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一边播打电话一边狠狠摩擦着耳垂——他倒也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冷静自若，ru/湿/麻/yang的感觉一直停留在耳垂上挥之不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那头是知更鸟困惑的声音：“哥哥，什么事？我刚刚结束训练，正准备去食堂。”

星期日松了口气，语气温柔：“好啊，那我们食堂二楼见，去的路上记得和同学一起。”

食堂二楼，知更鸟隔老远就喜笑颜开地和星期日打招呼，走到近前才发现哥哥不太对劲：“哥哥，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

“和狗打了一架。”星期日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改下手机密码吧，你手机可能被别人动过了。”

兄妹二人对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发现那发消息的人做事倒是细致，把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都删了。知更鸟第一时间还发现不了。

知更鸟极其愧疚，飞快地修改着手机密码和锁屏设置：“对不起哥哥！是我不小心，我以后一定把手机随身带好。”

“不是你的问题，练方阵都不会背包的，校服的兜装个手机就太明显了。”

知更鸟的愧疚一点不减：“哥哥你坐好，菜我去排队就好。”

……

快上晚自习的时候，没有衣服可换的星期日就这么灰扑扑地进了教室。今天的加拉赫没有迟到，于是有幸听到了前面两个同学的议论。

“班长不会遇到啥事儿了吧？刚才着急忙慌地跑出去，现在又带着一身灰。”

“不知道啊，我看他手腕上也是红的，不会是和别人打架了吧。”

“班长那个性格，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呢？”

“说的也是，要不一会儿我们去问下他？”

以前，加拉赫向来不关心班上的事，但是今天，他难得产生了些许探知欲。他探头过去：“你们很关心他？”

前面两个女生吓一跳——这位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后座以前从来没跟她们搭话过：“额……算是吧，他是个很好的班长。”

“他也很关心我们啊，上次我考试没考好他还安慰我来着。”

“而且他讲题特别耐心，有的题我们不敢拿去问学委，就会去问他。”

“也不光是我们，他对班上的每个人都很好。他还会给班主任提建议，开学考那天晚上的电影就是他争取来的。”

加拉赫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或许有些先入为主了。他见惯了大人物的伪善，对这种伪善厌恶至极，又在星期日身上看到了相似的气质，所以下意识地把两者联系在了一起。现在想来，这种刻板印象是不对的。星期日之前也问过他需不需要办助学贷款的事，但他完全没往心里去。

“对了！你可不要相信有些人传的谣言。星期日当初竞选班长的时候可是高票通过，才不是什么走关系或者‘拼爹’。”

打铃了，两个女生转了回去，加拉赫心不在焉地写题。他不知道的是，前面的两个女生正在用传纸条的方式偷偷讨论他。

“加拉赫脖子上怎么有个牙印啊？都带血了。”

“谁知道？我也不敢问。”

“打架也不至于上嘴吧，会不会是他女朋友咬的？”

“啊？他女朋友那么狠的？”

……

一直在动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坐下开始写作业，星期日才感觉到难以形容地坐立难安。他有点轻微的洁癖，穿着脏衣服坐在座位上总觉得很不舒服，就像身体的一部分泡在泥泞之中。腹部还在阵阵钝痛，耳垂也一直在发/痒，被过度拉伸的大腿筋儿也一抽一抽的疼。在这种煎熬中，他总算是熬到了放学。

他本以为只要好好洗个澡上了药再睡一觉，就能把这些不适通通刷新，然而晚上，他做了个梦。

那是一个十分泥泞的梦，梦里他变成了一个……面团。被人在案板上摔打拉扯，揉圆搓扁。最开始他觉得很不舒服，但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久，他逐渐麻/木了。发酵的面团变得松软、膨胀，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手感。最后，他被关进了温暖的烤箱，在淡淡的酒味儿中变成了一个流心小面包。身材高大的粽发厨师掰开面包，浓郁醇香的夹心争先恐后地涌了一桌子。

星期日一睁眼就知道出大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掀开被子，顿时神色复杂了起来。

……

加拉赫是没想到他没有违纪的时候，星期日也会来主动找上他。

“运动会有个3000米长跑没人报，你去！”他没好气地说。

“你和其他同学也是这么说话？”加拉赫支着脑袋微笑地看着他，衣领倾斜，半个没愈合的牙印露出来。

“你不会忘了你干了什么吧？你就是这么跟我‘抱歉’的？”星期日针锋相对。

“好的，我去。”加拉赫还是先退了一步，“但是如果我跑了第一，你要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当然，是在学校里，而且不会耽误你学习……我也不会碰你。”

“你先跑第一再说。”

……

运动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在这之前，有一个小插曲，那三个混混被退学了，理由是校园欺凌和多次违纪。高一的小许也停课反思去了。这个结果大家都很开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整个运动会期间，星期日忙的脚不沾地。前脚运动员找不着检录处，后脚广播台催通讯稿，中间还得抽时间去跳个高。体委波提欧项目多，他不在的时候，班里同学跟刚出壳儿的鸟似的，下意识就撵在星期日屁股后面问。

约定？什么约定？约定能帮他填上缺了的8篇通讯稿吗？

等他终于有时间坐下看会儿比赛的时候，已经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下午了。不过还好一般3000米长跑都是最后一个项目。

“看看看！那个是加拉赫吗？他跑的好快啊！”

“是的，就是他！他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他冲刺了他冲刺了！加油！！”

“加拉赫！加油！！”

星期日听到班里同学兴奋的叫喊时，才从脑袋后面把约定的事儿掏出来，目光向跑道上投去。

看台离跑道不近，他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但只是那奔跑的剪影，就让他想起他刚抄完的一大堆通讯稿。“是电”“是光”“是骏马”“是猎豹”，“矫健的背影”和“如雨的汗水”，“像太阳一样灿烂，像河流一样奔腾。”

在他发呆的时间里，加拉赫已经带着绝对的优势冲线了。加拉赫冲线的一瞬间，扭头转向看台，直直地对上了星期日的眼睛，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星期日感觉……那条撒丫子狂奔的猎狗好像穿越了看台与跑道之间的距离，直冲冲撞进了他怀里。热腾腾、汗津津的，带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在他的心脏里撒欢。

后来的星期日回忆起那天，旁边的同学好像在尖叫还是欢呼，也可能有人拉着他的胳膊摇晃，这些他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个极具重量的眼神——他从那个眼神中隐约感觉到另一种人生，一种与他截然不同、但让他无法不好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