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3418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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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无倾向
警示 过激/暴力
原型 血源诅咒,Bloodborne Brador, , Laurence
标签 血源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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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24 00:20
- 导读
- 被神仙太太们写了无数次的布拉多杀劳伦斯。感觉没啥发挥余地了然而还是想写(就像打不过还是想玩。
灵感来源是放血锤的疯批三连砸。感觉没有什么武器的动作模组比这个还疯……
谁也说不清这件事是怎么决定的,又是由谁决定的。总之,它就这么定下来了。布拉多站在大教堂门口的石阶上,两边并不整齐地排列着圣职者和教会猎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从兜帽或者翻边帽下面抬起眼睛。他们在一种心照不宣当中装聋作哑,当他离开时也一定不会有人宣称曾经见过他。他顺着台阶往上走。夜晚深得像一口井,倒扣过来,吞没一切可疑的丑陋的事物;而悬在正中的是月亮,圆满洁白,像是故意为之似的把布拉多的脸照得很亮。但他的眼睛是黑的,脸颊往里凹陷,坚硬的胡茬遮住尖瘦的下巴。
在亚南,事情发生的次序是早就注定的。那些直指天空的尖顶建筑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等着在某个时刻随着命运的推搡轰然倒塌。布拉多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为这一刻准备多时了。他穿过大教堂浮雕装饰的正门,听到它在背后关闭的沉重声响。轰隆,轰隆,轰隆。然而大教堂里只有寂静,肃穆庄严,厚重得像从穹顶垂下的帘幕。也许有眼睛正从高高的二层围栏后面窥视着他。啊,可以理解。总有人要见证这种时刻。
劳伦斯一点声音都没有,布拉多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他伏在地板中央,并不面对着祭坛,而是面对着布拉多。穹顶底下那棵干瘦的树在他背后蜿蜒开去如同枯萎的翅膀。他的胳膊被绑起来了,曲在胸前,手腕连着手腕,是苏美鲁人和该隐人处决贵族时会用的那种绑法——想必是那些鬼魅般的圣职的手笔。即使是现在,普通的猎人也没有胆子这样对待他们的主教。所以才要找不相干的人来。来路不明的外乡人,卑鄙亵渎的不信者。刺客的价值在于包揽众多恶名。
布拉多走得更近了些。教会的白色长袍已经难以掩盖佝偻变形的肢体。露出袖口的部分比布拉多记忆里更瘦,几乎就像骨头;然而背脊的弧度不自然地拱起,布料撕裂的地方,新生的野兽毛发覆盖着乱七八糟的痕迹。可见他们什么都试过了,从带锯齿的铁质荆条到平滑锋利的手术刀。他们放血的手法并不比屠夫高明多少,灌进更多传闻中有神圣力量的血液时就像对待一具真正的容器。在兽化完全占据他之前,他们已经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他们不懂得放血应该是件更加沉稳和虔诚的技艺。当布拉多把形状奇异的钉锤扎进自己胸口,扯出蠕动膨胀的锋利血肉,他能感觉到某些沉重的阴翳从胸膛中被一并带走了。面前,至圣者的眼珠仿佛凝固在眼眶里。那道浑浊的、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视线看向布拉多。
“噢,劳伦斯,”布拉多终于开口,轻如叹息的声音在雕花鎏金的穹顶下荡成巨响,“我们终归只是凡夫俗子。”
然而拜伦维斯的那群疯子不曾爱过凡人。他们就像那些工匠用石头和泥土铸成的枯槁雕像,终日仰望宇宙或者埋首地底。亚南的人群匍匐着从他们脚下经过。有几次,布拉多站在尖顶的阴影落下的地方,看到劳伦斯用银子做的高脚杯布施圣血,袍摆厚重,倨傲优雅,像是立在狂喜人群当中的一尊圣像。在他背后,星辰钟塔的大钟鸣响了整整十二下。
布拉多沿着街道继续走,依旧穿着那身简朴的外乡人的衣服,和他今晚走进大教堂时一样毫不引人注目。只有脸带狐疑的乞丐往他消失的方向偏过头。在同样的方向,有异端者、窥探秘密者与同情者的尸首,冒冒失失的猎人与圣歌团的探子和整个旧亚南一样被砸碎头颅投进火与烟。然后布拉多缓步从侧门进入小圣堂。
祭坛上的蜡烛已经点起来了。过满的冷血从杯盏中溢出,浸透了供奉它的圣布,就连布拉多的衣襟也不显得脏了。劳伦斯从祭坛前起身的时候,阴影投在对面的墙上,摇晃着,像从本人身上延伸出的未明之物。他把左手从层叠的袍子里伸出来,向着布拉多动作缓慢地褪掉编织着复杂咒语的长手套。手套底下,苍白瘦削的手臂上紧紧缠着锯齿荆棘。略微松开绑缚,极为醇厚的血珠便从割开的手腕当中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顺着皮肤的起伏欢畅地流淌。
“布拉多,我的朋友,”劳伦斯说,一层淡漠的微笑影子一般笼在他脸上,“我们不久将得以飞升。”
那种刺目的、华美的红色几乎使布拉多战栗。但他扬着头跪下的时候心中没有畏惧。
劳伦斯在地上蜷缩翻腾,指甲被地砖磨断了。有角从他头上生出来,仿佛是用来代替从未长出的翅膀。布拉多盯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个时刻,直到一声再无人类特性的尖叫像刀子一样刺进夜幕深处。整个亚南一定都被惊醒了。
当他尚且是人的时候不会这般哀鸣嘶吼,因为生而为人的痛苦是无法言明的,就像手臂上的刀痕那般沉寂。所有付诸流水的事物,所有叛离灭失的理想都铭刻在那张惨白骄傲的面孔里,随着眼睛深处最后一点理智光芒的熄灭一笔勾销了。人们曾说,兽化病最可怖的地方在于使人清醒着变成野兽。然后呢?——幸福的混沌,美妙的乌有。手臂撕扯了没有两下,曾是劳伦斯的野兽便挣脱了它的枷锁。
在骇人的回响中,布拉多抡起放血锤。他砸下去的时候力道很大,足以折断这野兽纤细的足腕。布满尖刺的锤头借着惯性又转了小半圈,再次直直地落下去。第三下的时候,野兽跪倒在地,一只爪子差点把他整个地抓住捏碎,在他身上留下数道可怖的爪痕。
以血还血。布拉多从地上爬起来。放血锤像有生命一般在手心搏动。他继续砸,对着野兽那可悲的、丑陋的、始终尖叫着的头颅。到处都溅着血,到处都是,圣洁污秽难辨难分,杀戮的甜蜜气息足以使人发狂。生锈的雾气中,几乎能看到亚麻颜色的、轻盈的学生外套的一角,他曾经在拜伦维斯昏暗的走廊中日夜追逐。拨开成罐的眼球、死婴、软体动物,从窗口眺望过去,在月傍湖上行走的人没有影子。一只胳膊举起来,向着夜空星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衬衣袖口的扣子系得极为齐整。
月亮降下了。野兽的头颅滚落,就像有一天那颗扣子被扯下来,掉在地板缝里,再也找不见了。
钟又敲了整整十二下。布拉多能听到劳伦斯裂开的头骨当中回荡着非人之声,柔和而不断绝。于是他将自己包裹在被血染透了的毛皮里,被那死去的、终于静默下去的野兽拥在怀中,直到大门打开,教会猎人和圣职者们把镣铐和没有声音的铃铛递到他跟前。后来的事他是坐在囚车里经过街市的时候看到的。人们没法搬动如此巨大的野兽,便把它拦腰斩断,上半身绑上柴堆。当第一缕晨光穿过城市林立的尖顶,柴堆烧了起来。火与烟一直飘到天上,融进朝霞。
Fin.