“是,他说他想我了,我来看望他。”
“七楼704。”
想么?自以为的吧。

铠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李信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铠悄悄地坐在他身边,却发现他瘦了不少,手上成片的淤青让他心里一阵酸楚。大概半个小时后李信醒了,他看着铠,喉咙仿佛着了火,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怎么来了?”
“怎么弄得这么憔悴?”
他们几乎同时说出这两句话。
李信的嗓子哑了,不像发炎哑的,像咳哑的。铠摩挲着李信的手心,传来的是一阵阵冰凉。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跟我复合?”
“没意义的,铠。”
李信抽回手藏到被子下,起身靠在床头。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不想留了。”
每句话都仿佛用尽他浑身都力气才能发出声来,铠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胃病又犯了吗?”李信轻描淡写地说:“感冒了。”铠听得出来李信不想跟自己多说,他试探性地像摸瓷娃娃般覆上他的脸,手下的触感不是从前柔软的肉,是坚硬的颧骨和下颌。李信没阻止他,缓缓闭上眼,铠蜻蜓点水般轻吻他的额头。
“你就当雇了个免费保姆,行么?”
李信没说话,铠就当他默认了,无声地带上门,在李信的可视范围内离开又折回。
他看着李信撑在床头剧烈地干咳。
铠按捺住冲进去的想法,下楼去了消化内科。
“医生,我是704房病人的家属,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微不可查地迟疑,对他说:“好好照顾照顾他吧,过几天就能办出院手续了。”
铠说完谢谢后离开了。

…………

铠每天在病房进进出出,带着各式的养胃餐来看他,他怕李信无聊,还带了本书读给他听。起初李信是不屑于听的,不知哪里勾起了他的兴致让他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故事。
李信说:“我是米莱西斯莉。”
铠说:“那我是最爱她的比尔罗特。”
故事里他们兜兜转转,分分合合,终于在冬天结了婚。
李信眯起眼笑了,他想铠一定没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侧过身抱住铠,趴在他的肩膀上。
“不想住了,你去办手续。”
“行,我们今天就回家。”
铠利落地办好相关手续,抱起李信上了车,他倒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他很骄傲,他心想:这是我的爱人。
失而复得的爱人。

铠不时地撇一眼后视镜,镜中的李信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神像猫一样澄澈明亮。
互相爱着却偏要分开才是最不好的结局吧?那就随他去吧,继续那个约定,直到最后,别的都抛在一边,只管肆意地爱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什么也拦不住,什么也撼动不了,我的爱人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在我眼前。
他赤红的瞳中是另一双湛蓝的眸,他心尖上放着的是金发的爱人。他们自由自在,那些记忆成了他们的纽带,成了他们爱的证明。
李信开门时被突然跑出来的小猫吓一跳,小猫蹭着他的脚腕向他示好,李信拎起它的后颈,小猫立刻变得傻里傻气的。
“这是我在街上…捡的。”
“我知道,挺可爱的。”
“我发的消息你都看了吗?”
“嗯。”
铠感觉自己从心的束缚里出来了,现在他才是自由的。
屋里的摆设一个都没变,床头柜上依旧放着他们的合照,李信翻了把日历,铠在11月8日旁写了个“八周年”。
两个星期,能够的吧?李信那样想着。
铠从背后抱住他,李信放下日历问道:“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铠在他耳边回答:“哥伦比亚没有冬天,怎么了,李信?”
“没什么,突然想再看一遍。”
李信习惯性地捋了把头发,从他怀里钻出来躺上床,继续早上没做完的美梦。铠替他盖好被,躺在他身侧,李信背对着他,眼角一闪一闪的。

……

李信拿着书靠在床头,兴许是他觉得有些硌得慌,在后背那儿又垫了个枕头。作者的文笔没多好,不过故事描述得很细腻,附页上还印了张男女主人公的合照,金发红瞳的厄瓜多尔女人和黑发蓝瞳的哥伦比亚男人。他把写好的信夹在附页那儿,合上书放在窗台上,坐到客厅安静地撸猫。
铠打了个电话,用充满遗憾的语气告诉李信今天中午他回不了家了,李信说行,悄悄地挂了电话,铠还说了句保证准时到家,李信没听到。
他感到胃部一阵痉挛,跑到卫生间干呕,嘴里一阵苦楚。李信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看向镜子发现自己唇上淡淡的血色消失了。绞痛让他难以动弹,他一步步挪到床上蜷缩起来,小猫跳上床,安抚似的抬起前爪拍拍李信的肩,用脑袋蹭着他的下巴,趴到胃的位置替他暖暖。
疼痛持续了好一阵才逐渐消退,李信没去医院,他不想去,也不能去。

……

铠的生活回到以前的轨道上,依旧变着花地对他好,也不例外地准备了八周年礼物。

铠进家时发现客厅的灯关了,孤独感涌上心头,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卧室门前,李信在门上贴了张小猫形状的便签。
“我困了,没等你,饭在锅里保温,你最喜欢的辣子鸡。”旁边还画了只打哈欠的卡通小猫。
铠弄好一切后无声地上床,生怕弄醒自己睡梦中的爱人。
不过李信只是装睡。关灯是因为不想让铠看到自己毫无血色的脸,躺在床上是因为胃疼难忍。
自从李信回来,铠就发现他总是弓着身子背对他睡觉,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默默地反省。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照着书桌,夜越来越长,冬天的使者悄悄敲响每个人的心门。
李信照常洗漱,八点,铠依旧坐在客厅看着他。
“你今天不上班?”
“我不想陪老总吃饭了。”
李信笑了几声,没头没尾地说:“你喜欢哪个季节?”
铠说:“我喜欢有你在的季节。”
李信沉默了。

……

11月7日,铠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手机没有李信的消息,他凭直觉去了T市中心医院,果不其然,李信依旧在704病房里。
他脸上扣着氧气罩,铠靠近病床,李信皱了下眉,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他困难地睁眼。李信的唇动了几下,没出声,铠看着身旁的心电图机,心似乎发出了玻璃碎掉的声音。李信拉过他的手贴上脸颊,手是冰凉的,脸是滚烫的。
“你们串通好了不告诉我,是吧。”
“治不了了。”
氧气罩上浮现一层水汽,铠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拍了。
“是不是…胃癌…?”
“嗯。”
“你当初说分手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嗯。”
铠恨自己当初没再多想一点儿,要是他猜到了,就不会…至少不会……
可世界上没有“要是”。
李信用余光看了眼时钟,他用尽力气说:“最后再陪陪我吧。”铠握着他的手,觉得这仿佛是场梦。李信眨眼的频率很慢,与其说是眨眼,不如说是他不敢闭眼,他怕撑不到就睁不开了。
他眼神发散又聚焦,时钟在零点时轻轻地“叮”了一声,李信攥紧铠的手,示意他摘下自己的氧气罩,铠有点犹豫,最终顺从了他。李信浑身的重量都压在铠身上,而铠却感觉怀里是一张轻飘飘的白纸。李信努力地抬起头轻吻他的前额,声音细若蚊蚁:“八周年…快乐…记得…我爱你……”
他挤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摇摇欲坠的泪从眼角滑落,心电图机上波动的曲线化为了再无波澜的直线。
他脑袋霎时断片,没想起来过了零点就是八周年纪念日。
他还是不敢相信前不久在自己怀里开怀大笑的爱人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铠抱着李信久久未放下,声音从冷静到颤抖。
“困了,我们睡一觉,你想几点起,我就几点叫你。”
“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去猫咖陪小猫玩,玩够了就去公园…”
“李信,你还答应我去国外结婚的。”
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玫红的盒子,拿出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八年…我们撑过八年了,跟我…出国啊…”
“你怎么…不动了呢…”
他埋在他的肩上,怀里的温度渐渐消失,泪浸湿了病号服,蓝色的瞳注满水,像绝望的蓝宝石般闪烁。

……

铠每天都去花店买一束花,花店的新老板是个年轻的姑娘,忍不住好奇地问:“先生的话是送给谁的呢?”铠笑眯眯地说:“送给我的爱人。”姑娘不禁感叹:“先生的爱人真是幸福啊…”
第二年清明节的时候姑娘去公墓为自己的父亲扫墓时碰巧看到了铠,也看到他把刚买的花放在了公墓上。

……

两年后铠心血来潮收拾了一下书架,怎么也找不到那本《哥伦比亚没有冬天》,他在屋子里转圈,突然发现那本书放在窗台上,封面原本是青蓝色,在阳光的侵蚀下褪为了灰。铠拿起书翻看,粗糙地读了一遍,翻到最后的时候掉出来了一叶信封,信封有点泛黄,火漆是小猫挠痒痒的。铠捡起信封,正面邮政编码上写的是他的生日,背面写的是只有他和李信知道的日子。铠揭开火漆,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鼻子不知怎么就酸了。密密麻麻的信纸上有几块眨眼的血迹,铠不敢想象李信当时怎么写完的信。
泪落在信纸上,墨迹被染得模糊起来。
铠收好它重新夹在附页那儿,把书放到了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

某次铠的同事来家里做客时随手翻了下餐桌上的日历,疑惑地问他日历上怎么没有十一月七日朝后的日子和十二月,铠说因为没有意义,弄得同事一头雾水。

……

故事的最后,米莱西斯莉因胃癌死在了立冬,比尔罗特在她的葬礼上眼神涣散地说:“哥伦比亚再也没有冬天了。”


End


注:①《哥伦比亚没有冬天》:我编的,真想看我就下辈子开写。米莱西斯莉死后比尔罗特觉得没有她的世界就是无意义的,因此他再也没看过雪的模样。
②11月7号: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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