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某条老巷子里一家不起眼的小书店，主要业务是卖一些广受欢迎的深入探讨人类生理交流方式的写实影像制品，俗称黄|片。由于主要顾客通常不会大白天来采购，所以早上这里门可罗雀也很正常。

“但是这不是你每天清早过来在门口蹲着的理由，抓鸟是不好的。”

老板叶修蹲在门口，试图跟一只白色的布偶猫进行跨物种交流：“我这里面都是书，你一猫又看不懂……我不会喂你零食吃的，瞅也没用。”

“喵。”猫端端正正地蹲坐在门口，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认真地看着叶修，仿佛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叶修劝了半天，它也没有挪窝的意思，还挡着那扇不大的门。

这只猫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不像是什么野猫，但是从上个周就每天过来蹲着，也不像什么有主的猫。叶修对猫没什么感觉，又担心它暴起伤人惹来不必要的关注，所以每天早上看见，就想办法把它哄走。

起先他还给猫喂些吃的，后来看猫每天按点过来打卡，怀疑它是把这里当什么甜品站了，于是便不再投喂。这猫倒也听话，前两天讲讲道理还能劝走，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任凭叶修怎么说，它就是赖着不走。

软的不行，叶修准备来硬的。


他冲猫伸出手，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他快速把手伸向猫咪命运的后脖颈，猫迅速一个后跳完美闪避。


猫站在小书店的台阶下甩了甩尾巴，冲叶修发出委委屈屈的一喵。


“……”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小猫咪，叶修也十分无奈：“你这猫怎么这样啊。”

“喵~”布偶猫又轻而软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对叶修把它拒之门外的疑惑和委屈。

叶修一时弄不明白这猫怎么回事，但看它没有再表现出要进门的意思，便不再管它，转身干活去了。

今天又有一批新片到货，叶修得先入库，然后给几个一早预订了的老顾客预留好，再把其余的放到稳妥的地方去。一直忙活到快要中午了，叶修才想起来往门外看一眼，发现猫已经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叶修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门口，关上小门上了楼。


这个店面分两层，是那种长而窄的结构，像一条走廊。书店就设在一楼，两边的墙上空间都被充分利用起来，挂着各色杂志，地上的书摞了几层，一眼望去杂乱又热闹。这样的地方，可是万万不敢养猫的。

二楼的情况就更容不下一个活泼的生命了。叶修自己就住在二楼，为了采光把床放在靠窗的一侧，中间用帘子隔开，外面就是藏片的地方。除了隔出来的一个小卫生间，全是堆放的各种杂物，来检查的人都不想看第二眼。二楼的层高比一楼还要矮些，从楼梯一上来，任谁都会觉得阴暗逼仄，唯一的好处就是在这里欣赏什么片都没有什么负罪感。

这种把空间利用到极致的设计带来的不利影响就是，这里已经连多养一个鬼的地方都没有了。

至少叶修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觉睡到傍晚，才被门铃声吵醒。是一位老主顾来取预订的货。叶修把东西包好递给对方，转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平时白猫在的地方，但什么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转身进了屋，没有关门。

“喵呜~”

熟悉的猫叫声从门口传来。叶修一低头，看到那只布偶猫叼了一朵玫瑰，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这从哪弄的花啊，也不嫌扎得慌。”

叶修蹲下来捏住了花萼，猫就顺从地放开了那朵红色的玫瑰花，舔了舔叶修的手指。叶修忍不住把手伸向了白猫长而软的毛，从下巴揉到了肚子，从肚子摸到了某软软的毛球。

“没看出来啊。”叶修调侃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公的？”

“喵！”猫顿时和他翻了脸，一口咬在叶修的胳膊上。

好在猫没有存心要怎么样，虽然咬得疼，但皮都没破。叶修似乎忽然对自己这种白嫖的行为感到了一丝愧疚，于是好心把猫让进屋里，还给它分了一半火腿肠。

“我说，你是准备住在我这里吗？”叶修试图跟猫聊天。

“喵。”

“我没养过猫，给你养出毛病来怎么办？”

“喵~”

“你真想跟我住啊？”

“喵。”

“先说好，你要是撕书，我可就要把你扔出去了啊。”

“喵。”

最后叶修愉快地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交流：“好吧，我就当你同意了，等吃完饭就给你搭个窝。”

布偶猫蹲坐在收银台上，安静地低头看着叶修。

“哦对了，还得给你起个名儿……”叶修吃着泡面，含混地说，“你觉得‘小白’怎么样？”

难得地，一只猫的脸上浮现出了集震惊、嫌弃、失望于一体的复杂表情。

叶修看着它，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面：“那个……我确实是不太会起名啊，总不能叫你‘咪咪’，毕竟咱家这店，是吧，不太合适。”

“.......”猫别过了头。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叶修决定还是应该尊重一下当事猫的意见。

只见猫轻巧地跳下了收银台，又跳上了一摞书，把右爪拍到了某个位置，转头看向叶修。

叶修凑近了一看，发现猫爪下的是一本字帖，爪子指向的位置是……封面的“楷”字。

“你喜欢这个字？那叫你‘楷楷’怎么样？”叶修把手伸向了猫，“楷楷？”

猫蹭了蹭他的手，轻轻地喵了一声。

叶修觉得这猫成精了。


一只成精了的猫饲养难度也会相应下降，主要体现在叶修甚至没来得及给他找个临时厕所，它自己就熟练使用了马桶。所以当叶修网购完宠物用品之后习惯性地打开厂家给的新片进行品鉴的时候，他对于楷楷的存在感到了些许不适。


“接下来的内容猫猫不宜。”叶修严肃地对楷楷说。

“喵~”楷楷表示不满，并把自己糊了叶修一脸。

“你这猫怎么这样啊。”叶修今天第二次发出这句感叹，但决定向猫妥协，“算了，你看吧，反正不是猫片。”

反正我也不准备冲。叶修这么想着，但没说。

他是一个有敬业精神的人，看货的时候是不会冲的，不然会影响评价的客观性。事实上很多老客户之所以选择在他这里买片，就是因为他给的推荐靠谱，不会花冤枉钱。

这部片看介绍是讲一个已婚妇女出轨的故事，开头是一对夫妻在吵架。叶修开倍速看了一会儿，觉得台词实在简陋了点，于是直接把进度条拖到了十分钟后，看到里面的女人坐在咖啡店里。

楷楷这时候躁动起来，一副想要下去的样子。于是叶修顺手把它放到了地上，调侃道：“你也觉得这片儿太拖拉了是不是？”

“喵。”楷楷像模像样地应了声。

叶修把进度条拉到了中间。明亮的房间里，两个人正在进行激烈的双人运动。这部片明显成本不怎么高，道具背景都有些单调，声音做作，体位也很普通，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女优的身材——跟同行比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猫趴在叶修脚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片不行。”叶修摇头下了结论，“下一部。”


第二部的口味要重些，叶修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强调生|殖|器官的拍摄方式，但不得不说这一部不论打光还是剧本都称得上不错，他知道有几个常客就喜欢这种调调，于是这部被他拣了出来。

楷楷在叶修播放这部的时候就折腾着想上来，但在看到怼到屏幕上的某个该打马赛克的东西时僵硬了一瞬，最后在结束时轻轻喵了一声。

“这部还不错对吧？”叶修觉得这猫跟能看懂片儿一样，便故意跟猫聊天。

楷楷没搭理他，把爪子伸向了没放过的那一摞。

于是叶修又拿了一张新的黄碟。

他发现自己今天捡回来的这只猫是真的有眼光，只看好片不看烂片，甚至他在要快进某精彩情节时还会表示不满。最后一人一猫一起“品鉴”了五部A|V和两部G|V，心满意足地上楼睡觉去了。


从这以后，叶修的主要生活就从“看片卖片打游戏”变成了“和猫一起看片卖片打游戏”。想起过去因为顾忌猫的破坏力而试图把楷楷赶走的行为，叶修只想说一句“真香”。

楷楷此猫，毛白貌美善解人意，就连突击检查卖片行为的人都不太忍心打扰这样一只可爱的猫睡觉，更别提拿走它心爱的猫抓板和小企鹅玩偶了。于是某些放在猫窝下面夹层的存货也就得以躲过了搜查。


代价就是它被两个猛男按在地上撸遍了全身，尤其是下半身的两个毛球。


那天晚上，叶修给它加餐了它最爱的营养膏，但楷楷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直到叶修在楼下外放起了一部很棒的G|V。


那部片是叶修的珍藏，剧本和拍摄都相当专业，剧情正对他xp，他本来是想趁着猫生他气在楼下冲一发压压惊的，没想到冲完后一转头正看见猫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而且某个部位看起来不是很和谐的样子。

叶修不知道怎么解决猫的这个问题，于是尴尬地先当着楷楷的面迅速扔掉了自己刚用完的纸：“那什么……要不我给你开门你出去找猫解决一下？”

“喵嗷~”

叶修没听懂楷楷的意思，但他觉得楷楷没有动就是不想出去的意思。于是他抱起了他的猫，上楼放进了猫窝里：“那你先随意啊，我查一下这问题怎么解决去。”

“喵呜~”楷楷低声喵道，音调里似乎有点委屈。

但叶修已经径自下楼去了。

他坚信他的猫是一只成熟的猫了，能自己解决生理问题，他主要应该回避一下，给孩子留出足够的个猫空间。


叶修坐回了电脑前，叶修打开了浏览器，叶修搜索“公猫发|情应该怎么处理”，叶修看到了一段建议：“公猫发|情时通常会到处乱撒尿，而且脾气通常会变得暴躁……如果猫不抗拒主人的抚摸，可以用手掌轻轻抚摸那个位置，一会儿就能解决完毕。”

叶修陷入了沉思。他刚刚把猫放进了猫窝，而猫窝下面有黄碟。

……大意了。


楷楷再怎么乖巧懂事，毕竟也只是一只猫，他不能指望猫自己能绿色安全地解决生理问题，于是叶修折回了楼上试图阻止可能的不和谐事件。

然而，开门的一瞬间，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不和谐气味。他看向方才放猫的位置，见猫窝里空空的，便循着气味找到了里面。

拉开中间隔着的帘子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打开方式可能不太对。

一个年轻帅哥正一丝不挂地蜷缩在他的床上，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慌乱。仔细一看，床上那人的头顶还有两只猫耳朵，正受惊一样地向后撇着。


叶修下意识地把帘子又拉了回去，冷静地想：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


但也许是因为他的猫过于善解人意了，叶修居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出人意料。反正现在他的存货安全了，他开始思考网页里的后半段建议。

他听到自己脑海中一个声音说：如果猫变成了人，自己有手，那应该就不用帮助了吧？

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但是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先前的声音恨铁不成钢：你才跟他第一次见面，就去猥亵人家？！

另一个声音自说自话：而且身材也很不错。

叶修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世界安静了一瞬。


“嗯……”

帘子里传来黏腻又急促的喘息声，以及被子被反复摩擦揉搓的声音。叶修脑子里的天人交战顿时停了，下半身的兄弟站起来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叶修……”里面的人轻轻唤着，语调里带着叶修熟悉的那种软软的尾音。

叶修一把掀开帘子进去，被他的猫糊了一脸。


接下来的事情堪称梦幻，猫耳美人投怀送抱，既羞涩又热情，让叶修感觉这么多年看的片儿都是在浪费生命。在入梦之前，叶修抱着怀里大名周泽楷的帅哥迷迷糊糊地想，猫窝和床都该换了。




在一片寂静里，变回人形的周泽楷盯着天花板放空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顿时感觉脸上一阵发烫。

半个月前他渡劫失败，只能变回原形，作为猫妖的意识也时有时无的，只模糊地知道该赶紧给自己找个人气足的人家暂住下来，免得在野外遇到什么危险。哪知道自己不仅蹭吃蹭喝蹭住，刚刚居然还用那种方式吸足了精气，简直……没脸见人了。

作为一只温良恭俭让的传统猫，周泽楷知道自己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他试图从叶修的怀里挪出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补偿的，但刚一起身就被叶修揽了过去重新抱住。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


于是，尽管有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第二天清晨叶修依然是被一坨毛球泰山压顶窒息而醒的。要不是床头还放着昨晚清理战场的纸巾，叶修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他挠了挠猫的下巴：“我那么大一个帅哥呢？”

楷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喵？”

“你不会提上裤子就想不认账吧？”

叶修握着两只前爪把猫拉起来，发现腹部那个红色的肉芽还立着。于是他坏心眼地伸手往那里摸了一把，楷楷立刻受惊一样地蜷起了身体，发出了委委屈屈的一声喵呜。

“真的不要？”叶修问。

楷楷坚决地把头别了过去。

“好吧。”叶修也不勉强，把脸埋进猫饼里享受了一下吸猫的快乐，准备去开始今天的工作。

就在他抬起脸的时候，他的猫也抬起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叶修睁开眼睛，看到那双宝石一样的蓝眼睛亮晶晶的，映着他的脸。

这是他的猫。





—FIN—





[小剧场] 一些日常

A面

叶（对猫饼）：楷楷，今天我家里有点事，你出来帮忙看下店呗

叶（对沉迷猫薄荷的猫）：楷楷啊，xx那边来货了，你过来帮我搬一下吧

叶（对跟猫抓板作斗争的猫）：楷楷，内什么，楼下有个熊孩子你能不能哄一下

叶（上手rua猫蛋蛋）：今天晚上……

周（不情不愿地变人）：来了

叶（贤者时间）：小周，我突然想撸猫了

周：……………喵

周（试图挣扎）：不对，这是另外的价钱

叶（点烟）：这不是能者多劳嘛，乖~



B面

叶修一度对周泽楷随地大小变这件事感到十分不习惯。比如，出门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要帮忙看店，回来的时候发现收银台后面只有一滩猫。比如，做完了正准备带人去清理，抽张纸的功夫身后就只剩一个白团子了。又比如，某个人自觉地吃完了他囤的泡面和火腿肠，他拎着剩了半碗面汤的面去理论的时候，却看见猫在消灭它的营养膏。

作为一个优秀的铲屎官，叶修自认还能接受这些。

但是，每次去找男朋友理论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以自己电量不足为由猫遁，就很令人生气。

这样的男朋友，不分留着过年吗？叶修总是一边撸猫一边这样想，除非他躺平了让我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